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驚

? “我這回要離開幾日,小魚在家好好休養,不要随意出門好嗎?若是真的有什麽事,可以等我回來。”

從昨晚到今早,浮望第三次說這話。舒魚躺在柔軟的床上,旁邊的小幾上堆滿好吃的點心幹果肉幹,床腳放着一堆有趣的小玩意兒,枕頭邊上還有一疊故事書。就是那種妖族特産,上面全都是畫,畫裏的小人會動會說話,看着和看電視一樣的故事書。

這樣準備齊全,浮望看樣子也是很不想她挪窩。舒魚感覺自己仿佛回到了現代,不,就算在家宅着的時候她也沒有這麽全副武裝過。而且她爸媽也不會像浮望這樣,幾乎是在溺愛她。

“我知道了,你外出一定要注意安全。”舒魚說完,嘴就被柔軟的唇堵住,戀戀不舍的厮磨了良久,浮望終于放開她。

等他直起身子,舒魚把手從被子裏伸出來勾住他的衣角,“早點回來。”

“好。”浮望帶着笑容出了門,并沒有去前段時間常去的地方,而是去了距離這裏有些距離的另一個房子裏。如果舒魚在這裏,她就會發現這個房子裏有不少她用過的東西,浮望将這裏布置的像是他們的另一個家。

這是一個局,從浮望得到消息說狐族的人在尋找天風瑾瑜之後,他就開始有意的游走在那些消息靈通的地方。以他一個游醫的身份,倒是沒有引起注意,反而得到了不少有用的消息。這些常年住在此處的低等妖族們都有各自的消息渠道,狐族想要在和他們不合的蛇族有什麽動作,多多少少都會有些風聲傳來。

比如說,這回是狐族的十二長老來此尋找。浮望并不奇怪他們會這麽快找到蛇族,畢竟是高等妖族的大人物,多少有幾分特別的手段,他早早的布置了這裏,就是為了等着那位大人前來尋找。

魔族的修煉固然快,但對性情想法的影響也大,而且需要大量的血肉來提升,出于各種考慮,浮望都不得不有意的控制了自己的修煉。

不論是哪裏,大量的妖族死去都會引起多方注意,而他這個魔族身份一旦暴露就将成為所有妖族的追殺對象,所以浮望不得不謹慎行事,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想暴露。

不過,他的修煉比從前的魔要慢,比起普通妖族自然是極快的,當初将他逼得不得不提前躲入清野秘境的狐族白徹,現在他也能有把握殺死對方,但是就算這樣他還不足以抗衡狐族十二位長老之一。要想達到自己的目的,他還需要動些小手段。

“看來天風瑾瑜那小丫頭,還真是被你這半妖給迷住了,竟然連家都不回,反而躲在此處與你厮混。”那十二長老悄無聲息的出現在此處院中,浮望心中暗道一聲來了,面上露出驚惶的表情。

十二長老自然沒把這麽一個半妖放在眼裏,在這屋子裏掃了一眼就道:“小丫頭呢,十二爺爺來了都不出面迎接?”又見浮望只是顫抖着低着頭站在那裏,而沒有像他想的那樣吓得痛哭流涕的跪下來求他饒命,便有些不渝。

他對這浮望也稍有了解,不過是青狐族一個下奴,據說是個喜愛權勢富貴,為了那點好處什麽都肯做的東西。他連青狐族的族老都不放在眼裏,更何況是這麽個卑賤奴仆。不過,他倒是有些私心,大長老二長老打的什麽算盤,他因緣際會下知曉了,心中自然也有些意動,只是實在無法與那兩人抗衡,才只是蠢蠢欲動而沒有做出些什麽。

不過今日看到這把天風瑾瑜迷住的半妖,十二長老突然生出一個想法。他眼睛微眯,身上的氣勢驟然爆發,将縮在角落裏的浮望壓得狼狽跪在地上。

“浮望,你本一卑賤半妖,如今更是迷惑我狐族神女,本該處死,但本長老有一事需得你去做,便救你一命,今後你便是本長老的耳目,你可知曉。”十二長老還是太過看輕浮望,自顧自說着,“若本長老大事可成,你便能留在天風府做個管事,數不盡的好處……”

說到這裏,那浮望還跪在地上沒有出聲,十二長老驟然覺得不對勁,雙袖飛快的舞動,打落了從各個角度射來的的銀針,那針尖漆黑,顯然帶有劇毒。

“雕蟲小技!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罰酒,就休怪本長老不客氣!”十二長老說着就飛身上前抓起浮望,一把掐住他的脖子。誰知他手剛觸到癱在地上的浮望,那‘浮望’就化作一團黑氣,借由他的手鑽進了他的身體中。

十二長老這下子真的驚訝了,失聲道:“魔氣!”

