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十二)
戴一撥弄着眼前的茶盞,譏諷地問:“來這裏喝茶,你有錢結賬的吧?”
吳良愣了一下,輕嘆了口氣,說:“……這不用你擔心。”說着,推過一直拿在手裏的文件袋。
戴一擡了擡眼皮,瞟了那推到自己跟前的文件袋一眼,問:“這裏面是結果?”
吳良點頭。
戴一拍拍手,拿起文件袋,弄得噼裏啪啦響,抖出一張薄薄的紙。上面一堆鬼畫符似的字他不認識,不過,最後那句總結性的中國漢字他是認識的。總之這麽一張紙,就是表明了,他确實是吳良的親生兒子。
吳良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戴一的反應,可是,令他想不到的是,一點也沒有在戴一臉上看到或驚訝或喜悅或惱怒或憤恨的表情,無所謂地就好像在看一張普通的紙張。
“看完了。”戴一放下紙張,說。
“那你相信,我是你爸爸了?”吳良急切地問。
戴一往後一靠,懶懶地說:“這不是事實嘛,我不相信還能改變不成。”
“我知道,你在怪我。”
“打住打住,我沒那麽多閑工夫來怪你,不就是死了的老爸原來沒死,突然冒了出來嘛。”戴一無所謂地說。
“戴一,你越這麽說我越難過。當年要不是你媽媽提出分手,我也不會抛棄你的。”
“行了行了,你們的事我不想知道。你想怎麽樣?”戴一像趕蒼蠅一樣揮了揮手,不耐煩地問。
“我想和你一起生活。”吳良說得一臉鄭重。
戴一嗤笑:“你想住到戴家來?戴祿茂是腦袋被門擠了吧,看到你不殺了你才怪。”
“當然不是。我是想你搬出來和我一起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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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這下,戴一是真的吃驚到了。
“我知道這些年你過得并不好,尤其在你媽媽過世之後,戴家沒有一個人管你。戴祿茂甚至動不動就打你,罵你,你額頭的傷,就是被他打的吧……”
“你查我?”戴一眯起眼睛。
“我只是想知道自己兒子這幾年過得怎麽樣。”吳良急切地分辯着,“我是你的爸爸。這個世界上,只有我是你的親人。”
不是!我的親人只有哥哥!戴一在心裏反駁着。可是看着眼前和自己有幾分相似的容貌上呈現出那麽痛苦的神情,他還是把話咽在了肚子裏。
“我是沒有戴祿茂有錢,也不能讓你住大房子,但是我再怎麽沒本事,也不會讓你痛着餓着。以前我不知道你的存在還好,可是現在我知道你是我的兒子,又有哪個做爸爸的會讓自己的兒子呆在別人家裏呢。如果你過得好,我也不會來找你,只要你幸福就好。可是,你過得好嗎?确實,我也是個混蛋,但是,我現在找到你了,你能給我一個補償的機會嗎?”吳良說得情真意切。
戴一覺得一個大男人的臉上出現這麽綿綿痛苦的表情有點惡心,尤其這張臉還和自己有點相像。看到他這個樣子,好像看到幾十年後如果自己難過的話,也會是這般凄慘的表情,想想就覺得不舒服。
“戴一……戴一……”看戴一走神,吳良挫敗地叫他的名字。
“啊?厄……你說什麽?”
“我是說,希望你能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們一起生活。”
戴一看着一臉希冀的吳良,咀嚼着他的話,然後嘲諷地勾起了嘴角,說:“一起生活?上次我和你說的話你還記得不?你有錢養我嗎?”
“我……”吳良露出難堪之色,吞吞吐吐地說,“就算不能給你穿金戴銀的生活,但我再怎麽辛苦,也不會讓你餓着。”
看着吳良的樣子,戴一不客氣地問:“你做什麽工作?”
看戴一這麽直白地問,吳良不禁面露愧色:“……超市倉管。”
“呵,賺不了幾個錢啊。”
“我……”吳良臉上一陣白一陣紅,尴尬地說,“我是沒錢。”
戴一輕哼了聲。
“戴一,我知道戴祿茂不止一次放話說在你年滿18歲就要把你趕出來,到時,你該怎麽辦……”
“不用你擔心。”戴一打斷吳良的話。确實,戴祿茂揍他的時候,總是說要把他趕出去,但是,都并沒有真的把他趕走。他相信,戴祿茂也只是在氣頭上才那麽說。如果,萬一,滿18歲時,真的被趕出去,那他就去找戴以恒,死皮賴臉也要賴在他那。
“你是我兒子,我能不擔心嗎?戴一,你聽我說,你主動向戴祿茂提出你要離開戴家,讓他給你一筆撫養費,就此和他戴家斷絕關系,互不往來。往後,就我們倆父子,好好過日子。”
戴一愣愣地聽着吳良的話。
然後,哈哈笑了起來:“說了那麽多,你終于說到重點了。你就是想讓我拿着這個東西去找戴祿茂要錢是不?虧你還說得那麽冠冕堂皇!什麽為了我,全是為你自己吧!”戴一把桌上的紙張揮到了地上,抓起書包站起來。雖然是從來沒有相信過吳良的話,可是,看到他那麽痛苦的表情的時候,他的心裏确實是有在希冀着,還是有人關心他的。可是原來,一切都是假的。說來說去,還不都是為了錢。
“戴一……你聽我說……”吳良急急地抓住戴一的手臂。
“既然想認我回去,怎麽還叫我戴一呢,不是應該要跟你姓嗎?”戴一用力甩開吳良的桎梏。
“我……你坐下來,我們再好好談談。”吳良看着暴走的戴一,手足無措。
“好好談談,談什麽?談到最後,你還不是要錢?”戴一俯身撿起地上的紙張,譏笑,“什麽狗屁父子!好啊,你要錢是吧?我去給你要來,你以後再也不要出現在我面前!”說着,戴一就跑出了茶室。
“戴一……”戴一管自己狂奔,把身後的叫喚扔地遠遠的。
每一次見過吳良後,戴一總是方寸大亂、失魂落魄的。他要見戴以恒,他必須去見戴以恒。随手招了輛的,讓他開去市區。手中的紙張幾乎要被他捏碎,可是手裏再怎麽用力,也撫不平他心裏的憤懑和委屈。
難道,真的沒有人是在乎他的嗎?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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