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番外之婚禮篇

“聽說閣下結婚了?連孩子都有了?真的嗎?”

一句狀似無心的問話輕飄飄地滑進黑暗,炸出一片寂靜。

寥寥幾人的偌大空間裏針落可聞,壓抑的氣氛使其餘幾個人甚至不能正常呼吸。

被提問的人一直漫不經心地合着眼假寐,此時終于緩緩睜開吝啬于搭理別人的眼睛。

兩只金黃色的瞳孔就着微弱的光線折射出一點冷酷的暗芒,像蟄伏已久的巨大猛禽獵食時冰涼的目光,在黑暗中顯得分外驚心動魄。

這兩只眼睛靜靜注視着問題發出的那個方向,片刻之後,在恐懼的氣息終于無法遏制地蔓延開來時,眼睛的主人從鼻息裏發出一聲輕嗤——像是失去了興致,他起身離席了。

————

今天天氣很好,香波地諸島一如既往地熱鬧,小商販們的吆喝聲在人聲嘈雜裏也曉得有些吃力。

鷹眼披着鬥篷,緩步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由于氣場太強大,他的周身自帶了一條“生人勿近”隔離帶

陽光燦爛地撒進他的鬥篷縫隙裏,因為角度問題,無法避免的,鷹眼的一小塊下颚也浸在了這暖融融金燦燦的光線裏。

但舒适的天氣沒有撫平一絲他眉間的深刻褶皺。

鷹眼手裏握着電話蟲的話筒,聲音低沉地問:“最近有什麽特別的日子。”

對面躲在廁所裏偷偷摸摸接電話的拉芙:“…哈?”

鷹眼:“今天有人問我是不是結婚了。”

拉芙:“哈…?”

鷹眼:“我覺得有必要補辦一個婚禮。”

居然還有認識他朱洛基爾·米霍克而不知道他已婚的人,簡直不可置信。

拉芙:“哈?”

鷹眼:“就像你前天因為什麽紀念日約她出去玩一樣,最近還有什麽紀念日。”

拉芙:“可…前天是我生日啊!”

鷹眼:“那倒确實不太合适。”

拉芙:“哈?”

鷹眼:“她的生日還早啊…”

拉芙:“你…不會完全忘記了吧?”

鷹眼:“什麽。”

拉芙:“明天是你和笑笑的結婚紀念日啊!”

鷹眼:“?”

拉芙:“早幾年諾瓦爾不就托關系給你們在政府私改了檔案,給你們把結婚證補辦了嗎?”

鷹眼一頓,想起這一茬來。

他和笑笑身份複雜,想走官方流程拿結婚證是不太可能的。

笑笑的戶口至今被扣在軍籍,算是軍屬,他知道薩卡斯基那個死老頭一直沒有死心,要不是笑笑态度一直非常堅決,冷臉也沒有對他融化的跡象,他早蹬鼻子上臉來搶人了。

記得赫爾茜出生那一年,赤犬厚着臉皮硬是登門了,話裏話外都透着想要他們往新世界搬搬的意思,說什麽海軍本部附近地區的教育水平普遍會更高一些。

笑笑當時沒說什麽,晚上睡覺前嚴肅地跟他闡述了一個事實:由于沒有在政府部門扯證,他們的女兒赫爾茜至今還是非婚生子女,不僅如此,這個娃娃她還是個黑戶。

如果不解決這個問題,沒有正規學校會接收赫爾茜,如果他們不想以後把寶貝女兒送到革命軍基地/海軍本部/草帽海賊團/庫勞得…或者夫妻倆自己帶的話,戶口是必須上的。

鷹眼當時就頭大了。

笑笑的戶籍被海軍元帥死死地攥在手裏。

而他…

他的情況更難搞,嚴格來說,作為劍豪和七武海,他卻并沒有普通戶籍或者軍籍,而且仔細想想其他七武海裏除去海流氓堂吉诃德·多弗朗明戈和海賊女帝波雅·漢庫克本身就是國王以外,基本上都是黑戶。

于是嚴格來說,他老婆在檔案上估計還是“未婚”狀态,他是絕對不相信海軍本部的老頭子會好心給他和笑笑扯證改檔案的。

庫勞得倒是有他們的戶籍和已婚證明,但僅限國內有效,而且笑笑的姐姐和舅舅都抱着讓夫妻倆帶着孩子定居國內的想法,或者認真來說他們是希望讓笑笑帶着孩子回庫勞得,他是可有可無最好不要帶的那個。

