20

“哎呀, 反正我知道我說話你現在也聽不進去, 但是青青——”

白倩瑤百般不放心, 在電話裏和她叮囑再三,說是一定要多長個心眼。

末了,不知突然見着什麽新鮮事,又只急匆匆撂下一句“反正我先幫你盯着姜家人, 姜承瀾這個狗東西,我遲早要收拾他”,便飛快挂斷電話。

卓青:“不是,瑤瑤……!”

聽着那頭“嘟嘟”聲,她着實愣了好半會兒。

直至嘆息一聲,放下手機,也沒想明白, 到底是該先感嘆白大小姐的俠女風範,還是感慨自己實在是個過分健忘又情感淡薄的狠人。

畢竟, 真正回想起來,哪怕自己重新見到姜承瀾, 四目相對無言間,好像也不過幾乎一瞬,便發現:其實當年的憎恨也好,怨憤也罷, 都老早就化作一捧煙塵,随風揚散了。

無非少年人非少年。

她唯一的想法,只是不希望紀司予看見自己和姜承瀾站在一起, 這才被突然出現在眼前的那位吓得失了分寸,實在沒有什麽再續前緣的狗血想法。

“更何況……”

她轉而對着鏡子,仔仔細細用沾上化妝水的雙層卸妝棉擦拭着面上底妝,慨嘆着:“當年,也實在不是什麽美好的童話故事啊。”

千算萬算,哪怕真有什麽美好情節,也更不是和姓姜的。

瑤瑤那個小糊塗蛋,到底是誤會了哪跟哪?

姜家以外貿酒起家,後來資産壯大,便也兼營地産、涉足能源行業,又在後者中大賺一筆。

雖說不及那幾家赫赫盛名的高門,但好歹也算是白家世交,在上海一帶,堪稱有頭有臉的人家。

至于姜承瀾,虛長她一歲,那時家世好,性格開朗,作為克勤外高校籃球隊的副隊長,還以陽光元氣型的長相,引來不少花癡擁簇他的懷春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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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青托着白倩瑤的面子,曾在白家見過這人幾面,但僅限于點頭之交的範疇,連話也沒有多說過幾句。

無非是知道個名字走個過場。

相比較于一開始就對她莫名其妙抛出橄榄枝的紀司予,這位姜少和她,實在沒有什麽一見鐘情的佳偶戲碼。

一直到後來高二上的期末考,他們倆才算真正打了個正式照面。

回想起來,那年的期末,也确實對卓青來說“意義非凡”。

她在口語測試裏第一次拿到A等,甚至連一向不怎麽看得起她的英語老師,也對她的進步略表稱贊。

卓青提前估算過,只要英語成績能再上一層樓,她的年段排名不出意料能進到前二十,而只要能穩住這個成績,對她而言,無疑也是在卓家一張強有力的“保命單”——這本是叫人再開心不過的好事。

可惜,放榜那天,卓青站在那龍虎榜面前,從頭到尾把名字找了一圈,臉色卻只逐漸從欣喜變作失落,最後徹底垮塌。

她在後半段的中間找到了自己那螞蟻般大小的名字。

原因無二:她的成績直線下落,因為英語口語“奇跡般的”拿到D等,成績排名更是直接掉到全年段後20%。

——肯定哪裏出了問題。

這是她的第一想法。

為此,或許是被這一瞬間不甘心的念頭主宰了身體反應,也因為古怪的自尊心作祟,她甚至連白倩瑤也沒告訴,便直接去找了當時負責監考和電腦錄入的英語老師。

辦公室裏。

成績單一擺,她垂眉順眼,卻不卑不亢:“老師,我想申請成績重查。”

英語老師取下眼鏡,眉頭緊蹙。

等不到回應,她只得接着往下解釋:“老師,當時我們口語考試,您也在場,親口誇我說這次有進步,我上一次期中口語考試拿到C,這次您誇我有進步,我還拿了D——老師,我覺得……”

“凡事都有例外,”英語老師一擺手,打斷她:“卓青,成績不能只靠你的感覺來給吧。”

