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15)
上把蘇威盡情使喚了個夠,叫蘇威叫苦連天,可蘇威向洛容抱怨之後,卻被洛容罵了一句活該,這就讓蘇威更加傷心了。
楊堅心安理得地看了一路的熱鬧。
原本他還擔心要辦正經的事兒的時候伽羅會覺得無聊,可有個蘇威給伽羅打發時間,伽羅這一路上都沒無聊過,蘇威真是他的得力臣子啊!
楊廣就更機靈了,這一路上活躍至極,看起來似乎只是在玩鬧,可卻與随行的各部官員混了個熟,各種事情也學會了不少,甚至連同楊堅和獨孤伽羅與下屬的相處之道都學了幾分。只是學過了,楊廣也沒跟任何人炫耀,依舊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閑下來的時候就幫獨孤伽羅顧看小楊俊,瞧着也是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樣。
沿着他們預設的運河走勢走了一遍,大致了解了各地的情況,楊堅便決定啓程回京,不然等南方的天氣真的熱了起來,楊堅擔心年幼的楊俊受不住。
但返程的路楊堅也走得不急,反正有高熲、楊素在京中輔佐楊勇主持大局,楊堅倒也不太擔心,雖然每日從京中傳來的密函上都要寫一寫楊勇的過失,可治國之事,怎麽可能一點兒錯都不犯?
楊堅猶記得自己剛成為丞相時,幾乎每日、每件事都在出錯,當時若不是有獨孤伽羅、高熲、于翼和鄭譯幾個人在身邊,他指不定要把這天下毀成什麽樣呢!楊勇如今的作為與他相比已經好太多了。但楊堅擔心的是人們要用來與楊勇相比較的人并不是他,而是楊廣,楊勇與楊廣比起來,到底還是差了一些,也不知這次給楊勇這樣拉攏朝臣的機會,他能否用得好。
才這樣一想,當夜楊堅就收到了京中傳來的急報,傳信的是楊麗華,這就說明八成是出了大事兒。
拆開急報一看,果然就是一樁大事。信上說的是楊勇抓到了一個鮮卑舊臣的小辮子,于是就想公正嚴明地把人給辦了,結果因為經驗不足一時疏忽而被人反咬一口,一時露了怯,又叫許多朝臣起了趁火打劫的心。
楊勇是不許高熲幾人将這事報告給楊堅,甚至将高熲幾人軟禁宮中,雖然待遇不錯,但軟禁的事實不會改變。
跟在楊堅和獨孤伽羅身邊這麽多年,楊麗華自然知道楊勇這一次是闖了大禍,也更清楚高熲這一群人的分量,于是立刻書信一封,瞞着楊勇給楊堅送了過來。
知道楊勇犯了錯時,楊堅并不生氣。這不是什麽無法挽回的過錯,也不會導致任何人無辜喪命,大不了兒子犯了錯,他這個老子去彌補就好。可當看到楊勇将高熲幾人軟禁宮中時,楊堅勃然大怒,第一次當着獨孤伽羅的面兒怒吼連連。
楊廣跪在楊堅的不遠處,吓得渾身發抖。獨孤伽羅怕吓着小兒子,便趕忙讓洛容和蘇威帶着楊俊去別處。
“逆子!”楊堅擡腳就将一把椅子踹飛出去,那椅子撞上房門,發出哐當一聲巨響,吓得楊廣又是一抖,“他可真是翅膀硬了啊,連朕的兄弟都敢軟禁,他怎麽不幹脆廢了朕直接登基啊!”
