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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句?”

燕意歡很努力地回想剛才他們說了什麽,可是剛才自己實在太過緊張,那些話宛若一陣風刮過去,到現在就什麽也不剩了。

皇上是何等的心思缜密,燕意歡後背一陣寒涼,暗暗懊悔剛才沒有仔細聽着,莫不是二哥哪句話被察覺出不對了吧?

可這麽僵持着也不是辦法,既然答不上來,那就幹脆不要答了。

一只手被鉗制着,那就還有一只,燕意歡仿若孤注一擲,忽地擡起另個手臂環上了李玄明的後頸,用力向上湊去,破了這絲毫的距離。

雙唇觸碰的瞬間,兩個人的身體都不由自主地緊繃了起來,都自以為處在冷靜之中的二人霎時間被心中噴薄而出的情感快速地淹沒,翻湧着沖向四肢百骸,指尖都麻癢的幾乎握不住。

燕意歡賣力地親吻着,若說一開始還是另有目的,此刻早已抛諸九霄雲外,忘記了自己身處何時何地。

一雙腿也沒閑着,愈發的放肆,整個人如無依無靠的藤蔓一般攀附着,反客為主地壓着李玄明,每根頭發絲兒都叫嚣着渴望。

狹小逼仄的空間內溫度驟升,已經駛離了金柳巷的馬車遠離了喧鬧,逐漸被黑夜的寂寂無聲所包裹。

此刻的燕意歡早已被懸殊的力量所壓制,主動已化為被動,呼吸被毫無保留地掠奪着,讓他在交纏中更是難耐不已。

僅存的一絲理智告訴燕意歡這小小的馬車可不比皇家車辇那般厚實,也不像皇帝出巡那樣攔着所有人都不許靠近,現在他們正行駛在京城的大街上,一點異樣的動靜都會被人發現。

不舍地磨蹭了一陣,燕意歡主動一點點放下了高擡的腰,最後好似是下了決心,在幾近窒息的眩暈之中猛然退出,這才将頭扭向一邊大口地喘息着。

呵,倒是長了些本事。

李玄明同樣的喘息,平複着內心的激蕩,現在這個時間地點顯然不合時宜,而且關于他的問題,很顯然他已經得到了答案,果然不能指望燕意歡去思考任何關于情愛的事情。

更重要的是,他想要拔出燕意歡心中的那根刺,以及找出紮進刺的那個人。

“這樣好的機會,你怎麽不問問韓祯為何沒有關押在大理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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渾身都已沉浸在浴望之中的燕意歡霎時間呆住了,他當然想問,可他怎敢啊!

“你去問宋清硯,倒還不如直接來問我,不過在這之前我倒要先問問你。”李玄明伸出拇指擦過燕意歡的唇角,“禦書房內,是誰告訴你徐辛堯出事了。”

燕意歡這下徹底清醒過來,可即使自情欲中脫離,他依然無法應對這個問題。

支支吾吾的燕意歡此刻開始懊惱這個讓他無處可躲的小小馬車,就連眼神都難以躲避,他當然知道如果供出了高玉,那麽璟哥就暴露了,璟哥一暴露,他燕家就跟着完了。

“沒人……我是在客棧知道的。”燕意歡突然覺得這麽下來自己也太過于被動,既然皇上提到了韓祯,那不若順勢反将一軍,“我親眼見到了傷口,就正是韓祯的那枚六棱匕首所傷,當晚幽羅鑒以及大理寺的人都确認無誤,既然皇上說了,那我就問問,為何韓祯未被扣押。”

“因為我從未下旨讓他殺了徐辛堯,他既不是兇手那就無需扣押。”

徐辛堯的事情已過去多日,再加上燕嵘的到來,讓燕意歡不會再像之前那般沒了理智,李玄明這才與他重提此事,

“一把匕首而已,雖特殊了些卻沒什麽特別的,想仿制一把太過容易。”李玄明此刻的嘴角分明是揚起了些許的弧度,可這笑是卻是冷的, “你覺得我如果真的要殺徐辛堯,有必要動用韓祯嗎,而韓祯他有必要用六棱刃嗎?”

此言宛若醍醐灌頂,燕意歡呆愣了半晌,原本如蒙了霧的雙目似是被清風吹散,眼底注入光亮的同時心也瞬間敞亮。

自打見着了屍首,他就仿若失了魂一般,神志全被那傷口牽引着,就好似着了魔一樣認定必是韓祯所為。

而徐辛堯一個普普通通的百姓,韓祯能有一千一萬種不留痕跡的方法殺了他,怎麽可能故意留下了最明顯的痕跡,還放在了他家門口。

心若擂鼓般震着,卻不再是被欲望所牽制,燕意歡整個人幾乎都快趴在了李玄明身上,雙目晶亮且迫切,

“真不是,真不是皇上做的對不對!”

“若是我,你覺得我有必要不承認嗎?”

沒有,當然沒有!

燕意歡不知如何表達內心的喜悅,他怔了須臾,張開手臂狠狠地抱着了眼前人,将自己與他緊緊貼着,一絲縫隙都不肯留下。

“你信我。”

這不是一句問話,李玄明篤定且意外,他知道不是自己,竟會高興成這樣。

這一刻李玄明不再在意他是否聽懂了自己與燕嵘說的話,也不在意他是否會回應,起碼他知道了燕意歡會在乎,這便行了。

李玄明甚至不知道是該恨還是該慶幸,恨自己的前世為了愛人就奪走了燕意歡的魂魄,還是該慶幸正是因為被奪了這一魄,才有了今生的羁絆。

正如正陽子與他講述前塵往事時所言,無論相遇還是一眼萬年,其實都歸于無法掙脫的命運。

可無論前世使然還是今生的必然,心動就是心動,如果不能得到回應,那就占有他,燕意歡也許一輩子學不會愛自己,但也同樣學不會愛別人,那自己還有什麽可畏懼的。

“我信。”

悶悶的聲音自胸前響起,“我也不知為何就是信,而且很高興,不是皇上我很高興。”

但又很難過。

燕意歡将頭深埋着不願起來,他起初不知道為什麽在這個高興的時候會止不住地流淚,直到在剛才那一刻他突然想明白了一切。

無論如何相信,如何不舍,待到燕家成為逆臣的那一刻,一切都會煙消雲散,不複存在。

燕意歡不知道那一天什麽時候會到來,他好害怕某天一睜開眼,自己就成了亂臣賊子,而現在的一切都如同一場夢一般逝去,再無轉圜的可能。

可不知道為什麽,明明只是想想,心又開始如那日一般絞痛,燕意歡驀然繃緊了身體,一聲痛苦的呻吟自口中洩出。

“意歡?”

聽出了他聲音的不對,李玄明想将人從自己身上拉開看看怎麽回事,突然馬車外有人急速靠近的動靜讓他屏住了呼吸,只聽那人掠到車窗邊只來得及低低道了聲皇上,随即一支箭呼嘯而至,便斷了聲息。

李玄明心中一凜,有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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