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盛夏

試戲是在SW, 為了看兩個人有沒有CP感，蘇洺這邊也叫上了商銳。早上俞夏和蘇洺開車過去SW, 他們是上市公司，辦公室坐落在商圈，占用了兩層作為辦公區。

“姚緋的經紀約很難搞, 瑞鷹不放人。據說是太子爺直接發話了, 他就要關姚緋八年整, 誰敢從他手裏弄走人, 他跟誰沒完。”

俞夏蹙眉, 想到華海太子爺的豬頭樣, “違約金多少?”

“八千萬。”

八年前的八千萬，這是霸王條款啊, 沒有人權。華海仗着勢力大, 肆意壓迫小演員。藝人怎麽了?藝人也是人，誰規定賣藝就一定要賣|身?

“姚緋什麽意思?”

“她拿不出來八千萬，她紅了一年就被封殺了, 現在山窮水盡。”不然笛亞老師也不會群發郵件求人幫忙了。

SW影業整體裝修是現代科技感十足的落地玻璃，嚴謹冷冽，一絲不茍, 很有司以寒的味。

“SW真有錢, 我一直想要這樣的辦公室。”蘇洺環視四周, 感慨道，“這種感覺真棒，分分鐘就能走上人生巅峰。出任CEO, 迎娶高富帥。”

咳嗽聲在走廊盡頭響起，蘇洺擡頭猝不及防看到一身正裝的周挺，差點咬到舌頭。周挺大步走過來，說道，“商銳已經到了，你們要跟商銳見面嗎?”

周挺穿着煙灰色長款外套，裏面是筆挺的商務襯衣，打着領帶，非常正式。

“讓他等着，他現在不配跟我見面。”商銳最近太神經病了，俞夏笑着道，“寒哥呢?”

“要簽一份合同，在跟合作方見面。”他擡起手腕看時間，手表是百達翡麗經典款，“需要等五分鐘。”

俞夏點頭，跟周挺進了休息室。這可能是周挺的辦公室，看起來一股子中規中矩的古董味。

“蘇總喝什麽?”周挺吩咐助理給俞夏倒橙汁，順口問道。

“咖啡，謝謝。”

周挺這才回頭看了蘇洺一眼，擡手讓助理去了。他走回來站了一會兒，說道，“你們還需要吃什麽嗎?”

五分鐘，他們要不要在這裏煮個火鍋?俞夏說道，“周挺哥，你要有事忙的話，你先去?”

“不忙。”周挺在旁邊坐下，坐的筆直，手放在膝蓋上，“樓下有一家栗子蛋糕味道很好，你們要吃嗎?”

蘇洺很想問他坐的這麽直累不累，到嘴邊的話又咽回去。

昨晚一起吃飯，這位表現的實在是太一言難盡，以至于蘇洺現在很不想跟他說話。誰的時間不是金錢?誰不是分分鐘賺百萬的的人?

一共就兩個小時的吃飯時間，這位打了一個小時五十分鐘的電話，十分鐘他做了個自我介紹，以及匆忙吃了兩口飯。最後還是蘇洺結的賬，因為他又又又出去打電話了。

“不用，我吃完早餐過來的。”俞夏靠在沙發上劃開手機，司以寒發短信過來：到了嗎?

俞夏回複：在辦公室。

助理送果汁和咖啡過來，周挺接過來把果汁放到俞夏面前，放咖啡時蘇洺伸手來接，兩個人手指碰上。周挺收手，咖啡直接撒了出來。蘇洺往後退了半步，才沒撒到身上。

俞夏擡眼，轉頭看周挺。

“抱歉。”周挺抽紙擦桌子上的咖啡，“沒拿穩。”

周挺辦事特別穩，他是個四平八穩的性格，今天毛糙什麽?俞夏打量周挺，說道，“試鏡是在哪裏?”

“隔壁小教室，你要去看嗎?”

“寒哥經常來公司嗎?他有單獨的辦公室嗎?”

“不怎麽過來，他也不需要過來公司。他的辦公室最近通風壞了，還沒來得及去修，你要去看嗎?”

