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夜半時

是日半夜,月光如霜溫柔地灑在床帳上。

雕花大床上,沈珺悅卷着衾被輕輕巧巧地翻了個身。

不像平時要不就一頭撞進成徽帝的懷裏被抱住,要不就是想滾離他的懷抱卻被他雙臂箍住而不能成。

于是過了一會,即便還在睡夢中的人兒似乎也察覺到了不對勁。她動了動,迷迷糊糊中探手朝身邊的位置摸了摸,什麽都沒有。

那手停住了,收回,整個人又朝外翻滾了一圈,暢通無阻。很明顯,成徽帝不在床上。

艱難地戰勝了睡意,沈珺悅睜開眼睛,眨了眨适應了下昏暗的光線,發現大床上确實只有她自己。她撩開床頭的幔帳,環顧一圈,房間內也沒有成徽帝的身影。

而此時的盛臨煊,正在觀月樓假山底下的地牢內。

七夕那日擒獲的死士,這兩日不管受多少酷刑,竟都能咬牙不開口。若非他身上有與承恩公府死士一樣的隐蔽紋身,被早已熟知承恩公府死士特點的天究找到,他這樣的硬骨頭,想短時間內便查清他的來歷還真不容易。

三十六天罡的天究在一衆暗衛中最為擅長捕捉細節、策略逼供,因此專司刑訊審問,多少人犯到了他手中,最終沒有解決不了的。

因為這名死士出現刺殺的時間與對象都較為特殊,天究又發現他臉上有殘留的長期易容的痕跡,便疑心此人極有可能在成徽帝身邊或者在頤德避暑山莊周邊潛伏已久。

因此在繼續逼問那名死士之外,一方面也開始排查山莊內外近期可有無故失蹤之人,果然第二日便有了重大發現。

那個死士,竟是頤德避暑山莊的一名皇家侍衛,是十一年前徐統領自請前來守莊時所率的侍衛隊的一員。

當然,這名死士也并不是真正的皇家侍衛,那個名為林遠山的人早已在十一年前便被滅口,然後被這死士取而代之。

即便身份暴露,這個死士也依然咬死了不松口。但是當天究取出一塊帕子,拎到他眼前晃了晃,這個之前無論受了何等酷刑都沒開過口的漢子,立時便崩潰了。

“你們......對她做了什麽......”他聲嘶力竭地質問道,渾身豎起的屏障轟然倒塌。

天究吊兒郎當地嗤笑一聲:“呵~知道心疼了?只要你好好回話,你的心上人自不會有事,不然......”他甩甩手上的那條帕子,從自己鼻尖掠過,臉上露出迷醉地表情道:“不知道那姑娘,是不是也如這帕子一樣香~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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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恥!”死士激動地掙紮起來,扯得束縛住他的鐵鎖鏈“嘩啦”作響。

天究享受着他的憤怒與急切,心想:小樣,爺還治不了你了,害爺兄弟幾個吃了主子幾天的挂落,爺不得從你這找補找補!

“說吧,老老實實的,”天究斜睨他一眼,見他似乎還不願意開口,便冷笑一聲:“爺憐香惜玉,那花滿樓的人可不像爺,不想你心愛的姑娘受罪,就趕緊開口,再拖延,嗯哼~”

“小霞什麽都不知道,你們別動她......”那死士頹然道:“我說......”

“哐當!”天究關上審訊室的門出來,迎面便是勾肩搭背的天異與天速二人,看見他們的壞笑,便知道沒好事,果然——

一個口中憤憤道:“男子漢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當,放了她,有什麽都沖我來!”

另一個則猥瑣奸笑道:“嘿嘿嘿~那小姑娘細皮嫩肉的,爺可舍不得放過~”

天究一腳踹開他們倆,牙酸道:“去去去,都一邊去!不這麽整他,他會乖乖吐露實情?人家好好的姑娘,你們也別嘴賤了,爺可沒你倆那麽惡心!”

