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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剛才吓到你了？”

衛東玄這麽問她，眼角的紅光讓他看起來有些妖冶。從容想說沒有，卻見他神色了然的看着自己，眉目沉靜，眼神溫和，嘴角還有微微的笑，就像在安慰受到驚吓的小動物。似乎剛才的一切就是她的幻覺一般，可她知道不是。

如他所想的點點頭，她有些臉紅，比着小指尖強調：“有一點點。”

衛東玄輕嗯一聲，突然提議道：“要不要試試？”

從容不解：“試什麽？”

“我們兩個可以角色互換，你來演我剛才的角色，我來演你的那個角色。雖說多拍戲可以增加經驗和提升演技，但我覺得你現在需要的是角色突破，突破原有角色的固定模式，這對你的演技提升應該有所幫助。”

衛東玄越說，從容眼睛越亮，到最後恨不得現在就來一次，看衛東玄的眼神都帶着感激和欣喜。他心下一動，看她凍得通紅的鼻尖，手極其克制的揣進身上披着的羽絨服口袋裏。

他說：“從容，如果你願意的話可以來找我。雖然我在劇組的戲份殺青，我們可能不能經常見面，但接下來幾天我還會留在這邊，和之前一樣住在酒店裏，你有時間的話可以直接給我打電話。”

衛東玄能如此幫她，她還有什麽理由說不？更何況對方是衛東玄啊！她謝謝他，感激他，決定以後都把他當親哥哥孝敬。

——

劇組上百號人，浩浩蕩蕩的去加餐，地點定在一家老字號火鍋店。卸完妝收拾完器具，已經淩晨一點多，這個時間，天氣又這麽冷，隐隐還飄起了小小的雪花，大多的店家都已經關門休息，白天喧鬧的街道此時變得安靜而陰冷。

從容裹着羽絨服下車，穿着加絨雪地靴的腳凍得直跳。拍戲的時候不覺得，全身心的投入幾乎讓她感受不到冷，此時一放松，寒氣一陣陣的往她衣服裏面鑽，凍得直哆嗦。

“好冷。”出口的話也變成一團蒙蒙的霧氣。

衛東玄和湛其從另一輛車上下來，已經換下破爛戲服的兩人此時又變成了玉樹臨風的帥氣模樣。衛東玄也不例外，之前的狼狽已經不再，恢複了他最初的樣子，清俊，挺拔，帶着一股冬天的寒氣向她走來。

“從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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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容哈着氣，仰頭看他：“東玄哥。”

“嗯，這麽冷，怎麽沒帶暖手袋。”雖是問她，但話剛說完的時候，他已經褪下自己手上的針織手套，強勢的掰開她指尖套進她手上，再一次握上她的手，冰冰涼涼，軟若無骨，他差點就不想松開，最後握了一下，見她要拒絕，他退後一步，“手這麽涼，戴着。我們先進去，揚導在後面，應該馬上就到。”

從容是覺得這樣太過親密不好，可見衛東玄神情坦蕩，明明就是她自己多想了，加之只幾天積累下來的好感和感情，她沒做多想，點頭跟上。

衛東玄放慢腳步，摩挲指尖，與她并肩而行。

又做了一回隐形人的湛其難得沒跳上去耍寶，望望倆人的背影，又看看漆黑的天空，得了，他也該找個人暖被窩了。

每天看老衛那家夥暗戳戳的揩油他就受不了，想自戳雙目！

——

雖然說是加餐，但更是衛東玄的殺青宴，劇組能來的人都來了，就連這幾天沒戲的姜雲也臨時趕了過來。他的面子沒人敢不給，就算他沒要。

因為是衛東玄的主場，好些人都跟着上去敬酒攀談，從容也不例外，她是真心感謝他。

衛東玄看着她粉色的臉蛋，和她輕輕碰杯，玻璃杯發出清脆的響，仰頭一飲而盡。從容看他這麽幹脆，也不含糊，舉杯想喝，衛東玄卻先一步握住她手腕，“這酒烈。”給她換成了茶水。

楊頂峰頗為意外的挑眉，後知後覺的發現衛東玄這情況不對啊，看看之前那些來敬酒的，他笑意淡淡，都只是象征性的抿一口，就連姜雲找他喝了幾杯也沒見他像現在這樣。

之前只聽說衛東玄和從容關系好，沒想到好成這樣，連喝杯酒還管着不讓喝了？

他心思亂轉，從容已經回了座位坐下，他們雖然都圍着一個大圓桌坐着，但從容裏衛東玄還有三四個圍着的距離。

她坐在那兒認真的啃骨頭，身前還放着一杯袖珍的梅子酒，經紀人成萬裏和她坐在一起，提醒她不準多吃，還要上鏡呢，長胖了怎麽辦？

她也沒敢多吃，長胖是一個原因，火鍋燥火得很，冒痘痘了怎麽辦？可還是忍不住嘴饞。

“從容，我想和你說個事兒。”成萬裏臉上出現難色，一副猶豫不決的樣子，他難得這樣，從容不由好奇，“什麽事？你說，我聽着。”