從神魔一同隕滅,許多年未曾出現了,一旦出現,那便意味着妖族又要再起動蕩。他一時被震動,便是那一下,浮望如同影子一般出現在他身後,手中銀針毫不猶豫的紮入了他的幾處穴道。

銀針上淬的毒甚是厲害,十二長老自覺未曾見識過此等毒,竟教他體內靈力不斷消磨,短短時間就消失了兩成。縱使如此,他畢竟活了這把年紀,同時一掌打出,将浮望打傷,逼得他不得不退後。

見到浮望嘴角溢出的深紫色血液,十二長老神情又變,“果然,你已入魔!本想留你一命,看來,今日你不得不死。”

他話音未落就朝浮望攻去,然而浮望的反應更快,他手指微動,兩人所處的空間就發生了變化,那座平凡的房子消失,四周都化作一片灰蒙,浮望的身影憑空消失在這處地方。

“陣法?”十二長老一擊落空,只覺得此處無處可着力,仿佛隔絕了一切。能困住他這種高等妖族的陣法絕對不簡單,他不覺得浮望會布置此等高深陣法,一下子猜忌起來,是否他還有其他幫手,若說陣法最厲害的,莫過于靈族,但是狐族中擅長此道的,是他的死對頭二長老。

突然出現的魔,還有天風瑾瑜的改變,會布置高深陣法的神秘人——這一切,都讓這位習慣陰謀論的十二長老多想了,他甚至懷疑起這是二長老針對他所設下的局,畢竟他和二長老不合,平日就多有龃龉。

十二長老一點都沒有發現,自己的想法有些危險,這自然就是浮望開始用計送入他身體中那團魔氣的作用了。十二長老自覺自己暫時壓下了魔氣,卻不知浮望能做的遠比他想的要多。他利用魔氣的影響,還有此處陣法的迷惑,還加了一種迷丹,将十二長老困進了一處迷局之中。

此刻的十二長老已然雙眼泛紅,警惕的看着前方虛空處,仿佛那裏站着什麽人一樣。十二長老的幻覺已然産生了,接下來,只要能透露出他想要的信息他的目的就達成了。浮望擦拭了嘴邊的血跡,正想着,就聽十二長老張口道:“果然是你這老匹夫要我性命!說什麽要抓天風瑾瑜那丫頭去煉藥,其實想借機除去我!”

浮望臉色一變,眼睛緊緊盯着十二長老猙獰的神色。要抓舒魚去煉藥?

想了想,浮望又手指輕彈,将陣法稍作改動,然後他聲音一變開口試探道:“不除去你,難道還等着你與我搶奪那用天風瑾瑜煉出來的藥?”

此刻,在十二長老眼中,浮望的聲音就變成了他想象出來的二長老的聲音。聞言十二長老嘲諷道:“我便知你也有私心,觊觎着那能提升修為增加壽數的神藥,看你平日跟在大長老身邊乖順的像一條狗,原來也想着咬主人一口。”

“你說,若是大長老知曉你對她要的神藥産生了想法,你會有如何下場。”十二長老說着,臉上有些得意。

浮望心中沉沉,神色更是陰郁,他有意收集了不少狐族那些長老們的消息,只稍稍一想就想清楚了前後關竅。狐族大長老壽數将近,要将舒魚,或者說天風瑾瑜的身體煉藥服用,以此增添壽數,二長老也知曉這事,也許還是交由他來操辦。至于這位十二長老,他覺得二長老有異心,自己同樣在觊觎天風瑾瑜神族血統所煉之藥。

先前便隐約覺得不對勁,現在想來,原本的天風瑾瑜除了被縱容着殺妖提升修為外,根本沒有培養什麽自己的勢力,其餘公子小姐們都有心腹仆人甚至家族,只有天風瑾瑜,因為暴虐成性,連一個親近些的人都沒有,真真正正的獨身一人。

就憑她那引人恐懼的行為,恐怕哪一日‘意外’去世,也無人會追究到底,更多的人只會是慶幸。浮望忍不住想,也許天風瑾瑜瘋成那樣子,也是被動了手腳,她的魂魄突然消失也許就是因為這樣。那麽,那位大長老是否知曉天風瑾瑜的身體中換了一個魂魄?