“不去。”俞夏拒絕，她懷着孩子，對所有通風不好的地方都沒有好感。

蘇洺端起俞夏的果汁喝了一大口，強行壓下火氣，懷疑周挺是故意用咖啡潑她。她今天穿着淺色裙子，敢潑上去她把周挺的狗頭扭了。

“那我去再給你榨一杯果汁吧。”周挺坐着實在頭皮發麻，起身一整外套，快步出門。

辦公室門關上。

俞夏忽然明白過來剛剛的咖啡怎麽回事，捂着臉笑倒在沙發裏。

蘇洺斜睨她，“你笑什麽?”

“周挺都走成同手同腳了。”俞夏放下手，纖細白皙的手指支着下巴看蘇洺，說道，“他剛剛在跟你獻殷勤。”

“你到底哪只眼看到他在獻殷勤?我只看到他想用咖啡潑我。”

俞夏又忍不住笑出聲，“他又跟你聯系了嗎?”

“昨天晚上，他約我出去吃飯，跟我現場直播SW的總經理有多忙，打了整整兩個小時電話。”蘇洺把橙汁喝完，才壓下心頭火，攤手，“就問你優不優秀?”

原來兩個人已經約上了，俞夏快笑出皺紋，這倆人都很優秀，還挺般配。

周挺比司以寒直男多了，司以寒還會耍小心機，小手段。動不動搞個什麽浪漫，周挺看起來就是鋼鐵直男。一板一眼，一點都不會變通。

很快他就回來，這回拿了一大杯果汁，帶了兩個杯子。

剛倒上果汁，司以寒就進門了，他外套脫在辦公室，只穿一件煙灰色毛衣。他一進門整個辦公室都亮了幾度，那種空氣都明亮的感覺。

黑發黑眸，膚色肅白，談正事竟然沒有穿正裝，這一身毛茸茸的毛衣，看起來嫩的不行。他把合同扔到桌子上徑直走過來，俯身親了下俞夏的額頭，順勢坐在沙發扶手上，擡起眼，“人到了嗎?”

整個工作太自然了，旁邊蘇洺和周挺兩個人呆若木雞。

周挺先開口，“已經到了，現在要過去嗎?”

“走吧。”司以寒長腿筆直，直起身，修長手指落到俞夏面前，“來。”

俞夏現在都習慣了他無時不刻高調秀恩愛，她不排斥司以寒這些行為，特別是在她懷孕後，她會沒有安全感。

司以寒跟她親密，會填補一部分空缺。

俞夏握住他的手，把包扔到沙發上，“你穿這樣去跟人談合同好嗎?這麽不嚴肅?”

“我這張臉就是最大的誠意與嚴肅。”

天哪，這倆人也太能膩歪了。蘇洺沒眼看，一轉頭對上周挺的眼，蘇洺倏的站直，跟個要發射的炮彈似的，“走吧。”

俞夏還算嚴肅，穿的很正式。司以寒就一副懶洋洋的樣子，進門往椅子上一靠，翻着劇本找到最激烈的那段，遞給姚緋。

“商銳，你跟人搭個戲。”

商銳也拿了一份劇本。

姚緋今天依舊是穿着羽絨服過來，房間裏很熱，她脫掉了外套，裏面毛衣勾勒出身材的曲線。非常樸實的牛仔褲，沒有做任何裝飾的一張臉。

這點俞夏很有好感，她最怕試鏡化濃妝，看不出來演員的本身面貌。而且這部戲，她需要一個幹淨的演員。

試的這場戲是男主生晨感染了病毒，瀕臨死亡。

商銳拿到劇本翻看，又擡頭看俞夏，所以他就一句臺詞?一句臺詞連看的必要都沒有。商銳有些不屑，他的經紀人也很不爽。

俞夏讓姚緋試鏡，跟商銳搭戲。姚緋咖位太低了，配得上商銳嗎?

