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萌寵031
假如楚顏不是生而為狼,而是打從幼時就從人居,長到這麽大谙熟人情世故,那麽她就會知道,夫人這個東西,是非常可怕的。與夫人相交,若是在口頭上讨得些便宜,那麽勢必要在其他方面付出代價,或者被扣掉零花錢,或者挨罰跪挨很久。
所以夫人兩個字,在對方同意之前,最好不要輕易出口為好。
妙在她今日運道極旺,大致因為剛替君芷受過罪,這一通輕嘴薄舌,君芷竟然沒有和她翻臉,只是默了一默,半晌說了一句:“你将養些,待好了時,便回師門複命罷。”
小狼笑一笑,沒則聲。
其實她早就不痛了,只是為了日後要多多地和君芷碰瓷,要些報償,故意裝作虛弱的樣子,哼哼唧唧地又躺了小半日。
她覺得,和叔叔撒嬌、為了親近她和她撒一些無傷大雅的小謊,都算不得欺騙。一切只出于她愛叔叔的本心。既然本心是愛,自然算不得陰謀。總的說起來,這個世界上,只有她一個能“欺負”叔叔。因為她的“欺負”,也是出于愛的本心。
小狼躺在地上,覺着自己三下五除二将事情梳理得十分有條理。不由得喜歡起來。
君芷擰了一把濕手帕來替她擦面,擦好之後,觑眼瞧着,覺得她氣色略微好了些,便問她:“你覺得怎樣?”
小狼看她一眼,扶着胸口虛弱地咳了兩聲:“還不太舒服。”
君芷剛要說話,便聽小狼又說道:“但是為了不耽誤行程,我們還是上路吧。只是,你得扶着我些。”
這一路,君芷發現這狼都極盡嬌弱之能事:出了山洞之後,一直半扶半靠着她前行,還好她身形也十分窈窕,否則還沒等到車馬來救,她自己就先累壞了。
是的,車馬。
小狼因為受傷的緣故,沒有主動帶着她飛。君芷思來想去,還是不要再讓她受累為好。
便在山腳鬧市雇了一輛馬車。
扶狼上了車。
把她當成天劫之前那只小小狼來照顧,一會兒遞茶,一會兒遞水。狼低眉順目地,都仔細接了,畢竟是長大了,半點不灑。
Advertisement
然而她剛想閉上眼睛憩息會兒,便聽到小狼虛弱的咳嗽聲,“君芷。”
君芷睜眼:“怎麽?”
“我有些冷。”狼道。
君芷皺皺眉,在齊都的一切都來得倉促而慌亂,一路堪比逃難,随身攜帶的衣物一件不剩。
“我好冷呀。”狼叽叽歪歪的。
過了會兒,靠着板壁坐的青衫人面無表情地移過去,将靠在馬車壁上的那顆狼頭扶了扶,令她靠着自己的肩窩,将外衫解開,将她裹起來,摟着她腰,木木然問了句:“好點麽?”
狼在她頸側緩緩蹭了蹭:“暖多了。”一只浪爪子伸過去也搭着她的腰。
兩個人頓時像蝦一樣抱在一起。
“……”
一道呼吸噴在君芷脖根,癢癢的。她因此又想,幸而這狼軟軟的一只,否則抱在懷裏硌得慌,豈不遭罪。
所謂被狼纏上,都只能說萬幸二字。
該來的,總是會來,不若早日應對,強于一味逃避。
嘆口氣,任憑狼去罷。
走了小半日,外頭的馬夫打個呼哨,籲停了馬,打起簾子問:“客官,此處是酒樓,可要用些酒飯?”
也只一照面,見了車內抱成一團的兩個,車夫立刻滿臉通紅,作揖打躬道:“小人失錯了,客官!鄉、鄉下人不懂得禮數。打攪了兩位……”
君芷剛想解釋,并不是你想的那樣,車夫卻已經将車簾放下,噤若寒蟬地退下了。
“……”不能怪車夫,這是個熱心人。
垂眸看一眼小狼,睡得十分沉醉的樣子,也不能怪她。
看來只能怪自己。
過了半晌,外邊響起一個刻意壓低的聲音:“客、客官,此去路途遙遠,小人自作主張給你買了些吃食,你和夫人路上用。”
君芷只是略微遲疑了一下,懷中的人便拱了拱,哼唧了兩聲,對外邊道:“拿進來罷。”
車夫将兩小包東西遞進來,依然滿面通紅。
君芷神情複雜:“……”分出一只手接過,道了謝。
交割完畢,小狼在她懷裏磨一磨,糯糯地道:“好餓。”
君芷點點頭:“餓了是好事。”
狼摟着她,眨巴兩下眼睛,問:“為何?”
