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修)
對于明珠來說,什麽叫做“偷雞不成,倒蝕把米”,她算是真正領略到了。
她花了幾十兩銀子把勾欄院的妓/女夢仙兒買到娘家府上,後又把她改名為‘李春瓶’認作幹妹妹,這一番計劃,倒也不算什麽,然而,她卻哪裏想得到,她現在的這個相公,即使成了親,還是一如既往的‘纖塵不染’,一如既往的‘坐懷不亂’。
婆婆喬氏聽了她的話,本來一味誇贊她的‘大度賢惠’,然而,沒想到一來,看見的卻是夢仙兒正衣衫不整地躺在她的廂房外間。夢仙兒不小心也喝了點‘帶料’的酒,加之先頭在齊家三少爺面前使勁撩撥。因此,這撩撥着,撩撥着,不想撩撥得狠了,倒把自己撩撥得欲/火焚身,生不如死,樣子非常不好看。
今天晌午,明珠的婆母喬氏一推門見了明珠口中所謂的‘水靈孩子’,那香肩赤/裸的淫/浪之樣态,那哼哼唧唧的靡醉表情,頓時,氣得又臊又怒,面上雖不發作,但心底,卻對明珠不滿到極點。
“原來,你說的要為你相公置辦的那乖巧丫頭就是她麽?我問你明珠,你覺得這樣的女人配得上你家相公麽?呵,你可還真真‘賢惠大度’得很吶!”婆婆說完,頓時拂袖就走。
明珠忽然沒意思起來,當時情形,幸而老太君沒到,要是看見了,指不定給她什麽好果子吃。
明珠就這樣百無聊賴地斜倚在貴妃椅榻上,由于剛洗了澡,她滿頭青絲還滴着水,榻椅身後,一個人長身玉立,正拿着條面布巾給她揉頭發上的水,動作輕柔而舒緩,一下又一下,明珠只當是拾香,倒也舒舒服服地享受着。
“你們這姑爺,”明珠長長、長長嘆了口氣:“看着倒還血氣方剛,卻沒想是個外強中幹、中看不中用的銀樣鑞槍頭。你們說說,我這樣一片‘好心’待他,可是他到好,‘臨陣退縮’也就算了,還将我着着實陰了一把。這一招也真夠狠的,你們說,你們這姑爺是不是老鴨子游水——表面上不動,背地裏卻指不定還在惦記着誰呢?世上的多數男人,你給他,他不想要,然而,這張生跳牆的事兒,他指不定暗中盤算多少回呢!……”(張生跳牆,按指和明菊之事。)
她就這樣絮絮叨叨說着,此時,頭發上的水珠已經被身後那人擦幹大部分了,窗外,一輪皓月照着新糊的茜色紗窗、光暈投進到如鑒光滑的墨玉地板上。幾個丫鬟立在她身邊不遠,就這麽聽她說着,雖然不言語,不出氣,但一個個早已吓得面色慘白、雙腿哆嗦,并不斷發出“嗯咳”之類提示聲,示意她快點閉嘴。
“還有。”明珠哪裏肯停下,繼續說道:“我越想越覺得,你們這姑爺那兒是不是有毛病啊?你說,就咱們放的那藥量,只怕連将近棺材的老頭兒都會‘枯木回春’了,怎麽他就——?嗳,我看多半是這樣,改明兒定要找個大夫給他暗中把把脈,否則,我這麽謀劃一場,倒頭來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姑爺——!”
終于,青玉燭臺上的火紅燭花‘噼啪’一爆,四個丫鬟再也忍不住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丫鬟的抖瑟聲,火花的跳躍聲,明珠愕然張嘴,只覺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整個感覺,仿佛自己的天靈蓋被狠狠一霹,馬上就要炸裂開來。
氣氛快要凝結成團。
最後,還是向來機靈的輕娥笑打了個圓場:“姑、姑、姑爺,站了那麽久,您餓不餓?要、要不要婢子們去給您和少奶奶弄點宵夜來?”
“明珠。”立在身後的男人終于開口,嗓音不溫不火,透着一抹月輝般的清冽與孤寂。面無表情将手中的棉帕往丫鬟手裏一扔,他才慢悠悠走過來坐下說:“其實,我也真沒想到你竟恨我到這般天地,明珠,我這會兒來,主要是想和你談談。”
男人着一件織錦水紋披風,美如溫玉的臉部映在朦胧閃爍的燈燭中。明珠僵了僵,半晌,臉上才擠出一抹不倫不類地笑:“不、不知相公夜間大駕光臨,想和奴家談些什、什麽?”
明珠硬着頭皮,連語氣也結巴得厲害。
男子沒有說話,看她須臾,像是以為她冷,又解了自己的披風幫她輕輕罩上。一邊系帶子,一邊道:“剛洗了澡都不知道多穿一點,夜裏天這麽,身子又這麽單薄——”随即側目:“你們平時就這麽伺候三少奶奶的?”丫鬟抖如篩糠。男人細心在披風打好最後一個結,頓了頓,才話裏有話地說:“你們小姐眼睛不太好使,所以,要在這屋子做事,什麽該做,什麽不敢做的,你們可得多動動腦子,尤其是,你們小姐心裏有氣,該勸要勸,不能火上交油——都退下吧。”
丫鬟們連聲答應,吓得趕緊退下,明珠聽着她們戰栗惶恐的腳步聲,心裏百般滋味,難以描述。
屋裏亮如白晝,待只剩下他們二人,男人沉默半晌,這才伸手托了明珠的下颔,注視着她:“明珠,你是準備要和為夫怄一輩子氣是不是?”說話間,立在旁邊的一個花梨藤蘿透雕燈罩光暈四散,兩只飛娥‘啪’地一聲,在哪裏煽翅撲火。
明珠順着那飛蛾的聲音偏偏腦袋,半晌,閉了閉睫毛,沒有言語。
她不知道她該回答什麽,他說的是“怄氣”,她不知道,在失去眼睛以後,她還有什麽氣可以和他‘怄’的?