想也知道不可能。對于這個提案鷹眼的反對非常強烈和堅決,無論是老婆還是孩子,他都不可能交到那位對他極其有偏見王儲小姐手裏。

于是諾瓦爾開始了漫長而複雜的托關系之路,由HIVE集團的外貿部部長萬事通小町,科技部首席研究員海原,以及神龍不見首尾的李從旁非法“協助”。

最後的結果是,赫爾茜成為了新世界政府聯盟國裏某個發達國家的小城市裏的小貴族之家的女兒,笑笑和鷹眼成了“愛好旅游常年不在家的貴族小夫妻”。

出于信息安全考慮,諾瓦爾他們費盡心思找了個犄角旮旯的檔案區,小心翼翼把假資料毫無破綻地編入體質程序內,為了确保不會在例行檢查裏被篩出來,海原還冒險加了好幾道防護罩。

在一切都準備好,赫爾茜也剛好到年齡可以去任何一家正規幼兒園上學的時候,笑笑查出四個月的身孕,小寶貝弗裏頓來了。

剛脫身的參與潛入政府戶籍系統的人員集體失聲。

當拉芙歡欣鼓舞笑逐顏開地為未出世的小寶寶準備長命鎖時,諾瓦爾面沉如水地添了一只镯子,然後讓拉芙加了一個月的夜班。

拉芙:…诶?

撇去這些舊事不提,鷹眼想要重辦婚禮的意圖還是很值得理解的。

回想起當年那個婚禮,鷹眼不得不承認那是他人生中少有的一大敗筆,簡直不堪回首,慘不忍睹。每每紅發拿這個笑話他,他都忍不住違背自己“不和失去一只手的對手戰鬥”的原則抄起黑刀對着紅發就是一頓胖揍。

于是蠻不講理地要求拉芙想辦法拖住笑笑後,鷹眼打通了貝克曼的電話蟲,同時一張貼在服裝店門口的服裝展海報映入他的眼簾——

新世界著名服裝設計師凱洛琳的『天使之翼』個人服裝設計秀将于今日上午10:00開展,地址…

海報上的模特身後的巨大潔白雙翼翼尾幾乎垂在腳邊,身上的紗裙有如迷霧般朦胧,精美的裙擺流蘇輕靈飄逸,美輪美奂。

劍豪先生眯了眯眼睛。

當天下午,拉芙一臉菜色地守在了某帝國公立小學門口。

正是放學時間,下課鈴一響,一群小蘿蔔頭排着隊從教學樓裏整整齊齊走出來。

這個學校的校服頗有特色,每個孩子都戴着黑色貝雷帽,穿着白色立領小襯衫,打着黑色小領結,男生穿黑色小西褲,女生穿黑色及膝裙。小學生們排好隊走出來時活像一大塊行走中的奧利奧。

拉芙遠遠望着這塊奧利奧好不容易走到校門口,當第一個孩子的腳邁出學校大門的那一刻,等在門口的家長們的呼喚有如一記重錘把奧利奧方隊砸個稀碎,孩子們像受到沖擊的餅幹碎屑“唰”地一下向各處四散。

拉芙左等右等等不到赫爾茜,眼看小蘿蔔頭們走得只剩三兩只,拉芙納悶了一會兒,幹脆繞過大門保安從側面圍牆翻了進去。

她上個月幫笑笑來給赫爾茜參加過一次家長會來着,知道她的班級在哪裏。

還沒走近教室,果然遠遠看見赫爾茜,她手裏牽着本來在隔壁幼兒園的弗裏頓,兩個小孩子手牽着手站在教室外走廊上,對面趾高氣昂地立着一個高挑的女人,那女人牽着一個男孩子,男孩鼻青臉腫,低頭耷腦,一副受氣包小媳婦的模樣。

拉芙一看,頓時覺得不妙,這場景怎麽看怎麽像是她家赫爾茜欺負了人家小孩被家長尋仇了啊!她趕緊沖上去擋在赫爾茜身前,生怕赫爾茜一個不高興,把人家家長打得半身不遂。她笑眯眯地說:“這位夫人,有什麽事我們好好說,別跟小孩子一般見識嘛。”

女人一挑眉,高傲地揚起下巴,用非常有節奏感的語調說:“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或者誤會了什麽,但顯而易見,我是在為我的兒子卡文·加杜裏亞,對朱洛基爾同學表示感謝,并邀請她來參加卡文的生日派對。”

拉芙眨眨眼,确認了一下卡文小同學明顯是被人揍得一臉淤青的臉,再看看加杜裏亞夫人腳下十五厘米的恨天高和仰得幾乎與她頭頂齊平的尖下巴,不太确定地問道:“那個…我是赫爾茜的幹媽,我姑且問一句,這位加杜裏亞夫人,您是…感謝我們赫爾茜?”

