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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

蕭長風回神,淡淡的道:“抱歉,方才有些頭暈,王妃說什麽?”

簡珞瑤沉默了,有些猶豫,蕭長風這句頭暈到底是不是偶然,他看她的手這麽久,總感覺很有暗示意味,可若她會錯了意,太過主動更不好。

跟領導不熟就是這麽另人為難,尤其是這位領導表情匮乏,一副高深莫測的時候。

簡珞瑤左思右想,還是決定拼了,不谄媚的下屬不是好下屬。

“許是喝多了?家父偶爾應酬,回來也頭暈力乏,家母經常給他按頭,王爺若不介意,妾給您按一按試試?”

蕭長風頓了頓,目光從簡珞瑤的臉緩緩下滑至她的雙手,雖然很懷疑這雙看起來一碰就壞的手能按成什麽樣,但還是配合的點頭:“那就辛苦王妃了。”

“不辛苦。”簡珞瑤起身,準備繞到蕭長風身後,哪知鳳冠上的流蘇跟着七晃八晃。

外人看起來是很有韻味,美眸和紅唇若隐若現,更增添了一份神秘的誘惑,但從讨好領導的心思中稍稍抽離出來,簡珞瑤才想起自己頭頂千斤重。

蕭長風瞥了一眼,便道:“王妃如此怕是行動不便,倒不如先将頭冠取下。”

對方都說第二遍,應該是很有誠心,簡珞瑤便毫無壓力的喊了鄭嬷嬷過來替她取鳳冠。

鄭嬷嬷領着丫鬟們退到屏風外去了,沒有得主子吩咐,倒不好自作主張退出門,也幸好她沒走,才能随叫随到。

替簡珞瑤将鳳冠取下來,鄭嬷嬷又麻利的挽了個簡單的發髻,只用一根碧玉簪松松的簪着,才委婉的請示道:“姑娘若無事,老奴可否去屋外候着?”

簡珞瑤想了想,道:“今兒嬷嬷也累了,想來後頭再無事,你回去歇着罷,這裏有綠绮她們便夠。”

鄭嬷嬷有些想歪了,喜氣洋洋領了四個丫鬟出去外面候着,不打擾自家姑娘的“好事”。

一幹人等輕巧的退了出去,在燭火搖曳之下,簡珞瑤走到蕭長風身後,素白的手攀上他鬓間,力道不輕不重的在太陽穴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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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長風沒想到她還是有些能耐的,緊繃的神經緩了下來,緩緩閉上眼。

屋裏除了搖曳的燭火和清清淺淺的呼吸聲,再無其他動靜。

簡珞瑤沒有揉太久,忽然屋外傳來輕微的聲音,有個年輕的男聲在找鄭嬷嬷,請求幫忙通禀,他有事要見王爺。

鄭嬷嬷有些猶豫要不要打擾自家姑娘和王爺的單獨相處,想了想還是同意了,來到門口敲了敲門。

其實蕭長風耳力很好,侍從跟鄭嬷嬷說話時他聽得分明,卻到鄭嬷嬷敲門時才睜開眼,沉聲道:“本王這便過去。”

說罷,大手擡起,捉住了那雙在頭上游走的手,本意是把它拉下來,觸到那細膩的肌膚時,蕭長風卻鬼使神差的将手緊緊握住。

大手包小手,緊貼着,沒有一絲縫隙。

認真給領導服務的簡珞瑤,險些一甩手大呼流氓,不過很快便想起來,這個領導還是她的兼職丈夫。

人家是有合法權益的。

簡珞瑤不敢動,繼續用溫柔的聲音問:“王爺要走了嗎?”

