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柒拾捌
他這一停下來,後面的人便等不及了,催促張道川和沈肆趁着無風趕緊走。
張道川尴尬的看向沈肆,不知該如何像後面的人解釋。他先前分明是牢牢握緊了手中的靈索的,全然沒感受到它有一絲異常,可就是不知怎的,這靈氣就斷了。
沈肆也是不知該如何,前方山路上空無一人,根本就不只是靈氣斷裂那麽簡單的事。因此雖然這靈索斷在了張道川手上,但這事兒卻是怪不得他的。那些個掌門人不是也沒發現有什麽機關法陣來着麽。
于是沈肆攔住正要開口道歉的張道川,替他道,“遭了遭了!前面那些仙君着了道,不知被弄到哪去了!東方神醫,趙掌門,這可如何是好啊!”
他口中并不提什麽靈索斷裂,就把張道川從此事中隐去了。且他只說前面的仙君着了道,就仿佛是他們後面這些是聰明的,沒受術法控制的,而并非是被剩下的,被留在原地的。
被叫了一聲神醫的東方簡本就是個優柔寡斷的人,出門在外也從沒代表過藥王谷。這時便慌了神,只會說,“什麽?這……這可如何是好。”他回過頭求助的看向趙惠生,“趙掌門,你,你拿個主意呀!”
他頂着一門主位,卻這樣依附別人,着實是把藥王谷的臉都丢盡了。連他們自己門中弟子,面子上都有些挂不住了,對他說道,“師叔,你也別光問別人啊,你自己也說說怎麽想的呀。”
那人不說還好,他這樣一提,東方簡竟開口道,“我原先也是不大同意來這裏的。我們藥王谷都是醫者,手無縛雞之力,我們在這兒也幫不上什麽忙。前面那麽多人,都這樣悄無聲息的失蹤了,咱們後面這些人還不如趁着留有命在趕緊下山吧!”
“一派胡言!”趙惠生聞言喝道。先前這隊伍裏,有天清觀的玄英道長在,小瑤山和大瑤山又總是一唱一和。趙惠生想做什麽決定,也不能一錘定音,不能讓人家覺得他剛愎自用。可東方簡是個窩囊廢,小瑤山就剩了兩個弟子在這,顯然就是他水雲間一家獨大。趙惠生此時再也不用估計誰的臉面,賣誰人情,呵斥起東方簡,就像是對待自家的弟子一樣。
“你若是早不同意,當時就不要前來!走到半路卻打退堂鼓?還要抛下前面那麽多人!你對得起藥王谷救死扶傷的名號麽?”他自覺這話說得端的是氣勢十足又大義凜然,甩了甩衣袖,也不理會東方簡在那邊一疊聲地說,“趙掌門說的是”,叫了幾個得力的弟子同他一起站到了隊前。
“繼續往前走,沿途給我多留意,有沒有其他門派人的動向!”
趙惠生越過沈肆和張道川的時候,還低聲罵了一句,“沒用的東西”。倒也不知道是針對他們兩人,還是在說前面失蹤的那一隊人了。
沈肆挑挑眉毛,罵就罵吧。橫豎比硬說是他們的責任要好。
玄英道長和天清觀的其他人都不在,雲水間的人們應當也同沈肆是一樣,即便會些布陣相關的術法,也離精通相距甚遠。亦有可能,是連張道川的水平也沒有的。但眼下這樣的情形,沒了小瑤山撐腰,沈肆他們難免生出了些寄人籬下的滋味來。張道川不敢多言,他本來就年紀輕,說話沒什麽分量,自己又總覺得比上旁人還有許多差距,人家都不說,就更輪不上他。因此這一路過來,他除了同沈肆解說些他人術法之外,就是悶葫蘆一個。
而沈肆更是恨不得沒人在意他的。身前身後這些人,沒有一個是與他有什麽好交情,能在關鍵時刻為他說話的。先前對着那些無關緊要的人,他能化名說自己是寧修,是雲毅的徒弟。但若是眼前這些人誰突然來質問他,怎麽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他都沒有信心能夠搪塞過去。因此也不敢提醒趙惠生不要大意之下把這一隊人也領入陷阱。
沈肆不敢說出口,但畢竟也珍惜自己性命,只悄悄對張道川說,“你要是發現了什麽不對,便馬上告訴我。至少得保住咱們兩人性命,才能談得上找其他人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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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道川點點頭,表示他明白這個道理。
不過似乎自從那半隊人馬消失、靈氣斷裂以後,先前呼嘯的疾風就也停歇了。連趙惠生都不得不懷疑,是不是那風太急,卷了其他人一同離去了。但不管事情真相是否如此,這山中就這一條小路,不能像東方簡說的那樣後退,就只能是繼續往前走了。
衆人再往前走了許多,便看到了前方的一處折彎。
山路從這轉折的地方延伸去了山體的另一面,而兩側的大小灌木卻把視線擋了個徹底,無論哪個位置,哪個角度,都看不出繞過這一處折彎會遇到些什麽。此時也不必誰來提醒趙惠生了,他修煉這麽多年,總歸是參加過許多大小對戰的。深知這樣的地形之後,是極有可能藏有伏擊的。便教他的弟子為他打掩護,自己分出一部分神識,随着靈氣去對面探查。
趙惠生并不将自己觀看到的一切呈現出來,因此其他人只能站在原地靜靜等待他探查完畢再下指令。但幾乎是在他靈氣送出去的瞬息之間,他便又突然收了回來,同時沖着自己這隊人大喊道,“快撤!”
