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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三亞回來,已是下午時間,陸以琳下了飛機後,沒有跟陳銘正回家,而是帶着自己的行李直奔酒店。離開時的動作很帥,很潇灑,可帥氣的姿勢沒有保持多久,到了酒店後發現自己身無分文,甚至連出租車費都付不起。
公司再過五天就要發工資了,就五天!她只要向誰借一點錢,把這兩天度過去,以後的人生就自立自強,豁然開朗了。可關鍵是她要向誰借這個錢?首先,這個人必須要跟自己有點交情,這樣才不會拒絕幫助。第二,這個人必須手頭寬裕,否則哪有閑錢借給她。第三,這個人要對她有足夠的信任,相信她很快就可以把這筆債還上,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他現在就能夠出現!
在她認識的人裏面,滿足以上所有條件的人無疑是明岩。可他卻不是最佳人選。自從陳銘正毫不掩飾他會因為明岩而大吃飛醋以後,她就有意和明岩保持距離,一方面是不希望給明岩招惹麻煩,另外一方面也是不希望和陳銘正之間的感情裏面摻雜更多的東西。
最後她把求助電話打給了部門的小凱。
半個小時以後,她的救星來了,卻沒想到來的不是小凱,而是明岩。她往明岩身後望了又望,始終不見小凱的蹤影,不知道這個家夥是怎麽回事。
為了彌補出租師傅的損失,明岩付給了對方兩倍的車費,原本怨念頗深的師傅,離開的時候笑得五官聚攏,跟朵花兒似的。陸以琳的心卻抽搐了一下。明岩是幫了她大忙沒錯,可這種付款方式,簡直是抽她的血啊!她那點工資,根本就禁不起他這樣揮霍啊!
盡管心在滴血,可她還是足夠冷靜的保持大方的姿态,在一旁默默地用手機記下這筆賬單,提醒自己以後記得還給明岩。
沒過多久,明岩幫忙辦好了入住手續,以琳終于在酒店安頓下來。酒店服務員在前面帶路,以琳和明岩跟在後面一起進了電梯,電梯裏只有他們三個人,電梯合上以後,以琳向明岩說明,“等過幾天發工資了,我再把今天所有的花費一并還給你。”
明岩望她一眼:“錢的事你不用擔心。”
“謝謝你。”陸以琳道。
明岩輕扯嘴角,“舉手之勞,不用總是把謝謝放在嘴邊。”
盡管明岩這樣說了,陸以琳還是很想謝謝他,因為除了這個以外,以她現在的能力,她好像也不能用其他什麽更好的方式感謝他了。提到感謝,突然就想到陳銘正,以前他為了不讓她對他說謝謝,于是約定,只要她每說一次謝謝,他就要吻她一次,算是對她的懲罰。她想要被他吻着的時候,就故意感謝他,想要被他多吻幾次,就連着多說幾次謝謝。這是她和他相處的秘密,即使分開了,回想起來仍舊是甜蜜的。她想着想着不自覺就笑了,明岩問她怎麽了?她擡起頭來,環顧了一下電梯,岔開話題道:“這裏環境很好。”
明岩掃了一眼自己所在的電梯,沉默着沒有接話。
陸以琳沒有在酒店開過房的經歷,所以不知道不同标準的房間對應的價格具體是怎樣的,就連大概的數目她也是全然不知。不過開房的時候提醒過明岩,自己只要住普通的就可以了。最後明岩跟櫃臺說開一間套房,她以為套房就等于她定義的普通,可沒想到卻像豪華的公寓一樣。
這樣的房間價格肯定不低。陸以琳早該預料到的,看他付出租車費時那種表現,就該想到他會這樣。她站在房間門口,看着裏面十分猶豫,“明岩,我想換一間。”
明岩望着她沉默了一下,繼而揚了揚嘴角,淺笑道:“這裏的酒店經理是我的朋友,給了我們最低的折扣,價格跟普通房間沒有多大差別,不用有心理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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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上沒錢的确是一件很窘迫的事情,陸以琳一下子感覺臉有些發燙,不動聲色地低下頭去。
服務員幫她把行李放好,留下房卡離開。明岩到陽臺接了個電話,回來便說還有事要辦,趕着回去。考慮到這裏是酒店房間,陸以琳也不好留他。明岩出門後半分鐘不到,他又敲門回來,将一張卡遞給她,還沒等她拒絕,他就搶先一步說:“只計本金,不算利息。”
既是借,她過多推辭反而容易讓事情變了意味,況且她現在的确需要錢,索性就接下來了。
再次送走明岩,她到桌上給自己倒了杯水,喝着水看着房間,暫時算是找到了落腳的地方。接下來就是處理工作的事情。
以目前兩個人的狀态,陸以琳如果在總經辦繼續待下去,不過是平添尴尬。她敲辦公室的門,陳銘正讓她進去,只看了她一眼,目光就再也沒有落在她的身上。“我知道,你現在不想看到我,剛好,我也不想。所以,這份調動申請,就麻煩陳總簽一下。”
陳銘正始終沒有擡起頭去看她,只是蹙着眉頭盯着那紙申請表,“非得從我的房子裏搬出去,非得離開總經辦?非得遠離我不可嗎?”