被她看得不自在,君芷抿着嘴不說話。
可惜小狼不依不饒,又問一遍,還摟着她搖了幾搖。
君芷被狼這個小兒女情态酸得倒牙,閉了閉眼,緩緩道:“先前在宮裏,有小孩子不舒服,太醫來診治之後,便會開藥,除了服藥而外,還會讓小孩子禁食,等到會餓了,朝嬷嬷吵着要吃的,這就是身上的病快好了。”
狼淚汪汪地:“叔叔好可憐。”
不知道是不是受傷的關系,這狼變得這樣好拿捏,又和小時候無二致,實出君芷意料之外。畢竟先前那一副霸道頑劣的樣子,也是她親眼所見。一行納罕母狼千面,一行道:“不可憐。”
狼又蹭了蹭她:“還不可憐!?小時候肯定沒少挨餓罷?說起來難怪叔叔辟谷那麽容易,原來是從小體弱多病,餓習慣了的緣故?”
君芷額角跳了兩跳,只想從小狼密不透風的包圍之中解脫片刻,便問:“你既然餓了,要不要吃東西?”
小狼道:“吃一點。”
君芷松一口氣,将她扶起來,令她坐好,将熱心車夫買的東西拆開來,一包是些切碎的牛肉,另一包裏頭是攤的面餅。
這兩樣雖然簡略,确實是路上充饑的上選。
都還溫溫的有些熱度。
君芷替她打開,遞上去,卻看到小狼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懶懶靠在馬車壁上。
“……”君芷想了一想,覺得很難過,自己是哪裏招惹了這一頭狼,如今落到要給人喂食的田地。
狼崽小的時候喂起來頗有趣味。
然則長成這麽大一個之後,再喂她,可就顯得有些……
君芷這邊有些怎麽樣不重要,狼那邊卻仿佛十分惬懷。
一口一口吃得很快。
漸漸的眼睛亮了起來。精神看着沒那麽差了。
君芷心下欣慰,然則也不許她多吃,只喂了她十餘口,便收了。
狼也不多要,一臉“我最乖巧”的樣子。等君芷給她擦了嘴,自己也擦了喂食的手,便又蹭上來摟着睡覺。
君芷被磨得沒了脾氣。索性一語不發。
車馬疾馳,齊地又比楚地離方外更近些,兩天兩夜之後,眼見到了瀛洲地界。
周遭的霧氣漸濃。
兩人下了車,對車夫致了謝,付了雙倍車資,便在渡口安心等。
等了半日,也不見艄公來。
君芷眼見有些焦躁了,覺得這樣下去,不是個辦法。
小狼似乎聽到了她的心聲似的,道:“叔叔,我帶你上山吧。”
君芷皺眉看向她,“可你不是,身上還不好麽?怎麽好強行動用法術?”
小狼咳嗽兩聲,道:“無妨的。”擡袖子替她擦擦臉,“我舍不得叔叔在這裏風吹日曬的。”
君芷心頭一跳,退了兩步,不讓她擦臉。
小狼崽卻又變了副形容,将唇角一挑,摟過她的腰,倏忽一睜眼,人已置身瀛洲山上。
玄天門外,元禮那張元氣磅礴的臉,一見了她,頓時放光放亮:“哎喲,君芷師叔,您可算回來了。”
君芷道:“我回來晚了?”
元禮這孩子,明明在這方外待得這樣久,卻還是學會了些巧話,說來讨人喜歡:“不晚不晚,是我和元清都想你們了。翹首盼着你們回來,擔心你們在路上遇到兇險啊這不是。嘿嘿嘿。”
小狼湊上來在君芷耳邊笑說:“叔叔,在塵世,一般遇到這麽懂事的小孩,大人是不是該誇該賞東西了?”
