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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瑜說這話時,濕潤的鼻息在明珠臉頰輕輕一噴,明珠的心莫名一攣,那種感覺,就像有一把雞毛撣子掃過她的背心,既說不傷是疼,也說不上是難受,反而,有種莫名的“癢”。 明珠軟弱無力地閉上眼,她想,她上輩子定是欠了他不少的債,這輩子,她就是來還債的!
明珠已記不清是怎樣甩開他的手,又是怎樣表情呆呆滞滞、一路摸摸索索地走下樓梯。明珠走出騎鶴樓時,外面天已傍晚,漫天的夕陽像血一樣抹在京城上空。大街上,小販們吆三喝四的聲音已然清冷了許多,誰都在趕路回家。她走在那人群中間,跟着那些人的腳步,麻麻木木就像一個游魂,甚至,有一個醉漢東倒西歪地朝她走過來,并對她說了好些醉話,她都依然沒有聽見似地繼續走。
“嘿嘿嘿,這不是明家的大小姐明大美人麽?我說大美人啊,上次被那群人輪番享用的滋味兒可還*不?你——還想不想再來一次啊?”
醉漢滿嘴酒氣,說話流裏流氣,明珠厭惡地循着聲音乜了睫毛,依舊木然而然,繼續前走。
“呵,大美人啊!你說我家少爺是只死不要臉的癞□□,啧啧,我家少爺那只‘癞□□’呢這輩子注定吃不到你這塊天鵝肉了,可是大美人啊,那麽一群又髒又臭、還流膿生蛆的臭乞丐來享用你,這是不是你這只白天鵝最大的福氣啊?”
這個人定是醉得不清,明珠完全聽不懂他在說些什麽,終于,說了好些話,那人見明珠把他睬也不睬,便手提酒壺悻悻地走開了。
明珠想,她這一刻是失敗的,真正的失敗。
所有人都在騙她。
包括母親,包括哥哥,包括自己把她當做是知己之交的沈姑娘,甚至,還包括————
“小姐,對不起!真的對不起!這次拾香錯了,拾香不該瞞着你,我本來以為這樣的話會對小姐好,可是沒想到……小姐,你不要這樣子,拾香求你了小姐……”
拾香跌跌撞撞跑了過來,哭泣的聲音可憐兮兮回蕩在整個大街。她一口一個對不起,一口一個小姐其實我都是為你好,終于,當她問明珠小姐你是不是恨我時,明珠忽然頓住腳步,笑了:“我恨你——?”
明珠深吸了口氣,是啊,她該恨她的,自己平生最讨厭的兩件事:一件是鲥魚多刺,另一件就是身邊最親近最相信的人欺騙她,背叛她……
明珠猛地揚起一巴掌。
“小姐——”拾香的臉迎上來,一副毅然接受懲處的樣子。
明珠又笑了笑,最後,那巴掌竟然狠狠落在她自己的右臉上。
“小姐——”
拾香臉都白了,趕緊拉住明珠的手腕。
明珠一把甩開了她,拄着拐杖,一聲不吭地掉頭就走。
拾香呆呆地站在原地。
或許,拾香并不知道,其實明珠誰也不恨,最恨的,反而是她自己。
她恨自己,因為那句“這輩子,你只能是我的”,她居然可恥地把心給——癢了!
十一月,轉眼冬至已經到了,天氣越來越冷,呼呼而過的寒風将遠方山頂的細雪吹到京城,滿京城的人都在感嘆今年的雪似乎來得太早了一點兒。
冬至這天,明珠照例睡了個“日上三竿”。因從騎鶴樓發生的那件事後,她便整日宅于府內,以消極、厭倦、甚至避世的态度來對抗生活對她的“殘酷”。她就那麽睡着,打了個哈欠,懶懶惰惰起了床,幾個丫頭進來端的端洗臉水,拿的拿棉服氅衣,剛把她拾掇整齊,母親陳氏捧了個山水彩繪手爐端端莊莊走了進來。
“明珠啊——”
陳氏不疾不徐坐下來,遣了衆婢,看樣子,她又要苦口婆心給女兒訓導一番:“明珠啊。”她嘆着,低頭拿小銅火箸兒撥手爐裏的灰,一邊拔,一邊意味深長地笑:
“三郎這孩子,我把他從小看到大,他的品性和為人,不管是你出事前還是出事後,我都一直信得過的。先前,你們商量着無論如何要和離,話已經說到那份上,我這個做老娘的呢,自然是知道‘強扭的瓜不甜’……可是,我就說三郎這孩子真真不錯!他告訴我說,他和你從小一塊兒長大,他是喜歡你的,真心想和你做一輩子夫妻的,至于失火那件事,本來先我也在生氣,可是後來,我覺得此事蹊跷得很,又聽有人告訴我說,三郎那孩子有他自己的想法和苦衷……呵,當然了,既然是有他不得已的苦衷,我也不去追問,但是,就從這麽些日子以來,他對你的關懷和呵護我這個岳母可是一直看在眼裏的……明珠,我問你,這個世界上除了他這麽心疼維護你的孩子,你還能找到第二個麽?”
