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不習慣

上官飛雪的手拂過潮汐拎着食盒的那只手,腳下亦不避不讓地往前走動。

潮汐措手不及,她身份低微,自不能沖撞到宮妃的身體,便忙急步挪開,整個人拎着食盒往旁邊轉了半圈,食盒經這一甩,內裏原本精心擺放的點心與擺盤的花樣便也歪了扭了,雖不至于狼藉一片,但品相已經有損。

這一路走來,潮汐與海瀾換着手拎,就是怕點心送來了不好看,眼看着都要到了,偏撞上這一出。

更令人氣憤的是,上官飛雪姿态傲然地往前走着,還伸着那只手,對另一個大宮女道:“楚兒,給本宮擦擦手。”

康貴嫔氣得七竅生煙,若不是海瀾死死拉住,她沖動之下也許真能沖上去從後面推那賤人一把。

潮汐淚眼汪汪地看着她:“娘娘......”

康貴嫔瞪着上官飛雪轉過宮門消失不見的背影,狠狠甩開海瀾的手,壓着怒火急喘。

氣恨了一陣,她回頭看看近在咫尺的乾泰宮宮門,眼中滿是不甘。

“回去!”

乾泰宮外的這一幕自有人報給李榮,李榮又觑着成徽帝批了好些奏折,起來走動的間歇,将這事當個逗悶子的告訴他。

盛臨煊不以為意道:“随她們鬧。”

後宮中其他女子如何互相傾軋,他根本不關心,只是——

他忽然想起來問道:“這兩人都是什麽位份?”

盛臨煊早已想好,回宮後便要晉沈珺悅的位份,雖不能一蹴而就,但是越級晉封是無妨的。

眼下就他知道的這兩個,便一個心胸狹窄,一個嚣張跋扈,他怎麽也不能讓沈珺悅居于她們之下。他明白,在他無法時時看顧到的後宮之中,唯有品級尊者才能立于不敗之地。

他一向對後宮不上心,往時只有在前朝與後宮有聯系,為表對哪個家族的榮寵,順帶升一下哪個嫔妃的位份時才會留意。

Advertisement

而李榮卻是知道他這皇帝主子有個無傷大雅的小毛病,便是記不清他後宮中那些女人的位份,這也是為何,他對所有女人都喊“愛妃”的緣故......

“回皇上,上官昭媛為二品,康貴嫔為從二品。”李榮提醒道。

“二品?”盛臨煊對沈珺悅的位份還有其他考量,便問:“如今二品以上的有幾人?”

李榮腦中急轉,盯着手指算起來:“皇後娘娘以下,賢夫人為一品,麗妃娘娘為從一品,二品九嫔位現如今有上官昭媛、葉修媛、許充容三位,從二品貴嫔則有康、喬二位,皇上,統共便這七位娘娘了。”

“嗯......”盛臨煊沉吟片刻,“朕知道了。”

他心中有了決斷,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卻是——

“朕回來時便讓你去辦的事,如何了?”

回宮也才半日功夫,這就開始催了,李榮無奈道:“皇上,這才半晌的功夫,因您說了這封號要十分美好、吉利的寓意,這可不得多花點兒時間麽?”

瞅瞅成徽帝的臉色,李榮忙又笑道:“要不,奴才再上內務府去一趟?”

盛臨煊緩過來也知道自己心急了些,便道:“算了,仔細些也好。”

他回到乾泰宮吩咐的第一件事便是讓李榮走一趟內務府,讓司禮監的人拟出幾個高位妃嫔可用的封號來,又附加好幾個要求讓李榮傳達。

李榮知道他這是給沈貴人預備的,也不敢耽擱,只沒想到成徽帝這麽上心,暗忖一會還是要讓幹兒子李保往內務府去一趟問問。

到傍晚時分,自賢夫人始,上官昭媛、許充容、康貴嫔四位高位妃嫔往乾泰宮獻殷勤卻被拒之門外的事兒便阖宮皆知了。

賢夫人本是底氣最足最有牌面的,如今卻與其他幾個被人放在一處評頭論足,實在沒臉。

魏蔓蔓不用聽都知道別人會如何議論她。惱羞成怒之下,又不能怪成徽帝,便只能遷怒于另外幾個:“本宮執掌宮務,去見皇上是職責所在,她們又趕什麽熱鬧!”

