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木曜日

薄晔覺得顧萌總結得精辟, 不得不贊同:“恩瑾最近做人确實狗。”

顧萌将鋼筆扔回抽屜裏,輕飄飄道一句:“我瞎說的,別當真。”

“恩瑾似乎處于恢複期間, 雖然記憶仍然缺失,但以前的感覺在慢慢找回來。”顧萌随後望向操作臺前男人的背影, 神色顯出幾分莫可奈何,“他的性情大概天生如此,大家諒解一下。”

“原來如此。”唐止揚起矜貴的小臉,挑了下眉梢表示非常諒解,“原來他天生就這麽狗。”

衆人:“……………………”

恩瑾忍住沒吭聲,心裏卻早已氣得喵喵叫。

有的人走到哪裏都是“團寵”,比如說唐止。

恩瑾盯着屏幕,檢查錄像的過程中按了下空格鍵做标記, 分神如是想。

但有的人偏偏活成了“團Diss”,比如他自己。

好他喵的氣。

因為有個超強大腦的存在, 別人需要幾小時搞定的監控錄像,他們不到十分鐘便調了出來。

男人們再次聚到一處,面對監控看得仔細。

“兩個玩家在南邊走廊上分開, 一人通過樓梯去了一層。”恩瑾坐在中間的椅子上,目光極快地在四個電視屏幕間切換, 道,“後來死者在回廊裏走了一圈,到西北拐角處時突然停下。”

薄晔盯着屏幕,若有所思道:“他在低頭找什麽……”

“他又向後看了……身後有人嗎?”唐止奇怪道,“他這是在跟誰說話?”

顧萌連忙看向另一個視角的監控, 卻發現滿屏斷斷續續的線條,胡亂跳躍, 遮住了原先應有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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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臺監控器恰好處于能拍到死者正面的位置。

“被幹擾了。”皺了下眉,他說,“關鍵的畫面被刻意抹去,怎麽看都有點……”

唐止冷靜地接上他的話,道:“恐怖片的效果。”

四個男人互相看一眼。

憑着這麽多場游戲積累下來的感覺,同時得出結論——

“有鬼。”

“這個視角卡死了。”薄晔朝着左邊的屏幕一擡下巴,說,“死者到底在經歷什麽,仍然無從得知。”

電視裏,雪花一陣跳動後,空蕩的屏幕裏只剩左下角露出幾根髒辮。

不一會兒,某種液體從左下角遲緩地擴散開來。

想也知道那是血液。

因為是黑白電視,沒有多餘的色彩,血的顏色呈深黑色,愈發加重了粘稠的視覺效果。

監控錄像沒有聲音,只能看見液體緩緩地向畫面中心爬去,靜得令人後背發毛。

濃郁的血腥氣幾乎要沖破電視屏幕。

恩瑾按了暫停,說:“後面屍體就被拖走了。”

“雖然畫面上看不出來什麽,但也不是毫無線索可言。”顧萌思考着道,“先不管殺人的是什麽東西,晚上守夜似乎需要承擔一定的風險。”

“現在共有五組玩家,一組四人,上半夜需要一組玩家守夜,下半夜一組,因此每兩天就會輪到同四個人。”唐止面色沉靜地分析,“如果那東西專挑守夜玩家下手,死亡概率會升高。”

“這是游戲無形中在倒計時。”顧萌說,“沒有生存壓力,留在這裏吃個一年半載的土豆炖牛肉,再慢慢尋找逃生出口,似乎也不成問題。”

室內靜了片刻,四個人對這場游戲的性質都有了初步的判定。

“昨晚只有一個人遇難?”恩瑾突然問。

唐止回答:“暫且知道的,只有一個人。”

黑白電視裏,從俯視角度拍攝出的走廊靜悄悄的。

死寂了一般,只有畫面偶爾閃動一下。

讓人看着很不舒服。

“走吧,聽別的玩家的意思,已經有人找到了線索,只是不願意分享。”薄晔直起身,淡淡道,“我們也應該行動了。”

顧萌:“要先去找監獄裏的NPC囚犯了解情況嗎?”

