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看開

? 周其臻回來的時間，比他預計的要晚了一些。宋嘉魚本沒在意，倒是他一進門，就開始自顧自的解釋，“小尹回家備胎了，所以公司準備給我再找一個助理，最後留了兩個，讓我挑挑，所以就耽誤了點時間。”

宋嘉魚聽他這話也知道了，小尹原本是他的助理。只是，也就十幾分鐘嘛！

宋嘉魚全然沒在意，一面往外端菜，一面沖他道，“你洗洗手就吃飯吧！”

周其臻往裏走的步子一頓，整個人都是僵了僵，好在宋嘉魚專注着手上的菜，并沒有注意到他神情的變化。

直到面對面坐在餐桌前，周其臻方才試探着問她，“你在這裏住着還習慣嗎？”

“嗯。”宋嘉魚眨眨眼。

“我怕你會覺得無聊。”周其臻凝着她，眼底的不安差點不能遮掩。

宋嘉魚正嚼着菜，咽下去了還是忍不住咕哝，“炒得有點老了。”頓了頓，才又擡起頭無謂的笑道，“怎麽會啊？這可是我夢寐以求的生活。”

“真的？”周其臻不确定的看着她。

宋嘉魚重重的點點頭，心下太過明了他擔心的是什麽。索性放下筷子一次性說個清楚，“真的。我當然知道你工作性質和別的不同，既然我來了，肯定就想好了，聚少離多嘛！”

“你的意思是……”周其臻猶疑着開口，“你願意和我在一起了？”

宋嘉魚聞言，趕忙伸了一根手指比劃，“只是女朋友啊！”頓了頓，又是忍不住自己笑自己，“這話怎麽說得怪怪的？”默了默，才又煞有介事的看着他，“也對，這話合該你對我說才像那麽回事。”

周其臻瞧着宋嘉魚一板一眼的模樣，到底是忍俊不禁。

飯間，宋嘉魚想起一個十分要緊的問題，咬了好一會兒的筷子，方才自認為頗有些委婉的問出口，“周其臻，那個……我不知道怎麽和一個明星談戀愛，或許，是因為我從來沒有談過，你知道，雖然我也喜歡過，但是……根本不知道兩個人該怎麽相處，你知道嗎？”

周其臻停頓許久，妥妥的被她這個問題給難住了。好一會兒方才笑着說道，“嘉魚，你希望我怎麽回答你？我真沒辦法回答你，雖然我長你一輪，但這種事閱歷豐富可不是什麽好炫耀的。或許，你可以先試着當我只是朋友一樣相處，只是會更親密，更無話不說，甚至，更依賴。”

宋嘉魚默了默，表示贊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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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飯，周其臻提議帶她出去走走。宋嘉魚默默糾結了一會兒，還是沒能抗住對大都市的那麽點好奇心。她向來對什麽事都鮮少有好奇心，可是站在自己偶像兼男朋友的身邊逛街，實在是一個新鮮的感受。

出門的時候，夜色已濃。

宋嘉魚的小手揣在口袋裏，沒一會兒就滿滿的全是汗漬。只是糾結于在外面晃蕩着，到底有那麽些尴尬，随即便這麽一直揣着口袋。直到手機嗡嗡的震動，宋嘉魚看了眼上面顯示的號碼，猶豫了片刻，便挂了電話。然後将手機調了靜音。

路過一間書店的時候，宋嘉魚下意識地便要轉彎走進去。可是走到一半的時候，又停了步子。周其臻握住她的手臂，低低地問她，“怎麽了？”

宋嘉魚咬了咬唇，看了他一眼，到底是實話實說，“還是算了，如果被人拍到就不好了。”

“嘉魚！”周其臻摘下口罩，雙手緊握着她的肩膀，一字一句道，“你還沒有告訴我，你願意公之于衆，還是安靜着不被人打擾？”

“我……”宋嘉魚一怔，下意識地便去環顧四周，“你先把口罩戴上。”

“你先告訴我！”周其臻堅持等她一個答案。

宋嘉魚掙脫不開，只得迎着他的視線，緩緩道，“我只想知道怎麽對你是好的。如果公之于衆是好的話，那就公之于衆。如果瞞着比較好，那就……”他們那個圈子的規矩她不懂，但是總要選一個對他好的方式。

“嘉魚……”周其臻忽然大力緊緊地将她擁入懷中，低低呢喃，“可我想知道你的想法。”

宋嘉魚靠在他的胸前，耳邊是他沉穩有力的心跳聲。沉悶許久，方才低聲哼唧，“我想進去看看。”

“好！”周其臻果斷應下，不由分說就牽了她的手，轉身就往裏走。

宋嘉魚走了半步又是猛地停下，盯着他道，“你把口罩戴上。”