明珠只是木頭般坐在那裏一動不動。
——苦衷?是啞巴見了娘?還是吃了黃連了?都有一堆說不出的苦衷?而什麽樣的苦衷,才會讓自己所愛之人置身于火海不顧,偏救了另一個女孩、讓他的愛人成為瞎子?
明珠冷笑着,沒有說話。
“明珠,回去吧。在娘家呆了這麽久,你婆婆她們會不高興的。再者——”陳氏終于咬了咬牙,站起身狠心道:“明珠,為娘這就給你說句現實的吧,像咱們這樣的人家,要養活你一輩子自然不難,甚至,給你找個倒插門的女婿更不難。可是,你能保證以後的日子定是順順當當的麽?”說着,她又長嘆一聲:“我這個做娘的活一日,還可替你消遣一日,可萬一我哪天閉了眼歸了西,到時候,你又該怎麽辦?你眼睛看不見,你倒插門兒的夫婿只圖你家産怎麽辦?好吧,就算你願意在這裏孤獨終老,但你敢保證你的嫂嫂沒有話說?你的那些姨娘們不使什麽鬼點子?明珠啊,好好回去跟你相公過日子,否則——”
陳氏話音未落,明珠便站了起來。明珠面無表情朝陳氏福福身,然後,便摸着手中盲杖出了門去。
陳氏輕眯起眼:“去哪——?”
明珠頓了頓住腳步,半晌,才聲音很輕很慢擠了幾個字:“回齊家——養老去。”說着,摸摸索索,終是出了屋子。
看來,天下之大,真的沒有她的容身之處了。
不管是母家,還是那個私塾學館,走到哪兒,哪兒都是那人“收買”好了的人。父親明老爺對他的巴結就不說了,母親更是一口一句給他戴高帽子,當然了,還有那個沈姑娘,還有拾香……所有人的指針都在偏向他,盡管每個人的說辭看法和立場不一樣,但總結起來無非就是那麽幾句:“這是為她好”、“姑爺興許有苦衷”、“你相公真的很愛你、很疼你”、甚至還有“打着燈籠也找不着”……說着說着,幾乎連她都懷疑,興許——是她自己錯了?
馬車是下午到的明府大宅。
和上次一樣,她那個相公自然是表情鄭重又來到明家二老跟前。
明珠站在大廳一動不動,齊瑜依舊溫文爾雅向二老拱手拜了一拜,二老笑盈盈一口一個“乖賢婿”叫着,明珠正聽得渾身直起雞皮疙瘩,這時,那二老口中的“乖女婿”便走過來,輕輕執起的手:“明珠。”他說,臉上是那種依然淡靜儒雅的微笑:“如果你現在真心不想回去,為夫自是不會勉強的。不管怎麽說,還是開心二字最為重要。大不了,為夫到府上常來看你如何?嗯?”
明珠覺得,自己現在的嘴角定是牽到了腮幫子。
“繼續呆在娘家——?”她恨不得甩他十萬、甚至百萬個三白眼。明珠冷冷地笑了笑:“我說相公,你能不能別再裝懵懂了?你難道看不見,現在不管是哪個地方,都是你齊三少爺的地盤和眼線麽?”說着,她又冷笑一聲,拄着拐杖,自顧自走了。
堂屋裏傳來幾聲不連貫的咳嗽,明老爺的臉快氣成豬肝色:“孽障!這孽障!”他不停起伏着胸,本來揚起一巴掌就要向明珠甩過去,然而,大概是不小心瞄到他“乘龍快婿”的眼色,直氣得又把手給生生縮了回去。
就這樣,像唱流水戲似地,明珠興師動衆地回了娘家,又興師動衆地重新折回了齊府。
當然,明珠這一回去,面上的表情依舊和上次被母親逼上花轎時的一樣:木然而然,行屍走肉!可是,不同的是,這次的心理産生了微妙的變化。這種變化,使明珠感到恐懼、感到害怕。因為,她在冥冥之中,居然因為母親、沈姑娘、拾香還有周圍身邊人的話産生動搖了!是的,齊瑜對她的好,她不是感覺不到,尤其是回府之後,要星星不會給月亮,就怕沒把她捧在手心裏了!可是,他越是這樣,明珠就越是害怕。哎,人非草木,孰能無心呢?明珠實在太怕太怕這種感覺,她害怕有一天自己會輕易地說出——
我原諒你。
如此這般,回府不到半個月,明珠的這種“害怕”就日益劇增、如水赴壑,終于,眼看她就快被壓得喘不過氣時,突然有天,它“嘩”地一聲,像山洪一樣爆發了!
當然,事情的起因并不複雜,只是令人想不到的,卻是由那個為明珠診療眼睛的“薛大夫”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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