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夫婿
我此刻有一種自個是流氓的錯覺。
但管它麽,反正這錯覺也不是頭一回了。
我跑得也很累,倚在門外頭:“你幫我寫,我便不追。這是最後一回!”
“上回你便說是最後一回,如今怎又是最後一回。你的話我信不得,”她态度果決:“我不寫,你叫旁人寫去!”
“統共二十遍,不吃不喝也要抄上好幾天,又要字跡相仿,我如今找誰幫我抄去!六表姐你上已幫我抄過一回,俗話說熟能生巧,如今也只你能幫我按時抄完。你倒好,卻又不幫我了?”
“這......這......你......還是我的錯?”她垂頭掙紮了一番,複又搖頭拒絕:“不行,我今日斷然不會再被你說服!”
“既然如此,我不得不厭棄六表姐了,往後六表姐不要想從我這兒打聽二皇表兄的事,咱們就此別過罷,”我氣定神閑:“回頭我再告訴我哥哥,以前都是六表姐幫我寫的”說罷,轉身頭也不回地向屋外走去。
“等一等,等一等”她急匆匆跑出來叫我住我,“最後一回!今日真的是最後一回!往後你便是拿二皇子、世子表哥威脅我,我也不再幫你寫!”
我霎時止步,笑眯眯跑回去,抱住她,軟軟撒嬌道:“表嫂最好了。”畢竟往後還是會來找你的。
許是嫂嫂兩字掐中她的心窩,她臉頰染起一片紅霞,眼神迷離,似是看見了什麽幻境,忽而雙頰紅霞更甚,連說話的嗓音都變得柔軟嬌嫩:“你呀你呀,可不能這樣嘴甜,我如今還不是你表嫂,表嫂這兩個字你切不可亂說,若叫旁人聽了去怕是會惹出事端。”
“啊呀,早晚會是的嘛!六表姐生得好,涵養好,繡活甩了專業繡娘幾條街不止。二皇表哥他......他對你亦是喜歡的!”到底喜不喜歡我實則不知道,但哄六表姐才是重點。依她對二皇表哥的癡喜,哪怕我說的不對,她都迫不及待地要相信二皇表哥對她亦是有些許喜歡的。
“你這嘴真真是......”她心跳如雷鼓,兩頰宛若彩霞夕陽,酡紅如醉,羞答答地以衣袖遮擋。
解決了一樁心頭大患。
我輕車熟駕尋着府中的後門跑出去溜達。往時我最愛去的地方便是茶館,京都八卦最為旺盛之地。
今兒說書的長胡子老頭不說書了,坐在一方高凳上,和下面站着的人看棋。
“子子陷迫、式式威逼,一瞬失神,滿盤皆輸,不虧為高手之争.......”
“各位不需贊嘆,雙反未使出幾分力氣......”
我身板小,尋了個縫隙擠進了內圍。
眉如春山的少年,黑眸,束發,握着黑子,襯得本就白皙清透的手指恍如冰雪一般,一襲儒雅繡紋錦衣,俊美的臉龐向我露出璀璨的微笑。
這不是我那未來的夫婿,韶絮然麽?
身後一陣抽氣身,我稍稍一看,原來這圍觀的人群,擠在裏頭的半數是女子,眼珠子盯着韶絮然,果然是來看臉的。
對面和韶絮然對弈的人忽然伸手指向棋盤中的一顆白子:“你下棋之勢太過溫和,只一味的固守,缺乏進攻,可知我再落一子,此處三個要塞将失,随之而來兩處棋面都将被我征子,你便該投子認輸了。”
我聽着有些好奇,湊近看棋面,黑子半數處于被動地步,雖步步緊守,似乎已撐到極限,仔細一看卻有誘敵入陷的走勢,一時看不出他用意。反觀白字,如那人所說,再落一子,可得兩處黑子。
“別光看我,”我指了指棋盤,“對方還等着你落子呢,趕緊的。”
他卻是望着,嗓音溫柔如春風,淺笑的眼眸深處一派淡然無所謂的意味,似乎在問我下一步他會落子在何處。
“才看了不過幾眼,還未猜透你的路數.......”他下一步必然是解除被雙征的局面,至于具體會從哪一處落子我倒還未看出來,畢竟突破口并不止一處,而從哪一處落子将有利于他之後的棋面,這就要看他對後面的布局,我又不是他,怎麽知道他心裏布的局。
他擡手揉了揉額角,似笑非笑。落子之際,一解雙征困局。
長胡子老頭倒抽一口氣氣:“打開了原本的僵局,頹勢也一易而成為均勢......倆人竟又是不相上下......”
