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立足
夏天到來,趕上假期,我們法碩的六個中國女生和幾個外校的中國男生一起去波士頓附近的羅德島州和新罕布什爾州。
這兩個州在地緣廣闊的美國都是袖珍州,卻也各具特色。
新罕布什爾州最美的季節是秋天,漫山遍野的楓葉。
但它一年四季都吸引外州人前去,原因是那裏購物無需付消費稅。我和大家在店裏轉轉,買了兩件衣服,心裏惦記下次一定要來看這裏的楓葉。
羅德島差不多是美國面積最小的州,臨海,風光宜人。
我們去羅德島的路上看了很多鮮花綠草,然後停在“新港”(Newport),那裏有很多鍍金時代的巨富們留下的度假建築。
基本上每棟宅子都和鐵路大王範德比爾特其家族的親朋好友相關。建築內景有許多鍍金家具和裝飾,水晶燈,壁畫,滿目浮華。看了兩三棟後,大家開始失去興趣,于是我們開車轉戰海邊。
最吸引我們的除了海灘美景,還有碼頭上賣的龍蝦和螃蟹。我們買了些,找到小店去煮。
都說波士頓龍蝦有名,其實羅德島的也很不錯。幾個女生見到新蒸出的螃蟹和龍蝦,眼神比海邊的陽光還要明亮。
接待我們的是位中年女人。她說自己祖籍廣東,讓我們叫她芳。
她普通話口音很重,我們要反應一會兒才能明白她的意思。她的英語就更加難懂,但這絕不耽誤她做生意。
來了兩個美國人和芳聊的聲情并茂。我們看着都傻了,雖然我們不清楚她說的什麽意思,但那兩個美國人估計是當地人,常來,已經和芳混熟。
接着又來了幾個人,也該是回頭客,對芳的英語很适應。
我當時想如果我是芳,未必能處理得像她如此大方。
語言對初到美國的中國人都是挑戰。之前我在國內還可以仗着英語不錯來找份律所的工作,到了波士頓就徹底知道自己說的并非是英語,而是種類似英語的語言。
我的口音迅速被識別出是外國人。但本着外語系裏培養的厚臉皮精神,我會把一件事解釋到對方了解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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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們這群留學生心裏對語言的顧慮從未消失。
我們當中的一個男生感慨道:“你知道,上周我去聽了哈佛的化學教授趙曉棠的講演。他的英語可是南腔北調,很難懂,語法錯誤無數,那也贏的掌聲陣陣。”
“敢說才是王道。”另外幾位連忙贊嘆,又看看芳,好像找到了證據支持。
這結論固然鼓舞人心,但忽略了一點,人們去聽趙教授的演講是去聽他的思路,不是去聽他的英語。
就是趙教授說火星語,如果人們認可他的想法,會想盡一切辦法破譯他的語言。相反如果趙教授沒有思想,就是他把英語說的如詩般美麗也沒有太多人會在意。
而芳的工作是給客人準備好食物。她做到這點,吃客就沒意見。特別是她的好客服務更讓人心生好感。客人到這間小店吃的好,心情好,芳說什麽他們都願意聽。
至于我們這群學生怎麽辦?理工科的留學生和一般的美國學生比,還有專業和思維優勢。但像我要從事法律工作,英語溝通能力要求更高。
換個角度想,如果我父母想找個律所做點事,如果一聽接待的是為外國人士,說着半生不熟的中文,心裏恐怕也要犯猶疑。
我現在就算能把客戶的問題想清楚,講明白,但英語口音是要花段時間才能解決。
可這麽想下去就是死胡同。很多外國人在美國都找到自己的生存方式,甚至是語言上有絕對困難。芳不就是一個例子麽?重點是如何調試語言和背景上的不足,找到立足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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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回到波士頓後,勞拉邀請我和王燕去參加她姑姑珍妮家裏的聚會。
珍妮住在布魯克蘭區(Brookline)。不像周圍鄰居們厚重的巨宅,她的家外觀別致簡潔,內部采光通透。在陽光房裏種着兩米多高的小樹,映襯着窗外庭院的美麗。
我們去的早,其他的客人還沒有來。珍妮帶我們來到客廳,聊聊天。
珍妮人和善,和勞拉一樣有着天性明朗的臉孔。不像勞拉衣着光鮮,珍妮穿着樸素,灰色短裙外加一條珍珠項鏈。看她纖細嬌小的身材很難想到她曾經執掌市值上億美元的公司。
盡管珍妮的英語也有口音,她的表述清晰自然,沒有任何交流障礙。
做家政的女孩兒給我們送來水果沙拉。勞拉拿起葡萄就吃,像個不知世事的幸福小孩兒。