獨孤伽羅端一杯茶坐在床邊,聽到這話,便輕啜一口茶。
楊勇這事兒辦的,确實有欠妥當,被他軟禁的那幾個都算得上隋國的開國功臣,當年的事兒如今說來都算不得是驚心動魄,他們這皇位也是沒沾一滴血就到手了,可在當時,他們個個都是在賭命。這幾年那羅延掌國,疏失頗多,每一樁、每一件都是這些人在替那羅延善後,可以取代那羅延的機會多到數不清,可他們沒有一個人背叛那羅延,為的是什麽?不過就是情誼二字。他們于那羅延來說不是臣子,是兄弟,是那羅延放在心底珍重着的一群人。
Advertisement
楊勇可以在政事上犯錯,甚至可以在人品上犯渾,但是他不該對那羅延的兄弟不敬。
獨孤伽羅也曾想過,楊勇還小,他閱歷不足,不懂這些是情有可原的,可當看到楊廣的八面玲珑和長袖善舞時,獨孤伽羅也再找不到借口。楊勇是真的沒有那個天賦和才能。
楊廣咽了口口水,強壓下心中的恐懼,抖着聲音開口道:“父、父皇息怒,哥哥……皇兄他定不是有心的,皇兄他、他許是怕父皇與母後知道消息後憂慮不安,請父皇看在皇兄這一片孝心上,原諒皇兄。”
“原諒?”楊堅冷哼一聲,“他該求的不是朕的原諒,而是那些看着他長大的叔父們的原諒,是兢兢業業替楊家守住天下的滿朝文武大臣的原諒!”
聽楊堅這麽一說,楊廣才恍然大悟。
難怪父皇這麽生氣,哥哥随随便便就軟禁朝廷重臣的行為确實會影響到他在臣子之間的風評。哥哥這回可真是犯了糊塗啊!
“兒臣請求父皇恩準兒臣即刻回京,輔佐皇兄挽回局勢!”
聽到這話,楊堅卻沉默了下來,半晌也沒說行還是不行。
心知楊堅是在盤算楊勇與楊廣之間的平衡,獨孤伽羅放下茶杯,柔聲道:“就讓廣兒去吧,也該讓勇兒知道,他的位子并不是穩的,安排那麽多人教導他也不是因為閑的沒事做。”
該發生的事情總是會發生,她雖知道将天下交到楊廣手中會得到什麽結果,可如今看來交到楊勇手上也好不了多少,楊家的帝王名聲怕是怎麽都保不住了。好歹她還知道楊廣做過的幾件好事,可若她真的要扭轉這局勢要楊勇繼位,還指不定要發生什麽呢。
人各有命。年齡越大,她越相信這句話。
楊堅聞言扭頭,與獨孤伽羅對視半晌,才終是嘆息道:“那廣兒你路上小心,讓洛生帶幾個人随行保護。朕再給你一個時限,在朕回京之前,務必要将此事解決。”
“是,兒臣領命!”楊廣立刻起身,沖出屋去。
他得在事情變得更糟糕之前趕回長安。
屋裏,楊堅看着楊廣跑走的背影,又嘆一口氣,道:“我不想讓他們任何一個傷心啊。”
獨孤伽羅笑笑,起身走到楊堅身後,軟軟地趴在了楊堅背上,輕聲道:“別擔心,他們都會好好的。”
☆、第 204 章
因為楊勇鬧出的事情,所以回京的這一段路,楊堅走得十分煎熬,一方面是擔心兩個兒子解決不了問題想要快一點回去,另一方面又覺得他也是時候該放手叫兩個兒子學會承擔罪責,在這兩種矛盾的心情的催使下,楊堅領着一隊人馬快一日慢一日地走着,倒是讓這隊伍裏的每一個人都跟着楊堅心焦起來,最後還是獨孤伽羅開了口,隊伍才快馬加鞭向長安城飛奔而去。
終于回到京城,楊堅風風火火地就先去了禦書房,一道口谕便将與這件事有關的所有人都叫到了禦書房裏來。
獨孤伽羅倒是不急,與洛容一道,先送楊俊回了宣室殿的後殿。
不知道楊堅會如何處置楊勇,蘇威的心裏也在擔心,這一晃神,就跟着獨孤伽羅和洛容進了宣室殿。所幸獨孤伽羅和楊堅都不太在意這個,也沒人怪罪蘇威。
等回過神來,蘇威一臉抱歉地看着獨孤伽羅,拱手拜道:“臣唐突了,請殿下降罪。”
獨孤伽羅将楊俊放在床上,淡然道:“看在洛容的份兒上,不與你計較。”
蘇威松了口氣,可這提着的心卻始終放不下,于是又開口問道:“殿下,您不去禦書房看看嗎?”