他們白天查到了“林遠山”之後,就順勢查了這個人平時的生活軌跡,以及他所接觸的人。順藤摸瓜的,查到了他竟與山下的一個姑娘有情。

那姑娘并不知道“林遠山”的真實身份,只當他是個良人,一心想嫁給他。可這“林遠山”自知身份,并不敢承諾于她。

如此糾纏多年,姑娘也不再是小姑娘了,見他始終不能娶她,姑娘終于死心,打算不再反抗家人,聽從安排嫁給旁人。

“林遠山”痛苦不甘,找到那姑娘,只說自己有一門厲害仇家,問她願不願意跟随自己遠走他鄉,從此隐姓埋名。那姑娘答應了他。

承恩公府的死士,自小便被種下了蠱毒,根據身份的不同,每次會給他們分發一個月到一年的解藥分量。這“林遠山”便是能每次得一年分量的解藥。

他多年來卧底在一群勳貴子弟之中,心機眼界都跳脫出了死士營時長官的教導,不再像當初那樣只知道要活命便得為主子辦事。

多年來借職務之便,他竟多積攢了一兩年的解藥下來,又利用這個身份結交了一些能人異士,仿造了不少半解藥出來。為了心愛的姑娘,“林遠山”決定提前策劃脫離組織。

但五月承恩公府明面上被查,上面就有人找到了他,命他盯緊成徽帝在避暑山莊的一舉一動。他為了将這一年的解藥拿到手,只好答應。可是上面的人卻只給了他一個月的解藥,并言明以後每月報一回信,給一次解藥。

“林遠山”預感承恩公府風雨欲來,便也想拿多幾個月的解藥後便趁亂逃離。就在這兩個月間,他獲悉沈珺悅的存在,因沒其他情報可交,便将此事也報了上去。

誰知成徽帝對承恩公府下手速度之快,讓承恩公周濟懷都措手不及,如今周家一幹人等,或被緝拿下獄,或被軟禁在府,而能動用的死士幾乎亦被一網打盡,只有少數當初派出去的還能調動。

大勢已去,老謀深算的承恩公與長子都進了牢獄,其餘人等更是陣腳大亂。軟禁在府中的承恩公次子周二老爺得了關于成徽帝與沈珺悅的密報,便使了個昏招,不敢對成徽帝下手,卻命手下用帶了毒的暗器去傷沈珺悅。

接頭人将這個任務帶給“林遠山”,并承諾事成之後便能為他驅除體內的蟲蠱,放他自由。

“林遠山”無法拒絕解蠱的誘惑,他打算幹完此事便帶那姑娘遠走高飛。

最終那枚從“林遠山”手中射出的,摻了毒素的黑镖沒有擊中沈珺悅,卻被天劍回刀反擊沒入他體內。

他知道那黑镖有毒,可他并不知道周二老爺的打算。從他被擒的那一刻起,便知道自己必死無疑了。如今,他只等着毒發的那一刻。

審訊室中獨自被囚的“林遠山”,想到方才的那一面帕子,那個巧笑倩兮的姑娘,不由得心中劇痛。他吐出一口血來,口中喃喃道:小霞,對不起......

天究将審訊得來的口供一一呈報給盛臨煊。

“如此說來,确系周家所為了......”盛臨煊勾勾唇,挑起一抹冰寒至極的冷笑,“很好。”

天究微微垂下眼,噤聲肅容,并不敢随意接話。

“捉拿與他接頭之人,朕要知道,若按他們的計劃傷了朕的人之後,他們接下來又将作何打算。”盛臨煊想知道,那蠢笨的周二出的是個什麽樣的馊主意,知道了以後,也好如法炮制,用回到周二的身上。

天究拱手道:“屬下等已派人前往,相信這兩日便能擒獲那人。”

“嗯,朕命你們所查夏冰之事,可有消息了?”

