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國師
? 千餘年?一千多年是一個什麽樣的概念呢?
就是說如果她一輩子能活八十歲,足足是她的十幾輩子,幾十萬個日夜。這麽漫長的她無法想象的時間,浮望都被囚禁在某個地方,時時刻刻遭受着痛苦嗎?
這段話說的并不太清楚,但是舒魚看着,光是想象,就覺得心疼的快要窒息。那個将她放在手心小心翼翼的珍愛着的,用自己的溫柔将她包裹的嚴嚴實實逃脫不能的男人,是不是還活着?
這個記載,因為太過久遠,幾乎只是個傳說罷了。怔然站在那裏的舒魚突然渾身一震,手中的書掉在了地上,她沒去管那本書,而是動作極快的在這個書架上尋找其他可能記載着的書籍,果然過了一會兒就找到了好幾本和這個‘魔主’有關的傳說。
有說他喜吞食妖物魂魄、有說他無心無情殘暴嗜殺、有說他奢侈享樂在隐秘之地建立了一個奢華的妖怪城池,唯一相同的都是,他不知做了些什麽,竟引得天道懲罰,将他囚于渡厄山,使其日日遭受鞭魂之苦,不得解脫。
不曾有一本書提起這個魔主的名字,但是舒魚肯定,這個魔主,一定就是浮望。可是已經過了這麽久,她該怎麽辦?她能怎麽辦?渡厄山在哪裏?浮望還活着嗎?如果活着,他,還記得她嗎?
千餘年啊,和她們相處的那一年多的時間相比起來,這麽漫長的時間足夠磋磨一切。
舒魚跪坐在地,額頭抵着書架,眼淚一滴接一滴的砸落在地上,開始只是無聲的哭泣,可到後來她似是再也壓抑不住,大聲的哭了出來,哭聲裏的悲恸之意任是誰都能清楚的聽得出來。
外間的噼裏啪啦下起了大雨,兼有春雷陣陣,電光在翻滾的陰雲之間閃爍,似要劃破天際。
又是一聲震耳的雷聲響起,房中的燭火一齊熄滅。雷光一瞬間照亮了巨大的房間,映出舒魚倚靠書架後方的,那個安靜站立的修長身影。
舒魚一心沉浸在痛苦中不能自拔,根本沒有注意到周圍的變化,直到她哭的嗓子都快啞了,她才發現面前不知道什麽時候站了一個人。房間裏的燭火滅了,只有外面的雷光偶爾劃過,打在這人臉上的白玉面具上,顯出幾分驚悚詭異。
舒魚被這消無聲息出現的國師給吓的抽噎了一下,然後用袖子擦了一把眼淚,扶着書架站起來,直直看着這個人,啞着嗓子問道:“國師?我聽說,世上沒有國師大人不知道的事情,我想請您解答我的疑惑,如果您願意幫助我,不管您要什麽,只要我有,都可以給您!”
她想了很多,國師這種高端的生物在小說裏向來就是外挂,總之只要他願意告訴她浮望的下落,不管是集齊七龍珠還是毀滅四魂之玉,反正就算是去西天取經這種程度的要求,她都一定會去做到。
只是舒魚萬萬沒有想到,她做好了接受去西天取經這種心理準備,面前這位看上去很屌的國師竟然在沉默了一會兒開口說:
“若我說,代價是陪我一夜呢?”語氣冷的像數九寒天結的冰,不帶一絲感情。
舒魚忍不住露出了個懵逼的表情,她不太确定的又問:“陪你一夜?陪聊天?下棋?”
國師很幹脆,還是用他那冷冷的标準語氣回答:“睡。”
眼睛都哭腫了的舒魚忍不住就在心裏卧槽了。這個睡看樣子是動詞的睡啊,如果是這樣她寧願去集齊七龍珠召喚神龍!要是真答應他了,以後浮望知道了會氣死的,他一定會超級生氣的!雖然浮望從來沒有明顯的表達出來,但是舒魚絕對不敢小觑浮望的獨占欲。
舒魚一下子感覺自己剛才還充滿悲壯的內心,此刻滿滿的都是苦逼。這個國師的設定難道不是清心寡欲不食人間煙火的禁欲系嗎?怎麽說都應該是個只能保持童子身修煉的高人。現在這個是設定崩掉了吧,竟然說出這種話。
“能換一個要求嗎?”
“不能。”國師說完就轉身往外走去,身後長長的黑發如流水一般披散在身後,聲音涼涼的,“天下間,能解答你疑惑的,只有我。”
這神神秘秘的國師是鐵了心要睡她了,舒魚賭五毛這國師之所以這樣絕對是因為司徒靜靜的女主光環在作祟,白蓮人人都愛她很正常啊!但是她一點都不想要這種爛桃花,她還要去把自家受了很多苦的男人從那個鳥不拉屎的渡厄山裏救出來。
舒魚見他都快走到門邊了,連忙快步追過去,連聲問道:“國師知曉我想問什麽?”
“尋人,渡厄山。”
舒魚聞言又往前走了兩步,急急追問:“那我想尋的那人是不是還活着?渡厄山又在哪裏?還能找到嗎?”