君芷不理她,對元禮點點頭,“好,我先去複命。”
元禮行個禮,将她往裏讓,又對那一身邪氣的家夥沒好氣道:“你不許進去。”
楚顏笑出聲來:“為何?”
“你不是我們玄天的人。”元禮胖胖的臉漲得通紅。末了嘀咕出一句:“妖女。”
楚顏笑笑,上去勾了勾元禮的肩,只見這小道童的頭頂便堪堪冒出幾道青煙來。
君芷眉頭皺了皺:“你做什麽?”
楚顏挑起一邊嘴角,繼續戲弄元禮:“我要送你師叔,為何不能進去?”
小道童被她這樣一耍弄,魂魄早都上了天,渾身都僵在那裏不敢動,大聲哭出來:“妖女你放開我!”
君芷淡淡盯了狼一眼。
楚顏接住她這個眼神,嗤地一聲笑出來,松了爪,拍拍衣袖,在君芷身邊站定,對她說話時又是另外一個腔調了:“叔叔。”小聲音軟糯不已,湊到耳邊低低道:“那你自己進去吧,晚上,我再來找你。”
君芷還想問晚上來找她做什麽,狼卻揮揮手,彎彎眼睛道:“我也去向師尊複命。”
一語未了,化作一陣清風去了。
元禮還在那兒哭哭啼啼,說妖女妖女。
君芷心下煩悶,且不回自己卧房,徑直去了呂道陵的起居之所。
已經有兩個人等在那裏了——清荷清蓮二人,并排跪坐在呂道陵對面。
君芷進去先給師尊行了禮,問了安。
呂道陵也體諒她一路辛苦,讓她落座。
清蓮二人十分欣喜:“阿芷,你也回來了。可找到玄鐵沒有?”
君芷一聽,暗道一聲糟糕,莫非她們也沒找到?
清荷笑嘻嘻地道:“我和清蓮找到了一塊,但是要鑄劍和打匕首肯定是不夠的,以我們淺薄的見識,一定是其他地方還散落着一部分。所以師父他們算出來,這七處都有。”
君芷皺皺眉,慚愧道:“我并沒有找到。”
清蓮瞪大眼睛:“可是我師父說,與這玄鐵緣分最大的人就是你呀。”
君芷微微怔忪,越發汗顏:“的确沒有找到。”
清荷連忙打圓場,笑道:“那勢必是其他幾位師兄弟、師姐妹找到了。都是一樣。緣分這事兒麽
玄乎得很,興許等到魔尊真的來了時,是咱們阿芷用這玄鐵鑄的刀劍,一舉封印了她,也未可知啊。”
君芷知道她的好意,是不讓她自責的意思,向她投去承情一瞥,微微颔首施禮。
呂道陵端足了架子,這個時候方再開口,朝君芷道:“徒兒,為師即将閉關,為師修煉期間,切記勤加修習陣法,莫要怠惰。”
君芷并不意外。自打上次論法大會之後,這瀛洲山上便人人自危,個個驚懼,即使面上不露出來的高人,也暗自捏把汗,開始出盡百寶來提升功力修為。遂答應了個是,并不多問什麽。
那呂道陵便道:“如此,都說清了,爾等都辛苦,如今且去歇息罷。”
三人都道是,行了禮,緩緩退了出來。
一路上,那兩人一左一右拉着君芷的手臂,嘁嘁喳喳地問東問西,除了沿途的風土人情而外,尤其感興趣的是君芷同行之人,清荷道:“聽說是個絕世的美人,就是有股子妖氣,是也不是?”
君芷不知作何回答。
“那天在玄天門口等着。”清蓮道,“我們倆出發時就遇到了,明明也不認識,見了我們竟然笑得十分親切。倒叫我們意外,問了一問,原來是等你的,是玉女派的新弟子。”
清荷擠眉弄眼地接着道:“阿芷,這位小美人是個什麽樣的人?”
君芷有些難以啓齒。要是讓她們知道,原本乖巧可人的小狼崽,長成了這麽一副妖孽樣子,她倆豈不是要再度齊聲尖叫出來?!
這位小美人是個什麽樣的,君芷也說不好,只不過晚間她剛躺下時,小美人就從窗戶飄進來了。
聲音可憐巴巴的:“叔叔。”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