“我沒有說靠我的感覺,”她的背挺得筆直,依舊分寸不讓,“只是我看了那一場我們四個人的考試成績,兩C一D一A,當時口語演講和讨論,誰比較流利,是絕對可以分辨出來的,我只是懷疑電腦錄入成績的時候,把我的成績和應該拿D等的同學錄錯了。”

不知不覺間,她的音量逐漸揚高。

辦公室外頭,不時有同班的男男女女經過,竊笑聲和議論一絲不差地傳到耳邊,而她雙拳攥緊在腿側,死死咬住下唇,又篤定重複:“我不可能只拿到D。如果我是D,那麽當時連稿子也背不全、一直磕磕巴巴的同學,更沒有資格拿到D以上的成績,所以我想申請重查。”

沉默中,她努力吸了吸鼻子。

“我沒有質疑老師的意思,但是我不想讓之前的努力都白費,”卻還是又一次出聲,堅定之外,帶了三分哀求,“而且,真的有人……有人幫了我很多,我不想讓他失望,我真的努力考試了,老師,你也在場的。”

她在卓家浮萍無依,這張薄薄的成績單,不僅是唯一能夠放上臺面的,她最後的尊嚴,也是她沒有辜負紀司予整整半學期幫助的見證。

什麽尊師重道什麽大小尊卑,錯了就是錯了,她不要做沉默的受害者。

可英語老師看向她的神情逐漸凝重。

末了,猛地一拍桌子,仰倒在柔軟的辦公椅上:“卓青,你在暗示什麽?”

“……”

“你都說了,是A和D的區別,你覺得老師會犯這麽低級的錯誤,把最好的和最差的成績錄錯?!你要是真覺得理虧,那你就去找教務處,找保衛科,調監控,去仔仔細細查一查,只要你……”

只要你真的敢。

她算準了眼下的學生沒有這麽大膽又無聊的,卻不料話音未落,卓青扭頭就跑。

全然不顧英語老師在身後連聲喊不準沖動,那一下午,卓青就那樣在教務處和保衛科之間來回奔走。

哪怕被反複踢皮球,看着每一張臉上似乎都寫滿不可置信和嘲笑。

不知是在笑,在這種學校讀書的學生,竟然會有這麽在乎成績的;又或是笑,她竟然這麽不自量力自讨沒趣,都已經錄進去了的成績,還非要這麽勞師動衆改來改去。

但很顯然,她就是個旁人眼中的異類。

到最後,學校保衛處的大叔,更是索性直接把她拒之門外。

只開了個小窗,扔下冷冰冰一句:“不管你怎麽說,沒有教務處的單子,我沒法給你查。”

“可是教務處說,保衛處可以……”

“他說你就信啊?那你直接讓教務處給你改成績啊!不是我說你啊小姑娘,這個查監控是涉及隐私的事情,你這麽一下午耗在這,自己不累,我還覺得麻煩呢,拜托你,別給人——”

話音未落,那挺着個啤酒肚、唾沫橫飛的負責人作勢要關窗,動作卻被猛地攔截在半路。

有個少年攔在卓青身前。

五指将窗框一握,便把負責人的手阻住、動彈不得。

她仰頭看,彼時年不過十八歲的姜承瀾,健康的小麥膚色已漸出端倪,輪廓分明的五官硬朗英氣。

“調監控吧,現在給她調,”一邊說,還一邊渾不在意地順手撩起球衣下擺,擦了擦滿額汗意,顯然是剛剛一路匆忙跑過來的,“我是高三(1)班的姜承瀾,如果有什麽問題,我到時候親自去找裴叔叔簽字。”

他口中的裴叔叔,就是當時克勤外高的校長,也是姜家的遠親。

原本還趾高氣揚的保衛處人員聽得他自報家門,話裏話外,又這樣果斷決絕,登時忙不疊連聲應好,又灰溜溜轉身,繞去開門。

“原來是小、小姜啊,”男人咕哝着,“是你的朋友,怎麽不早說,哪裏要搞得這麽麻煩,來,往這邊走。”

卓青沒吭聲,跟在姜承瀾身後。

對方比她高了快二十厘米,站在她面前,把人遮得嚴嚴實實。

一邊走,他忽而回過頭,問了句:“我們之前是不是見過?”