陸以琳站在他對面,和他隔着一張辦公桌的距離,沉默着沒有說話。陳銘正氣勢洶洶過後,滿腔怒氣得到一定程度的纾解,劇烈起伏的胸膛漸漸平緩下來,終于還是拿起筆,在調動表上簽下名字。
就這樣順利地從陳銘正身邊脫離,來到一個新的部門,綜合部。以為這會是她職業上全新的開始,卻沒想到因此陷入另外一種窘迫的境地。
有一天晚上,明岩請她一起吃晚飯,見她心事重重的樣子,問她:“新部門的人為難你了?”
以琳搖搖頭。她和陳銘正過往關系,全公司上上下下沒有人不知道,所以她在新的部門裏面受到了“特殊對待”,沒有任何人敢給她分配工作。她每天上班除非主動開口要求替大家分擔工作,幾乎都是閑着。“我在那裏就好像一個擺設一樣。”
明岩安慰她:“過段時間,跟大家熟悉了,自然就好了。”
以琳嘆口氣,“不說了。”或許明岩說的對,新部門同事需要時間接受她,可這樣的時間需要多長呢?這是一個未知數。她不可能一直做一個閑人,實際上,她心裏已經開始思考要不要另謀出路。
其實上次想要從陳銘正住所搬出來,她就意識到了,離開陳銘正,她就等于一無所有,她不想要再這麽下去。遇見陳銘正,是她最幸運的事情,她不希望這份幸運最後轉變成了依賴。她終歸要自己出去外面走走,經歷這個年紀該經歷的事情,或許這樣,彼此也能更加清楚自己想要什麽。陳銘正也可以借這個機會,想想清楚,他們兩個到底算什麽。更加徹底的分開,或許對兩個人都有好處。
生出要到外面的世界看看的想法以後,換工作對以琳來說,仿佛是勢在必行的一件事。當然她也還有猶豫,對未知的擔憂,對公司的不舍得,都是她猶豫的根源。真正促使她當機立斷下定決心要離開信使科技的是另一件事。
每月十號是信使科技給員工發糧的日子,下午的時候,陸以琳收到一條銀行發來的進賬短信,只是,短信上面提到的數額讓她的心一下子涼了半截,怎麽只有兩千塊?!
驚詫過後,陸以琳第一反應就是,一定是財務搞錯了!她跑去財務讨說法,財務跟她說薪酬是人事部核算的,她們只是負責發放,于是她又找去了人事部。
人事部負責薪酬考核的專員告訴她,“根據您的打卡記錄,您上個月一共上班十三天,另外請假兩天,曠工五天,加上社保和住房公積金相關代繳稅費,核算下來,您這個月應該拿到手的是一千八百元,但是考慮到不能低于最低工資标準,以及您的特殊身份,最後我們給您發了兩千元整。”
聽這話的意思,兩千元已經是特別優待了!陸以琳很是不相信,跟她說:“把我的考勤打印出來給我!”
陸以琳查了一下,曠工那幾天,恰好是陳銘正帶她回家和旅游的時間。她便跑去找陳銘正,希望他可以出面解釋一下,畢竟那個時候陳銘正告訴過她,已經提前代她請過假的。
但她怎麽都沒想到陳銘正會這樣告訴她:“所有員工都必須服從公司薪酬考勤制度,你要搞特殊嗎?如果你希望我特殊對待,可以跟我說,我跟人事部打聲招呼。”
如果這都聽不出陳銘正的意圖,那該有多傻!陸以琳氣極,“你是故意的!你知道,如果我沒有錢,我沒有辦法在外面生活!”
“那就回來!”陳銘正強勢的樣子,不是在請求而是在命令。就像命令他的下屬一樣的語氣和态度。
陸以琳本就想走,見他這樣的姿态,愈加下定決心,“你以為這樣就可以困住我嗎?!陳銘正,不是只有你這裏才有工作機會,我完全可以重新再找一份!”
她态度堅決,陳銘正也不甘示弱,“你可以試試看。”
陸以琳一轉身便走,走到門口的時候,聽到身後陳銘正又補充了一句:“我等你,等你回來。”
陸以琳搭在門把上的手停頓了一下,背對着他沒有回過頭去,“我就算在外面頭破血流,就算餓死,我也絕不會回來!”說完,頭也不回地開門出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陳先生還是不會求人,不懂得适度低頭。越是想要離開他,他越是驕傲地昂起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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