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第二十二章

他不是餘巧音的兒子？洛語笙被震在原地，原來如此，所以他不願意接受陳家的任何東西，所以他姐姐在提到他的時候表情總是很怪異。一切都可以解釋了，他家境這麽好，卻在高中的時候就開始打工了，買房子只靠他自己買了這樣一個普通小區的房子，甚至還有負債。

他什麽時候知道這一切的？那時的他一定萬般難受吧！

她呆呆的看着眼前的這一扇門，這多像是樹立在他們之間那道不可拆除的門，哪怕她鼓足勇氣想要進入，也會因為他幾言幾語潰不成軍，自己以為的那些勇氣，在他面前也越來越挫敗。

她回到客房，呆呆的看着天花板，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麽做了。她應該就是個自私的女人，到了這種時候，她還是沒有想過要放過他，而是想着只要他在自己身邊就好，只要能夠看着他就好。他一定不知道，在大二那一年，父親去世後她回到學校的那一天，他們一起在人工湖前坐着，她有多希望他能成為自己的男朋友，她可以擁有一個擁抱他的機會，那成為了她始終無法擺脫的執念，它生根發芽将她變成了今天的模樣。

很難得的，這一天她睡得很沉，就連他是什麽時候離開的也不知道。

陳謹言到了公司，上午有一個會議，公司在A市有一個項目，需要派人去處理。公司才起步，能拉到這樣的項目很不容易，如果能夠做出成績，在業內的名聲也會因此起來，因此這個項目的重要性就不言而喻了。姜東林的意思是，看誰願意去處理這件事，醜話說在前頭，一定得認真對待，并且那邊的條件并不好。

姜東林似乎看重的是陶然，陶然平時性格大大咧咧的，做事卻很是謹慎小心。然而在姜東林表現出這樣的意圖前，陳謹言主動表示，他想去處理這個項目。衆人有些詫異，陳謹言進公司這麽久了，不需要再用處理這樣的項目證明自己的能力了。姜東林見陳謹言似乎下定決心去處理這個項目，自然不會撫了他的面子，公司之所以能夠成立，就是陳謹言十分支持他的創業理念。

陳謹言是真不想待在這裏，這裏讓他感到壓抑，他不想回到那屋子，但他知道如果自己不回去，她一定會滿世界找着自己，那會讓他更加厭煩。離開，對于他來說就是一種徹底的解脫，而他也希望洛語笙能夠解脫。

吃午飯的時候，謝灏走到他的座位前，敲了敲桌子，“一起吃飯吧！”

陳謹言沒有拒絕，随着謝灏一同出去，他們去到離公司有些遠的一個小店吃飯，這裏離公司較遠，不會碰到認識的同事。

謝灏點了幾個菜，又要了兩瓶啤酒，他把啤酒打開，為陳謹言和自己都倒了一杯酒，“謹言，你要去A市，是因為洛語笙吧？”

“你想多了。”陳謹言端起啤酒喝了起來，他一直以為男人的友誼和女人的友誼有所不同，其實本質上都差不多。

謝灏笑了笑，笑容中充滿了苦澀，“你就不能和她好好過日子嗎？謹言，你比誰都清楚，你并不讨厭她……”

“謝灏，別将你的想法附加在我的身上。”

“是嗎？”謝灏又笑了，“陳謹言，你還記得你第一次在寝室裏抽煙嗎？那天我們和幾個跳舞的女生一起吃飯，玩真心話大冒險的時候，洛語笙說她沒有喜歡的人，她更喜歡大叔……你臉上閃過的一絲失望，你可以否認，但你能夠欺騙你自己嗎？如果你沒有感覺，那天回到寝室後，為什麽會找人要煙來抽？”

Advertisement

陳謹言握緊了酒杯，太久遠的記憶了，久到謝灏不說，他自己幾乎都不再回憶了。謝灏說的是真是假，又能如何？他後來有詩彤了，過去的那些缥缈的心思，也就随風而逝了。

謝灏喝了一杯酒，“我有時候在想，如果洛語笙不撒那個謊，而是誠實的說出她的心思，你們會不會那時就在一起了？”