剛才隔得遠沒看清,走近了瞧拉芙才發現,這位夫人正從金光閃閃的小手袋裏拿出一張金光閃閃的小卡片,想必就是邀請函了。

加杜裏亞夫人稍稍放低了腦袋上昂的弧度,把邀請函遞到赫爾茜跟前大約胸部的高度:“作為卡文的母親,我對于朱洛基爾小姐将卡文從敲詐他的高年級生手裏救出來,并對他們實施了合理的體罰懲戒表示感謝。我謹代表卡文向你發出邀請,希望你可以來參加後天下午卡文的生日派對。”

聽完這一長串話,赫爾茜小眉頭一皺。拉芙一看她幹女兒的小表情就知道這小丫頭又嫌麻煩了,趕緊咳了一聲,在赫爾茜轉頭看她時說:“那個,赫爾茜,我覺得你完全可以接受這個來自同學的友好的邀請,你爸爸媽媽那邊肯定會同意的,你不用顧慮太多喲。”

加杜裏亞夫人聽罷,收回對拉芙插話流露出的不滿目光,眼風一掃,有意無意地瞥了一眼一直乖巧站在旁邊的弗裏頓,掠過他烏溜溜的大眼睛和肉嘟嘟的臉頰肉,清了清嗓子開口:“當然,如果你願意,也可以帶你家裏的其他孩子一起來。”

夫人又瞥了弗裏頓一眼,加了一句:“生日派對上準備了巧克力瀑布和糖果屋。”

拉芙迅速在赫爾茜耳邊小聲說了一句:“海軍本部內造的新式軍用火箭筒給你搞一個。”當然炮彈是不給的。

赫爾茜對着加杜裏亞夫人露出甜美的笑容:“好的,屆時我會帶着家弟赴宴,感謝夫人邀請。”

時間緊迫,拉芙帶着兩個孩子違規飙車去了五公裏外一家頗負盛名的私人服裝定制工作室,二話不說掏出鷹眼的錢袋給倆孩子一人訂了一套禮服。

邊看着赫爾茜和弗裏頓量尺寸,拉芙一邊就把事情大概給兩個孩子講了一下。

赫爾茜聽完了舉手問:“當花童的話,我可不可以穿男孩子的禮服呢?”

拉芙看了看小外甥女,委婉地回答:“赫爾醬,你覺得爸爸愛不愛你呢?”

赫爾茜思考了片刻,勉強但确定地點頭:“爸爸很愛我和弟弟的。”

拉芙再問:“你剛剛為什麽猶豫了一下呢?”

赫爾茜扭扭捏捏:“因為…因為…”

弗裏頓舉手,拉芙點他講話,弗裏頓誠懇地回答:“因為爸爸最愛的人是媽媽。”

赫爾茜在邊上嘟着嘴不情願地承認了。

拉芙毫無同情心地摸摸兩個小腦瓜,繼續說:“現在你們爸爸鐵了心要給媽媽補辦一個完美婚禮,赫爾醬你覺得他會答應讓你換禮服嗎?”

赫爾茜眼睛溜了溜,期期艾艾:“那我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先斬後奏?”

拉芙先誇獎了她一句:“成語學得不錯,也很有膽量。”

然後無情否決,“你敢先斬後奏,我們就會被你爸爸先斬後揍,為了我倆的小命,你歇了這份心思吧。”

赫爾茜委委屈屈地低下了頭。膽大如她,也還真不敢在這個時候觸她老爸的黴頭。

弗裏頓看看無精打采的姐姐,烏黑的大眼睛眨了眨,擡頭對幹媽說:“拉芙媽咪,我可以穿女孩子的紗裙喲,你讓姐姐穿男孩子的禮服好不好?”

拉芙的心瞬間就被弗裏頓小甜心化成了一灘水,幾乎立刻就想答應他。

赫爾茜聞言立即否定了弟弟的想法:“笨蛋阿福,你穿女孩子衣服肯定會被香克斯他們耍的!”