“去,怎麽不去?”安頓好了楊俊,獨孤伽羅才直起身子,“但也要分個時機。”
時機?蘇威不懂,轉頭看向洛容希望能得到個解釋,卻見洛容已經開始忙活楊俊的事情了,似乎也不是很擔心禦書房那邊的情況。
蘇威定了定心神,想着人家親娘都不擔心,他跟着瞎擔心個什麽勁兒?
等慢條斯理地将楊俊的事情都打理好之後,獨孤伽羅才整理了一下衣裳,長舒一口氣。
“洛容,你留在這裏照顧俊兒,蘇威和阿寶跟我來。”
“是,殿下。”
三人齊齊應下,蘇威和阿寶也趕忙跟着獨孤伽羅一起出門。
雖然去後殿磨蹭了一下,可當獨孤伽羅踏進禦書房時,楊堅的脾氣還沒發完,高熲幾人都有些尴尬地坐在一邊兒,連楊廣也沒能陪跪在楊勇身邊,禦書房的正中就只有楊勇一個人垂頭跪着,被楊堅罵得狗血淋頭,哭都不敢大聲哭。
見到獨孤伽羅來時,衆人都松了一口氣。
獨孤伽羅暗嘆了一口氣。
這大概是勇兒從小到大第一次被那羅延罵得狗血淋頭吧,第一次就是當着許多外人的面兒,勇兒也真是夠可憐的。
進門瞧見這場景,獨孤伽羅什麽都沒說,只是輕手輕腳地走到禦案之後坐下,而後就跟其他人一樣,靜靜地聽着。
盡管獨孤伽羅什麽都沒說,甚至沒發出什麽聲響,可只要她這個人來了,楊堅的罵聲就越來越小,最後只憤憤地在獨孤伽羅身邊坐下。
獨孤伽羅柔柔一笑,遞了一杯茶給楊堅,道:“喝口茶吧。”
楊堅接過茶碗,猛灌一口。
獨孤伽羅這才轉頭看向依舊垂着頭哭的楊勇,問道:“勇兒啊,從小到大,不管你與廣兒做了什麽,你父皇也頂多只是板起臉來吓一吓你們,可知道這一次為什麽當着這麽多叔伯的面兒罵你?”
被獨孤伽羅柔聲這麽一問,楊勇“哇”地一聲就嚎啕大哭,一邊哭一邊抽噎道:“母後,兒、兒臣知錯了。”
看着兒子哭得不成樣子,獨孤伽羅也是心疼:“勇兒我問你,在座的叔伯你都認得,他們與我、與你父皇年紀相仿,身為晚輩,你該如何對待長輩?”
“該、該敬。”
“你做到了?”
楊勇抹一把眼淚,哭聲不止:“沒、沒有。”
“我再問你,”獨孤伽羅又道,“在座的叔伯你都熟悉,你父皇能得這天下,他們功不可沒,他們是隋國的功臣,是楊家的恩人,你作為皇子,是他們未來的君主,君主該如何對待忠心功臣?”
“仁、仁義,禮遇。”
“你做到了?”
“沒、兒臣沒有。”
獨孤伽羅再度緩緩開口問道:“那麽我最後問你,身為皇長子、公認的太子,你做到了什麽?你的所作所為可對得起衆臣信任、可對得起你父皇的信任?你的所作所為可對得起太子二字?”
沒有怒吼,也沒有訓斥,可獨孤伽羅接連提出的這些問題對楊勇來說卻比責罵更讓人心痛和惶恐。
“母後,兒臣真的知道錯了!母後求您原諒兒臣!兒臣再也不敢了!母後!”
楊廣到底還是坐不住了,一個箭步沖到楊勇身邊,“噗通”一聲就跪了下去,“咚”地一聲磕了個響頭,道:“父皇、母後,請念在皇兄初犯,就原諒他吧!皇兄仁厚,一定不會再犯,兒臣、兒臣替皇兄擔保,若皇兄再犯,兒臣願受懲罰!”