會嗎？陳謹言并未想過這個問題，當他看到洛語笙坐上那輛豪華的車時，他心裏只有一個想法，她是真正的公主，而他卻只是一個假王子而已。

謝灏看着對面沉默不語的陳謹言，他知道自己說的這些話不會影響陳謹言什麽，畢竟陳謹言從來都是一個堅定自己言行的人，但還是忍不住想說這些話，“他們都不解為什麽我還是願意幫着她，為她說話，尤其是在你們結婚以後。我一直在想，洛語笙當時為何要說謊呢，後來她在你們面前的表現讓我明白了，她那時就知道葉詩彤喜歡你了吧，因為自己好朋友喜歡你，所以她無法說出她自己最真實的想法。還有你和葉詩彤在一起後，如果不是你們多次叫她出來，她也根本不會出現在你面前，更別說主動找機會和你相處了。這樣一個善良的女生，會考慮到自己朋友的心情而壓抑自己感情，我只覺得心疼……她怎麽可能像別人以為的那麽壞。”

“所以呢？你想說明什麽？”陳謹言嘴角有着嘲弄的笑，就算謝灏說的是真的那又怎麽樣，他早已經不是什麽懵懂的少年了，很多時候當結局已定，那些過程如何都已經不再重要。

“謹言，你是清楚的，她只是太喜歡你了……”

“所以就可以肆無忌憚的逼迫別人？”陳謹言的表情有些動怒，就因為自己喜歡，就可以去做傷害別人的事了嗎？喜歡從來都不該上傷害別人的理由。

謝灏還是看着陳謹言，他收回目光看向酒杯，那略帶黃色的液體真是奇妙，喝一定量後就可以麻痹神經，“但你并不讨厭她，”他語氣很篤定，“否則你不會這麽對她，你只是想對她壞一點，讓她對你徹底死心，這樣你們就可以都解脫。”

“謝灏，我真沒你想象中那麽好……”

“是不是我想象出來的你自己心知肚明。”謝灏并不糾結于此，“如今她是你的妻子，你為什麽不給彼此一個機會試一試？”

“謝灏，你不必再說了。”陳謹言喝了一杯酒，他們是高中同學，還是高中室友，因着洛語笙的關系，他們之間終究還是有些不一樣了。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在涉及了感情後，友誼都會有變化。

謝灏閉了閉眼，然後夾着菜吃着，“我第一次見洛語笙時，還是高一報名前幾天，我路過時代廣場的時候，看到一個流浪歌手在那裏唱歌，他唱得很不錯，有很多人都圍在那裏。我走過去，第一眼看到的不是那個流浪歌手，而是站在對面的洛語笙，那個流浪歌手唱了五首歌，她就站了五首歌的時間，于是我也站了五首歌的時間，事實上我根本就沒有聽那流浪歌手在唱什麽。後來我在學校裏看到她了，那一刻我的心撲通撲通的跳着，當我們高一下學期分在一個班時，我有多激動，大概只有我自己清楚。”

陳謹言沉默着。

謝灏自顧自的說着，“我理解她，就像理解我自己。”

“謝灏，你今天的話太多了。”

“也許吧！”

這一頓飯，注定不怎麽愉快，吃完飯付過賬後，他們就回了公司。陳謹言的心氣不太順，站在樓梯間抽煙。

他不知道自己對于陳家是什麽感情，只是想要逃離，當陳謹馨理所當然的讓他娶洛語笙換取陳氏的生存時，他本能的感到厭惡。陳謹馨說這是他應該承擔的職責，無論他多不想承認自己的姓氏，他都姓陳，是陳家将他撫養長大。他應該去報答父母養育他的恩情，在那一刻餘巧音沉默了，于是他知道，餘巧音也是希望他這樣做的。

他不知道葉詩彤為何會離開，就像他不知道為何洛語笙會突然讓他娶她。在那一瞬間，他突然就想，那就這樣吧，用他的婚姻來結束與陳家的一切，他賣掉自己的婚姻，以此償還陳家對自己的養育之恩。

但這些，都不是他想要的？

他想要什麽呢？他不知道，卻很清楚，一定不是現在這樣，現在的這一切都該回到原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