說罷她也不沮喪了,擡頭對拉芙說:“我穿裙子就好了,不要阿福穿裙子!”

拉芙極其欣慰地捂住心口,于是赫爾茜的小西服和弗裏頓的白紗裙也都到手了。

香波地諸島某小島上,凱洛琳抱着自己的壓軸設計鬼哭狼嚎,痛斥鷹眼無理取鬧:“你知道這套設計費了我多少心血嗎你說拿走就拿走你說改就改你把我堂堂新世界年度首席設計師當什麽了你!?”

鷹眼淡淡瞥了她一眼,目光裏帶點嫌棄:“我不要你手裏這件,你有備用的樣品吧。照着這件改一下,具體尺寸和改動方案我放在這裏,晚上會有人來拿,你動作快點。”

凱洛琳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你這…你這萬年直男癌!看不上我的設計嗎?!就是因為這種自以為是的強硬作風你的婚禮才會亂七八糟!做你的新娘真是太可憐了!”

鷹眼停下筆,慢慢擡起頭盯着她看,目光寒冷。

凱洛琳霎時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此時她只能在鷹眼冷酷的注視下瑟瑟發抖,用她這輩子最輕柔的嗓音說:“我…我今晚一定把您要的婚紗做出來,請您看在婚紗的份上務必饒了我一條小命好嗎?”

鷹眼本來只是抿着嘴唇,聽了這話連眉毛都微微皺了起來,直勾勾盯着凱洛琳看了整整十分鐘。

凱洛琳先是心中一涼,然後整個人慢慢冷下來,十分鐘過去,在氣候溫暖的香波地諸島上,她已然快被凍成一座冰雕。

鷹眼終于開口:“我現在不想要那件婚紗了。”

凱洛琳宛如被晴天霹靂劈到腦門上,心中凄涼地想看來這次是要死了。

鷹眼停頓了一下,又慢慢說:“這次的婚紗,由你來設計,天亮之前送來。”

凱洛琳:起死回生。

鷹眼說完就起身走了,只是步履格外沉重,等凱洛琳喜極而泣完成了她的個人服裝秀回到工作室準備趕工時,看到桌上那人沒帶走的一沓稿紙,才隐約琢磨出他離開時背影裏透出來的一點不甘。

“啊。”

婚紗做到一半,凱洛琳突然擡起頭,一邊犯迷糊的小助理猛地擡起頭:“是!您有什麽吩咐?”

“西邊有這樣的婚俗吧。”

“什麽?”

“新郎在婚禮開始前絕對不能看到新娘穿婚紗的模樣來着。”

“确實是呢。”

凱洛琳看着手裏的布料,無語了一會兒。

怎麽說呢,這強盜頭子總是在這種時候格外有了一點人情味呢。

拉芙趕在天亮前取回了孩子們的禮服,然後貓着身子蹑手蹑腳地挪到了房間門口,一絲不響地開了門,接着正對上笑笑烏黑的眼仁,裏邊明明白白寫着四個大字:關愛智障。

笑笑:“說吧,我家那位又逼你做什麽了?”

拉芙:“我不能說。”

笑笑:“行叭,要幹什麽你安靜一點,我回去補個覺。”

拉芙靜靜看着笑笑躺回了被窩裏,掏出裝備。

笑笑閉了一會兒眼睛,感覺臉上涼涼的的,睜開眼看拉芙:“…你幹什麽。”

拉芙放下手裏的小瓶子,換了一把小刷子,溫溫柔柔:“沒什麽,你睡吧。我就給你悄悄化個妝。”

笑笑:“……你想趁我睡着給我化妝?”

拉芙拿起筆在她眉毛上比劃:“狗東西要我給你化妝還不能吵醒你,你怎麽看?”

笑笑:“我看他真是個想屁吃的智障。”

拉芙滿意地笑着,并放下了赫爾茜的油性黑色馬克筆。

最終笑笑還是穿上了一身特別好看的婚紗,然後在休息室裏見到了馬爾科。

馬爾科垂下眼睛笑的時候一點都沒有平時漫不經心的痞樣,反而顯出一股特別柔軟的溫文,他打量着眼前的姑娘,将一枝兩朵的開得很盛的淺紅色的不知道是什麽名字的花兒輕輕別在她耳邊。

“上次沒有來得及給你,這是今天老爹和艾斯墓前開得最好看的花喲依。”

“這就算他們正式給你送嫁了喲依,他們一定很高興。”

笑笑猝不及防紅了眼睛,她笑着說:“孩子都能打醬油了,那我這算未婚先孕?”

