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番外①:日常五
封非時正式繼任封家家主位置那天, 是在風和日麗的十一月。
他接過封家的印章和家主徽章,上頭都有造神基因與封家的标識。
是一把短劍,短劍上纏着荊棘,形成“S”在上頭。
接任儀式沒有搞得多麽花裏胡哨, 因為封非時不喜歡, 所以就在內部簡單辦了一下, 也沒請什麽賓客。
最後再更新了一下造神基因官網的信息, 封非時和封昀進行權限更疊, 就沒別的了。
酒會都沒有辦。
別問為什麽, 問就是封非時不想搞這些, 他是老大,他說了算。
當然也不是沒有人想要再勸一勸的, 只是開口前, 被薄枕輕飄飄掃一眼,就瞬間噤了聲。
要說異端紀元時,大家對這個從被遺棄之地上來的向導偏見頗深,畢竟被遺棄之地那種地方,書都讀不起。
但現在,這些偏見就完全不存在了。
薄枕用自己的努力坐穩了封非時身邊的位置。
封非時接任家主的位置時,其實已經沒有那麽忙碌了, 各個點都進入了正軌,可以自行運轉。
世界秩序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
封昀到底心疼孩子, 把事情都處理完了,才讓封非時坐上這個位置,然後帶着任敏去周游世界。
都說合久必分, 分久必合, 異端紀元結束後, 清曉三年時,世界到底還是出現了割裂。
最開始是膚色不同的人分家,再到現在世界被分為了十二個板塊,神州就是其中之一。
封家和任家還是在神州,但李家帶着永生生物回到了他們在和平紀元的國土上。
永生生物原掌權人叫賽利·約塞爾,永生生物在異端紀元開始前,也叫做永生集團。
賽利·約塞爾背後沒有像封家和任家這麽龐大的家族體系,是後來神州計劃開展,賽利·約塞爾将自己更名為“李劍指”,并勉強發展出來了“李家”。
現在進入新一個和平紀元,也就意味着三大財閥之間的聯系不會再像之前那樣緊密。
再說就算是在異端紀元時,三方之間就偶爾會有些明争暗鬥,更何況是現在?
李問是個會看形勢的人,他最先決定離開神州,和國外的掌權人溝通過後達成滿意的合作協議,就直接搬離了神州。
封家當然不會搬,封家的根基就在這。
其實任家也是,但現在封非時掌權,封家換了個掌權人,任家掌權人又知道封非時和封家沒有血緣關系,且等于和他只有明面上別人以為存在的血緣關系,就多少有些憂慮。
封非時是年輕,但架不住封非時的名聲擺在那,架不住封非時的拳頭夠大夠硬。
任家家主任以琮輕輕嘆了口氣。
他的等級不高,所以膝下有兩個孩子,一個是任敏,一個比任敏足足小了二十歲,是任敏同父異母的弟弟,也只是個C級哨兵,叫任壑。
任壑給任以琮倒了杯水:“爸。”
任以琮擺擺手,示意自己沒事:“只是在想封非時上任的事。”
“…要不去試試敏姐的口風?”
