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 金曜日
“當——”, “當——”,“當——”。
男人們三三兩兩蹲在河岸邊,又觀察了近五分鐘, 古鎮上方的天都黑下來了,那根木樁該多長還是多長。打樁的鶴臉師傅無論多麽賣力地揮舞鐵錘, 決定橋梁能否通行的那根木樁就是陷不下去。沒有實質性進展,如同一場作秀。
潘彼得累了,從地上站起身,伸手朝着鶴臉師傅一指:“他就是個演員!”
其他人:“……”
孩子是真的耿直。
“……”鶴臉師傅繼續掄錘,節奏不停。
恩瑾攏攏寬大外套的前襟,低柔的男音在夜裏聽起來仿佛攜帶陰風:“這個師傅可能指望不上,要想逃出這場游戲,我們需要一臺打樁機。”
衆人點頭, 覺得這方法可行,但是……
顧萌原本是蹲着的, 他拍拍褲腿起身,嘆氣道:“去哪兒找打樁機?”
“打樁機是不可能找到的。”薄晔望着底下黑沉的河水,心不在焉地喃喃道, “人形打樁機倒有一個……”
“…………”衆人紛紛将視線投向薄晔。
潘彼得天真懵懂,環顧四周:“人形打樁機?在哪兒呢?”
恩瑾抱着臂站在河岸邊, 長身玉立,晚風吹得旗袍開叉處抖動飄搖。聞言,他跟薄晔對視一眼,幾乎是秒懂。很快,兩個男人又心照不宣地錯開視線。
第二個意會過來的是唐止, 就見那張清麗漂亮的小臉在剎那間湧上紅潮,拉過薄晔的手就走, 拖不動時還用兩只手去拽。他們走出一段距離後,風中傳來模模糊糊的對話聲——
又羞又惱的小奶音:“薄晔!什麽話都敢說出來!讨厭你!”
“我說錯了嗎?”帶笑的男音一聽就不正經,“寶貝你又不是沒使用過,每次贊嘆又快又深又用力的是不是你?……”
Advertisement
“…………”
現在,大家全明白了。
順着幽幽亮起的紙燈籠一直走,衆人最後到達了一座宅邸前。粗糙古樸的大門上方橫着一塊匾額,金色的油漆大字斑斑落落,在兩旁白紙燈籠的映照下,隐約可見“丁家院”三個大字。
燈籠高懸在屋檐下再也沒有熄滅過,可見這就是玩家們最終的落腳點。大家站在外面觀望,打量四周環境。可能是夜晚到來的緣故,也可能是地理位置偏僻,門前南北走向的街道上沒有半個人影,風卷着煙似的霧氣貼着青石板路面蹭過。
文磊用力抹了把被夜風吹得淩亂的頭發,動作間不乏耍帥的嫌疑:“誰家大院門口挂白燈籠?死人了要奔喪還是怎麽的?依我看來,這宅子邪氣得很,人在裏面住不下來。”
“那你睡外面好了。”恩瑾最先步上臺階朝大門走去,頭也不回地淡淡建議道。
“哎?你這人……”文磊“嘶”了一聲,雙手叉腰,惱恩瑾不給自己留面子。可他一看到大佬一米九的颀長背影,穿旗袍也是一副氣勢爆棚的樣子,就不敢真的跟對方起沖突。
“吱呀”一聲響,恩瑾推開大院的木門,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開闊的四方庭院。庭院裏豎着一個一個的架子,由竹竿搭成,高四米左右。架子上垂挂着染好的布料,在深秋的晚風中晃晃蕩蕩。茶褐、天青、官綠、藍染碎花,布料顏色紛呈。
晾布架之間擺着幾口染缸,缸口上方都壓着塊木板。那些板已經看不出原色,跟底下的染料是一個色。
“原來是個染坊啊。”小家碧玉暗嘆道,一邊跟着前面的人在染布間穿行,一邊好奇地四處打量。
走到一半的位置時,她餘光一閃,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麽異樣,扭頭朝左手邊看去。一塊大紅色染布從上方四米多處垂挂下來,被風吹得鼓脹作響,染布下方飄飄晃晃,與地面的間隙間,露出一雙小巧的紅色繡花鞋。
小家碧玉渾身一抖,盯着那雙突兀出現的繡花鞋,目露驚恐之色。這時又是一陣風吹過,掀飛染布一角,于是她就在那一角的空蕩處看到一段月牙白旗袍裙擺,裙擺下方裸露一截腳踝,白得像蠟,如同泡白的腐肉,踩着紅色繡花鞋。
“啊啊啊啊——”
小家碧玉雙手捂臉尖叫,倉惶地四處亂撞,撞到一具溫暖的身體就不管不顧地緊摟住不放。“有鬼!有鬼啊!”
