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拾玖
也許決定做的順遂的,過程便可能曲折痛苦。
經歷了十多次失敗後,沈肆終于憋不住了,“不行!我真的做不到!”
雲毅沒有多說什麽,只是淡淡回他,“無妨,你歇一歇我們再來。”
“雲毅,這法子不行!”沈肆急道,“我們還在小瑤山上時,每個入門弟子築基前都要經過三年煉體養氣,即便如此也不是所有人都可以一次成功。即便如你所說,我從前修煉進度早不止于此,可我合魂到這身體裏不過幾日,你也清楚這軀體之前的情況……”沈肆見雲毅不說話,便繼續說道,“當然,我明白你的意思,既能幫我築基,又能還我一個清白,這當然是最好的結果。可你有沒有想過……萬一最後還是不行……萬一……”
雲毅點了點頭,“你說的對,是我沒有想清楚。”
沈肆松了一口氣,卻聽雲毅繼續道,“你尚未經過煉氣,對周身靈脈機緣感知有阻礙是正常的,今天已經晚了,你稍睡下,我想想辦法,明日再試。”
“雲毅!”沈肆氣得大叫,他本是想提醒雲毅,大丈夫能屈能伸,三十六計走為上策。誰知雲毅還是一心想着要為他築基,任憑他再三暗示,也還是那般固執。他腦中有什麽念頭一閃而過,被他牢牢抓住了,他臉色一時變的蒼白了起來。
“雲毅……你答我,你到底為何着急幫我築基。你是不是還覺得,是你害了我,是你欠了我?你想早些幫我恢複功法,省的自己良心不安?”
雲毅沒有答他,但顯然是默認了這個說法。
“好。你好樣的。”同樣的一陣沉默後,沈肆咬着牙開口道。
去他媽的同游江湖,原來全都是自己一廂情願的。雲毅不過把他當做一個責任,一個負擔,想要盡早将他甩了去。那些他所眷戀的人間風景,這百年來雲毅早就看了不止十遍八遍了,哪裏還有什麽心思與他虛擲光陰。至于他二人的什麽過往,怕已經是雲毅避之不及的心魔了。什麽"瑤山雙壁",早都已經随着他死在一百年前了。現在的雲毅和沈肆,一個是有望飛升的才俊,另一個卻是毫無修為的普通人。就像是一個稚齡幼童想要和大人做朋友,大人笑嘻嘻的哄他,他便信了,以為自己真的能和人家相提并論了。可其實呢,原來那些他覺得新鮮的,早就是人家厭倦的;他一直珍視的,也不過是人家不要的東西罷了。
沈肆覺得心裏很是堵得慌,他很想說,好!你既然如此絕情,待我築基以後,便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可又覺得這樣太過矯情了。雲毅從來也不曾許諾他什麽,是他睡了一大覺醒來,還慵懶地賴在床上,抱着美夢不願清醒,而其他人,早就抛下他出發了。
“雲仙君看事情應當是比我穩重許多的。我聽你的便是。明日早些叫我起來,我們到時再試。”沈肆冷冷地拱手道。
從那個冷硬的稱呼上,雲毅便聽出他已經動了氣,但他也想不到自己所做所說有什麽差錯,便點點頭随他去了。
沈肆醒來時已經是第二日的卯時了,他揉了揉眼睛問雲毅什麽時辰了,聽了雲毅的答話以後便抱怨起為什麽不早些叫他。只是他準備起身時,卻覺得身上無處不在痛,他才想起來自己昨夜便是在水中泡了一夜。夜間的水總歸是很涼的,雲毅身有靈氣護體便不覺得,但對沈肆這個凡人來說,可就是天大的苦楚了。若是平常,他肯定少不得要同雲毅大吐一番苦水,順便罵上那個該死的綸音閣掌門幾句。但沈肆如今一心要同雲毅劃清界限,便就閉口不提了。
只是他雖然嘴上不說,可身上的不适是他沒法掩飾的,動作中就多了一些遲鈍和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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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毅看了他一會兒,靠了過來,一言不發的将一只手搭在了他腹部,沈肆立刻向後躲閃去,動作幅度之大,讓他立刻疼的臉都變了形。
"幫你祛下寒氣。"
"不用你……"沈肆嘴硬道。
雲毅沒理會他的拒絕,再次伸出手,将自己的靈氣注入他的體內,沿着身體經絡運行,驅散他體內的水寒之氣。
沈肆确實覺得身體舒服了很多,便不再拒絕了。
"你靠着的那根柱子是千年的沉水木,它的木靈之氣幫你消解了不少寒氣,不然恐怕你今日就不止是覺得疼痛這麽簡單了。"
沈肆心道,那你昨日為何不提醒我,現下倒是做起了事後諸葛亮。他如今看雲毅是怎麽看怎麽不順眼,因此不管雲毅說什麽,他都能找到其中的錯漏,并在心中罵上他幾句。
雲毅不知他心思,見他也不答話,便轉換了話題。"你昨日說的很有道理。你沒經過煉體養氣,直接吸收天地靈脈機緣确實太過為難你了。我昨夜休息過後,靈氣已經基本恢複了。今日我會将它們釋放給你,你試試能不能将它們收歸己用。"
沈肆點點頭,"知道了。"他雖尚氣着雲毅的絕情,但卻也不得不承認,盡早築基對他自己也是百利而無一害的,甚至能幫助他的神魂更加穩定的驅動這身體,避免合魂後的諸多不适,因此他也會盡全力去配合雲毅。