“嗯,”卓青擡頭看他一眼,低頭,心不在焉地答:“我和瑤瑤是好朋友,在白家,我們見過一兩次。”

“你叫卓……”

“卓青。”

她聽見男孩低沉的嗓音,咕哝着,來回念叨了兩遍自己的名字。

末了,又沖她一笑:“名字很好聽啊。你是小珺的姐姐吧,之前聽她們提起過。”

卓青面色瞬冷:“……”

提到卓珺,起先還有些狀況外,想不明白為什麽是姜承瀾過來幫忙的卓青,腦子裏忽而靈光一閃,驀地想清楚這個中玄妙。

——那個跟她同場考試,用D的實力拿了A的成績的女孩,正是姜家的小女兒,姜阮阮,也是卓珺的好閨蜜。

敢情這人不是來解圍,是想及時止損的?或者打着什麽別的主意?

她不再說話,姜承瀾撓撓頭發,有些尴尬,卻還是一直沉默地跟在她身邊。

直到把整場口語考試的回放看完,看明白誰流利自信,誰結結巴巴,監控拍得一清二楚,遲來一步的姜阮阮也正好趕到保衛處,進門便把自家哥哥拽到一邊。

卓青懶得再想這又是個什麽局面,跟沒搭理女孩刀子般剜過自己的眼神,只冷着臉,用U盤拷貝了一部分“證據”。

到臨走時,還聽見姜阮阮在後頭嗚嗚咽咽罵姜承瀾胳膊肘往外拐,當即冷笑一聲,加快腳步。

沒走多遠。

一陣匆匆腳步聲由遠及近,後腳追上的少年,猛地伸手攔在她身前。

姜承瀾的臉黑裏泛紅,似乎想要拽住她,被人一避,又只得尴尬收回,念叨着:“同學,那個,別急着走。”

“有什麽事嗎?”

“不是,我的意思是,這件事是阮阮做得太不厚道,我做哥哥的,得代表她向你道歉,”他說,“如果你方便的話,不如我請你吃頓飯?”

卓青想也不想,直接便拒絕。

可剛一擡腳要走,眼前這穿着火紅球衣的大男孩卻像座山似的擋在正前方,她往左,他也往左,她往右,他跟着也往右。

“我不吃飯。”

“那,不然,我請你吃個冰淇淋?”

“不吃。”

姜承瀾的臉更紅了。

撓撓頭,他話音愈發低落:“可這件事确實是阮阮做得不對,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想說看能不能盡量給你一些補償,阮阮年紀小,也不懂事,同班同學還是得好好相處……”

話音未完。

一聲輕佻的口哨忽而從不遠處傳來,打斷了姜承瀾結結巴巴的後話。

“承瀾兄,小弟是讓你來管管家裏的小公主,可沒讓你多此一舉喔~看看你,都把我們卓青同學氣成什麽樣了。”

卓青:“……?”

她循聲望去。

樓道盡頭,悠悠閑閑搭着護欄、站得沒個正形的,可不就是那位出了名輕佻愛交際的宋三少。

對方甚至沖她攏攏五指,算是打了個頗可愛的招呼。

“卓青同學,真是擡頭不見低頭見啊,”他那桃花眼一彎,殺傷力十足,“所以說,你真是見外,碰到問題了怎麽不找我們幫忙?搞的彎彎繞繞,還扯上咱們承瀾兄了。”

我們?

她心頭一跳。

微微、悄悄、很是小心地偏過半張臉,便瞧見宋致寧身後,低垂眼簾,正漫不經心把玩着手上小禮品盒的紀司予。

——小菩薩還是那個小菩薩,俊得羨煞旁人,每每有同齡的少女走過身邊,總忍不住回望議論。

哪怕他并不說話,唯獨長睫低斂微卷,指骨纖細,膚如白瓷,反複抛丢着手裏那粉色的小盒,也足夠引人無限……遐想。

哪怕,事實上,自從“補習”中止之後,他們便恢複了此前的生疏,盡管就坐着前後桌,卻也已經足足快小兩個月不曾單獨說話,無論紀司予這次為什麽出面幫忙,也實在不該任由她瞎想。