宅子裏寂靜一片,陰氣重,突然間劃過的高分貝尖叫把其他人都驚掉了魂。
文磊心髒一顫,蹦得老高,被吓狠了直接破口大罵:“誰啊?!大晚上瞎幾把叫!尿都快漏出來了!”結果轉頭一看是小家碧玉,臉色變了變,瞬間就不吱聲了。
顧萌此時有些尴尬,正被小姑娘勒得緊緊的,想推開她又找不到合适的着力點,擡着手不知道往哪兒放。
“妹子。”他窘迫地出聲提醒,“你可能過于緊張了,要不然……先松手?”
小家碧玉瑟瑟發抖着從顧萌胸口處擡起頭,試探性地睜開一只眼,看到抱着的人是顧萌時,她明顯怔了一下。接着眼珠子轉了半圈,想了想,嘴一癟再次紮進他懷裏:“嗚嗚嗚……哥哥,好可怕……”
顧萌:“……”
恩瑾抱着臂站在不遠處,冷眼旁觀,西裝外套罩在肩上,袖口空蕩蕩地随風微擺。
潘彼得狗腿地湊到恩瑾身旁,悄聲道:“哥,這能忍?”
恩瑾冷冷一笑,上挑的眼尾顯得有些刻薄,“忍不了呢。”
顧萌被纏得沒辦法,問哭個不停的嬌弱妹子道:“剛剛看到什麽了?”
另外兩個女生抱團取暖,又怕又急,紛紛附和道:“是啊,慧慧,你剛剛到底看到什麽了?”
小家碧玉依然不敢擡頭,伸出顫個不停的手朝後指:“紅布後面。”
顧萌身上挂個人,舉步艱難,只是不待他走到那塊染布前,一道高大身影先他一步靠近,一把掀開垂挂着的紅色布料。
衆人看去,染布後方除了一雙繡花鞋,什麽都沒有。
“明明什麽都沒有嘛……”潘彼得撓撓臉頰,嘀咕道,“不過光是一雙繡花鞋也夠驚悚的,怎麽不收好,放在了庭院裏?”
小家碧玉察覺到周圍衆人的反應,将信将疑地扭頭往回看,結果這一看卻是比見鬼還驚恐:“不對!剛剛明明有人穿着鞋站在後面的,一個女人,穿白衣服……不對,不對,我肯定沒看錯。”
恩瑾放下布料,目光垂落在自己的右手上,撚了撚手指,發現上面染了些濕漉漉的紅色。
“所以呢。”恩瑾眼都每擡,從袖口裏抽出一條雪青色手帕,仔細地擦拭自己染了紅的手指,“小妹妹,既然你也看到沒事了,可以放手了嗎?不是自己家的男人,抱着算怎麽回事?”