這場面倒叫高熲幾人更加尴尬了。
這事兒雖叫他們覺得好笑,可他們若當真不想,楊勇也關不住他們,在隋國的朝堂上,他們說的話比不上楊堅和獨孤伽羅說話管用,可要跟楊勇比起來,那還是管用的。
但他們也算是看着楊勇長大的,這份親近擺在那兒,便叫他們更加能包容楊勇的疏失,一想到楊勇尚且年少,又沒什麽經驗,他們就覺得楊勇會一時慌了手腳做出錯誤判斷也是情理之中的,楊堅和獨孤伽羅動了怒,反倒叫他們坐立不安了。
好不容易獨孤伽羅不急不緩的幾句話叫這禦書房裏的氣氛緩和了些,高熲也趁着這個機會開了口。
“請陛下與殿下息怒,正如二殿下所言,請陛下和殿下念在大殿下是初犯,就原諒他吧。”
楊堅怒道:“別慣着他!犯錯了就該罰!”
獨孤伽羅也沖在座的幾個人笑了笑,道:“在座的人中,與我夫妻二人相識最久的,怕是已有三十餘年,這隋國建立起來、能有今日的風光,也全仰仗諸位嘔心瀝血,僅憑這一點,我便容不得我的兒女對我楊家的恩人不敬。諸位兄弟肯包容,那是念及咱們之間的情誼,可我夫妻二人卻不能拿着方便當随便,揮霍兄弟們的情誼。
而且這一路走來,咱們是沒見什麽血光,卻也不是一帆風順的,将朝堂百官從一盤散沙聚攏成今日這副模樣不容易,別人瞧着咱們風光,可吃了多少虧、咽下多少血咱們自己心裏清楚,人心是最難維持的,我死後的事情我管不着,可我活着的時候,就決不允許有人礙手礙腳,就算是我的兒子也不行!進兩步退一步的事情,我不幹!”
☆、第 205 章
楊堅到底是沒罰楊勇什麽,一是衆人極力勸阻,二是楊堅當真于心不忍。
楊勇是他的長子,是他寄予厚望且從小疼愛到大的孩子,那日在禦書房裏只是将楊勇給罵哭了都叫楊堅心疼不已,接連好幾天都笑不出來,每到夜裏就與獨孤伽羅忏悔說自己心狠,那之後見楊勇整日戰戰兢兢生怕再惹他生氣的模樣,楊堅哪裏還舍得重罰。剛好高熲幾人也送上了臺階,楊堅便就将這事兒含糊過去。
可這件事也讓楊堅直到,他的兩個兒子不能再放在身邊整日顧看着了,于是立刻命人在新都裏選一塊離皇宮近的地方,分別給楊勇和楊廣各建一座府邸,楊麗華的公主府也放在那裏,餘下的空地也建上房子,留給楊俊以及楊俊的弟弟們。
獨孤伽羅笑他想太多,說萬一楊俊是他們的最後一個孩子怎麽辦?說萬一幾年之後再看覺得那府邸建得不好怎麽辦?楊堅豪氣地一揮手,堅定地說那就重建,他們的老子是皇帝,還給不了他們一個滿意的住處嗎?