馬爾科:“老爹才不在意這個,孫子孫女也得管他叫老爹。”

笑笑:“哈,也是。”

馬爾科端詳了她一會兒,遞出胳膊肘:“時間差不多了,走吧。”

赫爾茜和弗裏頓等在門外,乖乖地穿着配套的白色小紗裙小西裝,手裏還拎着裝花瓣的小籃子。兩個孩子看到笑笑的一瞬間都愣了愣。

赫爾茜自以為小小聲跟弗裏頓咬耳朵:“媽媽不像媽媽了诶!”

弗裏頓:“媽咪好漂亮,我要跟媽咪結婚!”

赫爾茜:“不行啊!”

弗裏頓:“為什麽不行啊?”

赫爾茜:“媽媽是爸爸的新娘,你跟媽媽結婚,臭爸爸怎麽辦?”

弗裏頓:“啊…”

笑笑和拉芙聽到這裏相視一笑。

拉芙:“別看赫爾茜平時很煩她爸爸的樣子,心裏還是很喜歡爸爸的嘛。”

赫爾茜:“我才不要給臭爸爸做新娘,全世界只有媽媽才會喜歡他!”

笑笑:“……”

拉芙:“果然呢,鷹眼這種性格脾氣親生的女兒都嫌棄。”

笑笑:“好了,不要再牆頭草了。”

利候敲門進來,順手為赫爾茜小殿下撫平裙擺的褶皺:“客人那邊已經處理完畢,稍後樂團起奏,請兩位小殿下默數三下再出去哦。”

赫爾茜和弗裏頓:“好噠利候爺爺~”

笑笑敏銳地問了一句:“處理什麽?”

利候微笑着指指休息室窗戶外,笑笑和拉芙靠探頭去看,只見最右邊的的一條走廊推過一輛回收餐具的餐車,車上回收的餐具幾乎堆到了天花板,高大強壯的服務生氣沉丹田,推着這輛餐車緩緩過去了。

接着是第二輛,第三輛…五分鐘後,笑笑縮回了腦袋,朝着利候露出了尴尬的微笑:“真是讓舅舅破費了呢。”

利候維持着略帶一點敬佩的笑意:“庫勞得一年一度的新年國宴也差不多就這樣了。”

笑笑只能把頭埋進了捧花裏。

拉芙的頭還沒收回來:“25,26,27…”

弗裏頓扯了一把幹媽,阻止她繼續積極地為媽咪丢人現眼。

目下局勢緊張,國王舅舅和羅維亞姐姐沒辦法親自過來參加婚禮,蘿絲倒是喬裝了一番,拐彎抹角地溜了過來給她當伴娘。

除此之外,隐退已久的卡普和戰國,已經是中将在職的諾瓦爾和布歐姆,當年在洛華德女子學院遇到的烏琳也已經擢升上校,連米洛達·斯庫裏娅都莫名入職世界政府。

另有從金玫瑰號上救下來的孩子們,從學院地下囚禁室裏救出來的學生,其中參軍的人裏能來的都來了,今天能到場的其實不算多,但海軍這一派坐下來也是數目可觀的十桌。

白胡子海賊團的隊長們沒能來齊,原先老爹麾下其他船長們倒是來了不少,勉勉強強也湊了個十桌人。

此外路飛薩博多拉格混坐在一桌,革命軍的幹部們與草帽海賊團的諸位相談甚歡,旁邊是布朗為首的集團高層,由于笑笑是名義上的大老板,被李和布朗宣布老板結婚下屬全員放假,于是又硬來了三四桌的人。

以上算是新娘娘家人和親友團。

反觀鷹眼,拉了紅發海賊團的船長副船長做伴郎兼“男方家屬”,把他自己膈應得臉色不善。雷利只好帶着香波地諸島衆小弟于心不忍地嘆着氣從路飛那桌挪到紅發桌上,總算湊出了稀稀拉拉五桌人。

笑笑數着二三十桌人從小町那裏要了份婚禮賬單,當場自閉。

別看她和鷹眼好像都賺錢很多,但她這裏支持着革命軍和自家集團私下的許多科研項目,鷹眼那頭帶着兩個孩子修行,幾乎成了拆遷專業戶,到哪拆哪,一天天的賠錢的速度幾乎要追上鷹眼賺錢的速度,成婚這麽多年,他們家,其實是一戶沒得存款的窮人家啊!

