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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出嫁前,會有專門的嬷嬷教導房中事該如何侍奉夫郎,這也是女子閨房必然要學的功課。

江映兒入聞家,嫁得匆匆忙忙,沒有足夠的時辰,事無巨細樣樣不漏,該走的過場走了,聞家忙着顧全大局,忘了給她授學,知曉是知曉,那當口,誰記得這檔子事。

聞衍行房不溫柔,榻上的确吃了不少苦頭,他并無憐惜之意,江映兒早起雙腿打顫,險些從榻上滾着下來。

還好聞衍走得快,未留意到她的囧措,否則定然又是冷眼奚落。

照銅鏡時,江映兒自己都吓一跳,小臉唇色寡白,看着吓人。

她上了好幾層脂粉才勉強顯出氣色,今日硬撐着敬茶,各房都沒人看出來,聞老太太果不其然是個厲害的角色,竟然看出來了。

還好訓話之時,并沒有提及此事。否則衆目睽睽,江映兒真不知道臉皮往哪放?

只是這避火圖書冊,抛開面子裏子,來得正是時候。

為了讓她自己好過,的确該好好學學。

江映兒捧抱着書冊,紅着未褪卻紅暈和滾燙的臉頰點頭,“麻煩嬷嬷送過來,煩請替我轉告祖母,謝過祖母....孫媳必定認真學習。”

仆婦們點頭走了。

在外頭吹了吹風,呼出一口熱氣,等到臉沒有那麽紅燙了,恢複尋常,她才進去。

丹曉湊過來,“小姐....這是什麽東西吶?”

江映兒親自把書冊手放好,面不改色扯謊,“需得學閱的....”

“聞家家訓。”

還好藥油的瓶不大,捏在手裏看不見。

想到剛才丹曉喚她的稱呼,江映兒趁着房內的人都忙着整理手上的物件。

小聲提醒丹曉,“日後必不能再同家中一般喚我小姐,如此不合規矩,改喚少夫人吧。”

丹曉心裏不想改口,還是應了好。

的确不能叫,剛剛一時之間最快沒改過來口,出口就稱小姐,還好聲低,沒給小姐招麻煩。

“既然是家訓,夫人快些看吧,免得什麽地方門不清,出了差錯。”

江映兒正有此意。

天轉眼就要到用晚膳,聞衍不知道回不回來,不管回不回來,她也要提前學着,給自己找找好過。

要不是應變些,照昨兒的趨勢,有隔三差五的喘息之機還好,若是沒有,天天都來,用不了多久,她可能就不光彩的挂了。

“.......”

幸好書冊的封面沒有什麽,否則她怎麽好意思青天白日裏,大庭廣衆之下翻看避火圖呢。

背過身走至容雲閣的外庭院,打開書冊之前,江映兒回頭看了眼,若是有人過來,确保必然能夠聽到聲響,及時合上。

她拍了拍臉,給自己壯膽,心裏重複默念着沒什麽的,深呼吸一口,忐忑打開避火圖。

“......”

估摸着時辰,第一本書冊看了大半,就到了晚膳時辰,江映兒拍拍發燙的臉,站在外庭院的吹了會涼風,鎮定自若才進去。

聞衍的物件實在太多了,到晚膳時分,還剩小部分放在東南的角落裏。

擺好了晚膳,還是不見人,江映兒派了仆婦在聞家尋人,聞衍在聞府裏常待的地方都不見人,他總不可能到二三房的院子裏。

既如此,就是早膳出去後便沒有回來了。

“夫人,可要派人出去尋找?”丹曉問道。

江映兒思忖半刻搖了搖頭,“不必了。”府內尋了,過過面子就好,“等半個時辰。”

半個時辰過了,容雲閣的大門清清靜靜,半點動靜都沒有,江映兒吩咐人将菜端下去熱一熱,她自己先用了。

看樣子,聞衍今兒是不打算回來。

這樣也好,她也能得空歇息,好生休整了。

幽雲臺。

最高最好視野最開闊的位置,三名男子圍桌而坐。

鴉青色鑲邊寶連暗紋圓袍的男子嘴裏嚼着花米,瞅着對面自打一過來就冷着臉,整個下午都沒幾句話,一直喝悶酒的矜貴男人。

“不就是成了個親嗎?又不耽誤你在外頭玩樂,何必如此不快活。”

聞衍冷睨他一眼沒有接話。

倒是旁邊另一個着墨綠色修竹杭綢圓袍懷中摟着一個美妾的男子,接過話調侃道。

“霖澤,這你就不懂了,你什麽時候見津與跟我們出來聲色游玩,碰過女人?”