雲毅與他相對而立,依舊是一只手搭在他的丹田處,将靈氣緩緩輸入他體內。只是這一次,那靈氣卻分了兩股,一股在他四肢百骸間流淌,另一股則全力沖擊他的任督二脈,欲打通其中關節。
沈肆一方面放松軀體,使靈氣的運行毫不受阻礙,另一方面則努力去與體內的靈氣産生呼應,讓他們能夠受自己的控制。
功行一周天,雲毅将自己的靈氣撤了出來,微微感受了下,似是較他所放出的略少了一些,只是不知是被沈肆吸納了,還是潰散掉了。
"如何?"雲毅開口問道。
"好像不太行。你剛有了撤離的意思,那些靈氣就立刻不再受我的控制,跟着你跑了。"沈肆回他道。
"好。那麽這一次我不撤出,你看看你能吸納幾成。"雲毅說道。
沈肆聽了半晌沒有說話,百年前他尚在人世時便知曉,那時的天道已不再眷顧人間修士了。千百年來無人飛升,連能成功晉升至化神期的都沒有一位,故而所有修士都對自己煉化的靈氣無比珍惜,能不向外釋放便不釋放。雖然那些驅動術法的靈氣通常經過一番修養便可以恢複,但總歸是有耗損的。如今又過了百年,只怕想要吸收天地機緣煉化自身靈氣的難度已經變得更大了吧。可是他看雲毅,卻好像分毫不在意這些似的。
"你又有多少靈氣供你這般随意揮霍。"沈肆自己都覺出來,自己這話好像說的極為讓人牙酸。
"沒有太多,但如果能幫到你,都給你也無妨。"雲毅有些無所謂的回道。
昨日的沈肆也許聽了這話會覺得無比快慰,覺得這是雲毅還如百年前一樣與他親密無間的證明。可自從知曉了雲毅內心的想法後,他只覺得這話讓他聽了心生厭煩。想破口大罵一句,你又何必在這裏惺惺作态!不止是你想要甩掉我,如今我也覺得你是塊狗皮膏藥,被你粘上我也頭疼的很。
但表面上的和氣總歸是要裝,沈肆只回他,"好,我會盡力去吸收。"
雲毅與之前用了同樣的方法,只是當靈氣已經在沈肆周身輪轉一圈後,雲毅卻沒有将它們收回,而是幹脆利落的斬斷了自己與它們的聯系。
那些靈氣失了主人的約束,立刻開始瘋狂外逃,沈肆用盡了全力想要與它們産生感應,終于還是在自己體內留下了一些。他剛要開口說好像奏效了,那些靈氣卻馬上四散了去,霎時便和天地間的靈脈融為一體了,最後也還是什麽也留不下。
他搖了搖頭,"這樣不行。雲毅,我這身體如今是個破了的盆,根本盛不住水。即便勉強存住一些,早晚也是要漏光的。"
雲毅想了想,"那便用流水。"
"什麽?"
"若是水流不息,是不是破盆中也總是能有水的?"語畢,他又一次将自己的靈氣送了出去,只是這一次,卻不僅僅是一部分靈氣。
沈肆只覺得大量的靈氣向自己不斷湧了過來,在他的經脈中不斷循環激蕩。丹田處的那一股更是明顯。那一股靈氣之濃烈直接超過了他所能承載的數量,于是它們一刻不息的沖擊着,像是要生生開拓出一塊容納它們的地盤。
"雲毅!"他不禁開口喊那人道。已有鮮血從他嘴角溢了出來,他懷疑繼續下去,自己恐怕還沒築基就要爆體而亡了。
"再堅持一下!"雲毅此刻也是滿頭大汗,不斷向外釋放的靈氣讓他的軀體也變得格外虛弱,而他還要控制那些已經離開自己的靈氣沿着沈肆的經脈運行,從而避免傷他。不止是沈肆快要承受不住,他也時刻在緊張擔心着自己還能否操控那些靈氣。他也幾次想要就此打住,稍作歇息再重頭來過。但卻又無法避免的産生一種賭徒一樣的心态,總想着也許就在下一秒……再堅持一秒……
正在雲毅行将放棄的關頭,他突然感到那些離體的靈氣開始驟然減少,他稍稍感知了一下那些不再受自己約束的靈氣的去向,發現它們已經開始在沈肆的丹田內彙聚了。他立刻不再向外釋放,開始回收沈肆體內的靈氣,可卻發現不知哪裏來的一股力量,不但在阻撓他的回收,甚至還沿着靈氣的回路侵入了他體內吞噬。
雲毅當機立斷,收回了自己的手背在身後,後撤了一步看向沈肆。
沈肆已經睜開了眼睛,略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不好意思,吃了你不少靈氣,要不還給你?"
雲毅什麽也沒說,只是笑了笑。
沈肆築基了。這一刻開始,他重新做回了一個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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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這段時間一直往前趕着寫劇情,回頭看了看覺得節奏出現了很大問題……感覺難怪我文撲街233333 确實看着很不流暢。所以準備從12章開始重新修一下。如果修的順利就盡量不影響繼續往下更v 但是還是想先修一下。因為畢竟是自己付出心血寫的文,不希望他是一個很不好的形象存在……希望看文的各位能理解我的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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