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她的不挽留

“告別？”

“是，”火狼點頭，瞥了一眼進門的皇昶旻，不再多做解釋，徑直就要出門。

“……”火狼他居然要走？戚文曰面色僵硬的看着火狼的背影。

“等一等，”樂兒率先從驚訝中抽回神智：“為什麽？”

“我在這裏，只會添亂，讓你們跟着倒黴，我離開，對大家都好。”火狼輕聲回答，停下了腳步，卻沒有回頭，火狼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心裏那種難言的感覺是什麽，是害怕嗎？

千百年的時間裏，自己還從來沒有害怕面對什麽。

“誰說你添亂了？”樂兒眉頭皺起：“我們之中有誰說過這種話嗎？”

大家互相張望，都表示自己沒跟火狼說過這樣的話，視線不經意瞥向戚文曰，文曰還在僵硬着表情發愣，樂兒錯愕的瞪大眼，難道是文曰說了什麽？不可能啊，文曰怎麽可能趕火狼走？

“我們大家是喜歡拿你開玩笑，可你該知道，那也只是開玩笑而已，你怎麽能當真？”

“是啊，”夜汐也點頭：“待得好好，怎麽說走就走呢？我們被封印到解開封印，時間說長也長，說短也短，可是，畢竟一起經歷了那麽多事情。”

“狼哥哥，是不是我之前怪你傷了姐姐，說的一些話讓你難過了？”小辰趕忙道歉：“對不起。”

“不是，和你們沒關系。”聽大家竟然開始把自己離開的原因往他們身上攬，火狼慌亂的回頭解釋：“真的和你們沒關系，我從來沒因為你們的話而生氣。”

“不是因為我們？”大家的視線又看向一直沒有說話的戚文曰。

“文曰？”樂兒伸出手指輕輕的戳了戳戚文曰：“文曰，你也說點什麽留下火狼啊。”

被樂兒一戳，戚文曰擡起頭看向火狼，心中也有疑惑沒有解開，不知道他這是怎麽了，不明白自己哪裏做的不好，讓他有了想要離開的心，嘴唇張開又合上，戚文曰低下頭。

早就料到，有一天大家會四散，等他們熟悉了這個世界，等他們能獨立生存，等大家都開始有新的生活，或工作或婚姻的時候，早晚會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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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戚文曰沒有料到，這個遲早竟然是那麽早。

回來的路上，自己還被那種安全踏實的感覺包圍着，懂事之後，第一次想要嘗試依賴別人一下，可是，還沒等自己依賴，這種感覺就又被打破。

人，果然到最後能依賴的只有自己……

“姐。我不想狼哥哥走，你留他住在這裏啊。”小辰不舍的眼神盯着戚文曰，晃着戚文曰的胳膊：“好不好？”

“我……”戚文曰站起身，看向火狼，注視幾秒之後，戚文曰丢下一句“我還要看書，先回書房了。”之後，幾乎是逃跑一般，快速的上了樓，然後重重的關上了書房的門。

呆呆的看着戚文曰這一反應，火狼苦笑，文曰竟然真的沒有挽留自己一下……

心裏忽然明白了剛才在心中的那種感覺是什麽，真的是害怕，自己不敢回頭的原因就是擔心文曰根本就不會挽留自己。

添了那麽多亂，惹了那麽多禍，傷害她那麽多次，恐怕她早就乏了累了，巴不得自己早些離開吧。

視線望向書房，看着那緊閉的房門，火狼轉身，獨自離開。

“火狼！！火狼！！”

任由樂兒他們怎麽喊，火狼也沒有回頭，直接離開了古宅。

走出古宅，看着這個自己住了千年卻很少整體去觀察的這個房子，心中竟然有種懷念與不舍。

“敖澄！”

聽到皇昶旻的聲音，火狼皺眉，邁腳直接走人。

“敖澄，我在喊你，”皇昶旻大聲開口。

“我已經按照你的意思，離開這裏，你還有什麽事情？”火狼回頭，不耐煩的開口：“難不成，你還想收了我？憑你，恐怕很難。”

“相反。”

“相反？”火狼更覺可笑：“怎麽？難道你想替文曰養着我這個大妖怪？”

“不，我改變主意了，我想讓你留在這裏。”皇昶旻回答。

“？！！”留在這裏？火狼狐疑的看着皇昶旻，這家夥，又在打什麽主意？“今天一天裏，你的意見可都變了好幾遍了，我早就聽說過人類善變，可是沒見過你這麽善變的，一會兒催我走，一會兒又想我留下？”

“我知道，我總是變來變去讓你感到很生氣，可是，你能為了不傷害文曰而離開，就不能為了保護文曰再留下來嗎？”

火狼眼神忽的變得犀利：“什麽意思？”

“文曰的叔叔……死了……”

“死了？”