周其臻猝然失笑，重重的應下，“……好！”

宋嘉魚一直以為她在都城呆的那幾天，即便是落在她人生的筆記裏，也該一帶而過。周其臻能夠真正陪在她身邊的時間，少之又少。甚至有時候，只是匆匆忙忙的見一面，吻一吻她的額頭，然後又是無盡的忙碌。

宋嘉魚除卻最初的心潮澎湃，後來也能夠漸漸安定下來，專心研究各家雜志社的文風，研究各個專欄，研究與她下筆最為相似的筆觸。專心四處轉悠，尋找恰到好處的靈感，然後化作溫暖洗滌人心的文字。

可是一帶而過的，不只是周其臻陪伴她的時間。還有她日漸找到的自己。那個自由的，不受束縛，充滿陽光的女人。

在周其臻轉戰別的城市開始新片拍攝時，宋嘉魚同她告別，回了S市。

不曾預料的，不過是守候在她的樓下，頂着濃重黑眼圈的那個人。

宋嘉魚在看到顧長安的第一眼，差一點就丢掉了好不容易找到的自己。有些東西，仿佛真的深入骨髓。譬如，她習慣了默默守候，習慣了腦海裏出現他的臉。習慣，有時比愛更容易摧毀人心。

顧長安看到她的第一眼，幾是不由分說的就猛地将她收入懷中。片刻後，又是垂下頭尋找她溫熱的唇。

宋嘉魚下意識的抗拒，在她踉跄着掙脫開那一瞬間，她清澈的望見他的眼眸一片潮濕，然而，她還是慶幸着，她的下意識。下意識抗拒，下意識躲避，下意識地，不願意重頭再來。不論，沈玲玲的事，他處理的結果到底如何。

“宋嘉魚！”他吼她，不知是哀求，還是怒氣。“我已經把一切都處理好了，你為什麽不接我的電話，為什麽就是不肯和我重新開始？為什麽……”

怎麽處理？

讓她打掉了孩子嗎？

還是你以高額的價錢贍養他們母子？

宋嘉魚真想冷笑，末了，卻只是錯開他的逼視，淡然地開口道，“對不起，我有男朋友了。”

“周其臻嗎？”顧長安氣得冷笑，“對！我知道他是你的偶像，可是宋嘉魚，你長點腦子好不好？你和他在一起，你知道他是什麽樣的人嗎？以他的身份，你們一年在一起的時間能有幾天？”

宋嘉魚不想吵架，索性默默嘆了一口氣，便要錯身離開。

顧長安豈能如她所願，到底是追到她的住處。宋嘉魚剛下飛機，本就疲憊倦怠，這會兒只想好好地睡一覺。偏生顧長安不肯走，宋嘉魚只得歪在沙發上，耐着性子開口，“顧長安，我說過了，我們已經回不去了。或者說，我們根本就沒有開始過，你放棄吧！”

“我試過！”顧長安不停地在屋內徘徊，“可是我做不到！我想了念了那麽久，我已經不可能再去愛上別的人。不如你告訴我，你是怎麽做到移情別戀這種事的？”

移情別戀？

宋嘉魚一口氣噎住，好在心态坦然的多，停滞了片刻便能夠緩緩回答，“也許，是我死過一次的緣故吧！”

“呵！”顧長安忍不住冷哼，領帶被他揪扯的不成樣子，全然沒有一點規整英俊的樣子。“這也算是原因嗎？”

“對！”宋嘉魚嘆息着，“因為發覺生命的可貴，所以更加知道自己想要什麽，不想要什麽。”

“如果……”顧長安突然沖到她面前，緊緊地握住她的手臂，深吸一口氣方才艱難地開口道，“如果沈玲玲自始至終都沒有懷孕了，我們始終是我們，你還會不會放棄我？”

宋嘉魚微微垂頭，凝着他帶着血絲的眼睛，緩緩開口，“會！”

顧長安一口氣洩了幹淨，整個人軟軟的跌在地上，良久方才幽幽道，“……為什麽？”

“因為十年，我累了。”宋嘉魚嘆息着，“其實，有沒有沈玲玲，有沒有她肚子裏的孩子都是一樣的。只是有她，有那個孩子，我放下的快一點罷了。”

她确實已經沒有力氣再耗費心力去愛一個人，十年，或者二十年。可她不抗拒周其臻，并且喜歡他。這就夠了。

良久，顧長安方才冷聲道，“如果我不同意呢？”

宋嘉魚乍然聽到那一瞬，仿佛聽到一個笑話一般。是了，這次換她忍不住嗤笑了。是真的可笑！盡管，他是那樣冰冷沒有一絲溫情的語氣。

然而，不等她開口，顧長安已是拎着那般語氣，沉聲冷冷道，“如果可以，我真想再死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