“外邊還有賓客要招待,也許會晚些回來,你累了只管先去歇息。”

簡珞瑤乖乖點頭:“妾送王爺出去。”

蕭長風卻用力握了下她的手,松開道:“不必,去歇着罷。”

索性簡珞瑤也确實累了,剛才都是強忍着困意給他按摩,這時倒也不堅持,目送着蕭長風離開。

鄭嬷嬷忙進屋問:“姑娘,王爺這是……”

“前廳還有客人要招待,他不能消失太久。”簡珞瑤打了個哈欠,道,“嬷嬷,幫我準備洗漱,王爺說了,他或許要招待到很晚回來,讓我先休息,不必等他。”

“老奴這就叫人去擡水來。”

鄭嬷嬷也心疼自家姑娘,先還有些顧忌蕭長風的想法,這會兒都聽說是他發話的,鄭嬷嬷更不想勉強自家姑娘非等他不可。

吩咐完,鄭嬷嬷又回屋替簡珞瑤卸妝,瞧着她疲憊的臉色,心疼的道:“姑娘昨兒幾乎沒睡,今日也忙碌了一日,委實辛苦了,趁王爺不在先歇會兒,養足精神。”

簡珞瑤只當沒聽到鄭嬷嬷的暗示,心裏倒不太緊張,上輩子她參加過太多婚禮,問起洞房花燭夜過得如何,幾乎每對新人都是同一個反應——累都累成狗了哪還有心思洞房。

辛酸的血淚史。

簡珞瑤剛才打量了蕭長風很久,覺得他跟她差不多,這幾天也折騰得夠嗆,現在還要去陪酒,喝完回來沒趴下就不錯了。

因此,簡珞瑤并不害怕蕭長風今晚會對她獸性大發。

鄭嬷嬷從銅鏡中瞧見簡珞瑤的表情,不由笑問:“姑娘心情很好?嘴角一直含笑呢。”

簡珞瑤回神,笑道:“雖是累了些,不過也值得了,畢竟一輩子只有一次。”

鄭嬷嬷十分認同的點頭,笑眯眯的道:“姑娘坐在花轎裏,又蓋着蓋頭,想是還不知道,今兒可熱鬧了,半條道幾乎都被堵了,全城湊熱鬧的百姓都在問是誰成親,那些小媳婦們,別提多羨慕姑娘了。”

“到姑娘曬嫁妝的時候,便是睿王府這邊的客人,也都震驚了,萬沒想到咱們家底這麽厚呢,姑娘的嫁妝,比安王妃和誠王妃都不差。”鄭嬷嬷語氣裏是滿滿的自豪。

簡珞瑤也頗為欣慰,誰不希望自己的婚禮盛大完美,誰不喜歡自己嫁人的時候成為令全世界都羨慕的女人?

上輩子沒完成的夢想,到這輩子也勉強算是實現了。

卸完妝,鄭嬷嬷又把簡珞瑤的發髻散下來,長發及腰,她拿了梳子一下一下替她順發。

這時代的女子頭發留得長,烏黑亮麗,漂亮是漂亮,就是不好打理,太長容易打結。

可人們又看中三千青絲,鄭嬷嬷為了讓自家姑娘成為公認的美人,也是費了心思給她打理這頭長發的,沒事便拿着梳子細細梳着。

鄭嬷嬷一邊梳,一邊想到蕭長風特意的叮囑,不免欣慰又自豪的道:“老奴就說姑娘出挑,最是惹人喜歡,連睿王這般清冷的性子,對着姑娘都如此體貼呢。”

不過一句話的事,這就叫體貼了?

簡珞瑤委實覺得鄭嬷嬷要求太低太低,不過堂堂王爺知道體諒人,也足夠令簡珞瑤驚喜了。

頂頭boss很有些人道主義,難道不是值得開懷的事嗎?

胡思亂想了一陣,簡珞瑤被引到浴房,在冒着熱氣的浴桶裏泡了個舒舒服服的澡。

鄭嬷嬷知道她今天累得慌,特意在浴桶裏放了些舒乏胫骨的材料,再配合着力道适中的按摩,簡珞瑤趴在浴桶裏便昏昏欲睡了。

泡了澡出來,簡珞瑤任由鄭嬷嬷給她披上素紗襌衣,困得連眼睛都沒睜開,只在喉嚨裏嘀咕一聲:“為何跟平日穿的衣裳不同?”