恩瑾額角青筋一跳,垂下薄薄的上眼睑,咬牙道:“是想被撿肥皂嗎!”

另外三人:“…………”

經提醒,同時回憶起忍辱負重的金絲框邊眼鏡男。

監獄裏有兩幢宿舍樓,分別處于操場的東西兩邊。

格局和裝飾一模一樣,分毫不差,就連房間門上的數字都相同,仿佛一個是由另外一個平移得來。

如果不辯方向,很容易走錯區域。

1號宿舍樓,也就是他們住的地方,昨天就被大多數玩家搜查過。

薄晔走在路上,道:“真有什麽,應該都被其他人搜到了,那裏沒有多少剩餘價值,今天先去會客室。”

“今天很多人都說要去重刑犯區,說什麽風險越高收益越大。”潘彼得把暗中聽來的消息說出來,“會客室可能沒有多少人會來。”

“啊,這樣。”薄晔目視前方,輕輕一笑,“這場游戲裏,大家的積極性都很不錯呢。”

他們路過操場,顧萌看到那個老警員正背對着這個方向,在菜圃地裏澆水。

目光不經意掠過那片土地。

看到其間冒出的綠色嫩芽時,顧萌微微停頓了一下,說:“如果沒記錯,一個小時前那個警察還在播種,那塊土地上什麽都沒有。”

潘彼得壓根就沒注意過那片菜地,聞言看去,沒放心上道:“什麽植物一小時就能發芽?你看錯了吧?”

顧萌一邊向前走,一邊盯着那片菜圃地,又觀察了一會兒,才淡淡地收回目光。

“游戲裏的事,難以用常識衡量,”他道,“說不定這裏的植物生長特別快。”

聽了他的話,唐止也朝那些作物留意了一眼。

濕潤的泥土間冒出星星點點的綠意。

顧萌沒看錯,一個小時前那些還是尚未存在的。

一行五個人沿着巡邏道走進了會客室所在的樓房。

剛入大廳,就看到一個胖胖的男獄警坐在方桌後,歪着身玩手機。

看到他們進來時,獄警也只是無精打采地瞄了一眼,表情蔫蔫的,繼續低下頭對着手機看。

或許因為他們是特設組的緣故,所以不會受太多拘束。

顧萌推開嵌着毛玻璃的雙扇門,朝裏面先看了一眼。

探監時間未到,因此室內空空如也。

走入室內,衆人先打量四周環境。

會客室被真空防彈玻璃分成了兩部分。

一邊坐囚犯,一邊坐訪客,兩邊靠挂在隔板上的電話聯系。

靠牆的位置有扇門,是獄警的專用通道。

此時沒人,門又開着,恩瑾便徑自穿過,進入囚犯的那一爿區域。

玻璃兩側又用隔板分開等寬的區域,以供多人共同探監。

薄晔和唐止沿着一個個隔間開始搜查起來。

尤其注意桌子的背面。

他們時不時敲擊實木隔板,任何細節都不放過。

潘彼得跟在顧萌身後,嘴沒停過。

“哥,你說這裏這麽大,我們要找什麽東西?”

顧萌正忙着檢查物品,拿起桌角一只少了底的手電筒。

手電是黑色的,小型,細長。

“什麽都有可能……”他漫不經心道,“線索有可能是一串鑰匙,一張紙片,一本筆記,反正你覺得可疑的就都翻翻。”

潘彼得見顧萌将手電倒過來,豎着拿遠了,閉上一只眼往筒裏瞧。

便也好奇地把臉湊了過去。

在外人眼中看來,兩人幾乎面頰貼着面頰,情狀極為親密。

不過當事人根本沒在意這些事。

潘彼得學着顧萌的樣子眯縫起左眼,朝裏面看,問:“這裏面有什麽嗎?”

