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chapter26
确定了肖瀝的确是真誠得不能再真誠地說出了那句話,時央的一顆心悸動不已,被這樣一個男人愛上,無論是誰都沒有辦法抵抗的吧!
“你呢?你愛我嗎?”肖瀝不給她思考的機會,而是直言問道,他已經迫不及待想要聽到她的回應,他的聲音抑制不住的顫抖。
“我崇拜你。”她說,他的光環太強,她沒有辦法真正看清對他的心意。
這個答案顯然不是肖瀝所期待的,不過他并沒有追問,他的手随意地打在方向盤上,目光平視前方,隐去了方才的波瀾湧動,現在宛如一潭深池,沒有起伏,有些話自不必問得太清楚明白,肖瀝是個聰明人。
時央心裏讪讪的,她委婉地拒絕了肖瀝,不是因為對他沒感覺,和這樣一個近乎的男人朝夕共處,除非是石頭變的否則怎麽可能沒感覺…也許柳姍自己都不會想到,今天設宴,其實她的目的是達到了的,她成功地讓時央感受到了威懾,知難而退。
時央小心翼翼修複維護的自尊,不允許被人随意地踐踏,和肖瀝在一起,勢必要出入于這種本就不适合她的場合,與這些人打交道,真的累,她寧可過以往那種簡單的生活,也不願像老舍筆下的《駱駝祥子》的祥子那樣,娶了并不相配的虎妞,跻身并不屬于他的階層,最終登高跌重。她寧可靠簡單的勞動收獲簡單的快樂,創造自己的幸福生活。
被拒絕的肖總似乎有點心塞,回家之後直接進了自己的房間,關上門一直沒有出來,時央一直留意着隔壁房間的動靜,一整晚都是心緒不寧。半夜醒來,聽到樓上似乎有動靜,時央從床上爬起來,穿上拖鞋和外套,走出了房門,對面肖瀝的房間門開着,透出微光,時央蹑手蹑腳地走過去,發現房間裏面沒有人。
循着聲響,她上了三樓。
在三樓的健身房裏,時央看到了肖瀝。
他上身半.裸,穿着一條短褲,正在做俯卧撐,以下一下,柔和的燈光下,能夠清晰地看到他手臂上結實的肌肉,他的頭發被汗水侵濕,滴滴答答的汗珠如雨下,肚皮上六塊腹肌清晰可見,整個屋子空氣中顫栗着強烈的雄性荷爾蒙氣息。
時央的心微微一顫,終于知道肖瀝眼神裏的那種威懾感的感覺從哪裏來,來自于力量,沉默和隐忍的力量。
時央看了看時間,已經将近淩晨兩點,不知道他到底鍛煉了多久,看地上那一灘汗水,應該不會短。
“喂,明天不上班了?”時央忍不住提醒了一聲。
肖瀝不理她,依舊自顧自地做着俯卧撐,不知疲倦。
時央無奈,走到他身邊:“大半夜的,發什麽瘋?”
“你在關心我嗎?”他一邊喘息,一邊問道。
“這裏還有別人嗎?”
肖瀝停下動作,坐到了地上,用肩上的毛巾擦拭了臉上的汗珠,平靜了一下氣息,擡頭看向時央,時央被他盯得不自在,目光移向別處。
“時央,我肖瀝這個人,黑就是黑,白就是白,活着就圖一個明白,這個年紀了也不會像年輕人那樣,搞什麽暧昧,你要是對我有意思,咱們這婚結了就不離,我會疼你一輩子,你要是對我沒意思,咱們就走合同,好聚好散。”
好一個走合同,好聚好散…
感情這種東西,哪來的非黑即白啊…
時央走出健身房的時候,心無端疼得難以呼吸。
她怎麽會不喜歡他,可是喜歡也不能當飯吃啊,她這樣的身份,這樣的過去,能跟他好多久,僅僅只是一個合作的關系,他的母親都看不過眼,莫說相守一生…
兩個人似乎又回到了最初,肖瀝每天早出晚歸,而時央每天按時上班,按時回家,兩個人偶爾碰上,一起在家裏吃個飯,對那晚的事情,同樣是心照不宣地絕口不提,他變回了最初的那個溫柔紳士的男人,甚少對她有脾氣,态度溫和,但是明顯能夠感覺到疏離的意味,這讓時央心裏有點不舒服,她寧可肖瀝每天還是對她冷嘲熱諷,兩個人鬥鬥嘴,也好過這種彼此相敬如賓的相處模式,讓人窒息和壓抑,就好像那晚他對她說過的話,只是一場夢。
一周後,時央如約去赴了陳奕文的畫展之邀。
陳奕文一身正裝,精氣神十足地站在展廳門口和周圍人說話,他年紀雖然不大,但是各方面的應酬卻是非常周到,顯示出了不符合年齡的成熟。當然,這和時央印象中的他也不太一樣,在時央面前,他總是表現得比較孩子氣一點,當然更顯得真實。
見時央下車,陳奕文連忙辭別了正在說話的一個男人,朝着時央走過來,見到她他似乎非常驚喜:“我還以為你不會來了。”
“如此盛大的畫展,怎麽能錯過呢?”時央嫣然一笑,今天的她的确是盛裝打扮了一番,陳奕文看着她,竟是有些收不回目光了。
“小子,這麽盯着一位已婚的婦人,可不算禮貌。”
“在我眼裏,你還是小姑娘。”陳奕文尴尬地笑了笑,伸出了手,讓時央挽着走進了展廳,這是基本的社交禮貌,時央也不客氣,挽着他漫步在展廳中。
陳奕文的畫風格非常多變,有展現當代社會陰暗面的後現代抽象畫,同樣也有表現自然美的清新風景畫,顯示出強大的駕馭能力,每一種風格都能自成一派,無愧為現今國內最有潛力的藝術家。