鄭嬷嬷笑眯眯的道:“我的姑娘诶,您現在可是王妃,再不能像做姑娘時随意了,這衣裳可是好料子,輕薄柔軟,再适合就寝不過了。”

簡珞瑤迷迷糊糊的想,确實挺舒服的,便不再管了,頭一歪,倒在枕頭上便沉沉睡了過去。

☆、第 50 章

? 月挂樹梢頭,院裏一片寂靜,只偶爾幾聲蛙鳴,和着屋檐下高懸的紅燈籠,在寂靜的深夜顯得格外清晰。

院門“吱呀”一聲打開,門人正要請安,卻被制止了,只跪下含糊的道了一聲:“王爺。”

聲音在安靜的夜裏十分清楚,倒沒有傳太遠,院內還是一片寧靜。

幾個身影依次進入院子,走在最前面的人身姿挺拔,月色将地上的倒影拉得越發修長、俊逸。

走到一半,蕭長風忽然回頭,低聲問:“什麽時辰了?”

身後的人将腳步聲放得更輕,也壓低聲音回道:“回主子,已經子時末了。”

雖說蕭長風一行人将動作放得很輕,在屋裏睡覺的鄭嬷嬷仍及時驚醒。

她年紀大了,這幾日連着操勞已有些熬不住,簡珞瑤睡覺前特意叮囑了今晚綠绮和秋霜守夜,讓鄭嬷嬷去休息。

鄭嬷嬷倒也沒拒絕簡珞瑤的一片好意,只是心裏頭放不下,畢竟這是王府,自家姑娘雖說是王妃,現在不過初來乍到,鄭嬷嬷怕出什麽亂子,便不肯讓自己睡得太沉。

因而一聽到院門打開的聲音,鄭嬷嬷便驚醒過來,披上衣裳便出去了,果然見到蕭長風緩緩走過來。

鄭嬷嬷忙過去請安:“奴婢見過王爺。”

蕭長風腳步一頓,目光從鄭嬷嬷臉上滑過,淡淡的道:“起來罷。”

“謝王爺。”鄭嬷嬷謝安起身,正在想要說些什麽,卻聽到蕭長風不鹹不淡的聲,問:“你是王妃身旁的嬷嬷?”

鄭嬷嬷楞了一下,頓時堆滿笑意:“正是,難得王爺日理萬機,還能記得奴婢。”

蕭長風沒再看鄭嬷嬷,長腿一邁,越過了她往前走,鄭嬷嬷也不介意他冷淡的态度。

實際上,男主子能記得自己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嬷嬷,已經足夠叫鄭嬷嬷激動了。這說明什麽?說明王爺是有了解過自家姑娘的!

鄭嬷嬷滿心歡喜的跟上了蕭長風的步子,而簡珞瑤屋裏,在屏風外的榻上守夜的綠绮和秋霜,也已經聽見動靜起了身,開門迎接,“見過王爺。”

蕭長風淡淡的嗯了一聲,問道:“王妃睡下了?”

“昨兒夜裏幾乎沒阖眼,今兒又忙活了整整一日,這才方歇下。”鄭嬷嬷怕蕭長風怪罪,忙解釋了一通,道,“奴婢這就去将姑娘叫起來。”

蕭長風卻揚了揚手:“不必,讓她睡罷。長順,備水,本王要沐浴。”

身後的長順回道,“是。”又看了眼鄭嬷嬷,問,“不知哪位姑娘方便,随我去取主子的衣裳來?”

鄭嬷嬷瞬間聯想到今日那位看起來很和善的琳琅,想也不想的道:“綠绮,你随順公公走一趟。”

蕭長風進了屋,在椅子裏坐下,鄭嬷嬷忙前忙後的端茶送水,又稍稍壓低了聲音,問:“不知王爺可用過晚膳?姑娘怕您來不及吃東西,叫廚房溫了在竈上炖了湯……”

“端來罷。”

不用鄭嬷嬷吩咐,秋霜已經福身出去了。

幾人都放輕了動作和說話的聲音,裏間簡珞瑤睡得一派香甜,對來人毫無所知。

綠绮很快将蕭長風的衣裳取過來了,鄭嬷嬷瞧見她的時候愣了一下,琳琅朝她笑了笑,主動解釋道:“順公公叫我收拾了王爺常用的衣裳,我怕綠绮妹妹拿不下,便陪她走了一趟。”

鄭嬷嬷眼神閃了閃,一面伸手去琳琅手上接東西,一面笑道:“琳琅姑娘真是太客氣了,這也值當你親自跑一趟,今兒拿不下,待明兒空了再去搬過來便是。”