“昨日收到天機密信,此事已有眉目。因您發令召回天慧,天機便将消息傳遞給她帶回,大約明日她應能攜消息抵達山莊,親向您彙報。”

盛臨煊擺擺手讓他退下,自己一人盯着牆角的火把,在腦中将上官家與承恩公府這麽多年可曾有過的來往一一梳理了一遍,然而不管是明面上,還是私底下,卻從中找不到這兩府的半點幹系。

他捏了捏眉心,閉了閉幹澀的眼睛,搖搖頭将那些亂麻一樣的人與事壓下,起身離開了密室。

當他步出假山,擡頭望月的時候,才驚覺自己在密室中待的時辰已太久了。

盛臨煊走回觀月樓的院子,目光所及,除了廊下的燈籠,還有房中透出的淺淡的燈光。他腳下頓了頓,随即便加快腳步走到起居室門口。

因沈珺悅搬來與成徽帝同住後,晚上親密時總怕守夜的宮人聽見動靜,成徽帝初時未覺,近幾日發現了她的羞窘,便改而在寝房與耳房之間拉了銅鈴,值夜的宮人可在耳房歇息,而主子們有事則搖鈴即可。

故而他最近幾次在半夜出入,宮人們也并不知。

觀月樓周圍暗衛密布,若有人出入他的寝房必定有人報給他。可是暗衛們沒有動靜,而此時房中卻亮着燈。

盛臨煊走到門前,一時竟有些躊躇,停頓片刻才推開房門。

沈珺悅正斜坐在起居室的矮榻上,挨着小幾,一手撐着額,閉着雙眸,頭一點一點地打着瞌睡。

許是盛臨煊開門的動作足夠小心,門沒有發出什麽聲響,沈珺悅便也沒被驚動,仍舊保持着等候的姿勢。

盛臨煊心中溫軟,同時亦有些無奈。他走到近前,微微俯下身靠近沈珺悅,正想将她抱回床上去睡。

但他身子靠得太近,她“釣魚”時便一頭磕在他肩骨上,偏偏是鼻子撞到了骨頭。

沈珺悅立時驚痛而起,可盛臨煊還在她身前,她便相當于蹦進他懷裏,然而她用不良姿勢久坐,雙腳血液不通發麻發脹,她“哎喲”一聲,手指掠過盛臨煊的衣領沒有揪住,整個身子便向後倒去。

盛臨煊又因俯着身子一時沒施展開,看她要倒,一時情急便伸長了手去攬她。結果兩人腳下相絆,最終倒成了盛臨煊将沈珺悅撲倒在榻上。

鼻子酸疼,後背鈍痛,雙腳更似有萬千螞蟻在鑽在咬般麻疼,沈珺悅皺着臉朝盛臨煊道:“皇上......”哭嗓都出來了。

盛臨煊壓在她身上,卻只覺溫香軟玉滿懷,原還舍不得立時便起,聽她聲音不對,才翻到一邊坐起。

瞧她可憐兮兮的模樣,不由有些心疼,便要扶她起身。

可是他剛一動她,她便發出一聲呻.吟:“啊......”

她聲音本就嬌甜,這樣的叫聲更是甜膩惑人,盛臨煊覺得下腹緊繃,身體都熱了起來。

沈珺悅卻不知道自己已挑起了男人的火,仍軟軟地對他撒嬌道:“臣妾腳麻了......”

盛臨煊呼出一口氣,緩了緩道:“朕瞧瞧。”說着便将她的雙腿搬起,放到自己身上,而在他動作的期間,沈珺悅也因被挪動而酸麻得發出“咿咿嗯嗯”地叫喚。

這樣的聲音在耳邊萦繞,時刻沖擊着盛臨煊的理智,他再三壓制,隔着裙子上手輕輕地捏了捏,為她疏導不暢的血液。

裙子掩蓋得嚴嚴實實,只有白嫩細滑的腳踝露出了一線,盛臨煊微微別開眼,極力忽略。

“嗯......疼~”沈珺悅此時卧躺在榻上,雙腿被盛臨煊橫于膝上,她本就困倦,到這會又疼又累的,雙目便含了水霧,眼神迷濛。

盛臨煊手上的動作頓了頓,啞聲道:“朕給你揉一揉,很快便不疼了。乖——”這一聲溫柔缱绻,夾雜着情與火。

許是他溫柔太過,又大概是夜半使人心智混沌,沈珺悅嬌氣地嘟着唇嗔道:“都怪皇上~”

她說了什麽不重要,只她這樣的情态落在盛臨煊眼中,那嬌豔欲滴的唇,便似在邀人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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