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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頭發像雲朵兒、亦像狐貍尾巴,蓬松且嬌媚,窩在他的脖頸上,輕輕顫動,帶起羽毛搔過的浮癢……她的皮膚是微涼的,呼吸卻是熱而甜蜜的,胭脂帶着一點花香、果香,順着他的呼吸被咽下。

傅顯從未與人如此親近過。

他一向獨來獨往,不屑于人為伍……更不是那種會去玩女人的男人,在認識曲紅绡之前,他從來都不知道,呼吸着別人的呼吸、顫抖着別人的顫抖,是一種怎麽樣的感覺……

蛇影萬千,在暗沉沉的月影之下蠕動,它們嘶嘶吐着紅信,暗金色的豎瞳在屋內亮起無數令人毛骨悚然的光點,傅顯手臂上的肌肉緊緊繃起,牢牢地扶住了她的腰肢……她的腰纖細、柔韌,猶如一截水蛇,而她的身子嬌美、豐饒,猶如秋日裏成熟的果實,帶着花果的香氣。

在群蛇環伺之間,美人入懷,他背上的刀口又被撕裂……危險、痛苦與她唇上的胭脂香混雜在一起,形成一種別樣的刺激,令他的瞳孔忽然收縮,整個人如弓一樣繃緊。

若他是個現代人的話,他就會明白自己現在這反應是腎上腺素飙升的結果。

幾條蛇“嗒叭、嗒叭”的自屋頂落下,扭動着逃離了這二人,蛇影們畏懼地退去,來得快,去得更快。

曲紅绡在傅顯懷裏扭動了一下,在他耳邊輕輕道:“你還不快放開我?”

他脖頸側的青筋忽然一條條地暴起。

他的手慢慢地放開了曲紅绡,這美人來的快,抽身時當然也快,她靈巧地跳下來,笑意盈盈地瞧着那兩個五毒宗出産的大頭娃娃。

這兩個大頭娃娃就是玩毒蛇的,好死不死地遇見了曲紅绡這更厲害的玩毒人……此刻蛇影已逃竄得無隐無蹤,這二人的冷汗就在面具中不斷地往下滴。

她的手藏在了袖中,握住了鞭柄,淡淡地道:“你說……我們是不是應該留個活口?”

傅顯伸手抹了一下自己的唇,餘光掃過手背,看到一抹胭脂的豔色。

他面無表情地握緊了劍,淡淡地嗯了一聲。

那紅衣弟子淩空後掠,衣袖飄動,一陣茜色煙霧自他的衣袖中飄出,此霧極美,名為“銀紅軟煙羅”,然而已不知有多少人,在這陣軟煙羅之中變成了白骨——

這是一種被靈力裹挾着往前走的毒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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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士的世界以強者為尊,然而這卻并不是說,修為境界高的修士一定能打得過修為境界低的修士——毒物、暗器、陰謀,這世上從來就不缺陰溝裏翻船的英雄!

曲紅绡忽然陰恻恻的一笑。

一道輝藍與碧綠相交的閃電帶着破空之勢劈頭抽來,這一鞭裹挾着充滿勁氣的靈力,将這一片銀紅軟煙羅生生抽開,甚至倒着飄了回去!這紅衣弟子大驚失色,不住後退,然則曲紅绡鞭力強勁,一鞭将他的面具抽得粉碎!

而另一頭,傅顯也已動了,他全無靈力,然而僅僅靠着多年練功所留下的根基,他的動作依然敏捷如豹、他的劍光依然迅急如閃電,他的手腕穩如磐石,而他的眼中則有爆裂的精光!

那綠衣弟子早在蛇影全然退卻之時就慌了神,此刻控制毒霧也控不好,在毒霧被放出之前,劍光已至,傅顯的劍自下往上撩,一劍削掉了他的一只手掌——

“啊啊啊啊啊啊——!”

