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chapter60

岑昱目光溫煦地看着她,說出的話卻一針見血:“雖然你已經從十年前的舊事裏走了出來,但你又産生了新的心理障礙。只是你自己并沒有發現。”

孟詞有些不明白,她一手拂開頭邊一根旁逸斜出的細竹枝兒,偏頭詫異地問:“什麽?”

“只有聽你把當年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講一遍,我才能為你确診。”岑昱眉目秀致,澄明清澈的雙眸中倒映着她的影,只有一個她。

他低沉的聲線和秀致的眉目都讓她感覺到很安心,她很信任他,也願意把當初的事情說出來。

但。

孟詞閉了閉眼,現在要她再講一遍那一年那個殘陽如血的下午所發生的事情,她依然會心疼得窒息,依然會哽咽得說不出話。

“那一天下午……”孟詞側身倚在涼亭的欄杆上,才說五個字,便感覺自己有些呼吸不過來。清新的空氣中夾着一絲絲冬日的冷風,讓她身上有些發涼。

她知道,因為只要一開始講,她就必須說出那個安靜地微笑着的少年已經永遠地離去了的事實,她也必須面對。

但時至今日,她雖然記起了這個事實,卻不願去相信那樣的一個事實。那怎麽可能……怎麽能是事實呢?!

嘴唇嗫嚅了數下,眼睛看向了遠方山道上徐行的人影,她依然說不出口:“那天下午……我……”

酸澀、哽咽……她咬着牙,身子輕輕地顫了顫,便住了嘴,倚着欄杆那側的手緊緊地抓住欄杆,最終垂下了眼睫,不發不發一語。

岑昱幫孟詞攏了攏胸口的淺灰色披肩大圍巾,安慰地握住了她的手,話語中帶着安撫和引導:“你先別着急說,照我說的做,好不好?”

孟詞點點頭。

“現在,深呼吸。”岑昱眸光溫煦地直視着孟詞,語調輕緩、語速适中地說。

孟詞努力地平複自己的情緒。

“吸氣。”她照做,低垂的睫顫了顫,又便堅定地張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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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氣。”她感覺自己的心律開始平穩。

“現在你感覺自己怎麽樣?”

“已經好多了。”孟詞雙手交握,十指緊緊地絞在一起。

“很好。現在告訴我,你是誰?”

“孟詞。”

“你的社會關系?”

“我有一個朋友,叫劉婷婷。有一個男友,岑昱。”

“很好。告訴我,你喜歡岑昱嗎?”

孟詞抿了抿唇,看向岑昱,不知道他為什麽要問這個問題,但想到如果對岑昱的問題産生了懷疑就是對岑昱的否定,便認真而仔細地想了想,說:“按照網上所說‘喜歡上一個人的标準’,是喜歡的。”

“如果按照你自己的标準呢?”

孟詞擡眼看向岑昱,他深厚的廊柱是刷着朱紅色的漆,越發襯得他面如冠玉。

她說:“時刻都想撲過去算不算?”

岑昱語噎,臉上掠過一絲不自然,耳根子也有了一絲紅暈。

他被帶偏了:“為什麽沒撲?”

孟詞在腦海中仔細地搜索了一下曾經她的父母灌輸給她的那些關乎“仁義禮智信”等等相關的教育內容,才回答說:“因為女孩子要矜持。”

岑昱眼眸閃了閃:“這種矜持不僅變态,而且喪心病狂。”

孟詞有些詫異地看向岑昱,只聽岑昱說:“這種事情怎麽能忍。”

當然是想上就上才對。

在清風送來的竹葉的清香中,孟詞有些懵逼了,她抓着朱漆欄杆的手自然而然地垂下,瞪大雙眼看向岑昱:這确定是心理咨詢而不是調情?

她呆愣的模樣讓岑昱看了覺得很可愛,清澈的眸中登時就有了一絲笑意。他換了個坐姿,感覺腳邊有點硌得慌,便把地上那顆小石子兒撿了起來,順便丢往涼亭外,從上衣口袋裏拿出一張疊得方正平整的白色手帕擦了擦手。

他雙腿随意地垂在涼亭的欄杆側,整個人是想孟詞那邊兒傾斜的,恰好和本就離得不遠的孟詞正面相對。

他眼尾略微上揚,鼻端萦繞着她發絲間的隐約香氣,唇角略微上揚的模樣讓他顯得氣定神閑:“這已經很明顯了,難道你真的沒發現你存在的心理問題?”

