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事發
實在不明白他怎麽會有這麽超脫的想法。天地可鑒,當年我才八歲,還把他當做女子,怎麽可能産生男女之情。雖然他的容貌的确很容易讓人産生男女之情。
但如果僅因男子容貌便産生男女之情,那我早該對景池珩情根深種了!
“你腦補的太多了。”
方卿雅很失望,失望之餘又神采奕奕地道:“我曾經想過,有生之年若再能遇見你,便不再讓你從我身邊離去。上蒼既然讓我如願,我亦不會輕易放手。只要你與韶絮然還未成親,我尚還有機會。嗯,哪怕成了親,我也是要争一争的,不過幸好你還未成親,否則我可能要辛苦些。”
我一個頭漲成兩個大。
按照六表姐的評價,方卿雅應該是像韶絮然那般謙謙君子的人,怎麽看起來好像臉皮很厚,很不要臉啊。
說好的京城佳公子呢?
随手抹了抹衣袖,勸他道:“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
方卿雅笑得傾城,道:“可只有眼前這枝是我一心想要的啊。”
以前聽說韓倩雯的愛慕者從府門排到街頭,多得不得了。我稍微有些傷感地認為韶絮然或許也是喜歡像韓倩雯似的文采斐然的姑娘,對我不過是奉承,畢竟皇外祖母的懿旨在頭上壓着,他不得不對我好。如果說言辭是可以騙人的,那麽人的神情是一定不會騙人的。緊張、擔憂以及偶爾的羞赧,這些我心底看得很清楚。後來很欣喜地發現,他是真心喜歡我。
多年來,我認為只有韶絮然才待我真心,沒想到我的行情還不錯,方卿雅竟對我有意。要說此刻內心沒有星點欣喜是假的。
平月在外邊快把門板拍壞了,喊着郡主您怎麽還沒有出來,是不是遇到什麽危險了。
我沒有理會她,直到聽到八表弟嚎叫的聲,才打開門,八表弟正被自家府裏的家丁抱住雙手雙腳。而之前位那被他強拉出去的聞遠候三孫女冷眼看他,見我出來之後,又陰沉地瞥向我,毫無善意。
平月把我仔細打量了個遍,壓低聲在我耳邊問道:“方公子沒有欺負您吧?”
“欺負?什麽樣的欺負?”
“譬如拉拉小手啊,還有別的......就是別的啊......”
我:“......”
方卿雅閃過後悔的神色,恍如錯失天大的機會:“方才在裏頭的時候,應該拉一拉你的手。”
正要瞥過頭跟他說你想都不要想,八表弟不知什麽時候掙脫了家丁,躲到我身後來,求救道:“小表姐,你要救我,這回被我娘逮回去她會打斷我的腿。”
“二舅母疼你疼得不得了,要打也是二舅或者舅公動手。”
八表弟顧不得不雅的儀容,“啊呸,瞧我說的。總之不管是誰,今日我若被逮回去定然逃不了一頓板子,小表姐,求救命!”
家丁顧及我,并沒有強行從我身後将八表弟拖走,而是僵持着看着八表弟,只待我一離開他身旁,便将他逮走。
“這樣躲也不是辦法,你想随我回府嗎?”
八表弟果斷搖頭。
他怕景池珩,打小就怕。
其實我小時候也很怕景池珩的,總是板着一張冷臉,對什麽都是不冷不淡的。時間一長後半點也不怕了,偶爾還敢與他唱反調。
最終八表弟還是被家丁逮了回去。
回程時,方卿雅非要送我一程。他住南面,我住東面,雖然不是兩個完全相反的方向,但至少不順路,我不懂他這樣堅持究竟是為哪般。
景池珩從宮中回來,看到方卿雅時,眉頭擰成了一股。
“喲,可巧了,世子與郡主都回來了,”老管家出門迎接,“這位是......方将軍的公子?”
方卿雅的父親是先帝親封的大學士,其淵博學識乃是舉朝公認的。方大學士膝下四個兒子,長子、二子、三子皆是學識深厚的讀書人,長子和三子任職翰林院,二子任職國子監,唯有幼子,也就是方卿雅的父親,自幼不愛讀書,被方大學士追着滿院子打,最後去做了武官,頗有政績,如今已為将軍,手握重兵,嶺南一帶就是方将軍收複的。
方将軍常年在外鎮守,甚少回京,我從未見過,但京中傳言不少,我估摸着是個橫刀立馬力拔山河氣蓋的,誰曉得方卿雅不僅長得和方将軍不同,性情更是與方将軍截然不同,他沒有去做将軍,而是考取功名在大理寺任職。
“老管家你成日在府裏倒是一眼認得準!”若非八表弟,我根本不曉得,廂房中人是他,哪怕早已聽聞他生得十分不錯。
“小郡主到老奴這個年紀的時候,必然也有這般認人的本事。”老管家又笑着說道:“郡主這是請方公子來府上做客?”
方卿雅迫不及待說是。
景池珩額頭青筋跳了跳,冷着一張臉,半個字沒吐。
老管家道:“天色已晚,方公子若再不回府,夜裏不便行路,該日再來府上做客吧。”
我擡首望天,天色好像還不晚,天陽未落山,前面一句是客套話,後面一句是逐客令。
可惜,老管家明顯低估了方卿雅的臉皮。
方卿雅笑着說無妨的,京中之路本公子熟悉得很,擡腳跨/進大門。
然後我把他趕了出去。
方卿雅心痛得一把鼻涕一把淚,三顧回眸,我向他搖了搖手,手腳利索地關上大門。
平月:“奴婢還在外頭!”
