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持續
若說我最近因景池珩單方面冷戰自我折磨得意志消沉,神色不濟,而比我遭遇更為嚴重的方卿雅卻是神采奕奕,兩袖生風般潇灑自得,不懂他為何還能喜滋滋地端着盤自制糕點坐在我面前唠嗑,半點不像昨日又被方将軍耳提面命鄭重警告甚至動手教訓後慘淡求饒的模樣。在腦中順了遍所有熟悉的人,論心态平衡、生平待人處事最為風輕雲淡的非景池珩莫屬,可要說最闊達開朗除方卿雅還能有誰?
方卿雅蹲在一根欄杆上,雙手交疊在腦後,“昨日偷闖進左維府邸的牢獄瞅了瞅,真吓一跳,審刑用具比大理寺齊全不止一倍。”
我心不在焉拿了一塊糕點塞進嘴裏:“左維的牢房容易闖到這種程度了?你沒事去那地幹嘛?”
方卿雅仰天長嘆:“閑啊,沒事幹啊——”
我騰出撐着下巴的手揉了揉耳朵,淡淡道:“聽着好像被我坑來的?怪我咯!”
方卿雅動了動嘴唇,“沒有!絕對沒有!”
“你還是趕緊回京都吧,再拖能拖幾天。拖得愈久,不得多挨幾頓打麽?何況你還有職務在身,早早回京都向皇帝舅舅禀明詳情。至于罪責,都往我身上推。”
方卿雅差點從欄杆上跳下來,“在缇缇你眼裏我就沒用到這種程度了麽?”
純粹為他這幾日被方将軍日日訓斥挨揍感到愧疚,因此表達了無論長期還是短期我都不大可能有和絮然解除婚約的念頭,期望他不要再為沒有收獲的事一而再再而三地付出。
方卿雅說他心甘情,願缇缇你是不是嫌我煩啊。
我昧着良心說沒有,深怕他又假裝聲淚俱下可憐兮兮地抹眼淚。
方卿雅瞅向小桌上的還冒着點熱氣的糕點,幽幽地問,那你是嫌我做的不好吃嗎?
我說沒有啊,斜眼瞥到一抹熟悉的身影,瞪大眼睛果然是景池珩,二話不說慌忙扔了手裏捏的糕點,提起裙撐緊跟着追上去。
他剛才明顯剛轉身,莫不是在院外偷聽我與方卿雅談話,話說最近不是特不待見我麽?突然想通發覺這幾日的所作所為有些過分因此準備歇戰麽?
事實證明我想多了。他扭頭就走,腳步極快。我數不清多少次緊跟他的腳步,胸口泛起陣陣酸疼。嶺南一帶較京都暖,我越跑越發覺得冷飕飕,最後一鼓作氣砰地一下撞到了什麽東西。
他幾乎下意識接住我,摟住腰身的修長溫涼的手指又霎時止住,将我擺正之後沒有什麽動作。
我憋着一肚子控訴與委屈,擡起頭見他冷淡的表情,眼淚直接而不受控制地簌簌直墜,最終沒有說出一個字,蹲到地上捧住頭悶聲哭泣。
方卿雅火急火燎飛奔而來,焦急得自言自語,哭什麽呢?怎麽轉眼就哭了呢?
景池珩由始至終沒有說話,我哭得肝腸寸斷,方卿雅顫抖着說,你兄長還沒死呢,缇缇你哭什麽勁兒呢?
我邊哭邊抹眼淚,帶着重重哭腔,惡狠狠地道,你咒誰死呢?
方卿雅輕撫着我的背,擡頭對景池珩說道:“世子,擺架子擺得差不多收手夠了。來嶺南這一路,到處都能被你的人跟蹤,其實你早就默許缇缇來嶺南,何必佯裝愠怒讓缇缇飽受折磨!你不理會她,她這樣傷心痛苦,你就沒有一點點的心疼?”
景池珩給方卿雅的直接回應讓方将軍把他領走。
方卿雅嚷嚷着死活不走,方将軍當衆怒罵逆子,伸手就要向他身上招呼過去。
景池珩冷然盯住方卿雅死命捏住我臂膀的手,厲聲道:“松手!”