小町在她自閉時又慢吞吞掏出了禮單,四海內外,偉大航道前後,來了的沒來的全都補送了結婚禮物,笑笑點着禮單總算松了口氣,甚至還眉開眼笑:“賺了賺了。”

手裏單子還沒放下,外面樂團突然開始奏樂,拉芙沖進來催促:“快快快!小祖宗們,花籃呢?快拿好,花瓣管夠,一定要輕輕的灑在地上,知道嗎赫爾茜?”

笑笑被趕鴨子上架似的推到門口,外堂熟悉的熱鬧氣氛和着悠揚的音樂撲面而來,盡管仔細一聽就會發現,看似毫無違和感的談笑聲,因為海軍海賊的立場其實泾渭分明。但高朋滿座親友齊聚一堂的場景,隆重而傳統的西式婚禮會場布置,這種鄭重的氛圍使笑笑一直沒有什麽實感的心情突然緊張起來。

會場裏彌漫着巧克力和蛋糕的淡淡的甜香味,每個角落都幹淨雅致。這是因為有利候在的緣故,不然整個會場一定會被無法無天的海賊們搞得亂七八糟,場面狼狽。

笑笑的目光掃過肚皮吃得滾圓,撐得只能半躺在椅子裏動彈不得的路飛和烏索普喬巴三人組,又瞥見戰國摁住卡普不許他去找兒子孫子的一張怒發沖冠的冷臉,整個婚禮現場看似一派祥和衆賓和樂,實則群魔亂舞波濤洶湧,笑笑胡思亂想了一會兒,一擡頭看到她家男人直直射過來的注視,不由得心髒在胸腔裏砰砰碰撞,劇烈的心跳聲如雷貫耳。

“什麽嘛…也算老夫老妻了…”

笑笑無法理解自己當下失控的心理活動,只能茫然地挽住馬爾科遞過來的胳膊,亦步亦趨地跟着往外挪,行走間頗為忸怩猶豫。

拉芙和蘿絲對視一眼,兩位伴娘上前一左一右左右從後方夾住笑笑,兩人幾乎是不動聲色架着她往前拖,迅速恢複了應有行進速度。

拉芙:“祖宗诶,孩子都生了倆,你這時候可不能退縮。不管多猶豫,把今天這場婚禮糊弄過去先!絕對不可以露出一絲絲抗拒的情緒!你家那個老男人多會搞事不用我提醒你把?”

蘿絲:“好妹妹,你可千萬不能溜,我就靠着來參加你婚禮這幾天躲過父王了,何況還有拍攝任務,你落跑了,我可就完了!你知道相親宴對我來說是怎樣一件尴尬到死的可怕事情麽?”

幾乎要被越說越激動的兩位伴娘擠出紅毯的馬爾科:“……”

拉芙和蘿絲一路拖着笑笑,連帶往前半步本該挽着新娘從容邁步的馬爾科也被推得踉踉跄跄,赫爾茜和弗裏頓看出爸爸今天隐藏在面癱之下異常激昂的情緒,都繃緊了神經,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于是兩個孩子居然在這時敏銳的配合了兩位姨姨的節奏,小腿兒邁得飛快,花瓣撒出漫天飛舞的效果,一行人一路花團錦簇美不勝收極其快速而順暢地走完了長長的紅毯。

五分鐘的紅毯走了不到兩分鐘,場外奏樂的樂團指揮不得不跟着新娘的腳步變奏三次,才将将在新人彙合的瞬間完美結束這一支曲子。

樂團指揮抹了把汗:“我有一句M…”

利候:“薪酬會漲的,年假給你批。”

樂團指揮:“…美好的祝福要送給兩位新人。”

博加特作為副官力壓群雄當選本次婚禮的神父,捧着巴索羅缪·熊的聖經站到了臺上。

巴索羅缪:“憑什麽,明明連聖經都是借我的…”

博加特:“在下不才,年輕時拿過聯盟大學宗教學學士學位證書。”

衆學渣/校霸/文盲紛紛閉口不言。

于是圍繞在路飛卡普敲鑼打鼓,紅發拉芙吹口哨起哄,以及衆人的鮮花掌聲中,笑笑情緒高昂糊裏糊塗地說了“我願意”,戴上新的大鑽戒,親吻了舊的老男人,愉快地換下婚紗在準備給海軍和貴族賓客的舞池裏跳舞,去拼酒劃拳的海賊桌上玩船長游戲…

是夜,笑笑臉頰酡紅陷進床裏,眯着眼含含糊糊地問鷹眼:“怎麽突然想到要補辦婚禮?”