國師停下了腳步,但他并沒有回答。舒魚正屏息等他說話,就見他轉過頭往她的腳下看來。舒魚順着他的目光看去,發現自己不小心踩在他拖在地上的衣擺上了。
難怪他不走了,感情她踩到了人家的衣擺,但是他的衣擺這麽長,會踩到很正常吧。而且他臉上的面具嚴嚴實實的,連個眼睛都沒露出來,他到底是怎麽看到面前景象的?舒魚讪讪的退後一步,又問:“可以請國師告訴我嗎?”
“睡不睡?”
舒魚很掙紮,特別掙紮,可國師不管她掙不掙紮,轉頭就往外走。舒魚一咬牙,喊道:“等等!”
她又憋了一會兒才從嘴裏蹦出一個字,“睡。”
舒魚坐在熱氣騰騰煙霧缭繞的水池裏,深深的感受到了一種命運的嘲諷。她感覺自己現在就像苦情的女主,逃得過霸道皇帝的威逼,逃不過高冷國師的利誘。但是浮望……不管他現在變成什麽樣了,她都要去找他,然後告訴他,她回來了。
他們離別的那麽匆忙倉促,她還有很多話沒有和他說過,還有很多事想要和他一起去嘗試。舒魚在水裏握起了拳頭,突然發現自己的手忽然被什麽啄了啄,不由吓了一跳,等她細細看去才發現,這個浴池裏面竟然還有一群紅金魚?
等等,這可是熱水,金魚怎麽能生活在熱水裏面?她很快就沒有心思多想了,因為那群悠悠哉哉游到她面前,發現她是個無害家夥的小魚兒們,對她發起了‘攻擊’。
“哈哈哈好癢!”舒魚在水裏撲騰,企圖阻止這些小魚的麽麽噠,但是這群小金魚還以為她在和它們玩呢,繞着她的身邊玩的更起勁了,一個不小心被它們啄到腰,舒魚簡直都要跳起來。
就這麽被一群奇怪的小金魚追着親了一頓,舒魚的苦逼心情竟然詭異的好了些。她坐在溫熱的池水裏,捧起一只呆頭呆腦的小金魚,低聲說:“我一定會把你救出來的,你等我,大魚。”
小金魚呆呆甩了甩尾巴,從她的手心裏跳出去,回到了水裏。舒魚發了一會兒呆,給自己鼓勁加油。
但是再怎麽加油,真的穿着輕薄的紗衣來到那位國師的房間,看到那張幹淨的好像從沒人躺上去過的床,她還是打從心底的慫了。
已經等在那裏的國師還是那身打扮,見她進來就指了指床。舒魚僵着臉同手同腳走過去,一把坐下,在那位國師越走越近的時候,她幾乎要跳起來。
舒魚覺得自己一定無法忍受,可是當那個國師将手指按在她的肩上,手掌溫熱的氣息透過薄薄的紗衣傳遞過來的時候,舒魚詭異的發現自己竟然升起一種特別安心的感覺。
聲音冷成這樣,手竟然是熱的。這個念頭一閃而過後,舒魚就不由得想起了那個同樣讓她覺得安心的葉臨淮,難道說……只要是個漢子,她都覺得安心?不不不,這也太奇怪了吧!她怎麽看都不是那麽不講究的人啊。
被推倒在床上的時候,舒魚略害怕,她都沒發現自己現在的表情多麽苦逼,眼裏的驚恐藏都藏不住。舒魚只覺得國師似乎動作一頓,接着在她眼前揮了揮手,她就陷入了黑暗,人事不知了。
一夜無夢,再醒來已經是第二天早上,她躺在國師的大床上,身上蓋着輕軟的被子,只有她一個人。身上的衣服完好,身體沒有奇怪的感覺和痕跡。所以,這是沒被睡?難不成那位國師是在逗她玩嗎?
她下了床,發現衣服疊在一邊,衣服上還有一張紙,上面寫着:渡厄山,今無蒙山,修真第一大派鎮邪宗宗門所在。
舒魚緊緊握着那張紙看了好幾遍,眼神堅定。她要去這個什麽鎮邪宗,打探浮望的消息,把人救出來。
舒魚沒有看見那位國師,人家也沒留她吃早飯,直接一條船給她送回去了。坐在船上思考着如何逃離守衛森嚴的皇宮,舒魚自然沒能看見高塔之上,最高一層的窗邊坐着一個人。
黑白重衣,墨發飛揚,半個身子都坐在窗外,似乎下一刻便要乘風歸去。
國師注視着下方的小船,伸手揭開了臉上的白玉面具,露出一張和葉臨淮一般無二的臉,只不過額間一抹刺目血紅,雙眼也是染了鮮血似得殷紅顏色。
他唇邊含笑,沐浴在雨後清朗的陽光下,卻無法讓人覺得溫暖,而是無端的給人殘暴血腥之感,那雙眼睛裏似乎藏着一個血腥的地獄一般,令人無法直視。
手腕翻轉,露出掌中一朵紫藍色的星辰花。将那嬌嫩花朵把玩一番,他突然啓唇将花卷入口中,細細嚼碎吞咽。
那唇邊忽然出現的邪異笑容,與書冊上恐怖魔主的笑如出一轍。
“去吧,去将‘他’找回來……只是,你還能找得回來嗎,小魚?”冷郁的聲音,低不可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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