卓青定了定神,挺直腰背。

自從慌不擇路的逃開最後一次見面,她便時刻謹記白倩瑤早早便說給她聽的忠告,像紀家那樣不可高攀的家世,不是她這種名不正言不順的私生女能夠搭上的。

人家玩她就玩了,可她深知改變人生的機會,絕不會每次都這樣幸運的掉到她頭上,卻絕不敢浪費。

是故,随口應了宋致寧一句半句,便徑直繞過同樣略顯無措的姜承瀾,目不斜視地向前走。

加快腳步,幾乎小跑着,力圖快速通過那兩人身邊——

“卓青。”

男聲低啞,幾乎就響在耳邊。

她腳步一頓。

視線落低,瞧見面前不遠不近,隔着三指寬攔在前方的手臂。

第一次見面,他也是這樣攔住她,可不同的是,這次卻已經“相熟”到能準确無誤的叫出她名字,甚至還得寸進尺,直接把那紮着粉色蝴蝶結的小盒遞到她面前,頗有些不容拒絕的頑固意味。

卓青眉心微蹙,一手攥着U盤,另一只手背在身後。

“是什麽?”她問,“那個,我趕時間,得去改成績,還有……”

“是禮物。”

“嗯?”

紀司予話音淡淡,似乎還帶着三分鼻音:“你考得很好,說明補習很有效果,所以是獎勵你繼續進步的禮物。”

盡管他每次都能把理由找得這樣聽似合理,可她依舊遲疑着,不敢接過。

見狀,一旁的宋致寧忽而飛速湊上前,親昵地勾住紀司予肩膀,“喂喂喂,紀少,泡妞不是這麽拽的哦,你沒經驗吧,我來教你……”

被紀司予飛快給了一手肘,他誇張地喊了幾聲痛,複又轉到另一側,拍拍卓青肩膀。

這次正色許多,話中笑意淪為陪襯。

“我們司予仔啊,在這方面經驗不足,卓青同學,你得多擔待。”

“……”

“你看他臉紅不紅?說實話,他每年到這個時候吧,絕對是要感冒的,發燒都能連着幾天,撐着考完試,昨天還在醫院打了一晚上吊針,老太太心疼他,本來今天學都不讓來上了。”

宋致寧一咧嘴,笑得一派輕佻,眼中卻澄澈分明:“五六個醫生圍着他忙前忙後,但是聽說你英語考了D,這貨可是奪命連環call我過去,最後我們倆一起翻牆出的老宅,一邊跑,還得一邊聯系人先過來幫你解圍,他這會兒還燒着呢,39度3。”

卓青愣了愣。

直到這時,她才忽然驚覺,紀司予那沙啞又略略帶着鼻音的發聲方式,時而急促的呼吸,原來是因為生病。

她接過那小禮盒,局促地摩挲幾下那磨砂的盒面,低聲問:“……那個,紀司予,我,要不我陪你去醫務室?”

紀司予歪頭瞧她。

“雖、雖然醫務室應該沒有你家的醫生好,”宋致寧不知何時偷偷溜去跟姜承瀾說話,這頭只剩下她和紀司予兩個,說話時,愈發尴尬到結結巴巴:“謝謝你的禮物啊,但是我那個,要不還是先去,就是,吃點藥啊打個針什麽的,或者,放學的時候去醫院?”

她的頭越埋越低。

手裏捂着那禮物盒,跟拽着救命稻草似的,說不清是因為感動還是無措。

從小到大,她都是那個被迫遷就別人來獲得“真乖”“真懂事”“會體諒人”等等這類無用誇贊的,虛僞的面具人,因此習慣了被抛棄,被落下,學會了獨立,自己為自己争取利益,頭破血流也要往前不停跑。

她自诩功利世故,習慣了用利益來交換利益,把每筆賬都算的清清楚楚,可每每被小心對待,又恨不得馬上加倍償還。

但怎麽還呢?

紀司予說:“你不打開禮物看看嗎?”

