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亂

? 對于那個當衆給她難堪的霸道皇帝,舒魚的惡值一下子達到了最高點,直逼那時候重傷了浮望的虎族白徹,還有殺死了她的狐族大長老。

她回到自己那個宮殿的時候,就一直在練劍,唬的那些伺候她的宮女太監們沒一個敢作聲的。原本這殿中的大多奴才都是其他後妃安插的探子,對司徒靜靜從來怠慢,司徒靜靜這人溫柔善良又天真,說得不好聽點就是軟弱了,是個比舒魚還要軟的受氣包。

這會兒她突然變了個人似得強硬起來,那些欺軟怕硬的奴才們就都在疑惑不解的同時變成了縮頭縮腦的鹌鹑。

舒魚這個人,是遇軟則更軟,遇硬則更硬的脾氣,先前遇上個溫柔如水的浮望,她就一點脾氣都沒有了,但現在這個霸道皇帝……不好意思,舒魚表示她對讨厭的人從不手軟。

劍法精妙,奈何這具身體不給力,練一會兒就氣喘籲籲。舒魚停了手,杵着劍考慮待會兒的侍寝該怎麽辦。

是直接閹了他還是先跑?但是皇帝身邊也該有什麽保護的侍衛吧,還有這皇帝,原著的設定是文武雙全的,她現在這個身子說不定還打不過人家。要是現在先跑路,她估計還沒接近宮門就要被侍衛攔回來了,人海戰術可不是好玩的,她和浮望先前不就是栽在了人海戰術上嗎。

想起這個舒魚就渾身難受,繃着臉繼續練劍。她有個毛病,不管緊張還是不高興或者要裝模作樣的時候,都愛繃着臉,在不熟悉的陌生人面前,她更是習慣了擺着很能唬人的高冷臉。也就只有浮望能察覺她那表象下的窘迫了。

她這一練就到了該就寝的時候了,一夥奴才你推我搡的看着她的臉色不敢上前,最後還是桐香顫顫巍巍的上前來說:“娘娘,到了該就寝的時候了,是不是去沐浴一番,皇上應該快要來了。”

舒魚就當沒聽見,手中的劍舞的越來越快,變成一片殘影。她想,如果那皇帝真的敢強來,她就拼一拼,能閹就閹,不能閹再跑。像她一年多前剛穿越到夢澤妖境時,滿心的害怕,一心扮演好天風瑾瑜,生怕被人發現,而現在,她則是變得任性多了。在夢澤大場面見得多了,她現在還真沒什麽好怕的。

可惜,那皇帝沒能來,他在半路上被凝妃攔走了。凝妃就是那位在晚宴上弄散了舒魚的發髻,最後被舒魚那一下子吓得尖叫不止的妹子,她這個行為無疑是在報複舒魚。

凝妃:想要得到皇上的恩寵,你做夢!

舒魚:做的好啊!給妹子點贊!

這可真是意外之喜,不過皇帝自己沒來,遣了個小太監送了個盒子來。舒魚拿起盒子上的信箋,上面用有力的筆觸寫了一句話:“若想朕放了那幾個吳樾國刺客,便主動來伺候朕。”

再打開盒子,盒子裏面放着幾根血淋淋的手指。周圍有宮女尖叫起來,舒魚淡定的關上盒子,回去宮殿洗澡睡覺。

哈哈哈!她又不是原本的司徒靜靜,連妖族屍體,還有那麽多奇奇怪怪的妖獸屍體她都看過無數,這幾根手指還能吓到她?至于那個威脅信,她就更不用理會了。難道她還要像原著的司徒靜靜那樣哭着說那是她的子民不能放着不管,然後乖乖投入皇帝的懷抱被他啪嗎?想想就覺得反胃。

她還是想個辦法去見見那位國師比較好,這種高人一般都性格奇特,說不定還真的能答應幫她尋人呢?

國師住在明月臺,就在內宮與外宮交界處,想去那裏的話,舒魚要出去後妃所在的後宮,有一扇滄浪門可以去往明月臺,但那裏每日都有人守着。就算過了那門,國師所在的明月臺據說是有些古怪的,裏面沒有宮人侍者,只有國師一人深居簡出,但是沒有國師的允許,任何人都進不去那扇門。

舒魚第二日一早就去了禦花園南園,因為那裏和明月臺相隔比較近,還能看到滄浪門,她要去打探一下地形。

只是還沒有到滄浪門附近,舒魚就瞥見一個穿着青衣的挺拔身影從不遠處的小路上走過。那在重重花枝間掠過的側臉,讓不小心看見的舒魚心下重重一震,然後就是滿心的驚喜。

她不顧身後桐香的呼喚,一把拂開花枝朝那個身影追上去。那是浮望!那個是浮望!舒魚此刻也不去想浮望為什麽會突然出現在這裏了,心心念念想要找的心上人猝然出現在眼前,她只是歡喜的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之前的那些煩躁心情一下子消失了個徹底。

前面那個着青衣的身影明明離的不遠,可舒魚就是追不上,眼看那個身影拐過了一叢花樹消失不見,舒魚不由開口喊道:“浮望!”