對方并未因此而大大驚訝,稍做猶豫後,又落一子,別見厮殺。
長胡子老頭摸胡子:“白子攻擊精确、銳利,而黑子才解雙征局面,又入六子奇兵困局......并非均勢啊——”
對方出手狠厲,招招逼命,從頭到尾都不給韶絮然一點機會。韶絮然下棋也是個謙謙君子,往往敵進我退,敵再進我再退,退無可退之時才反擊,我捏了一把汗,又看他落子之後,忽然有些明朗了。白子妄吃黑六十五一子,而方才黑八十五一托,解局之時,已然擊中白子之弱點,不出兩手,只得縱容黑子成活。這其中黑一百零七子将成為他贏局之關鍵。
果然半個時辰後,對方投子認輸。
“願賭服輸,在下必會履行賭約。”那人面色很不好看,站起來的時候身形一晃,好似站不穩,但語氣卻是強硬的很,似乎因為輸棋難堪而強硬地要維護臉面。
我認為輸棋并沒有什麽,我長這麽大,下過的棋局不算少,至今沒有贏棋的記錄。
俗話說輸着輸着就輸習慣了麽不是。
韶絮然師承紀巍,其已故祖父紀銜乃是大榮圍棋國手,自八歲學棋,師從當年大榮數一數二的圍棋手俆長宿,受教七年,天賦異禀加之勤奮好學,十五歲便與其師齊名。徐長宿深知自己教不了學生之後,将他介紹至當年圍棋國手施屏門下,施屏盡傳畢生學所。
十年後,紀銜棋超其師,名揚天下。此後游歷南诏、吳楚等國地,與衆多名手對弈,勝棋無數,被九州大陸成為棋聖,如今大榮有名的圍棋手,九成出自紀銜名下。
其傳世棋譜《啓明奕譜》句法精煉,寥寥數語,道出精妙所在,被世人奉為圍棋寶典。
大榮歷代君王君喜對弈,故而圍棋在大榮十分昌盛,至紀銜所在的之時,大榮的整個圍棋發展成史上的一座高峰,如今天底下有數不清的人正在努力攀登這座高峰,并期望超越這座高峰。
梵博樓四層一個寬敞堂皇的大廳正牆上刻着當今圍棋名手的名字,此層樓常年可見高手對弈。當然,圍棋不僅僅名家對弈,街頭巷尾也可見尋常百姓或隐士一張矮桌,兩張短凳,執棋對弈。
韶絮然在諸多人驚羨中恍如未聞站起來,眸中映出我的容貌,深情款款:“贏了棋,缇缇能不能答應我一個小要求。”
我:“……”他生得如此風姿卓約,姣好的面容帶着請求之色,令我十分不忍心拒絕。
“好......”我一心動随口答應,随後腦中僅存的理智蹦了出來,問:“慢着,什麽小要求?”
他腼腆地笑道:“一同看日落。”
我腳下一個趔趄,這是個很有情調的事。我內心亦是不抗拒的。
京都東郊由一條綿延數千裏的浠雅河橫貫,發源于大榮洛桑,自西向東,流經木渎、宜陽、萊蕪、玉陵、渠瀝等地。流經東郊的浠雅河寬約六十二尺,深約六尺,一面靠山,一面迎京都。
名列大榮三大名樓之首,時至今日已有一百十三年歷史,建築構制獨特,風格奇異,覆黃琉璃瓦,翼角高翹,氣勢磅礴的梵博樓便位于此河邊上。
臺基以花崗岩圍砌而成,寬約二十九尺,高約兩尺,整樓高約五十一尺,建于朝陽三十年,原名“望浠樓”。大榮三十八年,得榮□□“詞論典雅,風節貞峻,非惟不愧古人,亦乃出之更遠。”之贊的高僧真谛途徑此地,暫留着述、講學,引天下信徒俱聚于此傾聽教誨,始稱“梵博樓”。
雲霞映着落日,天邊酡紅如醉,襯托着漸深的暮色。
我認為如果要看日落,梵博樓頂無疑是個最好的地方。韶絮然卻帶我繞過此樓,挑了它後面的一處小院落的屋頂。
理由是,此處最安靜。
弄得跟幽會似的。
皇帝舅舅登基後,大榮的風氣比從前開放了幾倍。聽說從前未出閣的姑娘皆是很少出門的,也不宜在人多的地方駐足停留,只在逢年過節時可以出門游玩,而今不管出不出閣,姑娘們也可以上街游玩。
我倆如今的關系,着實沒有必要遮遮掩掩的。
空氣裏清透着不遠處河水之地的微鹹而濕潤的氣息,有些侵人肌膚,我素來畏冷,這晚間的風,令我不禁顫抖。
他感到我的異樣,脫下身上的外套,“身體要緊為上,缇缇不要介意。”
“我看你穿的也不多,給我,你不是得受冷?”
“我是習武之人,身體自是比缇缇你強健些,受些冷不會有什麽事,你卻是不同,若因此受風寒可如何是好,也怪我未能考慮周到,未帶件披風。”他輕輕地把外套披在我的身上,“如此,可暖和些?”
“嗯。”就這麽薄薄的外套,要說又多暖能暖到哪裏去?但這種深情的時刻我要是還說冷太煞風景了。
“若還是冷,我們便回去罷。”
“再等會吧。”
我若是知道後面又刺殺這麽一茬事絕對不說什麽等會。
韶絮然是習過武的人,可饒是他武功還不錯,抱着我這個拖油瓶到底力有不怠。
他身上沒有帶劍,從死去的刺客手裏奪過的一把劍,此刻已然沾滿了獻血,身上也挨了幾刀。
此處靠山面河,對方刺殺之人甚多,又緊緊守住了唯一逃走的路,我不會浮水,韶絮然如果抱着我跳進河裏,我倆絕對逃不了多遠,因此只能向山上跑。
“你放我下來罷,我還是跑得動的。”雖然我這副瘦不拉幾的小身板輕得很,他受了傷又背着我一路向這坐完全沒有路的山路奔跑了半個時辰,體力明顯不支。
“是我不好,不該帶你來看日落,否則也不會遭遇這等事。”他氣喘籲籲,額頭滲出了密密麻麻的汗水,頗懊惱自責。
這山路雜草叢生,灌木高大,刺破了我好幾處裙角,幸好身上披着他的外套,若是弄破了豈不尴尬。
“先下不是自責的時候,我們這樣跑目标太明顯還耗費你的體力。”我趴在他背上,用衣袖給他擦了擦額頭的汗:“我們還是找個地方隐蔽的地方躲起來。”
這裏到處都是高大的雜草灌木很容易隐蔽人,韶絮然小心翼翼地把我從背上放下,我屁股一觸及草木,察覺下面軟得不大對勁。
“啪”地一聲掉了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看文的姑娘注意了,不要弄錯了男主哦,世子才是。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