“……”
小家碧玉現在不僅怕鬼,還怕面前的女裝大佬。在恩瑾強大的如同正宮娘娘的氣場壓迫下,她慘白着臉松了手,回到了其他女生身旁。
文磊抓住時機,趕忙脫了外套靠過去,周到地披在妹子身上,好言安慰:“慧慧,你別怕,剛剛肯定是看走眼了,再說大家都聚在一處呢,不會出事的。”
小家碧玉沒拒絕他的外套,垂頭喪氣,依然沒緩過神。
衆人見不過是虛驚一場,松口氣,繼續朝前走。
他們身後,紅色染布的末端垂了下來,透過與地面的間隙,就見一只腳探進了繡花鞋中,接着是另一只。腳踝白得如同一堆腐肉。
還沒走兩步,唐止瞥見身旁的染布後滑過一道黑色影子,他後頸一涼,不自覺握緊薄晔的手,想都沒想就側頭看去。
陰風掀開挂簾一樣的長布,一個戴貓臉面具的人靜靜地站在那兒,看體型是個老太太,佝偻着背,一身深藍襖子,手裏提着個白紙燈籠。
“薄晔……”唐止猝不及防跟對方打了個照面,受驚不淺,往薄晔身旁靠了靠。
其他玩家也看到了悄然出現的陌生人,集體遠離一步,神色裏都透着緊張和驚吓。
薄晔攬着唐止壓進懷裏,上下打量怪異的老太太,道:“你是……”
貓臉面具不透光,嘴的位置油漆剝落了,因此整張面具看上去異常沉默,像一只永遠開不了口的貓。
“我常年待在這兒守宅子,是丁家的傭人。”面具後的聲音蒼老沉緩,身形一動未動,令人感受不到一絲人類的氣息,“既然路過此地,就此住下吧,宅子空了好多年了,沒有其他人,房間正好夠你們住。”
“……”衆人其實是拒絕的。
本來就覺得這裏陰氣重,現在又來了個鬼森森的老太太,讓人渾身不舒服。但他們同時也明白,既然NPC都開口留他們了,今夜除了這個陰宅沒有其他地方可去。
跟着老太太踏上走廊,顧萌聽到一陣咕嚕咕嚕的冒泡聲響,間或夾雜着噼噼啪啪的燒柴聲。
他循聲望去,原來在院子的西北角處架着一口巨大的缸,原先被晾在院子裏的布遮着沒看見。那口大缸裏盛滿了水,被下方的柴火燒滾了,蒸汽袅袅,水面不斷翻騰着水泡。
這在夜晚的宅子裏看來十分怪異,好像此地所有的鮮活氣息都聚在了這口燒着水的缸裏了。
“請問……”顧萌望了眼前方老太太佝偻的背影,奇怪道,“你們都是在戶外燒水的嗎?”
這樣大宅裏總歸有廚房吧。
老太太提溜着一杆白紙燈籠,在回廊裏慢吞吞地向前挪步,給身後的客人們引路。她頭也不回地道:“那個不是燒水用的,那缸是用來煮布的。”
顧萌想了想,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雖然在染布方面是個門外漢,但他也依稀聽說過在浸染布料前有一道工序是将布匹放在水裏煮。
薄晔說:“你們現在還要燒水煮布?”他擡頭望了眼庭院上方霧蒙蒙的夜空,估摸着很晚了,“現在不是下班時間嗎?”
“哎,是的。”老太也不知有沒有聽明白薄晔的問題,自顧自低喃道,“不能熄。”
唐止敏銳地察覺到了什麽,緊接着問她,“為什麽不能熄?”
“熄了就煮不了布,耽擱進度了就交不了貨,小姐的生意可容不得差錯。”老太太幽幽解釋道,三寸小腳走路時搖搖晃晃,還有些拖沓地面。
她說:“生意就是小姐的命。要是熄了,小姐會發怒的。”
“小姐?”
身後幾人異口同聲問道。
老太太再也沒開口,緩緩地提着燈籠在前面引路。她走到南邊長廊上時推開一個房間的門,然後繼續向前,推開隔壁的房門。就這樣一連打開了四個房間,話也沒說一句就轉身離開。
衆人望着她穿過擺滿晾布架的庭院。一陣風揚起,染布翻飛,老太太也不知所蹤了。
潘彼得縮着脖子搓搓手臂,“嘶嘶”地倒抽涼氣:“媽呀,瘆得慌。”
玩家們借着回廊上白紙燈籠散發出的光線,站在門口打量敞開的四個房間。
兩間大房。進門就能看見一張帶帳子的床,右側靠牆的位置也有一張,不過像臨時加的,比較簡陋。另外兩間房的面積稍小,只夠擺放一張床鋪。
衆人聚在一起簡單合計了下,大房間裏睡四人,小房間裏睡兩人。玩家間正好有四名女性玩家,她們自然睡一起。另一個大房間則分給了隊裏的兩對情侶,因為他們比較熟。
一開始分房時,潘彼得抱着顧萌,死活不願意跟看起來像混黑道的小麥住一處,不過在小麥表示自己原先是樂隊主唱後,哼哼唧唧不情不願地撒了手,跟着進了隔壁的房間。
位于走廊盡頭的那間房裏。
顧萌用鑷子夾住蓮花盞裏的燈芯,往上挑了挑,房間裏跟着亮堂了幾分。
薄晔褪去外套扔在衣架上,問:“你們選哪張床?”
顧萌念及唐止小少爺身嬌體貴,又見靠窗的那張床比較硬,道:“我和恩瑾睡那邊吧。”之後問恩瑾,“行嗎?”