時央認認真真地欣賞着他的每一幅畫,陳奕文則在邊上為她耐心解釋,每一副畫後面的構思和暢想。
他們這一路倒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能得陳奕文一路陪伴欣賞畫展的女人,自然是最為惹眼的,畢竟陳大畫家可是出了名的清高,多少有錢有身份的人千金求畫都被他拒之門外,他交朋友從來不看身份,只合眼緣性格。
來到一幅畫前,時央停住了腳步。
眼前的這幅畫中的風景,似乎格外的熟悉,風景裏的背影,似乎也格外熟悉…
這是那日在西河鎮的景區裏,她站在小橋流水的橋上看日出的風景。
她驚愕地回頭,陳奕文淺笑,眼角微微勾起,溫柔含蓄:“畫裏的人,是你。”
時央看着那幅畫,看着畫中人,一瞬間仿佛重新回到了那個白牆黛瓦的江南人家小鎮裏,感覺微妙至極,或許這就是藝術帶來的震撼人心的力量。
“為什麽叫《斷章》?”時央看着畫左下角的标簽,問道。
“你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明月裝飾了你的窗子,你裝飾了別人的夢。”陳奕文喃喃念出這句詩,擡眸看向畫中人,眼神變得非常柔和:“卞之琳的《斷章》。”
時央默念着這首詩,倒是也品出了幾分意味。
果然是藝術家啊!
“我很喜歡這幅畫。”時央微笑着喃喃說道。
“我也很喜歡。”陳奕文柔聲道,這是有生以來,最讓他滿意的畫作,在畫中,她裝飾了他的夢。
畫展結束,陳奕文執意要送時央回去,被時央拒絕了,她來到停車場取車,卻不想竟遇到了肖瀝,他就站在她的車前,無比怨念地看着她。
時央竟然莫名有些心虛,但還是朝着他走了過去。
“我又沒有說過讓你不要再見他。”肖瀝聲音冰冷地傳來。
“所以你這是專程來捉.奸?”時央面無表情地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肖瀝跟着也坐了進來,側身看着她:“有奸可捉?”
……
她把自己給套進去了。
“陳奕文以前幫過我,是我的朋友。”時央耐着性子解釋道:“只是來參觀畫展而已。”
“參觀畫展需要他全程陪着你,參觀畫展需要手挽手一步不離?”肖瀝的聲音有些急促,顯然在努力壓抑着情緒。
顯然,肖瀝也在畫展上,而且一直盯着她。
時央有些難以置信地微微張了張嘴,看向肖瀝,顯然不能接受:“你跟蹤我?”
肖瀝沒有說話,其實不算是跟蹤,今天陪一個客戶過來參觀畫展,到了之後才知道是陳奕文的畫展,在畫展上看到了她,他心緒難平,沒法談生意,只好匆匆辭別了客戶。
一直到他看到那幅《斷章》,一眼就認出了畫中人就是時央,嫉妒的火焰蹭地一下蹿上了心頭。
“你現在還是我的妻子。”他聲音帶着輕微的顫栗:“我最後說一次,不要和陳奕文來往了。”
“可你自己也說了,走合同,好聚好散…”時央皺起了眉頭:“更何況我也沒有做什麽出格的事,難道連朋友都不能交了嗎?”
“可以,但是不能是他。”肖瀝的聲音無比低沉,臉色陰沉得可怕。
“是因為穆子淩對不對。”時央的心突然一冷:“你怕自己比不過陳奕文,這個搶走你未婚妻的男人,你不是因為在乎我,僅僅只是那可憐的自尊在作祟。”
這句話說完,整個車廂空氣驟然凝固,人在憤怒沖動之下,總是容易說出最傷人的話,時央說完這句話就已經後悔了,他那麽驕傲…
肖瀝的身形有些僵硬,濃黑的眉毛微蹙,眼眸深邃,靜水流深…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這句話不是她的本意,她不想這樣說的,看着他的樣子,莫名有些心疼:“對不起。”
“穆子淩,不是因為她。”良久,肖瀝的聲音柔了下來,擡眸看向時央:“也不是什麽自尊,是因為你。”他的目光有攝人心魄的能力,時央愣愣地看着他,一動不動。
“時央,我害怕失去你。”他說完将她緊緊擁入懷中,愛讓他在她的面前,毫無自尊可言。
那一刻,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不知怎麽的,時央覺得心好疼。
肖瀝緊緊摟住時央的背,用力将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裏,他的聲音仿佛不再是通過空氣傳播,而是通過她的骨血,一字一句侵入她的靈魂:“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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