火狼瞪大了眼睛，很快又接受了這個現實：“死了就死了，他對文曰又不好，再說和我也沒關系，就算他活着，也不會幫到文曰。”

“那你認為，文曰會怎麽樣？”皇昶旻反問。

“文曰當然會……”火狼一愣，如果是自己，就算是親人，對自己不好甚至虐待自己，那他死了自己也不會難過，可是，如果是文曰……就算是對她不好，她的親人死了，她也不會高興的。

“她不會高興，而且會悶悶不樂。”皇昶旻替火狼回答。

“文曰不高興，還有夜汐他們陪着他，這和我留不留下來有什麽關系？”

“我剛才去見過老頭子了，老頭子說在我追查那個狼妖的時候，還出現了異象，其他除妖師調查回來的時候，就查出了你們剛才發生的事情，你知道嗎？同一時間，文曰被襲擊，文曰的叔叔也死了，所有的事情都和文曰有關，老頭子懷疑……懷疑他們本就是奔着文曰而來，所以決定調走暗中監視在這裏的除妖師，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麽嗎？”

“意味着這裏自由了，再也不用被讨厭的人監視了。”火狼說完，轉身離開，“這裏自由了，大家就能更快樂。”

“你錯了，這意味着，這裏将被暴露出來，也意味着，這裏将成為衆妖垂涎的地方。”皇昶旻拉住火狼：“老頭子對于今天的事情很憤怒，他已經決定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抓住那個害人的妖怪，而文曰将成為魚餌。縱使我百般不願，卻違背不了老頭子的意思，火狼，你知道，一旦被那些妖怪盯上，文曰會有多危險嗎？”

“！！！”甩開皇昶旻的手，火狼的怒火都快噴出來了：“讓文曰當魚餌？！！虧你們想的出來，你們不是自诩正義，想要保護所有人類免于妖怪的傷害嗎？怎麽？到了關鍵時候就變了？居然犧牲你們想要保護的人類？”

“你跟我吼有什麽用？就算老頭子不那麽做，那些妖怪還是會盯上文曰不放，王家後人這個身份的誘惑力，你不是應該比我更清楚嗎？老頭子這麽做，只是将計就計，想要引出那些心存邪念的妖怪，但是這樣一來，文曰将與危險相伴，我不能讓文曰有任何閃失，所以，我留在這裏，也希望你留在這裏。”

“……”火狼停下腳步，看向身後的古宅，從這個角度看不到書房，自然也就不知道文曰在幹什麽。文曰無心留自己，不然她早就出來找自己了：“有夜汐他們在，誰都傷不了文曰，文曰不需要我的保護。”

“你怎麽那麽死心眼啊？！”皇昶旻恨鐵不成鋼一般開口：“文曰對你那麽好，你居然置她的安危于不顧！！”

“我說很多次了，不要對我大吼，文曰是你的青梅竹馬，是你想保護的人，你保護不了她，就想搬我回去？想要利用她犧牲她把她置于危險中的是你們這群除妖師，要吼去找那個老家夥吼，有牢騷就去找那個老家夥去發，想趕走我，你用文曰的生命威脅我，現在想要我回去，又用文曰的安危牽制我？！我說你這如意算盤打的也太響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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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書房裏，手裏拿着書，戚文曰的視線卻完全不在書上，腦中閃過的不是該背誦的古詩，不是該熟記的化學公式，也不是該背誦的英文單詞，而是近日內和火狼相處的種種。

“我每天提供給你一包幹脆面，直到我和小辰搬出去為止，而你不能再傷害我和小辰，怎麽樣？”

“成交。”

“原來這就是冰激淩啊，從上面看，好像大便啊。”

“今天吃什麽啊？”

“逛街？帶我去帶我去，我也要去。”

戚文曰想着經常在自己做飯時來偷嘴吃的火狼，想着跟自己一起上街買吃的為了掩人耳目就變成狼狗的火狼，想着有美女跟他搭想要摸他的腦袋時，他卻一頭紮進自己懷裏不讓別人碰。想着回來的時候，他躺在車筐中，肚皮上還擱着專門買的燒雞和涼菜，想着第一次幫他們洗澡時，他們身上滿是泡泡亂跑的場景，想着，因為聞到鮮血的味道而狼性盡展差點吃掉自己的火狼，想着事後半夜專程跑到自己房間，用他殘存不多的妖力幫自己療傷的場景，想着禁止他們離開的結界破掉如漫天雪花飄落的場景，想着他們一起跟自己說要留在這裏的場景。

想着大家一起出門買衣服拍大頭貼照全家福的場景……

心，不知不覺覺得有些痛，淚，也不知不覺的掉落。

短短的時間，卻發生了那麽多事情，早就是家人，早就離不開了。

“火狼……”手裏的書一下子掉到地上，發出嘭的一聲響，戚文曰回神，沒有管掉在地上的書，趕忙追了出去。

☆、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