她沖過那個拐角,還沒有來得及看清面前的場景,就覺得腳下一絆,往前摔倒。

“小心。”

一個無比耳熟的聲音就在耳邊響起,同時舒魚感覺自己撞上了一個溫暖的懷抱。有人攔腰将她拉起,扶着她的肩等她站好,又十分有禮的将她放開。那溫熱的手掌擦過舒魚的手腕,讓她有種想哭出來的感覺。

可是等她紅着眼睛可憐兮兮的去看他,卻發現面前站着的男子,和浮望長得并不相同,面容上只有五分相似,但是那身氣質相似極了,溫和自制,看着她的時候,眼裏像是彙了一汪桃花潭水。

舒魚有些不敢确認了,有些小心翼翼的問:“浮望?”

青衣男子朝她一笑,退後一步拱手道:“在下乃葉太師之子,禮部尚書葉臨淮,方才情急之下冒犯了,還請靜妃娘娘不要怪罪,娘娘可是無事?”

舒魚站在那看他,心裏從驟然的驚喜中漸漸下沉,比剛才沒看到他時還要來的沮喪痛苦。那種極端失望的感覺讓她忍不住眼底的澀意,只能低下頭去看腳下落了一地,又被踩得零落的花瓣。

一方素白的帕子出現在她眼前,那自稱葉臨淮的男子輕聲道:“請用。”

舒魚猶豫了一會兒,伸出手去,卻不是拿那帕子,而是直接握住了他的手。這種時候她也管不了這人會不會覺得自己是變.态,只想驗證一下——剛才她不小心撲到他懷裏的時候,那種令人安心的感覺,确實是只有浮望能給她的。她想知道是不是自己剛才太激動所以出現幻覺了。

驟然被抓住手腕,葉臨淮一頓,卻并沒有抽出手去,而是依舊溫和的詢問道:“靜妃娘娘,可是有何不妥?”

“你是浮望對不對?”舒魚拉着他的手不放,她确實覺得這人給她的感覺很熟悉,親手觸碰的時候更是這樣。

“在下并不認識靜妃娘娘所說之人。再者皇上召臣召見,已經耽擱了好些時候,不知靜妃娘娘還有何事?若無他事,臣便先走一步了。”葉臨淮不疾不徐的說,微笑的注視舒魚。

在這種猶如看陌生人一般的目光下,舒魚不得不放開手,再次開始懷疑起自己是不是因為太過想念浮望,才會将這個和浮望相像的人當做了他。仔細想想,浮望也不太可能會出現在這裏。

“冒犯了。”舒魚澀聲說,等他行禮離開,她就感覺全身力氣都散了個幹淨,頹喪的坐在了路邊的石墩上。

桐香方才就尋來了,一臉驚恐的看着他們兩人,再然後就是生怕被人看見了的不安。此刻見葉臨淮終于走了,她忙疾步來到舒魚身旁道:“娘娘,您方才在做什麽呢!如果被人看見,皇上會怪罪的啊!”

兩人都未曾注意,那離去的葉臨淮走出一段路後,回首望了舒魚一眼,神情莫測。

舒魚在發呆,她再回想這個葉臨淮的身份。葉太師之子,那個葉太師,她還有些印象,似乎是原著裏的一個小反派,和皇帝不對付,一直想要扳倒皇帝讓三王爺上位。但是,那老頭不是不孕不育嗎,滿府姬妾一個孩子都沒有,現在這個原著裏和國師一樣都沒有出現過的葉臨淮又是怎麽回事?

司徒靜靜來到天運國不久,還有許多事都不知曉,舒魚發現找不到什麽有用的記憶後,就一把拽住旁邊的桐香問:“那個禮部尚書葉臨淮,你知道他的事嗎?”