恩瑾正在環顧房間,眼角眉梢都帶着挑剔。聞言,他優雅地轉身,沖着顧萌一笑,臉色轉變得極快:“只要是跟顧先生一起睡,在哪裏都可以。”
顧萌打了個冷顫:“……哦。”肉麻得厲害。
唐止站在貢臺前,上面擺了幾盤幹果和糕點。他仰着頭往嘴裏抛了粒花生,小聲咕哝:“恩怼怼怎麽突然變這麽甜?”
薄晔正擡着手腕解袖扣,瞥了眼恩瑾,道:“情話boy又上線了。”
上一次聽恩瑾說情話,好像還是在雪山的時候。
上床睡覺前,薄晔一手掐着唐止的臉頰輕輕擠壓,淡聲道:“讓我看看,今天小寶貝有沒有認真刷牙。”
唐止仰高臉,“啊”的一聲張大嘴,任薄晔檢查。
“過關。”薄晔俯下身在唐止嘴角親了親,輕笑一聲,“真乖……”
顧萌從那對情侶身上收回視線,拍拍手中的枕頭,一臉無感:“薄晔是把Candi當小孩子養吧?”
話音剛落,身後壓上來一個人,差點把他壓趴在床上。
低柔的聲音貼着耳邊,笑道:“你要是樂意,我也能把你寵成小孩子,要嗎?”
“……”顧萌艱難轉身,把枕頭塞進恩瑾懷裏,紅着臉想了會兒,坦白道,“求求你,怼我吧。”跟着補充一句,“像在監獄時那樣。”
不然他可能招架不住。
恩瑾說:“……男朋友是用來哄的,不是用來怼的。”
“……”顧萌一手捂臉,覺得自己血糖都要升高了。
夜色漸濃,一屋子人終于消停下來,躺在床上準備入睡。
另一張床的帳子放了下來,薄晔和唐止在裏面悄聲說着話,其間不時傳出唐止刻意壓着的笑聲。顧萌側着身面對牆壁,牆壁上開了扇窗,就在他上方十來寸的地方,透過窗能看到中間庭院裏的景色。
因為要通風,所以窗戶稍稍打開了一些。
顧萌閉着眼,耳尖動了動,輕聲道:“院子裏的水要燒一夜嗎?”
寂靜的環境中,“哔啵哔啵”的柴火輕響以及沸水的咕嚕冒泡聲十分清晰,雖然不響,但時刻萦繞耳邊。
“既然不能熄,那一缸水可能會一直燒下去。”恩瑾翻個身,從身後将顧萌攬進懷裏,問他,“嫌吵嗎?要不要換偏一點的房間?”
顧萌蜷了蜷身體,不自覺往後靠,在秋涼如水的夜裏覺得暖和了很多。
他道:“不礙事,睡得着。”
另一邊已經沒聲了,夫夫兩應該是睡着了。在靜下來的房間裏,顧萌慢慢睜開眼,猶豫地喚道:“恩瑾……”
“嗯?”
“你……能感受到自己的變化嗎?”
身後沉默了一會兒。“嗯。”
顧萌道:“為什麽?”
“不知道。”恩瑾将顧萌摟緊了些,埋進他的後頸汲取松軟的甜香,低柔的聲音裏有不加掩飾的茫然,“很奇怪,無法控制。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好像每進入一個副本,身體裏就會多出些什麽……”
“你指的是什麽?”
恩瑾想了想,盡力去描繪:“我不知道那些具體是什麽,但随着經歷的副本數增加,我逐漸有了欲|望,有了強烈的喜惡感,知道自己想要什麽,偶爾也會産生悲傷的想法……如果硬要說的話,好像……自己被拼湊了出來。”
顧萌擰着眉,若有所思:“可為什麽每次産生變化都卡在進入新副本的節點上?”
“可能我是VIP的緣故吧,副本對我存有觸發機制之類的。”恩瑾輕笑,溫熱的氣息灑在顧萌的後頸上,顧萌覺得有些癢。
“行吧,你開心就好。”
只當他是說笑。
“顧先生。”恩瑾這時說,“想聽實話嗎?”
“嗯?”
恩瑾微微撐起上半身,看着顧萌道:“我真的認為游戲跟我有某種聯系。”
“什麽聯系?”