開皇三年春,新都建成,名大興城。
楊堅先安排舊都部分百姓移居新都,至于那些不願意離開舊都或者無法離開舊都的,楊堅也不強求,只在舊都另立官府,以此來保證百姓安居,待新都有了人氣,楊堅才領着一皇宮的人浩浩蕩蕩地搬去新都。
向兒女們炫耀了一下新皇宮的大氣和精致,楊堅就毫不猶豫地将他們都趕回了他們自己的新家。
都已經決定讓他們獨立生活,那早晚都是要割舍的,與其放在身邊徒增不舍,倒不如一口氣都給攆出去。
當夜,獨孤伽羅站在空蕩蕩的院子裏狠狠瞪了楊堅一眼。
搬了新都之後,朝堂上也有了新的氣象。
似乎是因為挪到了新的地方,周圍的一切都是與之前完全不同的,文武百官大概這才有了改朝換代的實感,一個個都突然變得踏實起來,辦起事兒來也比以前利索了許多,那些常将舊制挂在嘴邊兒的人也都沒了動靜,叫楊堅一個勁兒地抱怨說後悔沒能早建新都。
時間一年一年地過去,楊勇和楊廣都各自娶了妻、生了子,但這兩個小子似乎都沒能繼承到楊堅的長情,府裏的妾室隔三差五就要多出一個,氣得楊堅是隔三差五就要把這兄弟倆叫到面前來訓斥一頓。
沒有庶子出生那會兒,兄弟倆還能說那些妾室都是別人送的,不好拒絕,可等庶子都生出來了,兩個人也就只有挨罵的份兒了。
讓獨孤伽羅覺得有趣的是,後來在史料裏留下濃黑一筆的楊廣卻是挨罵極少的那個,獨孤伽羅叫人偷偷去查了一下,便知道楊廣這小子是因為知道她與楊堅都不喜歡三心二意的,所以将自己的那些個妾室分批藏了起來,還真就瞞住了楊堅。
獨孤伽羅偷偷将楊廣叫到身邊教育過幾回,可孩子大了到底是管不住了,尤其是自立門戶的男孩子,主意硬得不得了。
然而獨孤伽羅也沒有那個心力再去管楊勇和楊廣了,身邊的楊俊比楊廣還要機靈,也更頑劣,機靈那會兒能逗得楊堅笑上三天三夜,頑劣那會兒卻能氣得獨孤伽羅揪住他暴打一頓,讓楊堅重新認識了獨孤伽羅的暴力。
更要命的是楊廣那會兒只能跟楊勇玩兒,楊俊下面卻還有兩個弟弟三個妹妹,五個小不點兒更是什麽都不懂,楊俊說什麽就是什麽,鬧得獨孤伽羅幾度想要掐死兩個,楊堅卻心滿意足地說這樣熱鬧。
開皇八年,糧倉囤滿了兩三個、國庫攢得差不多了、孩子也生了不老少的楊堅終于是耐不住寂寞,将視線轉向了江對面兒的陳國。
坐在禦書房裏,獨孤伽羅原本只是如往常一樣陪楊堅議事,還在悠然煮茶時,就突然聽到“開戰”二字,獨孤伽羅的手一抖,茶壺整個打翻,濺了一身的茶水。
楊堅給吓了一大跳。
“沒事兒吧?怎麽這麽不小心?燙着沒有?”楊堅慌亂地抓過獨孤伽羅的手,翻來覆去地查看着,“疼嗎?”
楊堅一擡頭,就見獨孤伽羅的臉上什麽表情都沒有,只定定地看着他。
楊堅心頭一顫,突然有些心虛。
獨孤伽羅眨眨眼,轉頭又看向高熲幾個人,輕聲問道:“獨孤……你們都商量好了?”
高熲別開眼,道:“這兩個月一直在商量這件事情,兵将……兵将都已經點好了。”
“兵将都已經點好了,卻沒人跟我說一聲?”獨孤伽羅輕笑一聲,“你們是打算什麽時候告訴我?出發那日?”
一向不怎麽開口的獨孤羅開口道:“原本是要與你說的,但不知如何開口,便一直拖到了今日。”
獨孤伽羅這才知道為什麽最近他們每個人與她碰面時看起來都有些奇怪。
“所以你們就給了我一個驚喜?”獨孤伽羅簡直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之前打突厥時你們是怎麽開口的?怎麽到了這會兒就開不了口了?”