話雖如此,但她畢竟不是皇後,名不正則言不順,這種事情她還真沒資格公開指責。

上官飛雪的貼身宮女則慶幸康貴嫔轉移了自家娘娘的怒火,不然回到靈犀宮時她們幾個勸說她去乾泰宮送炖品的必定要挨罰。

再聽到外頭的風言風語,更不敢拿到她面前說了,只哄着上官飛雪寫字畫畫,誇着捧着她開心。

淩波殿的許充容向來是個随大流的,之前也是打聽到有宮妃往乾泰宮去,她便想,她們去得,她自然也能去,便不甘人後。

知道大家都一樣的待遇,她對外面的議論也不以為然:“丢人也是賢夫人為最,本宮有什麽可說的。”

至于康貴嫔,回宮又砸了幾套瓷器,并将上官飛雪列為第一眼中釘:“本宮既能鬥倒一個路佳容,也必能将上官飛雪這賤人踩在腳下!”

玉璧去禦膳房走了一圈回來,便像跟親眼所見似的将這些事兒告訴沈珺悅。

這才是成徽帝回宮的第一日啊,争寵的場面就這麽精彩了,沈珺悅不由得感嘆,這女人多了也未必就是好事,總算明白他為何“苦夏”了。

笑過便算了,也沒放在心上。

只是到了半夜,當她躺在自己的床上,卻翻來覆去睡不着的時候,沈珺悅睜開雙眼看着頭頂紗帳的花紋出神,覺得習慣真是可怕。

不過兩個月間,她便已習慣了在他的懷裏入睡。如今少了那個懷抱,這曾經睡慣的床也不似往日舒坦了。

她又翻了個身,面朝床的內側,盯着床櫃的花紋一點點用眼神描摹,想着用這種方式培養睡意。

“咿呀——”門打開的聲音,應是守夜的玉璧進來了。

沈珺悅看得眼睛都累了,她閉上眼,輕輕地嘆了口氣。

身後有床帳撩起的窸窣的聲響,忽然一雙手從後伸來,沈珺悅僵着身子被一雙健臂擁入懷中,直到聞到熟悉的氣味,後背抵上熟悉的胸膛,她才陡然放松下來。

“還沒睡着?”低柔和緩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沈珺悅頓了頓,忽然轉身鑽進他懷裏,将頭埋在他的胸口,道:“睡不着......”

盛臨煊将她攏在懷裏,低聲問:“為何睡不着?”

回宮的第一晚,滿宮的女人都盼着他,外面黑夜深沉,他卻披着霜色來到了自己的身邊,沈珺悅的情緒有些收不住了,放任自己道:“因為皇上不在臣妾身邊。”

床帳內不聞人聲,只有彼此的呼吸心跳。

盛臨煊沉默了一會,捧着她的臉将她頭擡起,看着她眼睛道:“朕亦如此。”

黑暗中幾乎看不清對方的神色,只有那雙眼睛深幽卻亮堂。

盛臨煊親親她的發頂,又親親她的眼睛,擡手理一理她的一頭墨發,将她的頭擱在自己肩頸處,輕聲道:“睡吧。”

兩人仿佛回到避暑山莊那時,仍舊相擁而眠。

門外的玉璧還沒回過神來,她擡起手,狠捏了一下自己的臉:“哎喲——”

李榮被她吓了一跳,壓着嗓子喝道:“幹嘛呢!”

玉璧忙兩手捂住嘴,縮着肩膀朝他點頭哈腰,待李榮回過頭去,玉璧看一眼緊閉的門,無聲地笑了起來。

天未亮,李榮便在門外小聲喚醒成徽帝。

沈珺悅也醒了,揉着惺忪的睡眼坐起。

盛臨煊穿上外袍,朝她道:“時辰還早,你躺着吧,再睡會兒。”

她搖搖頭,“臣妾幫皇上更衣,”穿着中衣便從床上下來,趿着繡鞋走到盛臨煊面前,拿起他的衣帶要幫他系。

看她迷迷糊糊還堅持的樣子,盛臨煊笑了,撥開她遮擋了一邊臉的頭發,便也由着她忙活。

系好衣帶,又幫他整了整衣襟,沈珺悅猶豫了下,還是道:“臣妾很歡喜皇上能來,但是,您這樣太辛苦了些。”