任以琮意味不明地笑了聲:“我和她關系一直就那樣,你也不是不知道。”
任以琮和任敏的關系并不好。
倒不是說任以琮做了什麽又或者任敏做了什麽,就只是單純的因為異端紀元。
在那個時候,每個人的親緣關系都很淡,所以封昀和任敏當初的感情才會讓他們很多人都無法理解,包括外界一直都以為是聯姻。
不過…也許是因為任敏從前沒有得到過父母的寵愛,所以她才會把這些全部彌補在了封見安身上。
她和他們不一樣,他們習慣了漠視,就自然而然地漠視了下去。比起感情,更在意生存和未來。
任以琮低聲:“敏敏長成了一個好孩子。”
任壑沒有接話。
任以琮又示意:“給新上任的封家主發封邀請函吧,今晚辦個小型酒會。”
任壑低頭說是。
邀請函發來的第一時間,封非時是沒有看到的。
因為他的光腦被随手丢在了枕頭邊,雙手被薄枕往後拉着。
封非時可以感覺到薄枕在舔吻他的掌心和指縫,蛇信子跟巡視自己的地界似的不斷掃着。
光腦的提示燈閃爍了下,但封非時看不見。
因為他的眼睛被蒙着,上半身陷在柔軟的床鋪裏,嘴也被薄枕的領帶橫向壓住,被迫咬着領帶。
不知道過了多久,薄枕又俯身下來,貼上他的脊背,去親吻他後頸和肩膀的咬痕。
封非時聽見他耳垂上的耳飾碰撞着發出聲音,夾雜在他的低笑和喟嘆聲中:“我的家主大人。”
随着這一聲響起,封非時的身體本能地緊繃,豹耳抖了抖,被夾在兩人間的尾巴也倏地繃直,好一會兒才緩下來,又被薄枕撈起來。
他被薄枕翻過來,尾巴無意識地纏住薄枕的手臂,薄枕解開他口中的束縛,吻過去,卻含混着說:“哥哥,還有一個。”
新上任的封家主沒能說出話來,就又被堵了個徹底。
……所以到底蛇類精神體,精神體化的時候為什麽會有兩個啊!
等封非時看到那封邀請函時,已經是吃晚飯的時候了。
薄枕去給他做他想吃的螃蟹冬粉煲,空蒙那邊今早運了一車新鮮海鮮過來,薄枕知道封非時喜歡吃海鮮,特意讓六叔留了不少。
封非時揉着自己頸側上的吻痕和咬痕,用官方術語婉拒了邀請。
一是因為他真的不喜歡這些東西,二是他現在很累。
和薄枕來一次…雖然确實也不止一次,但反正就是很累。
畢竟他是被折騰的那個,總得緩會兒。
薄枕單手端着托盤進來時,就見封非時開着光腦還沒關。
十一月的京屏(原來就叫京屏,後來改名叫封神,現在又改回京屏了),是雪天。
但屋裏有暖氣,供給很足,很暖和。
封非時現在上半身還沒穿衣服,褲子只套了件休閑的深灰色長褲。
倒不是他不想,而是有人實在惡劣。
共感以後,薄枕可以局部控制他的觸感,封非時要是現在套上衣服,就算再柔軟的織物,也會磨得他胸前某處又痛又癢。
他一身的痕跡,慘烈到任誰看了都要倒抽億口冷氣,但薄枕卻很滿意。
全是他的傑作,深深淺淺的一片開在封非時充滿了力量感和野性的身體上。
薄枕抽出桌子,把螃蟹冬粉煲擺在封非時面前,同時抽了把椅子,坐在封非時對面:“哥哥,是有什麽事嗎?”
封非時把任家的邀請說了:“應該是想探探口風。”
薄枕不是很明白:“任家發展方向和我們又不一樣…就算以後封家真打算擴展市場,插手到科技上去,那估計也是後人的事了,這麽急?”
“一些很奇怪的點。”
封非時接過薄枕遞來的筷子,直接和薄枕就着這個煲分食,沒再弄多的碗。
他語氣平靜:“災難讓絕大多數人的親緣關系淡了,但某些奇怪的家族信念感反而強了。”
任以琮在意的不是現在,而是未來。
薄枕:“真奇葩。”
封非時把蟹黃夾到他面前——薄枕喜歡吃這個:“不管他。”
薄枕咬住封非時投喂過來的蟹黃,含混道:“那哥哥,他到時候要是直接找上來怎麽辦?”
“讓他找我。”封非時淡淡道:“這種事我來解決。”
薄枕勾勾唇:“好哦。”
他又忍不住對着封非時變星星眼:“哥哥你好帥啊。”
封非時:“。”
他輕咳了聲,示意薄枕吃飯。
薄枕嗯嗯點頭,乖乖低頭吃粉。
早點吃完飯,休息一下,和哥哥散散步消一下食,就可以快快樂樂吃“夜宵”了!