方卿雅終于意識到自己情急之下的舉動已然把我的胳膊扯脫臼,忙不疊松手探看。
兩耳充斥着他方才嚷嚷的嘈雜聲,臂膀疼得我快要暈過去,忍了又忍,我抹了把眼淚:“男女授受不親,你扯我衣服想幹嘛啊……”
方卿雅一陣面紅耳赤:“一時手誤……”
“哎,你先回去……我的事你別管了啊……閑得慌好好想想怎麽跟皇帝舅舅請罪……”
方卿雅又長長嘆氣,不舍道:“那你別哭了。”
“……”要能控制,我也不想哭啊,可沒忍住啊。以前裝哭裝得很容易,而今不想哭的時候卻怎麽也忍不住。世事無常,大概就是這樣。可這世事,無常地未免太過。裝哭時景池珩都心疼得不得了,不管怎麽樣都會安慰我幾句,有些捉弄人的意味,可最終能哄得我高興,并且運氣好的話,還能被我強壓着答應好多事。可當我真心實意哭泣時,他卻沒有丁點心疼,心情低落到極點。
淩似水把我脫臼的臂膀接好後安慰我睡一覺休息休息。睡前還讓侍女端來一碗藥。這才想起有許久沒有喝藥了,上次流鼻血還是和方卿雅剛剛出京都的時候,距離今天已有近乎十天。
“看起來缇缇最近都沒有好好睡覺,這可不行,必要的睡眠不可以少,容易生病。嶺南的氣候不比京都好,偏熱又偏潮濕,你這樣長久的失眠,最容易染病。我妹妹和南郭先生都不在嶺南。你若是生病可就麻煩了,屆時可得受不少的苦。”
這等于變相讓景池珩更頭疼,可關鍵在于失眠并非我能控制,我也嘗試盡早睡去,可越是想睡,頭腦越清醒。
睡意雖淺,到底睡了過去。醒來時聽到屋內輕微的動靜,我揉了揉眼睛坐起來,雲堇一襲侍女裝扮摸樣坐在床邊正對着我。
這一回睡意雖淺淺的,到底是睡了過去。再醒來時因聽到屋內輕微的動靜,我揉了揉眼睛坐起來,雲堇一襲侍女裝扮摸樣坐在床邊正對着我,但她一直手已經伸到了我面前,見我突然醒來很快收回了手。
“師姐你都劫獄了還敢跑這兒來,不怕被抓啊——”被抓了倒不打緊,可寧娴怎麽辦?誰照料她?
“這不是沒被抓麽?放心,師姐活了二十幾年這點經驗還是很足的,”師姐道,“今天來主要有件重要事。”
“嗯?”□□不離十為寧娴。我自知憑本事沒有半分可以幫忙的餘地,但她既然這麽說了,必然心中已有對策。
“我要帶寧娴出城。”
“這是打算畏罪潛逃了?”我驚得跳下來。
“畏罪?阿娴犯了什麽罪?制造動亂的人是左柘,阿娴不過是被他利用而已。”師姐頓了頓又道,“好吧。就算她确确實實做了些事,那也是被利用的。她已經受了那麽多的苦,我絕不可能讓她再被關押起來。時至今日,意圖害死她的人太多,就算關押到京都審理,活罪仍然難逃。我既還有辦法讓她逃脫追責,沒道理眼睜睜旁觀不插手解救。”
“利用?什麽......什麽?”怎麽演變成了利用?雖然不曾細心推敲過寧娴與左柘認識的年數,但或許未必少于我和寧娴相識的年數。再者她曾義憤填膺為左柘鳴不平,又對他生平遭遇感到同情憐惜,她又說左柘心地善良寬宏,連我都對左柘生出幾分同情之意。難道這個被她稱作心地寬宏的人,其實骨子裏壞得很,彎繞心思藏得慎重?
“若不是寧娴已經是個大人,還嫁給了楚随,以至于有些事我這個做師姐的關注得多了,顯得多管閑事才沒有加以過問,否則也不至于讓她被欺騙至此。”師姐冷笑:“有些人總是能把自己僞裝的很好,甚至可以掩藏本性,裝作正直善良毫無破綻。左維是貪/淫,又不是傻。自古以來,哪個成功的上位者沒用過丁點勾心鬥角的陰謀詭計。大榮的前皇帝還在世的時候,最偏愛的可不是你的皇帝舅舅,若非你皇帝舅舅使得一手進退得宜的好手段,加之你母親常寧長公主精心輔佐,這大榮的帝位哪能落到你皇帝舅舅手上。所以說,左柘在這嶺南一帶制造動亂已有幾年,企圖一步步吞噬左維的勢力,可左維這麽多年都沒有把他拿下,最後反而請求朝廷增兵支援,可見左柘手腕不一般。若非情勢所迫,左維怎可能讓朝廷介入,嶺南這塊地盤對左維而言自然是朝廷方面插手越少越好。”
“一個人再懂得僞裝怎可能讓人沒有察覺到半點異樣?難道他真的能夠做到說的每一句話、做的每一個動作都毫無破綻,僞裝是最自然的狀态?”人格分裂吧這是?我又回想寧娴為數不多的與我談及左柘時所說的話,滿滿的同情。或許正是因為她和他有着相似的成長經歷。寧娴曾在幼年被家人抛棄,孤苦仃冷在外謀生活,後被被師姐撿着帶回了師門收養。左柘倒是沒有她這麽幸運。所以在寧娴的思維中,對他的同情先入為主,在拿楚随那種一看就是心密如針,使起手段不留分毫餘地的人一比,越發覺得左柘善良寬宏,故而撇開左柘沒有十足十毫無破綻可言的僞裝能力,哪怕存在偶然間的不慎也極有可能被寧娴忽視。
我猜她可能想都不會往這方面去想。老管家總念叨着小郡主太過單純善良往後容易吃虧,像個老婆子一樣對什麽事都要再三叮囑。可見寧娴在外頭混了這麽多年,和我這個在籠子裏嬌養着的金絲雀沒什麽區別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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