聲音還是啞着的,唯獨隐約上揚的尾音,洩露半點情緒。

她讷讷應着。

笨手笨腳地掀開小扣鎖,打開盒蓋,心裏唯恐又受了什麽天大的恩情,好在裏頭不過一個瞧着平平無奇的玫瑰花蕾胸針,紅的花,白的根,瞧着和街上幾十塊的工藝品也沒什麽……區別?

她松了口氣,笑時難得帶了幾分輕快,開口便沖他道謝:“謝、謝謝啊。”

“嗯。”

他也笑。

卻忽而腳下一滑,險些趔趄摔倒。

卓青及時上前半步,貢獻出自己右邊肩膀,這才給他險險扶住。

“那不如我還是先送你去醫務室,”她也伸手攬住他肩,把握平衡,“我從小在醫院……不是,就是,反正我比較熟悉怎麽扛人,我們先往醫務室走吧。”

紀司予還是輕聲應,說“好”。

他比她高,藏住笑聲輕輕笑,她便怎麽也發現不了。

——直到後來很久很久,卓青才知道。

那個看起來灰撲撲的,好像一點也不打眼的玫瑰胸針,是紀司予的母親留給他的遺物中,最為貴重的寶石之一。

作為卡地亞在上個世紀60年代的代表作,這枚造價不菲的私人訂制胸針,以黃金、玫瑰金、明亮式切割花式黃鑽、明亮式切割和單面切割鑽石、圓形切面祖母綠、祖母綠間鑲嵌綠色琺琅飾物為主要用料,在1980年,以370萬美金的高價被紀父拍下,作為訂婚禮物送給了紀母。

【“寓意啊?”

多年前,還是那間白得有些陰森的大病房裏,病床上躺着面色如紙的清麗女人,病床邊,是坐得歪歪斜斜,老是沒個正形的漂亮小男孩。

她溫聲笑,揉揉男孩亂糟糟的小雞窩頭,“哪有什麽寓意呢,很貴很貴,所以很在乎很在乎你算不算?”

“不算,好俗氣啊,”男孩扁扁嘴,像個小大人似的糾正:“媽媽,我覺得你應該想一個更好的寓意。”

“比如呢?”

“比如爸爸因為你像玫瑰花一樣漂亮所以愛你,所以才送給你很貴的寶石啊!”

“……司予,你又看了什麽奇奇怪怪的童話書啊。”

男孩眨巴眨巴眼睛,低下頭。

有些委屈地,只是低聲咕哝:“可是就是需要一個很好的寓意啊……故事裏都是那麽編的……沒有寓意的話,聽起來一點也不酷。”

“但現實裏可沒有那麽多奇奇怪怪的理由哦。”

他那時日無多的母親,在生命最後的日子裏,耐心地,用盡可能溫柔的方式,用母親的方式,嘗試告訴他:“像我愛司予,我愛胡蘿蔔爸爸,沒有什麽特別唬人的理由;像胡蘿蔔爸爸愛我,愛司予,也是因為恰好出現在生命中合适的時候,不需要什麽感天動地的理由。我在見到他的第一面就确定了,我是要跟他在一起一輩子的。”

她喃喃:“為什麽非得要給別人對你的愛加上理由?學會接納,就是最好的理由了,親愛的。”

小男孩問:“像我第一次見到小護士那樣嗎?我第一次見到她,覺得她就是世界上最獨一無二的小玫瑰花!”

“說了一百遍咯,司予,人家不喜歡你叫她小護士。”

“可她穿着白衣服,又總是照顧我。”

“……你每次這樣叫她,她都不理你哦。”

“那我把胸針送給她,她會不會理我?”

“……”

“我要為她找到一個喜歡我的理由!媽媽,你說,我送好多禮物給她,他是不是會更喜歡我,像你喜歡爸爸一樣?爸爸不就是送了你很多很多閃亮亮的禮物嗎?”

“……”

算了,白說了。

女人無奈地笑笑,捏起他肉乎乎的臉頰。

“人家只是幫她的媽媽分擔辛苦的事,小女孩,哪裏有喜歡醫院的。”

“我也不喜歡,可這裏有媽媽還有小護——”

“都說了,人家叫阿青。”

她笑:“下次來了,得叫人阿青,你的小護士才願意理你呢,知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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