孟詞看着近在咫尺的岑昱以及他近在咫尺的脖頸,只覺得現在的自己快矜持成了喪心病狂界的老祖宗。

她搖了搖頭,根本不知道他在說什麽,原本那些悲傷的情緒都被岑昱帶偏了,她只想對他說:你麻蛋兒!能不能痛快點說,總散發荷爾蒙做什麽!

岑昱伸出手,将她頰邊的發絲拂到她的耳側,自己的另一只手枕在自己的頭下,那模樣好看得讓孟詞的心砰砰直跳。

但事實上,她仍然尊重岑昱的流程,只有點不自在地調整了一下自己斜靠在欄杆上的姿勢,腿有些不自然動了動,垂睫:“我不知道。”

岑昱沉默了一秒,說:“那現在,請用簡單的詞語陳述你的心情。”

孟詞聞着岑昱身上那吸引着他的荷爾蒙,輕輕地吸了口氣,聲音帶着一絲沙啞:“想打人。”

她感覺自己已成喪心病狂界的老祖宗的老祖宗。

岑昱又沉默了兩秒,随後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喝了一口茶,認真地告訴孟詞:“如果你真的有這個想法,也不是不可以。”

孟詞看向岑昱,只聽他說:“如果這有助于你完整地講述和你的病源有關的事,我會感覺到很榮幸。當然,希望你不要太用力。雖然我對痛感的承受能力還不錯,但我并不喜歡承受痛覺。”

孟詞抿了抿唇,深吸一口氣:“不用。”

她總覺得岑昱是故意的。

岑昱觀察着孟詞,在青翠的綠葉和暗紅的朱欄之間,她素白的面孔已經有了一絲血色。從她的微表情看來,她現在的狀态已經好了很多,至少不是像剛才那樣沉溺于悲傷中無可自拔。

“你還記得那一天是哪一天嗎?”

孟詞想了想,踢開腳邊的一顆小石子兒,說:“記得。”随後她說了那天的具體日期。

孟詞的心理已經有了一點準備,她深吸一口氣,随後對着岑昱,将她找回的記憶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等說完之後,她仍然紅了眼眶:“我一直都不願相信這個事實。”

她心口悶悶的疼,遠處的浮雲山色看在她的眼中,都成為了虛無,麻雀的叫聲在此時也不再有趣,倒像是對過去的哀鳴。

她苦笑了一聲,聲音微哽“曾經,我、王臨、沈信,我們說過,即便世事變化無常,我們也要做一輩子的好朋友。在王臨沒走的時候,流行《童話》、《寂寞沙洲冷》、《不得不愛》、《香水百合》、《隐形的翅膀》等等,王臨特別喜歡聽,有時候還會哼唱幾句,最常唱的就是周華健的《朋友》。我和沈信總嫌棄他,每天他都會帶着一個mp4,耳朵裏總塞着耳機,還要分一個給我或者沈信,我們總嫌棄他的品味,都不理他,只去小書屋去租書看。”

“後來王臨被他爸帶走後,我和沈信倒是偶爾聽起王臨聽過的歌來。我們一起蹲在小書屋的角落裏,各捧一本絕版了的舊書,一人耳朵了塞了一個耳塞,邊聽歌便看書。事實上唱的是什麽我們根本都不在意,只是覺得那樣看書,就好像我們三個人還在一起。”

孟詞越說越感傷:“可惜我們說好的一輩子做朋友,始終沒有做到。走的走……”後面“死的死”這三個字,在她的舌尖兒轉了千百回,卻總是說不出來。

這說到這裏的時候,她的腦海中似乎還回蕩起曾經她、王臨、沈信三個人在一起唱《朋友》的聲音:

朋友一生一起走

那些日子不再有

一句話一輩子

一生情一杯酒

朋友不曾孤單過

一聲朋友你會懂

還有傷還有痛

還要走還有我

嘹亮的少男少女的聲音混合在一處,雖然顯得有些鬧騰,卻包含着他們當初最真摯的感情。孟詞喉頭酸澀,她再也忍不住,捂着臉埋在自己的膝蓋間一抽一抽地哭起來。

因為那樣的日子,好像再也不會有了。而她長大後面對的這個世界,讓她感覺到無比陌生。因為那樣無憂無慮那樣肆無忌憚的日子,已經永遠地成為過去,成為她腦海中的回憶。

她争不過時間,也沒争過現實生活。

岑昱看着這樣的孟詞,想說的話在喉間徘徊了半晌,最終還是被他咽了下去。他伸出手拍了拍孟詞的肩,換了一種說法:“其實沈信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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