“必然是想留給心裏喜歡的,平白無故被家裏塞了個從未見過的女人,還被長輩摁着頭同那個女人圓了房,心裏自然不快活。”

言罷,兩人不約而同朗聲笑開。

面對兩位好友的損言損語,聞衍的臉色更難看了。

杯盞都要被捏碎,兩人也不敢笑太過,很快就止住了聲。

肖霖澤清咳一聲,安慰道,“依我看,你也別太犯愁不喜,我瞧你平白得的妻子,也不算是個多事胡攪蠻纏的。”

“不然這時辰了,必然派人來尋你回去,你忘了梁二剛成親那會,啧啧,出來消遣沒多久,家裏的女人派人來三催四請,半個月來,人影都不見,我着小厮去請,都被他家裏的驅了出來。”

“對。”任洵也跟着點頭,旋即話題一轉,“話說回來,你那妻子是哪方人士?長相如何?打算什麽時候帶出來.......”

說到名字,聞衍一愣。

似乎還不曾知道她叫什麽。

論起樣貌,腦海當中浮現出她低眉順眼,藏住漂亮的臉蛋的模樣。

“是吶,得空領出來我們....”

三人正說着話,樓棧傳來聲響,轉眼就到了聞衍面前,“公子,老太太請您回去....”

江映兒着人在府上找聞衍,動靜再小,聞老太太豈會不知?

“......”

周遭極其靜默,任洵和肖霖澤面面相觑,都不敢看聞衍沉入谷底的臉色。

剛誇完,就又來了。

聞衍到容雲閣時,江映兒剛泡了浴出來。

見他高大的身軀周圍萦繞着濃郁戾氣,一言不發活要吃人的模樣站在門口時,吓得心裏一咯噔。

兩只小手不自覺攏緊了月白色交襟中衣,護住細嫩白膩的肌膚。

男人見她的動作,唇邊掀起譏诮的笑。

讓祖母把他給叫回來,能為了什麽?現在還遮?欲擒故縱。

氣氛僵持死寂一瞬,江映兒也顧不得擦去身上的水珠了,拿了件外衫披好,行至聞衍,并保持一定距離。

聞衍今日出去喝酒了,還喝了不少,空氣中飄着很重的烈酒味。

江映兒揚起不施粉黛的小臉,笑盈盈,“夫君回來了,用過晚膳了嗎,若是沒用,妾身讓人備來。”

聞衍盯了她一會。

冷道,“不必。”

繞過江映兒的身側,徑直要進浴房,半路時,見到他在原先住處的東西基本都被搬過來了。

轉過身,語氣比剛剛的還要不好,“你動我東西了?”

“不經過我的允許,誰讓你獨自挪碰我的物件?”

江映兒看着他滿是怒意的臉,柔聲緩回道,“夫君誤會了。”

“妾身怎敢不經過夫君的首肯,私自動夫君的物件,一切都是祖母叫人騰挪過來的。”

聞衍一聽祖母兩個字就頭疼,又聽她講道。

“夫君衣衫物件的收整擺放,妾身也不敢自作主張,在家中尋不到夫君的下落,便讓冬春冬紅去請了原先在夫君房中侍奉的小厮,讓他們來收整。”

聞衍質問被噎了回來,“........”

盯着她的臉,眼前的女人說話時目光澄澈清明,看不出有半絲作假的痕跡。

江映兒在心裏慶幸,聞衍新婚之夜除了行事,邊都不讓她沾,給他收拾衣衫,江映兒便記得找小厮替手了,她也得空不必勞煩。

末了,等不到聞衍再說什麽,他丢下一句,“還有你不敢做的事?”便進了浴房。

江映兒朝外喊了冬春冬紅進來伺候他沐浴,丹曉給江映兒絞發,主仆二人默契的沒說話。

等着聞衍收拾好了,冬春冬紅和丹曉出去時,帶上了門,聞衍和江映兒都看到了,聞老太太派來聽牆角聲的仆婦又到了。

江映兒在心裏惋惜,還以為今日能得空歇歇,誰知道還是避不開。

風雨比起之前的任何一次,都還要更大。

聞衍也跟昨日一樣,江映兒剛冒聲,他就呵責,“不許吭。”

女子漂亮的眼中不堪承迫,沁出了淚水。

真是折磨人吶。

聞家各房各院,跟聞衍同輩,比聞衍歲數小的,媳婦都有娶了的,再不濟,房中也有好幾個通房伺候了。

今日打探出來的消息,簡直叫江映兒驚訝至啞然,聞衍的房中特別幹淨,沒收過通房,不止如此,他房中伺候的人除了小厮就是上了年歲的仆婦,年輕貌美的一應沒有。

身為聞家長孫,樣貌出衆,宅院中不乏有想走歪路子上位的人,聞衍發現居然都丢了出來。

今日聞起冬春冬紅的時候,聞衍房中的小厮興沖沖給江映兒講起,聞衍是怎麽面無表情把一個尤物般的婢女丢出宅門。

那婢女如何如何美,是聞家相貌最出衆的婢女,二房三房的爺們公子都想收,奈何婢女心氣高。

不近女色,難怪就只會橫沖直撞了,從他的行徑裏,江映兒悟出他在,這方面的不解空白。

雖說江映兒也是半斤八兩,好歹瞧過書了。

實踐重于書冊,憶起內容騰翻了個身,換個位。

比剛剛舒坦點,看來不止她好過,聞衍也好過,不準江映兒吭聲。

他自己反倒嘶溢出了一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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