“電池沒了,可能在……”

話音未落,面前的真空玻璃強力震動了一下。

兩人同時一驚,擡頭看去。

發現恩瑾恰好站在他們對面的位置,上半身前傾靠近玻璃,雙手撐在桌面上。

男人上挑着眼尾,目光微沉,帶着些警告意味地隔着玻璃看向這邊。

“哥……這人是炸|藥|包吧?”潘彼得神色複雜,往顧萌身後縮,仗着真空玻璃透不過聲音,大膽道,“咱也不知道他為什麽總生氣,咱也不敢問。”

顧萌說:“……他就是閑的,不用理他。”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他想。

好像被恩瑾盯上了——

稍微跟潘彼得靠近一點,就會被莫名其妙地針對。

恩瑾朝顧萌偏頭,示意了一下隔板上挂着的電話,自己先拿了起來,靠放在耳邊。

顧萌想了想,對潘彼得道:“去看看薄晔他們需不需要幫忙。”

“行!”潘彼得頂不住恩瑾高壓線一般的目光,太有壓力了,特赦一般歡快地跑了。

顧萌拿起電話,無奈:“幹嘛?”

“我這裏有兩節電池。”恩瑾隔着玻璃掃視了一眼他手裏的手電筒,說,“你過來。”

低柔的磁性聲線通過話筒傳來。

近得令顧萌有些耳根發麻。

不得不稍稍拿遠一些電話。

顧萌沒有立即過去,掀眸看了眼玻璃後恩瑾微微愠怒的臉。

一手不自覺繞了兩下卷曲的電話線,問:“你一定要這樣?”

恩瑾此時變得心不在焉,目光随着他的手指繞。

紅色的電話線纏在了白皙的手指間,食指和無名指微微勾着,松散而又慵懶。

尤其是食指,順時針勾着電話線繞動兩圈,待電話線收緊後又松開。

接着逆時針旋轉。收緊,松開,反反複複。

他不得不去想,如果換做是自己的鬓角發絲在那溫潤的指尖打轉纏繞,會是怎樣的缱绻畫面……

恩瑾舔舔下唇,看向對面,道:“要哪樣?”

“看到我和潘彼得走近了就要鬧?”顧萌直白地戳穿。

“……你當我會在意這種事?”恩瑾打死不承認。

“你這樣的我見多了。”顧萌管他承認不承認。

同樣上半身前傾,一手撐在了桌面上。

兩人隔着通透的玻璃對視,呼吸在真空玻璃上淺淺散開霧氣,面對面挨得極近。

陽光從斜側方擦着隔板上端照來,在他們的發絲上抛下光暈。

顧萌有黑白分明的眸,緋紅的唇。水墨畫裏染上了暖色的金。

溫溫柔柔的一張臉,此刻卻多了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有些高深莫測。

恩瑾眼睛一霎不霎地盯着對面,喉結上下動了動,心道:

又他喵的在勾引人。

這男人怎麽如此不知檢點?

“最近你實在不老實——”

電話裏竄過顧萌低淺的聲音,尾調微微拖着。

恩瑾立即斂了心神。

又聽對面繼續道:“是在吸引我的注意嗎?”

恩瑾瞳仁收縮,心髒就那麽狠狠地撞了一下。

“那兩人是在隔着玻璃用電話調情嗎?”薄晔注意到另一邊的動靜,說,“這麽騷的?”

唐止也朝那個方向望了一眼,歪頭,鼓起一邊臉頰,奇怪道:“氣氛比以前更暧昧了,真的不準備原地結婚嗎?”

薄晔想的卻不是這些,瞥了眼一旁的電話,指尖在桌面上敲了敲。

接着繞到一板之隔的位置。

從背後将仍在思考的唐止壓得上半身向前。

因着這姿勢,男生的背,腰,臀拉出誘人曲線。

薄晔雙手撐在桌上,仗着身高優勢将唐止禁锢在了自己與桌子間。

唐止一手按在面前玻璃上,一手支着桌面,莫名其妙被突襲,微微擰眉。

想直起身,卻被身後人壓得動彈不得。

他不得不側過臉問:“瘋什麽?”