珍妮講起她年輕時,“從MIT畢業後,先在我教授的實驗室裏做了一段時間。那時沒有綠卡,英語說的也奇怪,很難找到工作。”
勞拉說:“那時候,我爸擔心死你了。他一直在大學裏給你找職位。”勞拉的爸爸是大學教授。
珍妮接着說:“後來我到了一個小公司,算上我才三個人。我的新老板籌到筆錢來做納米機器人研究。有半年時間我每天都是早晨5點半去實驗室,晚上十點才回家。”
勞拉放下手中的葡萄,對我們說:“我姑姑那時忙到胃出血。”
她又看向珍妮說:“我聽到我爸在廚房裏告訴奶奶,說你病倒了。奶奶一直在哭。”
珍妮的眼裏也是淚水。
勞拉給珍妮遞過紙巾,“姑姑,不要提這些傷心事了。講講你是怎麽成功的吧。”
勞拉還不能理解剛剛珍妮談到的才是她的經驗,也是最古老和有效的成功法則之一: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珍妮笑笑,輕描淡寫的講講後來的日子。
成功者的後續故事大致一樣。珍妮的公司在風投那裏籌集基金,運作成功,公司上市。後來珍妮和兩個合作夥伴将公司賣給了一個巨大的醫療機構。她提前退休。
可想而知珍妮的資産可以讓她過奢侈的生活。不過她無法忍受游手好閑。她參與到幾個組織中,幫助留學生還有新移民,特別是女性找零工。她還贊助幾個圖書館為移民教授英語課。
我之前就看到波士頓一個雜志評選的年度十大女性,珍妮名列其中。因為她的移民背景,我特意關注了她的成就。見到本人,更覺得她确實有過人之處。
可珍妮的生活并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完美。46歲的她獨自住在這美麗的宅子,沒有家人。
勞拉帶我們到珍妮的書房去時,看到很多珍妮過去的照片。
勞拉拿起一張,指着當中一個男人,“這個人差點成了我的姑夫。”
照片上的白人男性黑發,高大,看發型和衣着應該是九十年代初。
“他有一次去過我家,還送給我一個玩具狗。"勞拉笑笑。
“他和你姑姑很般配。”我說。
勞拉點點頭,“可惜我姑姑忙的沒有時間陪他。他就提出分手了。”
“珍妮為他終身未嫁?”王燕問的直率。
“我姑姑沒有那麽癡情。”勞拉大笑,“只是她很難再遇到合适的。”
王燕說:“要是我有珍妮三分之一的成功,我會随便選男朋友。英俊的,聰明的,富有的。”
“到時候你就不會這麽想了。只不過是想有個真心對你好的人。”勞拉看着照片,眼中淡淡的傷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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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陸陸續續來了二十個人客人,都是珍妮這個年齡。男性襯衫,女性裙裝。
我和王燕之前并不知道這是個半正式場合。我們平時都是穿個襯衫,冷天換作毛衣。雖然着裝粗糙,也不嫌丢臉。
因為周圍的學生都穿着随意。即使有個小聚會,男生若沒有時間打理,穿着hoodie(連帽上衣)晃悠過去,人們也見怪不怪。
所以波士頓前幾年被評為穿着最差的美國城市也是情有可原。其實衣着光鮮的波士頓人士不是沒有,只是廣大的學生群體把整體人群的時尚标準拉低分。
好在今天來珍妮家前,我和王燕打了個電話,覺得不該太随便,也穿了裙子,這才融到聚會人群中。
但我們很難加入他們的話題。他們談到過去上大學的日子,偶爾問一下我和王燕在大學的生活。我們簡單的說幾句,他們迅速回到了對往昔的回顧上。
他們又談到房地産,股票及各種投資上的見解,我和王燕只有聽的份兒。
後來談到珍妮最近的公益活動,和她一起參加的幾名律師也都在場。王燕立即來了興致,覺得這個機會可以多認識幾個人,将來聯系一下實習。
但很顯然珍妮是想借着今天,介紹勞拉給那幾位律師認識。王燕也很快明白過來。吃完飯後,我和王燕也就快些離開,搭了一位同離去的女士的順風車。
王燕在車上滿是感慨,對我說:“如果我早點見到珍妮,我會再努力點。就算比不上她,也能拿個博士學位。”
“現在你也來的及。”我說。
見到珍妮,很多人的直覺都是崇拜然後自省,想自己和她的差距。
偶像的建立是容易的,但成功無法模仿。有了珍妮的際遇,未必付出她的努力;付出她的努力,未必做她的選擇;做了她的的選擇,未必有她的堅持;有了她的堅持,未必得到她的結果。
人生的岔路太多,出口更是千百種。唯有在黯淡中摸索前路是永恒的主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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