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明珠失蹤了!
自從上月到李府與妹妹明菊的那一番交談後,明珠每天都陷入一種失魂落魄的狀态中。
在未得知真相之前,她恨齊瑜,恨明菊,并且她對他們的恨,一點也不亞于明菊對她和齊瑜的恨。
……可是,恨來恨去,明珠這才發現她所恨的,不過她和明菊一場陰差陽錯的悲劇,是冥冥之中有人故意捉弄促成的悲劇。
明珠心裏的愛恨情仇,就這樣徹徹底底颠覆了!
她不知該如何面對齊瑜。
這個相公,他們的感情幾乎沒起始于穿開檔褲的那一刻開始,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甚至她連齊瑜哪只手喜歡搓泥巴,哪只手喜歡玩沙子她都知道,如此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一個人,可是,她卻足足恨了他這麽兩三年!
去告訴他她還愛他?——不,她說不出口。反省自己的錯誤,尤其承認對妹妹的愧疚,她更加更加說不出口。
就這樣,明珠常常把自己陷入無助絕望的狀态,沒有人知道她在想什麽,沒有人知道她每日裏恍恍惚惚一會兒到大街東游西蕩、一會兒又到河邊吹風曬太陽是為了什麽?
終于有一天,明珠突發奇想說要到齊府不遠的皇家寺廟去聽和尚講經——當然,這是她的丫頭燕書唆使的。
燕書也是個聰慧毓秀的乖巧丫頭,自小和明珠一起長大,琴棋書畫,知書識禮,有時候她某方面的氣質倒比明珠這個做小姐的更像小姐。
燕書對明珠這樣說得:“小姐,與其這麽痛苦,不如去外面走走吧,我聽說皇覺寺的那個弘一法師,他廣修佛法,禪宗機鋒冷峻而又悠遠豁達,最能渡化一個人的心性……小姐,咱不求上香禮佛,去聽聽這位法師開堂講課也是極其受益的,至少,就拿小姐和姑爺的事兒來說,與其這樣一味截根盤之固執,鑽骨髓之治疴,還不如聽聽他的開解?小姐,您看怎麽樣呢?”
明珠果真去了。倒也巧,去的時候,因拾香和輕娥兩丫頭被齊家大太太喬氏叫去問話,明珠便只帶了雲容和燕書兩個丫頭一同前往。半途中,又因榮貴手下的幾個年輕家丁一路跟蹤保護,明珠嫌煩,她的丫頭燕書便機機靈靈地想辦法将那幾個跟屁蟲甩開了。最後,雲容和燕書一同攙扶明珠到了寺廟,雲容早上多喝兩碗豆乳鬧肚子要解手,于是,明珠的身邊就只有燕書這麽一個丫頭。
——明珠就是這麽突然失蹤的。
待雲容從寺廟的恭房回來,向來沉着冷靜的丫頭燕書便吓得花容失色地拉着雲容的手又哭又急地說:“怎麽辦!怎麽辦!雲容,小姐……小姐她不見了!她說她要獨自去山門殿聽弘一法師講經,叫我不要跟着,我先是答應了,後來一想不放心,還是覺得要不離左右,可是,可是——”
“可是”之後還未說完,燕書又開始撫臉大哭。
山門殿是皇覺寺的正殿,那裏法相威嚴,平時裏香火鼎盛,禮佛者甚多。
齊瑜聽了榮貴又急又慌的轉述,他不惱,反而撫颔笑了:“好!很好!”
他點頭連說了兩個“好”,榮貴吓得俯伏跪地,大氣都不敢出一聲。榮貴知道這位少爺的脾性,在以往,只要每遇天大焦急之事,他都絕不會将喜怒顯于面色,現在,他居然對他這樣笑了!——他的笑還真是可怕啊,若非太在意那個叫明珠的少奶奶,榮貴想,至少他心目中的齊瑜,絕對是端得起、放得下的。
齊瑜步履一個踉跄,拂袖而去。
明珠失蹤了。
齊瑜跨上馬背,二話不說就趕往明珠最先消失的地點皇覺寺。悠遠的佛音在空氣中彌漫回蕩,皇覺寺僧人衆多,香火鼎盛,齊瑜一到了那兒,便挨個殿挨個殿的找,挨個僧人挨個僧人的問,最後,口也問幹了,皇覺寺的主持弘一法師也見了,甚至,眉峰犀利地一掃儒雅之态,該撂的話也撂了,然而,明珠還是人間蒸發了似地,絲毫問不出結果。弘一法師還告訴齊瑜,他口中的齊家三少奶奶,他根本就沒見到過。
齊瑜覺得自己快要瘋了,最後,吩咐各手下家奴,帝京城的各酒坊、茶肆、甚至連青樓都一一搜尋遍了,還是找不到明珠的任何下落。齊瑜忽然想到了岳父岳母那兒,可是,話方出口,兩泰山一聽女兒失蹤,他們的第一個反應居然是——“難道這傻女兒還想不開,想離家出走?”都在焦急,看來,明珠的娘家,也是沒有指望了。
齊瑜悻悻的回到齊府,這幾天的尋妻之路,連朝也顧不得上,齊父只當是兒子去外面花天酒地了,當即大怒,差點一巴掌打在齊瑜的臉上。齊瑜自然不敢說明珠丢失之事,現在的明珠,在他們齊家已經招人“非議”了,他不想再為她添一點不良口風。
齊瑜忽然想到了明菊,是了,半個月前,明菊分明對明珠說了什麽,最後,每每下朝回府,明珠看齊瑜的眼神,便不一樣了。
棋盤街的一間茶樓雅座裏,當齊瑜把好容易脫離丈夫監控的明菊一約出來,齊瑜遂面無表情地欠了個身,對明菊說道:
“二姑娘,你姐姐失蹤了!我雖不知她到底因何失蹤,然而,不到萬不得已,我也不會冒然讓二姑娘跑這一趟。二姑娘,你能否坦誠告訴與我,也看在我是你姐夫的情分上,那日,明珠到你府上,你究竟跟她說了些什麽?”