“我想到以前,你在東京我在上海見不了面的時候。”薄晔下巴架在唐止肩頸處,聲音刻意地放低了,說,“請Candi葛格告訴我,當時我們是怎麽解決問題的。”

溫熱的氣息噴在耳後,耳朵立即就敏感地紅了。

跟薄晔處了這麽多年,唐止當然明白他指的是哪方面的問題。

“不知道。”

他再次嘗試撐起身,卻被強制性壓了回去,薄晔并且變本加厲地一手圈住他的腰身,指尖在衣擺邊緣蠢蠢欲動。

唐止微微咬牙:“薄晔!”

“快說。”薄晔不為所動,偏過臉齧咬他白嫩的耳垂,好一番玩弄,“不說就幹你。”

“……”

唐止低頭,一手捂臉。

男朋友這麽不要臉,他該怎麽辦?

“感……感謝現代視頻通話技術。”他強忍住羞恥,難得地憋出了小奶音,“LINE,微信,FaceTime,Skype……都用過。”

“乖。”獎勵般地輕啄他的下颌,薄晔悄聲說,“要不要隔着玻璃玩一次?用電話。”

“…………”

終于明白他打的是什麽壞主意。

唐止堅強,忍住不哭。

他敢保證,薄晔一天百分之八十的時間都在想着那種事。

“薄晔。”唐止放下手,眼裏已經羞出了水光,小聲商量道,“我們認真玩逃生游戲好不好?”

“Candi,不要輕易放棄你享受丈夫權利的機會。”

“……你不要再誘騙我了,我是不會答應的。”

“哦。”薄晔氣音含笑,“那你也不能逃避履行丈夫的義務。”

“再這樣我就不結婚了!”

薄晔揚高尾調“嗯”了一聲,轉頭見唐止小寶貝氣鼓鼓的,白嫩的臉頰底層透出漂亮的紅。

又是心動又是無奈地笑了笑,剛想表示點什麽,面前的玻璃震了。

一擡頭,潘彼得拿着電話,癟着嘴站在對面。

小少年看上去既憋屈又不滿。

“……”

“……”

忘了。

對面還站了一個人。

薄晔松開唐止,表情裏帶了點好事被打斷的讪然。

唐止紅着臉鑽出隔間,跑到房間裏其他地方去。

薄晔接起一旁的電話。

“哥……”潘彼得埋怨,“你們讓我來對面我就來了,我才剛站穩呢,就隔着玻璃搞起來,我要是不吱聲你們是不是就要……”憂傷地嘆息一聲,“你們這樣不太厚道,讓我感覺自己沒有存在感似的。”

薄晔若有所思地點頭,顯然是有些贊同他的話,道:“你的感覺很準确。”

潘彼得:“……”

太卑微了。

顧萌來到對面囚犯區,拿起桌上的兩節電池塞進手電筒裏。

“你不用覺得不安。”顧萌繼續搗鼓手電,沒回頭,對身後恩瑾說,“不管你變成什麽樣,真正恢複記憶前,我都罩着你。”

恩瑾皺眉,嘟了下嘴,道:“誰要你罩了……”