琳琅笑道:“我也是怕王爺着急着用。”

“統歸也不急着這會兒。”鄭嬷嬷意味深長的道,“不過到底是王爺身邊的人,琳琅姑娘這份玲珑心肝,旁的丫鬟誰比得上。”

琳琅仿佛聽不懂鄭嬷嬷的諷刺,只笑道:“琳琅粗鄙,當不得嬷嬷如此盛譽。”

鄭嬷嬷見她杵在這裏不肯走,心下暗恨,奈何不敢耽擱太久,怕屋裏的男主子等太久,抱着東西轉身進屋了。

一踏進屋子,原本正在外間坐着的人,卻不見了蹤影,鄭嬷嬷輕輕喚了一聲:“王爺。”

低沉的嗓音從裏間傳來:“進來。”

鄭嬷嬷和綠绮便各自抱着東西進去了,琳琅安靜的跟在她們後頭,一進去便瞧見床邊那座精美的鳳凰燭臺,嬰兒手臂粗的紅燭已經燃燒過半。

而蕭長風正站在燭臺旁,手裏拿了根銀針輕輕撥弄着其中一根紅燭。

仔細看能發現這根紅燭燒得比另一根快,在蕭長風的挑弄下,兩根漸漸一致了。

而床頭,只隐隐看到白皙如玉的側臉,青絲散滿枕頭。

正安睡的姿态。

一立一卧,一剛一柔。

遠遠瞧着這幅景象,竟讓人感覺到些許溫柔缱绻的姿态,或許是錯覺。

琳琅只瞧了一眼,便飛快的低下頭,掩住眼底的神色。

而鄭嬷嬷也遠無先前的怒意。

瞧見睿王如此端方的人,卻會在紅燭燃燒不一致的輕快下,親自調整着兩根紅燭燃燒的頻率,鄭嬷嬷心裏已是激動萬分。

睿王不可能不知道新婚夜兩根紅燭點燃到天明的寓意,能如此便說明對自家姑娘是看重的,她如今哪還會在意隐隐帶着些挑釁的琳琅。

鄭嬷嬷心下大為安定,倒沉下心來分析琳琅的行為。

睿王性子嚴謹,宮裏頭那麽多伺候的人,卻只帶了兩個大丫鬟出來,琳琅平日表現應該是沉穩的,不至于王妃一進門,就這般迫不及待的開始挑釁了。

恐怕是她早已瞧見睿王對自家姑娘的重視,擔心王妃站穩腳跟後,後院再無她的立足之地,這才自亂方寸。

這麽一想,鄭嬷嬷更是放心了許多,領着綠绮去将蕭長風的東西整理好。

許是箱子有些重,綠绮經過的時候不小心磕到桌子,發出碰撞聲,床上的簡珞瑤無意識的翻了個身,将臉面朝裏邊埋在被子裏。

蕭長風這才擡頭,瞥了綠绮一眼,面無表情的道:“小聲些。”

綠绮緊張的手都發抖了,咬牙回道:“奴婢知錯了。”

蕭長風沒再理她,轉身出了裏間,一直悶不做聲的琳琅跟了他出去。

鄭嬷嬷手上動作一頓,對綠绮道:“你整理好這兒,我去伺候王爺。”

待鄭嬷嬷出了裏間,便瞧見琳琅正端了碗,要伺候蕭長風用夜宵,。

将吃食端過來的秋霜,已經被琳琅不着痕跡的擠在身後了。

鄭嬷嬷恨鐵不成鋼的瞪了秋霜一眼,正巧長順過來報水已經備好了,鄭嬷嬷忙道:“王爺,要不還是先沐浴罷,這湯剛從鍋裏端上來,放涼一會兒才好喝,若您現在吃太飽,就怕您沐浴時身子不舒服。”

“也可。”蕭長風便起身去沐浴,綠绮聞言,已經整理了寝衣送過來,鄭嬷嬷接過,笑眯眯的跟着長順一塊去了浴室。

主子走了,琳琅立在屋裏,看着便有些尴尬,綠绮笑着道:“今日麻煩琳琅姐姐了,這兒也沒什麽事,姐姐回去歇着罷,妹妹送你。”

琳琅眼神閃了閃,面色猶豫的道:“妹妹客氣了,我倒不辛苦,只是王爺有些習慣,怕妹妹們不清楚,別沖撞了才……”

話還沒說完,綠绮已經笑着跨住了琳琅的手臂,不由分說的駕着她出去了,一面笑道:“姐姐委實多慮了,都是伺候主子的,雖說妹妹我比不上姐姐心靈手巧,卻也是自小伺候王妃的,哪能連王爺都伺候不好?”