恩瑾停頓半刻,垂下眼眸,上挑的眼尾弧度拉長。
“如果把游戲看作一個新世界……”
“這裏是我的主場。”
迪拜。哈利法塔。第148層。
一道颀長高瘦的身影立于觀景臺上。男人的腳下是一片漆黑,在滿天繁星的映襯下,林立的高樓只剩一個起起伏伏連成線的輪廓。從前揮霍無度的城市不再輝煌,此時就如同拉了燈的櫥櫃,陷入一片死寂和黑暗。
男人長相标致,一身黑衣,肩上披着一件制服外套。及肩的發絲烏黑順直,修剪齊整的劉海下是一雙狹長眼眸,眼皮顯薄。除此之外,男人的神情裏充滿了恹氣,似乎什麽都不放在眼裏。
女皇。見過他的都這麽稱呼他。
突然,女皇像是感受到了什麽,掀眸望向了上方的星空。
有股神秘能量在躍動,一次次要沖破滲透進來,卻被一道無形的屏障堵截。
他擡手按在面前的玻璃牆上,神秘能量轉換成了這個世界裏可被感知的介質,化作一串字符顯現在玻璃上。
【找到了?】
女皇環抱着手臂,淡漠地點了下頭。
【無論他有沒有覺醒,篩選都已受到幹擾。】
“然後呢?”女皇挑了下眉梢,“摧毀試驗場?”
【不用。這樣的偏差在允許範圍內。】
女皇道:“什麽時候協助大師撤離?”
另一邊沒有立即答複。過了良久,一行字浮現——
【準備一具身體,我要進入試驗場。】
“撲通”一聲巨大聲響,将顧萌從睡眠中炸醒。他立即睜開眼,因為驚醒的緣故,心跳得特別急。
顧萌盯着眼前的牆壁看了半晌,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那聲音是來自現實還是他的夢裏。正當他發呆時,另一種窸窸窣窣的動靜又在寂靜的房間裏響起。類似一種刮蹭的聲音。
來自身後。
顧萌僵着脖子,慢慢轉過頭,轉到一半時發現床沿似乎坐着一個人,微微彎着脊椎,背對他。因為光線昏暗,只能看到漆黑的一團,仿佛炭筆畫被手胡亂抹了一把。
顧萌也變得不确定起來,咽咽口水,小聲道:“恩瑾?”
背影頓了一下,接着側轉過身。熟悉的低柔男音道:“你醒了?”
顧萌松了好大一口氣。睡在陰宅裏,不怪他疑神疑鬼。
顧萌從床上坐起來,揉揉眼睛,順手推開一旁的窗戶,讓更多的光線漏進來。他問:“不睡覺在做什麽?”
恩瑾一條長腿微屈着擱在床沿邊,旗袍的開叉就順着大腿滑了下去。顧萌掃了兩眼,發現他腿還挺白的。
“突然想起腿毛長了。”恩瑾揚了揚手上拿着的物件,道,“穿稍微短點的裙子會不好看。”
“……”
顧萌仔細一看,發現他手上拿着一把舊式的刮胡刀。
內心世界搖搖欲墜,有些崩塌。
“……所以你大半夜不睡覺是在刮腿毛?”顧萌道。
恩瑾回過身,繼續刮,點點頭道:“不刮完心裏總覺得不踏實。細節不能忽略,稍微不注意,可能就被別的小姑娘比下去了。”
顧萌心态突然就崩了,連忙仰起臉,擡起一手朝眼睛扇風,心裏不斷自我安慰。
萌萌不哭,站起來撸。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靜可可的地雷~
水曜日2.0開始,恩瑾被副人格發現。
又不能告訴恩瑾實情,又想讓他恢複,所以副人格準備把自己複制一份給恩瑾,希望恩瑾找回以前的狀态。
藍鯨植入人格分三步。一,暫停游戲時間。二,對恩瑾動手腳。三,恢複游戲時間。水曜日2.0已經描寫過。
橘貓也是如此。但因為是描寫過的過程,沒有再寫一遍,只說唐止走路時感覺有個殘影經過。那是時間暫停和恢複的間隙,橘貓留下的身影。至此,本文作者以為自己講得非常明白了,關于副人格們如何影響恩瑾的性格。
所以女皇的部分連提都沒提。
恩瑾一進入副本就被女皇截住了,然後就變成了一個精致的娘炮。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