顧萌旋緊蓋子後,試了試手電。

能用。

沒跟恩瑾理論什麽。

在顧萌看來,恩瑾最近瘋狂在他面前找存在感,就跟小朋友覺得自己失了寵後的行為是一樣一樣的。

憶起那個雨夜,恩瑾倒下前說“不要抛棄我”,顧萌心裏就明白了大半。

雖然性格變得擰巴了,但對自己的依賴可能沒那麽快消失。

再加上記憶沒恢複,肯定會空落落地覺得不安,想抓住些什麽。

恩瑾只是不滿潘彼得分去了原本屬于他一個人的注意力而已。

顧萌忽然想嘆氣。

真的難搞。

雖然一會兒說喜歡,一會兒又否認,像耍着他玩一樣。

但顧萌知道這不是恩瑾的錯。

恩瑾只是突然找回真實的狀态罷了,想法會變也是難免的。

反倒是自己一頭栽了進去……

顧萌按了按開關,燈光跟着忽閃忽暗,低垂的眉眼有種淡墨勾勒出的失意。

以後相處,還是小心點為好。

犯人被領到會客室時是走專用通道。

顧萌拎着手電,在黑漆漆不透光的通道裏前行。

“哥……”潘彼得眼睛四處亂瞄,一手不斷摩擦手臂驅散纏繞周身的陰冷氣息,“這是要走到哪兒去啊?”

長廊裏頂高,接近三米,空蕩蕩的因此有回音,将小少年話語裏的顫抖都放大了。

前面拐了一個彎又是一個彎,手電散開的光暈在黑暗中爬行,給人一種未知的恐怖。

就怕冷不丁在下一個拐角蹦出些什麽。

潘彼得有些打退堂鼓,便看向背後。

背後,男人高大的身影擋住去路,走路幾乎不發聲音,跟貓似的。

偶爾眼眸中寒光一閃,泛起森森的綠。

“…………”

潘彼得放棄退回去的想法,緊走幾步跟上顧萌。

比起未知,身後的恩瑾更恐怖。

顧萌這時說:“走到頭了。”

燈光照亮處,是挂着沉重鐵鎖的雙扇大門。

顧萌拿着手電在四周照一圈,照到後方恩瑾時,頓了一下。

輕飄飄地移開視線,道:“別黑着臉,比鬼吓人。”

恩瑾冷傲地扭開臉。

潘彼得縮縮脖子,說:“哥,既然這裏沒什麽,我們往回走呗。”

顧萌正仰着腦袋看天花板,不知注意到了什麽,将手電遞給潘彼得:“你拿着,對準位置照。”

潘彼得接過手電,跟着擡起腦袋看上方。

細細辨別了一會兒,才發現某塊板的夾縫裏藏着半片嫩綠色的葉子。

“可能是常春藤。”顧萌踮着腳,試圖碰到天花板,“那邊掀起了一塊,應該能打開。”

可178畢竟是178。

局限擺在那兒。

短促的嗤笑聲在黑暗中響起。

“……”顧萌看向恩瑾,目測了一下身高,說,“你行你上。”

恩瑾走到那塊天花板的下方,盯着看了會兒。

連手都沒伸,懶懶道:“夠不着。”

潘彼得:“……”

顧萌:“……”

哪來的自信嘲笑別人。

五十步笑百步就很開心?

潘彼得偷觑了一眼恩瑾,默默擦汗。

有的人就算承認做不到,也是一身傲骨的王者風範。

這樣的氣度實屬難得。

恩瑾卻蹲下了身,道:“上來。”

顧萌怔了一下,看向他挺直的背,終究不舍得,道:“不了,我沉。”

“那我來吧。”潘彼得自告奮勇上前,撸撸兩邊袖子說,“我一向輕得很。”

恩瑾突然側頭瞪了一眼:“你敢騎我?!”

“……”

潘彼得吓得手抖,差點甩掉手電,再次縮回牆角。

他敢保證,他要是騎到這男人肩上,就能成為這場游戲的第二具屍體。

最後還是顧萌跨到了恩瑾肩上。

高大的男人起身,穩穩地将顧萌擡了上去。

高度能輕松碰到天花板,不僅如此,顧萌還需要歪着頭,不然會觸頂。

潘彼得在一旁舉着燈照明,眼神卻往恩瑾後背上瞟。

啧啧,這腰力。

驚人。

顧萌一手順着天花板邊緣摸了一圈,卡進某處縫隙裏,稍稍使力一扳,那塊板便脫落了。

奇怪的是,倒是沒掀起什麽灰塵。

他把板遞給潘彼得後,又拿過手電。

看着上方黑漆漆的一個洞,潘彼得打了個冷顫,擔心道:“哥,恐怖片裏的天花板必藏東西,你确定要進去嗎?”