琳琅還想掙紮,可是已經被綠绮大力帶出了屋子,怕在外面被瞧見,不敢動作太過,只是嘴上還想說什麽。

鄭嬷嬷從浴室出來,瞧見這一幕,點頭笑道:“綠绮,你好生送琳琅姑娘回去,待明兒姑娘起來,也會叫咱們好生謝謝琳琅的。”

綠绮清脆的應了一聲。

而琳琅聽到簡珞瑤的名字,眼底閃過一絲忌憚,倒不敢再掙紮了。

簡珞瑤對這一切毫無所覺。

許是不習慣點着燈睡覺,她身子疲憊,睡夢中卻紛紛擾擾,感覺人影晃來晃去,睡得并不安穩。

床榻忽然沉下去一截,一個身影壓下來,簡珞瑤翻了個身,将臉埋進對方的肩膀裏,眼前終于黑了一大截,她安心的閉上眼,又沉沉睡過去了。

而蕭長風則是靜靜看着壓在自己肩膀上的腦袋,眼眸流光閃過,片刻後,也緩緩閉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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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好眠,當兩根紅燭終于一齊燃燒殆盡的時候,簡珞瑤從睡眠中醒過來。

已經形成生物鐘了,不過今兒沒有人喊她起床,簡珞瑤還是感覺神清氣爽的,想舒服的伸個懶腰,卻發現自己另一側好像有東西壓住了,她一愣,忙側過頭去看。

一張五官英俊如刀刻的臉,靜靜的躺在她隔壁的枕頭上。

簡珞瑤愣了一下,沒有驚叫出聲,因為她已經反應過來了,她現在換了個身份,不再是安靜的美少女,而是已婚婦女了。

已婚婦女的簡珞瑤,并不知道一覺醒來,對着丈夫英俊的臉,該露出什麽樣的表情。

他們兩真的很不熟,加上昨天才見過三面,頭兩次還是擦肩而過。

感覺有點尴尬,簡珞瑤忽然上輩子混女性論壇,經常看到有人姑娘說不知如何跟新婚老公相處,很多人回“為什麽要和陌生人結婚”。

她現在也嫁了個陌生人呢。

不知為何就有些好笑,簡珞瑤扯了扯嘴角,感覺到身旁的人忽然動了一下,她微微側頭,就對上一雙清泠的眸子。

即便是剛從夢中醒過來,蕭長風的眼神也一如既往的清醒。

真是冷靜的令人可怕。

簡珞瑤都不知道他是不是現在才醒的了。

又有些尴尬了,一對陌生的男女,居然同床共枕一個晚上,簡珞瑤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現在把頭扭回去已經來不及了,只能扯了扯嘴角,故作冷靜的問:“王爺醒了?”

“嗯。”嗓音比平時還低了一度,帶着些許鼻音,倒有些剛睡醒的樣子。

簡珞瑤沒話找話:“昨兒不小心睡沉了,不知王爺幾時回來的?”

“子時。”蕭長風惜字如金。

“妾竟沒能起來替王爺安頓,真是失儀。”簡珞瑤露了個歉意的笑容,又關切的道,“現在瞧着天還沒大亮,王爺要不繼續歇着?”

蕭長風卻沒有回話了,目光微微下滑,在某處停滞。

簡珞瑤略感不自在,下意識往自己身前瞧了一眼,頓時氣血上湧。

鄭嬷嬷給她穿的是什麽鬼?!