“......”
景池珩一回府就進了書房,直至晚膳也沒有出來,我一人吃完後,跑去書房外趴在窗戶瞅了瞅,桌案上點着一盞燈,執筆不知在寫什麽。
老管家端者菜盒子走來,正要敲門,見我在,松了口氣,“請郡主給世子送進去吧。”
“打擾他寫字,他會生氣的。”
老管家額頭的皺紋笑得疊成一條線,“世子最聽您的話。”
這種事情明顯是反過來的!
我拎菜盒進去,景池珩擡手瞧了一眼,沒說什麽話,複又低頭。
“哝,老管家囑我給你的。”
景池珩手中筆一頓,擡首:“先放着。”
我湊到他身側,桌上平鋪着一張地圖。
“不是已經送完晚膳了麽?”
語氣涼涼,跟平時沒生氣時差不多。
“你最近打算把梁國所有地形圖都研究一遍麽?以前沒見你有……”待看清上面的字後,不由一驚,“嶺南……”
景池珩輕揚筆圈了地圖上的一處山峰:“楚随已被革職關押在刑部。”
屋裏不冷,我卻瑟縮了一下,“為什麽?”
景池珩告訴我,寧娴一事已被揭開,又逢嶺南主事左維急報京都,請兵援助平定亂黨。皇帝舅舅命方卿雅的父親與他協同處理嶺南之事。
這明顯是有人借機拉楚随下馬。寧娴說到底是個姑娘,又不參政,能引起誰的關注,她常年不在京都也是衆所周知的事。可見已有人在暗地追查寧娴的動向已久,摸透她的所在以及與左柘的關系,硬将關系牽扯到楚随身上。
“是不是因走私案的緣故麽?聞遠候這是在報複楚随?”
“要辦他的人太多。”
我來不及同情楚随,焦急問:“你打算把寧娴怎麽辦?”
景池珩乍然一笑:“怎麽不鬧着要我為寧娴開脫?”
我也笑,攀住他肩膀:“帶我同去嶺南!”
可惜景池珩并沒有同意。
為此我與他冷戰了足足三日。
這期間方卿雅又厚着臉皮登門,我沒心情理他,撐腦袋坐在地上思考。
他很殷切地給我提了個建議,等景池珩走後,偷跟去嶺南。
我也不是沒有想過這個辦法,最要命的關鍵之處在于,我該怎麽跟去。別說我不認識路,哪怕認識,嶺南路途遙遠,這一路不知道會不會遭遇劫匪、強盜,倒時候不就任由他們搓扁揉圓了麽。
方卿雅又很殷切說他帶我去。
我終于扭頭看他:“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六年前你不是斷腿的麽?哦,哪樣也能抵抗盜賊?我看算了,免得到時候把你綁去做小妾。”
“那是因為我先被父親打了一頓關在牢房,逃出後又一路遇上劫匪才......”方卿雅轉到我身前,一雙水靈的眼睛一瞬不瞬眨眼,“缇缇,你要相信我,我早已經今非昔比。保護你這樣四體健全的小姑娘是絕沒有什麽問題的。這種場面,我在腦中已經設想過無數遍啦。”
“萬一是什麽武林高手之類的,”我道,“或許單打你還行,那要是群毆呢?你能撐住讓我逃走麽?”
方卿雅:“......”
其實我內心的真實想法是,拐走朝廷命官的罪不輕。楚随被革職,而方卿雅任職大理寺丞,以他的出身,亦有可能被擢升為寺卿,接任楚随的位置。被我這一拐,說不準非但無緣寺卿之位,連寺丞職也會保不住,等于被毀去大好的前程。
不到萬不得已,并不能這樣做。好吧,也是因為這個人真的很煩吶。
我還是比較習慣與絮然相處,他比方卿雅的容貌還要溫雅娴靜,與景池珩有幾分相似,都是頗為喜靜的人。
不知道他從哪裏聽來我與方卿雅情投意合的小道消息,掩不住黯然之色。
我為了安慰他,閉門兩日不見方卿雅,結果這厮翻進了府牆,惹得老管家差點拿起棍子打,要不是這厮是方将軍獨子,老管家準二話不說一頓狠揍。
第七日景池珩依舊沒有半點要捎上我的打算,我蹲在書房外捧臉哭了半個時辰,老管家急得在原地打轉了半個時辰,期間我瞥到景池珩端坐的身影站了起來,但每每不到片刻,他又坐回去。
我嫌不夠凄慘放聲大哭,老管家抹淚說小郡主啊,您究竟在哭個什麽勁兒,您說出來,老奴給您想想辦法。
他一貫站在景池珩邊上,要是告訴他,勢必苦心勸導千萬不要去嶺南,我才不說。
這天夜裏又下了一場大雪,紛揚雪花落得滿院銀色,我蹑手蹑腳推進景池珩屋中,他果然還沒有就寝,肩頭披着外套靠坐在床頭,窗戶半開,零星雪花吹進屋內,即被暖氣融化。
我搓了搓冰涼的雙手,關上屋門。
景池珩神色一僵,手中的書啪嗒掉落在地上,眸光複雜,緩了片刻後,他俯身去拾地上的書,伸出手的剎那,我竟看到那本該如他頸項肌膚一樣白皙潤澤的手臂布滿一道道深刻的疤痕。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放世子^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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