盛臨煊擡手撫着她的臉笑道:“朕有數,接下來兩日便是想來也來不得了,就怕朕不在悅兒身邊,夜裏悅兒要難以安眠了。”

沈珺悅雙手搭在他肩上,側着臉嬌聲道:“總會習慣的。”

撫着她臉的手一頓,盛臨煊繼而輕輕地捏一捏她粉嫩的臉頰,佯怒道:“你便戳朕的心吧。”

她便抿唇一笑,瞧着他啓唇:“妾心同君心。”

收回手,翩然後退兩步,屈了半膝躬身一福,又甜甜一笑,帶着一點鼻音軟糯道:“臣妾恭送皇上~”

嬌氣又帶着狡黠的小模樣,惹得盛臨煊“治”她的心思蠢蠢欲動,奈何外頭李榮又敲了敲門,喚了一聲“皇上——”

他只好握着她雙肩将她捉到面前,咬了一口她的臉頰,又将她按回床榻上,拿衾被胡亂裹住,“睡吧,朕走了。”

沈珺悅捂着臉看男人轉身大步離去的身影,不由得輕笑出聲。

景瑞宮,丁香從外頭走進內室。

坐在梳妝臺前的魏蔓蔓瞥了她一眼沒有說話,站在魏蔓蔓身後正擎着一束頭發的杜鵑便問丁香:“一大清早的上哪去了,娘娘等着你梳頭呢。”

“自然是幹正事去了,”丁香也不懼,回她一句便上前來接手給魏蔓蔓挽發,巧手編着花樣,一邊動作一邊對魏蔓蔓道:“娘娘,內務府小鄧子說,昨日皇上一回來便讓李總管去傳話,讓司禮監拟了幾個高位嫔妃适用的封號出來。”

“叮——”是玉簪相擊的聲音,魏蔓蔓原本閑适地挑着頭飾的手晃了晃,立刻道:“竟有這事?小鄧子可有說皇上是要晉哪一位的位份?”

丁香利落地将編好的發盤起,口中答道:“這倒沒有,我問了,可小鄧子說李總管傳話時便沒有提,司禮監有人問了,他也只說皇上自有打算,他也不知。”

魏蔓蔓重挑了一對金簪出來,撇撇唇道:“哼,他會不知?不過是不願意說罷了。”

李榮身為成徽帝身邊第一人,魏蔓蔓卻對他不滿已久,只因覺得李榮仗着他乾泰宮大總管的位置,連她都不放在眼裏,處處怠慢于她,想起就令人生氣。

丁香看她提到李榮神色不悅,便将話題轉回來:“這個......他不說,咱們也打聽不到,只是這節骨眼上,娘娘,您說皇上這是要晉誰呀?”

“晉誰?”魏蔓蔓也沒頭緒,但她也知道不會是自己,便酸道:“晉誰又如何,只不會是你們的主子,又不與咱們相幹。”

杜鵑在一旁道:“娘娘可不能這麽想,如今皇後娘娘被圈禁,說不定什麽時候就......”

她抛了個“您懂的”眼神,繼續道“這會兒順排下來,您便是後宮第一人,皇上又交付給您掌宮的權利,論在皇上心中的地位,誰能及您?”

這杜鵑一席話讓魏蔓蔓如同三伏天裏吃得的一碗冰酪,既滿足又舒坦,她心中得意,口中還故作謙虛:“哪裏就有你說的這般......”

“怎麽沒有?只不過,娘娘還是得小心防範着,雖說您地位穩固,可也得防着其他人使手段上位啊,畢竟這眼瞧着皇後位置的人,可滿後宮都是~”

魏蔓蔓心中自然也有想法,如今外頭鬧得沸沸揚揚,承恩公府大樹将傾,皇後從圈禁到被廢也只差皇上的一道旨意了,那個位置,個個都眼紅得很。

皇上待後宮衆人的态度一向中正,這些年也并沒有特別寵愛哪個。故而若只看身份地位,她自認比誰都更有資格,也更有優勢。

眼下誰晉封對她都非好事,魏蔓蔓眼角上挑,眼中并無半點笑意,“是該小心着些,本宮守着的桃,可不能讓別人輕易摘了去!”

同類推薦

從零開始

從零開始

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