綠衣弟子慘叫出聲時,紅衣弟子的脖子,已被孔雀羽套住。

曲紅绡溫柔地提醒他:“你要小心些,我這法器劇毒無比,被蹭破了皮可不太舒服。”

紅衣弟子渾身僵直,一動也不敢動。

綠衣弟子被削去一掌後,鬥志全失,癱在地上,涕泗橫流,口中卻是發出怨恨的聲音:“你們——你們逃不走的!你們敢殺五毒宗的人!你們居然敢殺五毒宗的人!師尊不會放過你們的……你們會死的——”

他的詛咒之語并沒有說完,因為傅顯實在懶得聽這種不知聽過了多少回的話,他一劍釘死了這人的丹田靈府,這綠衣弟子恐懼地瞪大了雙眼,口中不斷地湧出鮮血,一個字都說不出,就死了。

傅顯冷冷道:“要問話,留一個活口就夠了。”

曲紅绡道:“呀……你背後的傷口又——”

鮮血已濡濕了他背後的衣料,但他的脊背依然筆直。

傅顯渾不在意,側了側頭,餘光便瞥見了她。

月影西斜,正好落在了這美人身上,這毫無疑問是個喜好奢華的姑娘,綠衫上的鳳紋用金線織成,随着月影閃出星碎光芒,更襯得她膚白勝雪,口角鮮妍。

她唇上的胭脂卻有幾分亂七八糟地暈開了,額上也落下了幾縷碎發,雪膚上浮起病态的酡紅……這顏色甚至向脖頸處蔓延了幾分,令她好似被什麽人欺負了一般,頗有些“何處不可憐”的意味。

他的目光停在她的唇角上,半晌,才嘶啞地道:“我不妨事。”

曲紅绡勾唇一笑,并不提剛剛發生的事,轉頭對那幸存的紅衣弟子溫柔地道:“現在輪到你的事情了。”

她手上一動,孔雀羽重新落回袖中——她的武器太過危險,好不容易有個五毒宗弟子送上門來,要是真的擦破點皮見了閻王,那可實在是得不償失。

傅顯慢慢地走了過來。

他冷冷逼問:“缬魄羅香的解藥何在?”

那紅衣弟子忍不住吞了一下口水,忽然大聲道:“我可以告訴你!但是……但是你們得答應要放了我,你們可得知道,缬魄羅香必須在三個月內解毒,否則靈府必定破碎,真的變成個廢人!你……你們若殺了我,就再也得不到解毒的線索了!”

傅顯面無表情地釘穿了他的手掌。

他一向不愛多費口舌,只因他認為,這世上本就有比費口舌之力更簡潔、更有效的法子讓人屈服。

修士受外傷很普遍,但一般都有萬靈丹可補,痛不了多久,因此許多修士對疼痛的阈值并不高,這卻也導致了一個很嚴重的後果——他們一看見自己的血,就會喪失所有的勇氣。

這五毒宗的紅衣弟子自然也是這樣的懦夫。

他很快就說出了傅顯想要的信息。

缬魄羅香乃是五毒宗的至寶,這種東西只生長于都羅山,制成香後對凡人無礙,卻可封住修士的靈府,令修士變成廢人,想要解毒,唯有找到天山豆蔻!

天山豆蔻生于天山缥缈峰流石灘之上,為四大仙宗之首的天山劍宗所有。

但五十年前,五毒宗宗主龍人英其實做了一件非常驚險、出格的事情——他遠上天山,盜得了四五株天山豆蔻的小苗兒,又回到都羅山,将此物嫁接于都羅山仙草玉露之上,玉露受了天山豆蔻的草木之氣,結出一種通體如水晶的蘭花,取名為“水晶蘭”。

水晶蘭,可暫壓缬魄羅香的毒氣,使得中毒修士可暫時運轉靈氣。

但說穿了,水晶蘭也只是天山豆蔻的平替而已,只能暫緩毒發,卻無法藥到病除。

倘若遲遲無法得到天山豆蔻的話,最遲三個月,中毒之人将會靈府破碎,徹底再無希望!

聽到這話之後,曲紅绡柔軟的後脖頸忽然繃緊了。

傅顯掃了她一眼,眯了眯眼,又不動聲色地移開了目光。

他冷冷問這五毒宗弟子:“水晶蘭在哪?”

那弟子顫巍巍道:“都羅山後山,老司城遺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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