他眉目溫潤淡靜,錦衣玉冠,然而,口氣卻是非常地沖。
看來是要興師問罪的,明菊自然聽得出來。明菊沒有說話,她慢慢坐下來,手拿一盞白玉茶壺自斟自飲,随着壺嘴裏淡黃色的茶湯徐徐注入小瓷杯子,她一邊說,一邊揚眉笑道:“看來,姐夫是來興師問罪的。”說着,又是淺笑着啜了一口。
其實,她出來這一趟真不容易,丈夫李晟今日和幾個狐朋狗黨在外花天酒地,沒閑暇管她,要不然,若是被李晟知道,兩個人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也許就是這麽一句終于惹怒了齊瑜,齊瑜俯身上前一把扼住明菊的喉嚨,聲音、語氣、表情、以及眸色都是令人難以置信的扭曲和冰冷:“二姑娘,那件事情是我和明珠對你不住,可是你姐姐明珠已經瞎了,如果你要報仇,你要雪恨,盡管沖我來!盡管沖我!”
明菊的呼吸屬于只要齊瑜再扼深一點她就馬上窒息的狀态,不過,這對傷痕累累的明菊來說,什麽是疼,她已經感覺不到了。
齊瑜終于慢慢松開了她。
看來,這個人已經瘋了,為了那個瞎了眼的姐姐,瞧已經瘋成什麽樣子了?
齊瑜終究是沒從明菊嘴裏套問出些什麽。
——明珠到底去了哪裏?
她看不見,她的眼睛是瞎的,她會餓着嗎?會凍着嗎?會被人欺負嗎?在齊府的時候,若有侍女丫頭們的跟随照顧還好,若是沒有,她連走路上街沿都很困難。是了,她會盲文,可是那有什麽用呢?整個京城,大街小巷,哪個會像他齊瑜那麽細心地把每一個轉角,每一個過道都刻印上一些盲文凸字——不,不會的,明珠是個殘疾,這個世界除了他之外,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都是另類的。對了,明珠的脾氣還不好,以前目力正常的時候,她就心直口快大大咧咧不懂圓滑地得罪了不少人,甚至,得罪着得罪着,連最親密最相信的妹妹也得罪了!他們一個個都想着要找她報仇……一個個……怎麽辦,都想着要找她報仇……
齊瑜忽然頭疼欲裂起來。
書房內的一張青玉案上,涼薄的月光透窗而入。案幾的一個紅木小匣子裏,各式各樣錦囊荷包正七醜八怪、粗粗糙糙地躺在裏面。——那是明珠曾經送給他的。
齊瑜一手拿酒壺,一手拿杯子,當他仰頭目及那些女孩子家的小玩意兒、小物件,他的嘴角,漾起一抹極其苦澀的笑意。
原來,他從不知道明珠在他齊瑜的眼睛裏,連醜的都是美的,連缺點也都是可愛的。
還是幾歲的明珠就常常跟屁蟲似地跟着他,曾經,他覺得煩,後來,煩着煩着,他又覺得習慣了。不管是吃菜還是喝湯,人們都會離不開那道鹽,所以他覺得,那時的明珠雖然鹹是鹹了一點,但沒有她,生活就夠不上味兒。其實他的這個比喻并不恰當,确切來說,直到今天他齊瑜才發現,明珠不僅是他心裏的那道鹽,她還是他身上的一根肋骨,心頭的一塊肉,抽去了這根肋骨,或者說割去了心頭的那塊肉,人,不死也會殘疾……
而為什麽這樣的道理,他齊瑜現在才明白?
齊瑜就這樣把自己喝得酩酊大醉,忽然,他看見了一個人。醉眼惺忪中,一個美麗的女人自燭光中怯怯而來。
“姑爺,別喝了,喝多了傷身。”
是明珠!
齊瑜大大松了口氣。
不錯,是明珠,明珠眼睛看得見之前,她的一雙妙目就盈然如波,靈動如河。她頭發梳得虛籠籠的,穿着一件碧色銷金長裙,腰上也系了一條素雅撮穗的落花流水汗巾子。
齊瑜放下酒器茶壺,猛地上前一把摟緊了她:“哎,你這不省事的女人,總是要讓為夫操心,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說着,捧起她的雙頰,就要狠狠地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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