不管有沒有換了魂魄,對大長老來說也許并無區別,畢竟她只是想要身體。浮望臉色難看,對這些人來說,那是天風瑾瑜,可對他來說,那是舒魚,他自然不會這麽看着她們将舒魚抓去煉藥。

可是,大長老根本就不是現在的他能撼動的,大長老若是真的出手,他無法保住舒魚。若是再給他三年時間……

浮望腦中思考對策,又說了幾句試圖問出更加詳細的消息。但他的陣法迷惑住十二長老的時間有限,很快十二長老就醒過神來,憶起自己方才說了些什麽,他頓時大怒,又察覺自己體內靈力只剩五成,這回是又驚又怒還有些恐慌了。

浮望沒想能在這裏殺了十二長老,他只是借機留個後手,兼之想弄清楚一些事,現在差不多都達到了目的,沒必要在這裏拼命。

因為十二長老必定會有保命手段,真到了那地步,他也讨不了好。更何況這裏距離他和舒魚所在的小院不遠,若真弄出了大動靜,把舒魚給引了出來事情就不妙了。浮望剛才才知道了那麽一個大秘密,此刻滿心想着的都是将舒魚帶到何處藏身,盡量拖延一些時間。

十二長老自從當上長老後,就從未這麽憋屈過,自己還沒施展出些威力,就因為太小看那半妖,一個疏忽被那詭異的半妖給束縛住了,陰溝裏翻了船。如今他還不能拿對方怎麽樣,因為不知對方深淺,自己又元氣大傷,不敢貿然動手。他畢竟還有腦子,見眼前形勢對自己不利,強撐着破開陣法就遁逸了。

浮望的情況也不怎麽好,為了困住十二長老,他此次陣法是以自己的身體為陣布置的,縱使是魔這般強悍的身體,在陣法破碎的時候,他也受到了極大的創傷,大口大口紫黑色的血吐出來,現在半個身子都被魔氣環繞了,何況剛才還受了十二長老一掌。

強撐着将魔氣收斂,浮望披上鬥篷不引人注意的前往大昭城城外一處山口。那山中有一窩兇殘的山匪,是浮望早就打聽好選定的,不會引人注意的進食處,他如今受了傷,正是急需要新鮮血肉的時候。

就在浮望滿身魔氣在那處山匪窩裏吸收血肉療傷的時候,舒魚這邊也出事了。

原本舒魚正在那裏翻着故事書,聽着書中小人咿咿呀呀的說話,昏昏欲睡,突然間就感覺到了一股強大的氣勢。她抓住劍從床上躍起,就發現浮望在院中布置下的陣法并沒有被破,那突然出現的人是直接出現在陣法之中的。

來人舒魚認識,在天風瑾瑜的記憶裏見過,是狐族二長老!

“在外面玩夠了,你該回去了,瑾瑜……不,我該叫你,不知從何處來的孤魂野鬼。”

舒魚一聽這句話,眼睛就睜大了。這個狐族二長老知道她不是天風瑾瑜?可是為什麽?她來不及多想,一種極度危險的感覺環繞着她,她不再猶豫,抽劍就攻向二長老。

二長老沒将她的攻勢看在眼中,只笑了一聲,看着她的眼神就像看着一個将死之人。他一手抓着一個古鐘,只輕輕一敲,舒魚就覺得神魂震蕩,不由自主的向前跪倒,手中的劍也啪的一聲摔在了地上。

她沒感覺身體有什麽問題,那鐘聲應當是攝人魂魄的,她此刻神魂不穩,如何努力也無法控制身體,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十二長老一揮袖将自己抓起,消失在了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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