桐香滿臉苦意,“娘娘,您可不能這樣啊,雖然葉大人确實是個翩翩公子,但是若是被皇上……”

“說!”舒魚打斷她。

桐香只能小聲道:“葉大人是皇都裏有名的公子呢,不知道多少姑娘做夢都想着能得葉大人青睐,葉大人十六歲時就奪得了狀元之名,很得皇上重用,誇贊他謀略無雙。但是聽說葉大人有個怪病,據說是從娘胎中帶來的,他偶爾會突然不省人事,隔上幾日才會醒來,有時不言不語似是聽不見他人說話,只恍恍惚惚,說是有失魂症呢。”

舒魚眼中思索,過了一會兒她的眼神重新堅定起來,透過樹枝去看遠處高高的塔尖,那是國師所在的明月臺高塔,據說國師就住在其中,她要去找這位國師詢問。

至于怎麽去,舒魚決定夜探明月臺。

是夜,扮作小宮女的舒魚穿過禦花園,來到了明月臺附近。靠着她鍛煉出來的警覺,還真的被她躲過了幾波巡夜的人,順利來到了滄浪門附近的圍牆下。

用習慣了妖族那種妖孽的身體,突然變回了人,還真是有些不習慣,果然是由奢入儉難,這樣高度的牆都爬不上去了。舒魚咬咬牙,試了幾次,終于費力的翻過了圍牆,往明月臺跑去。

明月臺附近根本沒有人巡邏,一片漆黑,只有高塔上最高的那層有些燈光。高高的圍牆将明月臺圍在其中,舒魚和剛才一樣開始翻牆,但是翻過了牆她才發現一個問題。明月臺裏面,就只有一個建築,就是那座高塔,而在高塔周圍,都是水。

沒有橋,沒有船,她難道要游過去?

剛想着,就見一艘小船靠近了岸邊,船上空無一人,只有一盞燈籠,那盞燈籠開了個口子說了話,“國師請客人入塔相見。”

舒魚想起了那個國師能禦妖的傳說,面前這個會說話的燈籠不是妖,像是那種小靈物。所以這個世界裏出現的這些非人生物,和夢澤那裏的有什麽關系嗎?而且,國師不愧是國師,神棍的道德素養還真不錯,裝神弄鬼很順手嘛~

小心上了船,這船自己就向着高塔駛去,詭異的緊,還真讓人背後有些毛毛的。舒魚想着待會兒看到國師怎麽拜托他幫忙尋人,就鎮定下來,轉而開始有些緊張。她下了船走近高塔,一走進門中,塔中就亮起燈盞,又有不知道從何處傳來的聲音說:“國師正在祈福,請客人上樓稍待。”

正對着的樓梯兩側也亮起了燈,像是在指路。舒魚往後看了一眼外面的湖水,向着樓梯走去。一直上到了三樓,那聲音才再度響起,“請客人在此等待。”

舒魚所在的像是一間會客室,又有些像是圖書館,因為一側有桌椅茶具,茶水冒出騰騰的熱氣,另一側則是許許多多的書架書籍。舒魚安安分分的在椅子上坐了好一會兒,還沒見到那位國師出現,整個樓裏安安靜靜的。

外面好像突然刮起了大風,将一扇窗戶吹開,撞在牆上發出哐當一聲響。

舒魚被吓了一跳,朝那邊看去,恰好看到書架上一本書被吹落到了地上,發出啪嗒一聲輕響。

她猶豫了一會兒,還是站起來,先是關上了那扇被吹開的窗。關窗前她朝外看了一眼,就這麽一會兒時間,外面果然變天了,黑沉沉的陰雲聚集在天際,似要下雨。

關好了窗,她又走到書架旁去撿那本掉下來的書。書是攤開的,舒魚撿起本想合上放回書架,但是瞄了一眼就不由停住了動作。

書上一側畫了一個男人,渾身浴血,踩在屍山血海之上,手中還提着一顆人頭,嘴邊的笑容陰冷殘忍,令人一見之下就覺得恐懼。但是吸引舒魚注意的,是旁邊的那段文字。

——魔主原身乃一狐族半妖,後因緣際會下入魔,成魔後兇性大發,發狂屠戮狐族衆妖,使其滅族,其餘四族亦死傷無數……被逼入葬神淵,卻未曾身死,反倒修為大進将葬神淵毀去……夢澤內亂,歷經百年,四族分裂對立,無數妖族不堪魔主殘暴,退往人間界……魔主所率衆妖追殺至人間界,致使生靈塗炭……天道不容,降下天罰,将萬惡魔主鎮壓,囚于渡厄山,使其日日遭受鞭魂之苦,不得解脫……

舒魚整個人顫抖起來,翻過了一頁,只見到一行字寫道:

——距今已有千餘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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