鷹眼熱氣騰騰地從浴室出來,坐到她身旁:“把頭發擦幹再睡。”

笑笑遲鈍了兩秒,勉強擡起腦袋,把下巴擱在鷹眼腿上,睡袍的絲綢質感冰冰涼地貼在臉上,她忍不住舒适地多蹭了兩下。

鷹眼正給她擦頭發,警告地捏了捏她的後頸:“別亂動。”

笑笑老實了:“孩子們呢?”

鷹眼動作輕柔:“送人了。”

笑笑:“收錢沒?”

鷹眼:“倒貼二十萬。”

笑笑:“哈哈哈給哪個倒黴蛋了?”

鷹眼:“多拉格。”

笑笑:“…我覺得再補二十萬吧。”

鷹眼捋直一縷垂到她嘴邊的長發,将發梢放在指尖輕撚:“又長長了。”

笑笑撐開眼簾瞥了一眼:“嗯,這兩年都沒時間好好修理一下。”

鷹眼撫着半幹的的黑發,纖細柔軟,一路鋪過腰際線,帶繭的指頭捏着她軟熱的臉頰,觸感令他有些愛不釋手:“喝了多少。”

笑笑:“嗯…不記得了。”

鷹眼:“頭發留着吧。”

笑笑半阖着眼嗯了一聲,撐起上半身在親了親他的下巴,“辛苦你了,很棒的婚禮,我很喜歡哦。”

說罷她翻個身,趴在枕頭上睡了。

鷹眼垂眼盯着一段細弱白皙的後頸,眸色幽深,線條硬朗的臉龐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逐漸冷峻。

笑笑不安地蹭了兩下床單,過分冰冷的目光放肆地刺激着她敏銳的第六感神經,複雜詭異的氛圍下,獨屬于她男人的味道包裹在周身,她疲憊又不适地皺着眉,不安地繃緊了肩胛骨。

鷹眼靜靜地把弄着落在手邊的發梢,漫不經心。

笑笑似乎要在這陌生的氣氛裏醒過來了,她動了動指尖,緩緩擡起手,搭在了他的腿上。

他挑挑眉,在她手背上安撫地點了點。

她安靜了一會兒,又近乎掙紮地把頭從另一邊貼着床扭了過來,對着他,眼睛仍然緊閉着,眉頭緊鎖。手上用了幾分力,輕重适中地揉捏起來。在她方才枕過的位置。

他凝住目光。

過了好一會兒,她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呼吸綿長,眉間褶皺變得淺淡,安心地睡了過去。

而他,他只覺得心頭化作一汪血水,汩汩地沸騰起來,燙暖了四肢百骸。

鷹眼緩緩勾着嘴角傾身而上,低下頭顱,貼上她溫熱柔軟的臉頰,帶着不自知的笑意。

“我覺得,我還能陪你很久。”

“先不睡了,乖。”

作者有話要說:  ◎思來想去,磨磨蹭蹭給笑笑補了一個完整的婚禮

◎在下一直jio得鷹眼背景不一般

◎以及鷹眼此人,在下想給他一點hentai設定(多弗朗明哥式笑容逐漸消失.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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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用自己堅實的臂膀彼此支撐,逆向而行于天災對抗。他們年紀輕輕卻要擔負拯救世界的重負。他們不是超級英雄,卻為了同一個信念,成了真正生活裏的英雄!小說關鍵詞:消防英雄無彈窗,消防英雄,消防英雄最新章節閱讀

最強喪屍傳說

最強喪屍傳說

歡迎來到至高游戲,這裏有你想要的一切,只要你能一直存活下去。
正常版:總之這就是一個喪心病狂的家夥成為傳說的故事……
中二版:無限世界皆歸我魔王掌控!
某中二喪屍大魔王:你們都是我的翅膀!
衆女:你身上已經沒地方再長翅膀了!
總之這就是一個喪心病狂的家夥成為傳說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