封非時雖然不喜歡酒會宴會,也有能力推,但有些他也是推不了的。
比如自家企業的一些重要發布會,他作為家主,總得露個面。
所以封非時就帶着薄枕去中城出差,露個面就走。
他們也有好久沒來中城了,順便逛了逛。
路過那家沒有名字的小酒館時,酒館還在。
薄枕感知到楚辛在裏頭,便問封非時:“要進去嗎?”
封非時看向門口新挂着的貝殼和海螺,可以想象得到一開門,就會發出聲音來:“不了。”
因為現在沒了恒溫系統,說話時有白霧在空中浮現又消散:“不去打擾了。”
薄枕牽着他的手緊了緊。
兩人回到封非時之前在中城的住所——後來這邊封非時用機器人擴展了一下,把薄枕那邊和他這邊拼在了一起,變成了個小平層。
沒了路人,又是安全屋,薄枕便低聲問:“哥哥,你是不是有點怪自己?”
當年楚诃和熹是在等封非時做完基因改造回來加入他的隊伍,當然她們并不知道封非時是去做基因改造了,她們甚至不知道封非時要去多久。
如果知道封非時一走就是一年多,說不定熹和楚诃就會被分配到別的安全區,加入別的隊伍。
楚诃…不一定會死。
這不是薄枕認為的,而是他從封非時那感受到的。
封非時稍稍垂眼,鴉羽般的眼睫耷拉下來,讓他那張冷戾的臉看上去更為寒峭。
他看着很兇,很多人都覺得他很兇,可薄枕知道,封非時的心有多軟。
“嗯。”
封非時沒有瞞他:“其實我不是接受不了死亡,這麽多年…你也從我的記憶裏看見了。”
封非時經歷了太多認識的、關系好的人離開這個世界。
他從一開始的痛苦悲恸逐漸轉變成了可以默默承受,慢慢消化。
封非時輕聲:“我只是有些接受不了是我導致熹只能親手殺了楚诃。”
楚诃當時被【腦花】控制,而且從現在的角度來看,還是被邁其可生命體控制的【腦花】控制。
如果熹不殺了她,那麽全隊都會覆滅,甚至現在來看,“楚诃”還有可能可以混進中城、混進清曉小隊,到時候還才十六歲的封隊會不會死在背刺上,真不好說。
不說那沒有發生的可能性,就說現在一個人的命和七個人的命,其中還有一個是S級的哨兵…不用多說,都知道如何選擇。
薄枕動動唇,還沒說什麽,封非時就摸了摸他的頭:“我知道你想說什麽。”
他說:“我都懂。”
他該怪導致這一切的邁其可生命,不該怪自己。
只是有些道理,就算明白,也無法做到通徹。
所以……
“我不去想,也不再出現在她面前。”
封非時道:“對我,對她都好。見到我,她也總會想起那些事。”
就讓時間去淡忘。
熹也是這個意思,所以熹只在楚辛的酒館門口放了一串貝殼和海螺,并沒有踏足。
薄枕抱住封非時,聲音有些難過:“哥哥…需要我改掉你的記憶嗎?”
其實有很多次,在封非時和他做最親密的事時,不設防地向他敞開精神核時,他都有想要去更改封非時記憶的念頭。
不僅是去抹掉封非時過往的傷痛,也是想篡改一些……
将他加進封非時的記憶裏,從小到大。
薄枕太想這麽做了。
可他終究還是忍住了。
而現在,封非時搖搖頭:“我不想逃避。”
有些事他經歷過,他才會記住。
就像封昀沒有抹掉任敏對封見安的感情一樣。
有些人是不能被遺忘的。
薄枕抿唇,他不懂,但他最後只是吻上了封非時的唇,低順道:“好,聽哥哥的。”
作者有話要說:
來啦!
明天還是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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