素色的衣裳,料子非常輕薄,薄得近乎透明,顯出些淡淡的薄荷色,顏色十分驚豔,穿着也舒服。

若是用來做披肩或是外罩,簡珞瑤沒有意見,然而鄭嬷嬷竟然把這料子給她當寝衣,相當于她穿了件透視裝,裏面雖然穿了肚兜,但也遮不住多少。

大部分肌膚裸露在外,簡珞瑤翻來覆去時,肚兜帶子也松了,領口被蹭開,露出大片迷人風光。

簡珞瑤本意不是如此,但香肩半露的樣子,看來非常像色誘。

尤其是孤男寡女同床共枕,隔壁的男子目光越來越火熱的時候。

簡珞瑤慌忙将下滑的大紅錦被往上扯,扯到下巴處,卻沒想到在大紅色映襯下,青絲如墨,肌膚勝雪,更是美豔不可方物,讓人移不開視線。

就在簡珞瑤覺得自己可以稍稍松一口氣的時候,一直沒有動靜的人忽然動了,不是動自己。

他長臂微微一勾,便将簡珞瑤連人帶被的勾到懷裏。

簡珞瑤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表現才是正确的,只好假裝緊張,驚恐的瞪大眼睛,一眨不眨看着蕭長風。

四目相對,蕭長風微微探過頭來,半支起身子,壓在簡珞瑤上方。

片刻後,他緩緩低頭。

兩張臉越來越近,呼吸交織在一起,然後簡珞瑤感覺到唇上一熱。

除了灼熱的呼吸,男人的口腔其實如他的人一樣,帶着些清涼。

唇貼着唇,細細的摩擦,除此之外再無動作。

簡珞瑤一開始以為是情趣,過了許久發現對方還是這個姿勢,忽然想到某種可能,試探性的微微張開唇,探出舌頭,輕輕舔了舔對方的下唇。

只是一下,随即便收回。

蕭長風卻渾身一震,明明只是唇上相碰,渾身上下卻都感覺酥酥麻麻的,反應最大是下面某個部位,幾乎是一瞬間,倏地就立起來了。

從來沒有這麽迅速過。

靈巧的舌頭像是受驚了般,飛快離開,只留下唇上一陣濡濕。蕭長風卻越覺得口幹舌燥,也伸出了舌頭,遠無簡珞瑤那般小心,長驅直入,毫不費力的撬開了簡珞瑤的牙齒。

仿佛報複般的,粗粝的大舍勾着靈巧的小舍不放。

舔舐,交纏。

一上來就這麽激烈,簡珞瑤還沒适應過來,被親得系帶發疼,不由嘤咛了一聲。

蕭長風動作一頓,稍稍放開了簡珞瑤的舌頭,退回到紅唇上,含着她的唇瓣細細的摩擦,舔舐,似安撫一般。

簡珞瑤被親得發昏,暈乎乎的想男人果然是最好的學生,剛剛還連接吻都不會呢,才一會兒就這般熟練了。

興趣确實是最好的老師,接下來不用簡珞瑤引導——其實她也沒多少經驗。

對方越來越順利,越來越熟稔,動作溫柔中帶着些許纏綿。

都沒多少經驗,所以雙方都是一樣的投入,全情投入。

蕭長風一只手穿過簡珞瑤的黑發,捧着她的後腦勺。簡珞瑤則是雙手勾着他的脖子,随着他的動作貼得更緊。

隔在兩人中間的錦被,已經不知何時被抽離了,胸膛挨着胸膛,腿貼着腿。

這樣密不透風的黏在一起,反倒比蓋着被子還熱,但誰也沒舍得離開,于是扯開各自身上的衣物,毫無束縛的貼在一起。

身體的熱度毫無障礙的傳到另一個人身上,感覺更熱了,身體上每個毛孔都張開,細細密密的汗将肌膚潤得順滑,觸感更好。

再熱也不躲開,迎難而上,從心底爆發某種渴望,交纏的呼吸将兩人融為一體,水乳交融。

細細密密的喘息和呻吟,伴随着暧昧的水啧聲,漸漸從屏風裏頭傳來。

睡在外間的綠绮和秋霜早已經醒了,趴在榻上一動不敢動,對視一眼,兩個年輕姑娘羞紅着臉,大氣都不敢出了,生怕打擾到裏頭的人。

裏間動靜越來越大,上好的雕花大床,也在瘋狂的晃動下,發出些許聲響。

簡珞瑤感覺自己就像大海中的浮木,飄蕩不停,只能緊緊攀着身上之人的肩,随着他起伏。

塗着漂亮顏色的指甲,比旁人的更加堅固,指尖無意識的在對方精瘦的腰背上劃過,便留下一道道紅痕。