俞夏淡淡的收回視線，翻看着劇本。

姚緋看臺詞非常快，看完就把劇本放到一邊說道，“我可以了。”

這麽快?俞夏看了過去。商銳不敢再廢話，俞夏在工作上非常嚴格，姚緋好了他沒好，俞夏會把他踢出去，讓他去跟別人好。

商銳脫掉衣服躺到地上。

房間安靜，姚緋半跪在地上攬着商銳，沒有換衣服其實很難代入。俞夏拿起桌子上的杯子，杯子是司以寒的，他最近走哪裏都拎着個保溫杯，一張嫩臉天天裝老大爺。

姚緋一開口，俞夏的杯子就停住了。

姚緋開口的同時淚就滾了下來，“哥哥，你說要帶我回家。你說，要守我一輩子，你不能說話不算話……”

聲音裏含着巨大的悲傷，太有感染力了。

司以寒的腿都放下去了。

商銳的經紀人在旁邊瞬間後背汗毛都起來了，他很想伸手搓一把，但司以寒和俞夏面色嚴肅，他也不敢。

怕被司以寒從這二十七層的窗戶扔下去。

這段臺詞是俞夏和司以寒一起寫的，特別長。拍電影的話，中間會加回憶，但現場表演的話中間一段空白就很難表達。

姚緋低頭，在顫抖中克制又小心翼翼的擦着懷裏人的臉。按照劇情，他們是在亂戰中，商銳的臉上應該有灰。這很細節，她最後低頭親吻。

對比之下，商銳真的就是個死屍。

整段戲一共六分鐘，在姚緋開口的第一分鐘他們全部被拉了進去，最後一分鐘，商銳說臺詞，他們又被硬生生踹了出來。

司以寒擡手按了下眉心，說道，“可以了。”

商銳的經紀人面如死灰，剛開始的輕視現在全沒了，只剩下驚吓，腿腳都是軟的。商銳表現差的要死，估計俞夏不會用商銳了。

俞夏起身給姚緋遞了一包紙巾，姚緋嗓音沙啞，“謝謝。”

她入戲了。

俞夏第一次跟這種天才的演員合作，她走回去情緒久久不能平息，司以寒又給了她一段劇本。

俞夏看了眼，只覺得司以寒做導演挺狠。

剛讓人哭過，後面就給火辣辣的勾|引戲。盛晨逃避，不能面對感情。夏瑤又A又撩把人堵到床上，那股子傲嬌的飒勁兒。

俞夏從來沒見過這麽靈氣的演員，眼淚一擦，明豔性感張揚就出來了。還是那套衣服，氣質卻陡然不同。

就是跟她搭戲的商銳有點慘不忍睹，俞夏都沒想到商銳會這麽弱氣，之前商銳演技雖然不是很靈，但在普通演員裏還是拔尖。果然，演技這玩意，對手戲感強了，跟不上節奏非常難看。

司以寒骨節分明的手指搭在眉心，很輕的按了下，又讓他們試第三場戲。

商銳頭上已經冒汗，都不敢直視司以寒的眼，“能給我五分鐘調整嗎?”

“你過來。”司以寒放下手，嗓音很沉。

商銳不敢，他覺得自己會死在司以寒手裏，至少這一刻他是真的在司以寒眼裏看到了殺氣騰騰。

“你這樣的配叫演員?”司以寒擡手就把劇本扔到了商銳身上，巨大聲響，俞夏都被驚到了，司以寒脾氣很大。

她默默打開保溫杯喝了一口水，她在想娛樂圈還有誰适合盛晨這個角色。有司以寒的外形、氣場，能接住姚緋的戲。

之前她覺得商銳還有上升空間，可今天這試戲簡直就是車禍現場。太車禍了，俞夏現在沒臉看司以寒。她現在明白為什麽媒體說她和司以寒那個圈子有壁，質感差別。司以寒的要求更高，商銳真的不行。

“有沒有看劇本?沒看劇本看人設了嗎?”司以寒單手插兜，靠着桌子睥睨商銳，“沒看人設，你擡頭看我，還看不懂出門右拐，慢走不送。給你一分鐘時間調整情緒，我沒耐心去教演員怎麽演戲，一個專業演員也不應該犯這樣的錯誤，你不行就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