顧萌語氣半真半假:“你不說還不怕,你一說真怕了。”

接着一手拍了拍恩瑾的臉頰,低下頭道:“萬一裏面有什麽拽着我不放,你就松手,免得到時候腦袋和身體分家。”

恩瑾皺眉,不高興道:“你這是在吓唬誰?”

顧萌笑笑,探進了洞口裏。

舉起燈光一照,整層天花板裏密密麻麻攀附了常春藤,虬結在一塊。

“這地方是多喜歡常春藤,到處都是……”顧萌低聲道了一句,伸出一手擡起近處纏繞在一塊的藤蔓,像塊毯子一般掀了開來。

什麽都沒有。

不抱什麽希望,伸手在藤蔓下摸了一圈,卻在摸到某處時停了下來。

“有東西。”

“什麽東西!”潘彼得的臉刷的一下白了,貞子的形象在腦海裏閃過,慌得上前幾步仰起頭,“顧萌你快下來。”

顧萌不為所動,将手電叼在口中,探身向前。

卻在這時感到恩瑾有下降的趨勢,顯然也是在擔心他。

于是連忙向前一撲,抱住了一樣東西。

顧萌下了地,雙手間多了一個深褐色的塑料花盆。

“哥,你找到什麽東西了?”潘彼得幫他拿下手電,照向花盆,“一盆草?”接着松了好大一口氣,道,“還以為是什麽髒東西。”

顧萌蹲下身,将花盆倒扣在地上,拎了拎,扔掉空盆子。

另外兩個也跟着蹲下身,跟着一起在土裏扒找。

不多時,顧萌摸到一個硬硬的東西,眨了下眼,掏出來,拍掉上面的土。

拿眼前一瞧,是一個六面體魔方。

“咦?”潘彼得眼睛一亮,伸手去要,“裏面還藏了東西?”

拿到魔方後,他嘗試着轉了轉,奇怪:“這……跟普通的那種不一樣,這要怎麽轉啊?”

魔方并非橫平豎直,每個面切分成九塊的那種。

而是斜着切分,一個面上有五個正方形,四個三角形,每個角落又有四個小三角,共十三塊。

看着十分複雜。

恩瑾從他手中拿過,說:“八軸六面體魔方,斜着轉。”

說着就演示起來。

顧萌支着腦袋,看恩瑾修長的手指快速扭轉魔方,簡直是一種享受。

掀起眼皮掠了眼男人專注的側臉,問:“能複原嗎?”

“第一次玩。”恩瑾不停地做着嘗試,逐漸摸清了一些規律,道,“應該沒問題。”

三個人蹲在天花板的洞口下面,湊在一起研究着魔方。

“有點樣子出來了,好厲害。”潘彼得看得目不轉睛,因為崇拜,消散了一些對于恩瑾的懼怕,“要是給我轉這魔方,我只會拆了重裝。”

“真出息。”顧萌笑。

這時,潘彼得感到有什麽東西拂過發頂,很輕,不值得注意,就是有些異樣。

他掃了掃頭發,沒在意,繼續津津有味地看着恩瑾轉魔方。

過了兩秒,發頂再次感到那種異樣,飄來飄去的。

潘彼得耙梳了一把頭發。

不想手背拂過毛茸茸的東西。

身體僵了僵。

顧萌同時察覺到他的異樣,道:“怎麽了……”

話音未落,擡頭便是一張血肉模糊的臉。

顧萌表情空白幾秒,視線繼續向上。

一個人。

被天花板洞口的藤蔓纏繞着,倒挂在潘彼得頭頂上方。

透過垂下來的髒辮判斷,那是哈維的屍體。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燕珏、21999219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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