正激烈的時候,是痛是爽已經分不出來了,感官都麻木了,只剩下激動。

想要加快,想要更多。

結束的時候,簡珞瑤覺得自己幾乎像死了一回,攤在床上喘氣,半響回不過神來。

蕭長風已經從簡珞瑤身上翻身下來,仍一手攬着她,溫熱的大掌托着她的後背,從脊梁骨往上,輕輕的摩挲。

簡珞瑤漸漸緩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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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間。

綠绮和秋霜目光對視,都在用眼神催對方出聲,氣氛委實令人尴尬,這會兒誰也不想先開口,若只是自家姑娘還好些,可王爺還在呢。

但是也不能一直悶不做聲。

僵持片刻,還是綠绮先敗下陣來,清了清嗓子,低聲問:“姑娘,可要叫熱水過來?”

簡珞瑤萬沒想到這會兒隔間外還有人,方才動靜那麽大,豈不是都聽見了?

一時間羞恥度爆表,簡珞瑤微微低頭,正好将臉埋進了蕭長風胸膛裏。

滾床單是最能促進感情的活動,半個時辰前還尴尬的相顧無語的兩個人,現在相擁而飽也沒什麽不對勁的感覺了。

蕭長風攬着簡珞瑤的背,輕輕拍了拍,不知有意還是無意,指腹在她細滑的背上摩挲了一下,帶起陣陣電流。

下一刻,低沉略帶些性感的男聲傳出來:“都出去罷。”

忐忑不安、終于等到了答案的綠绮和秋霜,長長松了口氣,應了一聲,便打開門出去,動作十分迅速,又輕又快的把門關帶上。

屋裏重回安靜。

而屋外,綠绮和秋霜一出來,便瞧見在門口徘徊的鄭嬷嬷。

鄭嬷嬷将兩個姑娘拉到一旁,低聲問:“臉紅成這樣,怎麽回事?”

綠绮和秋霜對視一眼,都是黃花閨女,有些不好意思開口,支支吾吾了片刻,鄭嬷嬷已經猜到了,眉開眼笑的問:“可是姑娘和王爺圓房了?”

兩個姑娘低低的嗯了一聲,将頭埋得更低。

“那敢情好,太好了,我昨兒還擔心呢,姑娘睡着不醒,房圓不成的話還不知外人怎麽編排,如此再好不過了。”鄭嬷嬷喜不自勝,便沒想到要避嫌,念叨了一通,又問,“裏邊……姑娘可還好?”

“不知道……”綠绮只能紅着臉,将自家姑娘的反應複述了一遍,“方才消停下來……問姑娘要不要打水過來,姑娘沒回話,王爺叫我們出來……”

“畢竟是新媳婦,姑娘臉皮薄呢。”鄭嬷嬷笑得更加燦爛了,“不過王爺是個疼人的,這就對了。”

兩個姑娘不好意思接話,鄭嬷嬷終于從激動的情緒中走出來,看了她們一眼,道:“行了,你們守了一晚上的夜,也回去歇着罷,叫紅雲和白露去廚房打熱水來,還有吩咐備早膳,瞧着這時辰,姑娘他們也該起了,收拾完還要入宮呢。”

綠绮和秋霜依言退下,鄭嬷嬷在屋外守了不到半刻鐘,紅雲已經領着廚房的人擡水過來了。

浴室在隔壁,與卧房是互通的,不過卧房這邊有門拴着,等閑并不用,下人從外頭的門進去。

鄭嬷嬷來到屋門口,輕聲道:“姑娘,王爺,熱水備好了。”

簡珞瑤趴在蕭長風懷裏,睫毛微微顫動,裝睡。

她現在顧不上讨好領導,畢竟剛才已經配合得很到位了,還被人聽了一場船戲,如此私密,如此羞恥,簡珞瑤暫時不想面對她們。

見她裝相,蕭長風挑了挑眉,無聲的笑了,也不說破,托着簡珞瑤的腦袋起身,将她的頭放回枕頭上。

撿起地上的衣裳時,又回身掃了眼床上的人,睫毛跟蝶翼般顫動。

裝得一點都不像。

蕭長風披上衣裳出門了,鄭嬷嬷在門口行禮:“王爺。”目光又往屋裏看了看,蕭長風配合道,“讓她再睡會兒罷。”