楊素撓撓頭,道:“上次打突厥的時候,陛下是半路趕過去增援的,但是這一次……”
“禦駕親征?”獨孤伽羅轉頭看着楊堅。
楊堅緩緩點了點頭,又道:“我……打算把勇兒和廣兒一并帶去。”
獨孤伽羅再眨眨眼,問道:“那你把其他幾個崽子也帶走吧,留我一個人在長安就好。”
一聽這話楊堅就心說壞了,趕忙揮手讓高熲他們都退下。
這麽些年,高熲他們也早就習慣了,不用楊堅暗示,他們就已經站起來準備走了。
早就提醒他這事兒要提前跟伽羅說了,他還真是知道怎麽做才能惹伽羅生氣啊。
“伽羅。”等人都走了,楊堅才厚着臉皮跟獨孤伽羅嬉皮笑臉。
“叫我做什麽?”獨孤伽羅冷眼睨着楊堅。
作者有話要說: 劇情跑偏太嚴重,二砸已經拉不回來了,因此決定開始收尾〒_〒
文寫得這麽随便真是對不起大家,只希望撒的糖夠甜,能彌補上爛透了的劇情〒_〒
愛你們,麽麽噠~
☆、第 206 章
楊堅蹭到獨孤伽羅身後,将獨孤伽羅擁進懷裏,輕聲道:“之前去打突厥的時候,是在朝堂上有你支持着我,我才能做出的決定,我知道你懂,但……但這次我想把勇兒和廣兒一起帶去。這興許是他們人生中唯一的一場大戰,我想讓他們見識一下,不讓他們見點兒血,他們怕是永遠都不懂什麽叫一将功成萬骨枯。日後他們都是要背負起整個天下的人,他們得懂。”
獨孤伽羅眼眶微紅,哽咽道:“我有說過不準他們去嗎?”
楊堅探頭看了看獨孤伽羅的臉,長嘆一聲道:“就是怕你哭,才一直不知道該怎麽跟你說。我知道你懂,我知道你做得到,但你也一定會哭。”
獨孤伽羅抽噎着不說話。
楊堅無奈笑道:“這幾年我總是惹你哭。”
“誰叫你總惹我!”獨孤伽羅扭頭瞪了楊堅一眼。
楊堅被獨孤伽羅兩只紅紅的眼睛給逗笑,道:“恩,我總是惹你,以後也還得惹你,惹你哭,惹你生氣,逗你笑,逗你開心,等這天下再不分南陳北隋,等勇兒和廣兒能替我分擔政務,我就每天都去惹你。
咱們還像以前一樣,你不想呆在長安,咱們就不呆在長安,或北上雲州故地重游,或南下江南看花紅柳綠,再往南就還能去如今陳國占着的那片地方,從來都沒去過那地方,咱們就去看看那都有些什麽。
在外面走得累了,再回到長安來,到了那會兒,孫子孫女都不知道有幾個了,咱們倆就教他們騎馬射箭打雙陸,給他們講他們的阿爹阿娘小時候都做過什麽蠢事兒。”
獨孤伽羅被這最後一句逗笑,白了楊堅一眼,道:“你若敢說,看兒子不找你算賬!”
“老子怕他不成?”楊堅梗着脖子說道,“再說了,那個時候他們都該忙着政務呢,哪有空來找我算賬?”
獨孤伽羅又問道:“政務都交給他們了,那你這個皇帝做什麽?”
“陪你啊,”楊堅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把這幾年欠了你的時間都補上。”
“帶着勇兒和廣兒去吧,”沉默了半晌,獨孤伽羅才開口道,“南陳不比突厥彪悍,但要防着小人詭計”
“好。”楊堅點頭。
獨孤伽羅又道:“給勇兒和廣兒身邊都安排個經驗豐富的老将,別給他們太大權利,免得他們一時沖昏了頭再胡亂指揮。”
“好。”
“你不是當将軍的料,別以為自己當了幾年皇帝就有所長進,凡事還是要多問一問旁人,我看楊素、楊瓒他們都比你強。”
楊堅抽了抽嘴角,還是柔聲應下:“好,不管什麽事我都去找他們商量商量,一定小心。”
“楊素若是再想帶什麽女人回來,就讓他帶回自己家去,再敢給我往後宮裏送,我就擰斷他的脖子!”
楊堅噴笑出聲:“你怎麽還記恨着呢?”