成萬裏嘆口氣，拿過桌上的啤酒一口喝掉：“其實，我這次回去得到了一個消息，上邊有人找我，說是想和我們合作，讓你做他們的代言人。”他說了一個國內一線品牌的飲料名字，确實很令人心動。

這是好事，可看成萬裏的表情似乎另有內.幕，從容問：“他們有什麽要求？”

“那邊要你去陪……”

既然說了是“陪”，那就不是簡單的交際活動。

“哦。”她淡淡的應了聲，“大概猜到了。”

成萬裏見從容這麽淡定，沒排斥沒生氣更沒有高興，他有點看不懂她了，“你怎麽想？”

“我？我不是早就表明态度了嗎？成哥，我想你應該看過我的合同，上面寫得很清楚，這樣的情況你不應該再來問我。”她把骨頭丢在桌上，拿起梅子酒小小的抿了口，搖頭嘆道，“你也知道，我今年才二十三，難免經不起誘惑，如果哪天真走錯了路，我爸媽還不得氣死啊。”

她笑容款款，成萬裏竟然覺出了一些壓力來，“行，我知道。就是這次機會太好，我也不好給你做決定，這才來問問你的意見。如果你不喜歡，下次我會直接幫你拒絕就是了。”他保證。

從容聽着，低頭吃東西，“嗯，謝了。”

成萬裏抹了把臉，他到希望從容能高興或者生氣，明明白白的情緒表達能讓他安心，這樣的反而放他心驚，不由擔心是不是自己說錯了話。

他也不是輕看從容，只是這圈子裏誘惑那麽多，能真正堅守初心的還真沒幾個，表面說得再好聽，背後還不是一套一套的？他倒是沒想到，從容竟然能拒絕的這麽幹脆？連絲猶豫都沒有，他還是小看了她。

忽然如芒在背，他擡頭，卻見衛東玄臉色漠然的看着自己，那張溫和的臉此時猶如冰雕一般，眼神淡淡的不帶一絲感情，他不由抖了抖，露出一個僵硬的笑臉，不過眨眼的功夫，衛東玄已經看向別處，仿若剛才的壓力來自幻覺。

成萬裏晃了個神，揉揉眼睛，可能是喝了酒，眼神都不好使了。

接下來從容和成萬裏倆人相安無事，放佛剛才的對話并沒有發生過。

從容吃了會兒東西，起身去洗手間。

成萬裏撫額，這下可好，把人給得罪了。

從容也不是生氣成萬裏辦的這事兒，畢竟在這圈子裏待久了，又不是沒遇到過。從容處理起來還算淡定，但相對的，她不能讓經紀人以為她就是真的性子軟好拿捏，再怎麽着她必須得在這關系裏占主導，必須得以她的意願和想法為主。

既然是合作，他們就必須得了解對方的原則和底線，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什麽事該做什麽事不該做，如果連這都不知道還怎麽好好合作了？更何況她對這些潛規則早就在合約裏明确的提出來過，只要她不願意，任何人都不能強迫她。

成萬裏還犯這種低級錯誤？他們是合作關系，利益至上的合作關系，相處沒多久，還指望成萬裏為她着想？最起碼她從未想過他會對自己多麽推心置腹，百分百真心。

她笑了，他要試探她，她也再試探他。

雖然離開之前的圈子讓她能慢慢釋放出自己的性格，不用再時時刻刻的小心翼翼，輕松自在許多。但相對的，一個新的環境有更多的未知和危險，她得時刻小心戒備着。

“怎麽一個人跑出來。”

突來的聲音打斷她的思緒，回過頭，衛東玄正站在她身後，長身而立，寒風呼嘯吹過，撩動他發絲飛揚。他像一顆青松，站在那兒，就有無邊的力量。

君子世無雙，陌上人如玉。她腦海裏突然冒出這句詩來，覺得好像沒什麽能比這更能形容他。

“剛喝了點梅子酒，出來醒醒神，你呢？怎麽也出來了，他們舍得放你走啊。”她笑着問，笑顏明媚不見一絲瑕疵，衛東玄看着就感覺心裏跟喝了蜜似的甜，不由自主的彎了嘴角，說：“剛才多喝了一口，我也來醒醒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