男子颔颔首,拇指在她臉上細挲片刻,又道:“明珠,我是在想,如果你做的這些真的能轉移你心裏的苦,或者,真的可以平複你心裏的傷痛,即使你恨恨我也沒關系,可是——”男人的聲音變得落寞、壓抑而且僵澀。明珠依舊默然不動。男人搖了搖頭,才嘆:“明珠,那件事情的确容不得我再向你辯解什麽,但是,我只是懷疑,這樣的恨,真的能轉移或者減少你心裏的苦麽?明珠,真的轉移麽?”說着,微微俯下頭,玫紅薄唇在她額上很輕很輕啄了一下,如蜻蜓點水,帶着一股暧昧的濕滑溫熱,在她額間一觸,須臾,便如袅袅的絲線,随風而散了。
明珠忽然想笑,卻笑不出來。
這個男人,從來都是喜好以這種半暧昧、半若即若離的方式來折磨她、吊着她。在以前,她只要被他輕輕一撥,整個人頓時會如施了魔法般神魂颠倒。然而,現在呢……是了,他剛才對丫頭們話也是暗藏玄機的,原來她近日在想什麽,在打什麽主意,他都洞若燭火、了若指掌!瞧啊,這個人就是如此,總是以一副尊長姿态來教訓她,之所以不挑明,那是因為只當你是個長不到的孩子。睜只眼,閉只眼,由着你玩鬧折騰一陣也就算了。最後,折騰完,又覺得你該收收心了,便站出來假模假式糾正一番——“瞧,你這孩子,火可不是玩的,當心燒了房子。”
微風從窗進來,明珠坐在那兒,他又微微松開她,兩個人依舊是近在咫尺、卻相隔萬裏的距離。
明珠緩緩把臉掉轉過去,又慢慢地站起身,摸索着把披風帶子一扯,将那還帶着男人溫熱的華貴風衣還給他。明珠冷冷地說:“相公,你在說什麽奴家可聽不懂,不過相公剛才說得及是,這夜裏天涼,我也該早點回裏屋歇息歇息去了。相公,有什麽話,您還是明天再來指示奴家吧。”說着,欠欠身,漠然離去。
壁上挂着一盞水晶沙漏,細細的沙漏聲,仿佛漏進了他們曾經擁有的一切光陰和年華。
明珠走着走着,她竟然又覺得,原來所謂的“以德報怨”,也就是他這樣吧?回想剛才他明明聽見自己的那一番辱罵言辭,可是最後呢,最後人家依舊紋絲不動:不發火,不發脾氣,不甩袖而去,不大吼大叫,呵……他這算什麽?是讓她自己感到慚愧?還是無地自容?
外間的廂房和裏間寝閣隔了一道花梨格子月洞門,外廂很大,然而,這麽久以來,明珠雖無法視物,但從某個位置到某個位置,具體需要走多少步,她已經計算得清清楚楚。比如,從現在她扶着的這塊牆面到月門便有二十來步,如果方向正确,她很快就可以走過去——
“明珠,能自己走麽?”男人緩緩轉身,一團漆黑墨眸凝聚在她身上,像要看穿她一樣。
明珠腳步一頓,依舊扶着牆,慢吞吞地摸索而走。
地板很滑,又打了蠟,像是因為每天要被老媽媽們擦洗數遍之故,好幾次,她都險些滑到在地板上。明珠搖搖頭,她想,明日定要讓她們隔幾天擦洗一次才比較好。
“明珠,一定要這麽逞強麽?”男子搖搖頭,聲音有無奈和自嘲。
明珠彎彎嘴角,恍若未聞地,依舊繼續走她的路。蝸牛雖然爬得慢,但總有到達終點的一天。
“明珠——”
就在快要走至花梨月門時,男子眸色一變,突然,他猛地上前兩步,将正在摸索着走路的明珠攔腰一個旋轉,然後,明珠“啊”聲未啓,他已經将右手往牆面一撐,左手緊叩着她的後腦勺,就着她那嬌豔似滴的半張紅唇,埋下頭,狠狠、狠狠吻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吐個槽:看見滿屏幕的鴨蛋零分,作者乏開心了。
作者真沒想到,幾十萬的文,作者剛開了頭,就有人‘火眼金睛’看出作者的結局和設定了——“再怎麽圓也很牽強。”好吧,作者沒什麽可說,感覺作者怎麽寫都很牽強!那麽您老讀起來也牽強!既然如此,您随意吧。
再者,關于本文,作者文案寫得清楚明白,破鏡重圓,渣男洗白,如果不合你口味,就不要點了。讀者玻璃心,作者也是玻璃心。另外,關于男主,反正作者挺喜歡這個人物的,是那種隐忍內斂型,不會把愛啊喜歡啊放在口中,而且,作者劇透過,開頭男主的選擇,是有原因的,女主最後才會明白。
PS:語氣可能有點沖,但實在忍不住,每天熬夜寫出來的東西,眼藥水也用了幾瓶,結果到頭來,卻是滿屏幕的噴,有點灰心喪氣。。。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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