“恨!恨死了!”那兩個女人現在還在後宮裏養着呢,都跟她們說過若有朝一日想開始新生活,就放她們出宮,結果這兩個人可好,在他們的後宮裏打起了擂臺,姐妹倆玩得可開心了。
“好,”楊堅笑道,“這回一個女人都不往回帶,他們若有誰想帶,就等戰事都結束了,讓他們自己再南下接一趟。”
“恩。”獨孤伽羅點點頭,軟軟地靠進楊堅懷裏,“大興城裏的事情你不必擔心,用得上的人你就都帶走吧,這邊我壓得住。”
“恩,好。”嘴上這樣答應着,可給留下誰給獨孤伽羅,楊堅心裏有數。
伽羅想要他帶上所有的人以保他的安全,他也希望有人能在京中替他保護伽羅。
五天後,楊堅帶兵出發。
玄武門的城牆上,獨孤伽羅領着所有留守大興城的文武官員俯視着城下的幾千精兵。
這些精兵将從這裏出發,一路南下,期間将有各地駐軍不斷融入,等他們到了陳國的國門前,想必會擴大成幾支幾萬人的部隊吧。
楊堅着一身輕甲,騎馬立于城門之下,正與将領們緊鑼密鼓地确認最後的事項,可楊堅始終要分一些精力在獨孤伽羅身上,總是要抽空望一望城樓上站着的那個女人。
楊堅并不是第一次抛下獨孤伽羅領兵出征,可不知道是不是年齡又大了一些,這一次,楊堅格外地不舍。
而城樓上的獨孤伽羅也目不轉睛地盯着楊堅,楊堅往左,她的視線就跟着往左,楊堅往右,她的視線就追着往右。
陪在獨孤伽羅身邊的楊麗華實在是受不了自家爹娘的這股膩歪勁兒了,忍不住開口道:“母後,兩位弟弟可也在下面呢,您怎麽就只瞧父皇一個人?這得讓弟弟們多傷心啊!”
即使被調侃,獨孤伽羅的視線也分毫沒離開楊堅身上,只回答楊麗華道:“他們都有自家的妻兒看着,關我什麽事?”
楊麗華翻了個白眼,又道:“母後您既然這麽不舍,幹脆下去陪在父皇身邊算了。”
獨孤伽羅一愣,而後點頭道:“你說的有道理。”
話音未落,獨孤伽羅的人已經轉身往城樓下走了。
“诶?”楊麗華心裏一驚,趕忙轉身追上去,“母後您來真的啊?百官可都站在這兒看着呢!”
陳沖暗道一句還不都是楊麗華多嘴,卻也跟了上去。
蘇威趴在城樓邊兒往下看了看,還是決定追下去。
而正與人說事兒的楊堅說完話後便習慣性地轉頭看向城樓,這一看就發現獨孤伽羅不見了,這可把楊堅給吓着了,再一扭頭又見獨孤伽羅從玄武門裏跑出來時,楊堅長舒了一口氣,立刻翻身下馬,迎了過去。
“你怎麽出來了?”
獨孤伽羅又快跑幾步,停在楊堅面前後,就一把抓起楊堅的手,将自己手腕上的一串佛珠直接撸到了楊堅手上。
“這是以前智仙師父給我的,你戴着。”
“好。”楊堅用衣袖掩住了那串佛珠,“就為了這個下來的?”
獨孤伽羅撇撇嘴,道:“那總也不能從上面扔下來吧?”