許多人來不及反應,都還愣在原地,茫然看着趙惠生猙獰的面孔。而後越過趙惠生身後,自那折彎之處,似乎有什麽東西正像他們奔來。
天色晦暗,又離有一段距離,他們并不能看清來襲的是什麽東西,但也大概感知到了危險,于是立刻便向下山方向奔去。
沈肆早在趙惠生窺探之初便做好了準備,那時聽了他的喊叫自然是拔腿就往山下跑,沖到了逃亡的最前面。可他正想拔劍飛起的時刻,卻發現一群烏黑焦屍竟從山下湧了上來,每一個屍體都似乎經過了烈火灼燒,而他們的脖頸之上也都是沒有頭顱的。
沈肆立時覺得頭皮發麻,電光火石間又想到了先前陳鳳安提到過的那種毒屍。陳鳳安那時也是說,屍群受了火燒也還能行動。
于是他立刻放棄了自行逃命,對着身旁同樣呆住的別派弟子喊道,“翻起土來埋了他們!這屍體中有蠱!別呼吸!”
旁人聽他斬釘截鐵、中氣十足,便覺得他說的必然是正确的解決辦法,甚至來不及有所懷疑,便直接照做了。可大片土塵鋪蓋在那些屍首身上,雖一時把他們砸倒,卻并不能制住他們撣撣塵土爬起來。
立時便有人回吼沈肆道,“你不是說這招管用麽!現在怎麽辦!”
沈肆神情中既無愧疚也無尴尬,“蠢材,那自然是跑啊!”話音落下,他伸手拉過身邊的人,便鑽進了樹叢之中。
他心想那些焦屍連腦袋都沒有,自然也不會有眼睛。這樹叢裏更暗一些,加上林木交織,路不好走,怎麽也能阻攔一下那些屍首。
他們确實是甩掉了大部分的屍群,但仍是有一具追随了沈肆而來。
那具屍體的速度極快,好像根本不受環境和自身肢體殘缺的影響。它手中好像還拎了一根焦黑木棒,就像是拿了一柄劍一樣的姿勢。
沈肆見它緊追不放,幫想着讓張道川幫他施個術法,絆住那焦屍來。于是他側過頭對身旁的人道,“師弟,你幫我……”他話說了一半,就轉變成了怪叫,“怎麽是你!”
原來他趁亂逃命時拽了在身旁的,根本就不是自家張師弟,而是藥王谷那個窩窩囊囊的東方簡。
“明明是你拉了我就跑,怎麽如今還問起我來了?”
“我師弟呢!”
“仙君這話說的,我如何能知道!”
沈肆心下着急,他師弟被留在了原地,面對前後夾擊的屍群,可該如何是好!至于他身旁這位,沈肆怎麽也不信他真得就像他自己所說那樣,全然是被沈肆誤拉來得。即便真的是沈肆當時拽錯了人,這麽長的一段路,他多少次可以出言提醒,可他還不是将錯就錯。想來這個人恐怕也是在趙惠生喊叫過後便沖到了逃命的第一線,甚至擠走了沈肆身旁的張道川。也許是沈肆先前提及屍群弱點,讓東方簡誤以為他知曉的多,能帶他逃出升天吧。
沈肆雖不至于捶胸頓足追悔莫及,但總歸是生出些煩躁的。
東方簡似乎很擅長察言觀色,立刻便道。“小仙君別氣惱!你帶我離開永夜山,我必定會報答你!我看你帶着這樣一個面具,是不是也是破了相?那位趙掌門先前也是這樣的,他的藥膏就是我們藥王谷給調的,我看看你的疤。”他說着就伸手去摘沈肆的面具。
沈肆尚在煩躁着,并未仔細聽他說話,這時看他驟然伸出手,也并沒有意識到他要做什麽。等到那只手摸上了他的面具,他才驚慌後退。但那黃銅面具本就只是被繩帶松松系在腦後的,他這一退,反而是被拉扯了去。繩結脫開,面具落在了東方簡的手中。
沈肆慌忙擡手去遮擋自己的臉,但還是已經被對面的人瞧去了。
東方簡輕“咦”了一聲,接着道,“沒有疤呀?而且你長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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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了三個小時……然後5點多起來陪領導轉工地……我要昏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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