鄭嬷嬷立刻露出笑容:“是,奴婢這便叫廚房将熱水溫着。”

蕭長風洗完澡出來,是長順伺候的,紅雲和白露在一旁打下手。

他的衣裳飾品,昨兒晚上便取過來了,因而很快收拾妥當。

今日要入宮面聖,蕭長風穿得很正式,玄色蟒袍,只有王爺才能穿的,四爪金龍在衣袍上張牙舞爪,端的氣勢非凡。

又因新婚這個喜慶的日子,腰間系着暗紅色繡金紋的腰帶,挂着玉佩,也是用暗紅色的絡子,與腳上暗紅色長靴相得益彰。

收拾停當,鄭嬷嬷湊過去問:“王爺可要現在用早膳?”

“不急,待王妃起來後,讓人去書房通知本王。”

這便是要等自家姑娘一塊用膳的意思了。

鄭嬷嬷驚喜的笑着,恭送着蕭長風大步離去。

男主子離去後,一直沒說話的紅雲忽然上前,在鄭嬷嬷耳邊說了一句,鄭嬷嬷擡頭,驚訝的看着她,反問了一句:“當真?”

紅雲臉色微微發紅,點點頭:“我跟白露都瞧見了。”

白露似乎知道她們在說什麽,也跟着點頭。

鄭嬷嬷面上露出複雜的表情,看不出是喜是悲。

得了蕭長風的允許,簡珞瑤安心的睡了,是真的睡了過去。

還是鄭嬷嬷瞧着時辰不早了,不得不進屋将人叫起來。

簡珞瑤翻了個身,将臉埋進被子裏,忍着渾身酸痛,嗓子略帶些沙啞的問:“什麽時辰了?”

“已經卯時末了,聖人還有半個時辰便要下朝了,得趕着下朝前入宮。”鄭嬷嬷隔着錦被拍着簡珞瑤的背,還把她當孩子似的哄道,“熱水已經打來了,姑娘先去浴室洗漱?”

簡珞瑤知道自己沒辦法繼續睡,糾結了片刻,終于把手伸出來。

光溜溜的手背被風吹過,寒毛豎起,這才想起她沒穿衣裳,又将手收回了被子裏,臉色微紅的朝鄭嬷嬷道:“嬷嬷把我的寝衣拿來便出去罷。”

鄭嬷嬷了然的笑了笑,從櫃子裏取了身寝衣出來,放在床頭,轉身便出去了。

泡在溫熱的浴桶裏,四肢百骸都被熱水撫慰過,酸痛感漸漸消去,簡珞瑤才覺得自己又活過來了,火辣辣的那處也稍稍舒服了許多。

鄭嬷嬷一面給給簡珞瑤揉肩膀,一面道:“姑娘今兒四肢僵硬,多泡會兒澡才好。”

白露立刻道:“奴婢去叫廚房再擡些熱水過來。”

鄭嬷嬷點點頭,白露繞過屏風出去了,鄭嬷嬷又給簡珞瑤按了好一會兒。

直到換水,才讓簡珞瑤轉過身趴着,要給她搓背了,只是鄭嬷嬷剛低頭,瞧見她白嫩的肌膚上點點紅痕,似乎想起了什麽,嘴角含了一絲笑意,含蓄道:“險些忘了提醒姑娘,與王爺同房時須得小心些,若弄出痕跡來,就怕旁人說三道四……”

簡珞瑤先還沒反應過來,下意識便想反駁,她自個兒什麽都沒做,完全是被動,手長在蕭長風身上,她怎麽管得了。

鄭嬷嬷卻已經道:“早先伺候王爺沐浴的時候,似乎瞧見王爺背上有許多抓痕……”

……

簡珞瑤終于知道鄭嬷嬷說的是誰,默默地将手指收起來,淡淡的嗯了一聲。

其實這個她也控制不住,激動的時候手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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