點了點獨孤伽羅的鼻尖,楊堅沒有戳破她這顯而易見的借口。
兩個人相對無言,臉上卻都是甜蜜的笑容,直到楊廣喊了楊堅一聲,楊堅才長嘆了一口氣。
“該啓程了。”
獨孤伽羅松開了楊堅的手,退後一步,笑容甜美:“那去吧,我等你回來。”
“恩,等我回來。”上前一步在獨孤伽羅的額頭上親了一下,楊堅才轉身大步離開,再沒回頭看獨孤伽羅一眼。
☆、第 207 章
這一場平陳的戰争一打就是一年多。
雖然以往楊堅也曾因出征而離開過一年半載,可對于獨孤伽羅來說,這一年尤其地長。
楊堅離開前,獨孤伽羅與他約定這一次不寫家書,能傳回京的只有戰報密函,楊堅應了,也遵守了,離開一年,一封家書都沒有寫過,傳回京的只有戰報密函,而獨孤伽羅卻連這些都不肯看上一眼,每當東貴将加急密函遞到她手上時,她也只是立刻将那東西丢給高熲和蘇威。
然而這樣還嫌不夠,獨孤伽羅甚至不準高熲和蘇威向她轉述密函上的任何一句話,不論那上面寫的是公事還是私事,獨孤伽羅一概不聽。
高熲從來沒見過這樣的獨孤伽羅,因此最初也有些慌張。可後來高熲發現獨孤伽羅并無不妥,該吃吃,該喝喝,朝政上的大事小情都處理得漂漂亮亮的,也沒忽略了幾個年幼的子女,獨孤伽羅只是有意回避了一切與楊堅、與這場戰争有關的事情。
高熲猜不透獨孤伽羅為什麽要這樣做,但見獨孤伽羅一切如常,高熲也只能跟着回避起來,只要獨孤伽羅在,那有關楊堅的一切他半個字都不會提起。
這一年的時間,獨孤伽羅就像是生命中原本就沒有楊堅一般過着一個人理政、育兒的生活,直到蘇威拿着最後一封捷報闖進禦書房,高喊着“我們贏了”,獨孤伽羅才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那是高熲與獨孤伽羅相識三十多年卻從未見過的一種笑容,有幸福,更有驕傲。
開皇九年五月,楊堅班師回朝。
獨孤伽羅穿上特地命人趕制出的皇後朝服,比封後大典那日更為用心地梳妝打扮,臉上豔麗的妝容更是之前從不曾化過的。
準備妥當,獨孤伽羅就領着同樣身着朝服的文武官員前往大興城南十裏處迎接凱旋大軍。
楊堅沒想過獨孤伽羅會給他安排一個這樣盛大的迎接儀式,因此回城的路上也沒派探子先行一步去看看前面什麽狀況,因此當楊堅領着人一路狂奔向前時,遠遠地就瞧見前方堵了一群人,這可把楊堅吓了一跳。
等看清那群人都穿着朝服時,楊堅就開始尋找獨孤伽羅的身影,可找了半天都沒找到。
等隊伍再靠近一些,楊堅才看到一個盛裝打扮的女人從幾個人圍起來的圈子裏走出來,楊堅愣愣地打量半天,才認出那是他一年不見的妻子。
獨孤伽羅撐着一身厚重的衣飾,緩步走到百官前面,等楊堅指揮大軍停下時,獨孤伽羅剛好止步站定。
看着楊堅揚起一個燦爛的笑容,獨孤伽羅緩緩跪下。
跟在獨孤伽羅身後的文武百官也齊齊跪下。
一個肅禮之後,獨孤伽羅才高聲道:“恭賀陛下一統天下!”
獨孤伽羅的話音一落,她身後的百官就跟着喊起來,話雖不長,可架不住百八十人一遍一遍地高聲重複,喊着喊着,這一句短短的話就喊得人熱血沸騰,再過一會兒,那些站在楊堅身後的兵将也忍不住加入了高喊的行列,這一聲聲高呼叫楊堅心中澎湃,倒是比剛打了勝仗那會兒還要激動。
楊堅打馬走到獨孤伽羅面前停住。
“伽羅,上來。”
獨孤伽羅艱難地擡起頭看着楊堅,扁扁嘴道:“上不去,頭上這玩意太重了,這身衣裳也太重了。”
楊堅咋舌,突然就翻身下馬,擡手就将獨孤伽羅頭上的發飾都拆了。
“我一年不在可把你給美的,打扮成這樣出來做什麽?”
獨孤伽羅撇撇嘴道:“特地為你準備的啊。”
“那你不在房裏等我?”楊堅瞪了獨孤伽羅一眼,再看看獨孤伽羅身上的衣裳,楊堅便扯下自己行軍時穿着的鬥篷,遞給東貴,道,“拎着這個給殿下擋着。”
“是,陛下。”東貴趕忙拎起那一件鬥篷站在獨孤伽羅身後
同類推薦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權寵天下
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