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9)
與妻兒一起好好吃頓飯。所以,你們千萬不要再多禮。來,吃飯吧!”笑着将陰麗華扶起,一手拉着劉莊,入席用膳。
這頓晚膳用的愉快輕松,席間劉莊的幽默調皮一直惹得劉秀開懷大笑。陰麗華則時不時嗔怪劉莊,只怕劉莊在劉秀面前哪裏行為不謹慎。劉莊則連連擺手,大笑道:“不礙事,不礙事,我可說了,今日并無什麽皇帝,只有丈夫與父親!”聞言,陰麗華也再無多言。
晚膳過後,三人依舊坐在榻邊說說笑笑,劉莊就說這些日子宮裏發生的新奇新鮮事,劉莊則一直嘴角上揚,笑容不離。
“愛妃,我們這個兒子,我看哪裏都好,沒有一點缺點。”劉秀笑着對陰麗華道,陰麗華看着劉莊,眸裏滿含一位母親的期盼與溫情。
“臣妾別無他求,但求莊兒能平安一生便好。”陰麗華說的雲淡風輕,及其符合她那溫柔如水、淡雅如蘭的品行。劉秀微笑着走下坐榻,拍拍劉莊的肩膀,別有深意的說道,“只怕以後大漢這江山,就要靠着莊兒這副臂膀撐起來了。”
劉莊聞言,先是一愣,随後便起身回道,“父皇言重了。大漢朝怎可沒有父皇?父皇一直為了江山社稷嘔心瀝血,兢兢業業,這些都是黎民百姓們看在眼裏的。”
劉秀笑着搖搖頭,“總有一天父皇也要将這千秋基業交于你手上,以後你身上的擔子可不輕。”又回頭看了看陰麗華,“自古以來,帝王之位便充滿了不測與兇險,可即便這樣,這又是天下多少人所敬仰、豔羨、垂涎的位子!只怕今後便要委屈我們的兒子了。”劉秀言語之間頗有些許感慨與無奈。
陰麗華聞言,輕嘆一口氣,道:“獨立五岳白雲頂,空攬孤城清翠嬈。我欲泛舟瑤池上,只等黑發銀絲間。”
一首詩,道盡了多少帝王的辛酸與孤獨,又是多少身不由己。
晚膳後,劉秀陪着陰麗華與劉莊唠了會家常,只覺時辰已晚,便對陰麗華說:“時辰晚了,愛妃先去歇息吧,朕有些事想與莊兒商議。”陰麗華聞言,知道劉秀要與劉莊談朝務,自然很有眼色地退去,只吩咐父子倆不要歇息太晚,愛護身體便退出去寝殿了。
劉莊拜別了陰麗華後,劉秀示意他坐下。劉秀在燭光下看着日漸英姿挺拔的劉莊,心中突然覺得自己随着年歲已然老去,看着劉莊這樣年輕,行事作風這樣嚴謹,心裏多少都感到些許欣慰。
父子倆秉燭夜談,劉秀将南、北匈奴分離現狀與現下東漢的政治、軍事情況都一一告訴劉莊,劉莊仔細聽着父皇的詳述,時不時會說出自己的意見與看法,言語裏流露出欲招降南匈奴,與之聯合一起對抗北匈奴,這真是一語中的,與劉秀的想法如出一轍。劉秀聽到劉莊這樣的看法後,便将南匈奴右谷蠡王來洛陽,意欲詳談歸附一事,據實告訴了劉莊,同時也表明自己确實很想召見右谷蠡王,但是宮內耳目衆多,人多眼雜,恐怕多有不便,如果出宮暗訪右谷蠡王,又怕走漏風聲,對朝政不利,畢竟還沒有談妥的事情,凡事定要小心為上,否則只怕有心人會暗自使壞,結果就不得而知了。
“父皇”,劉莊起身,對着劉秀就跪下,主動請纓道:“如若父皇對兒臣放心,這件事就交給兒臣吧。”
劉莊略有遲疑,良久,說道:“莊兒,此事的利害關系父皇已與你的很清楚。先不論怎樣談判招降條件,父皇擔心你的安全……”
“父皇,兒臣已經長大了,如果還不能夠為父皇分憂,兒臣就根本不配做這個太子!”劉莊義正言辭,不容有疑。
“莊兒,父皇再想想吧,畢竟你是大漢朝未來的主人,朕不想你有任何不測。”
“父皇,您就答應兒臣吧,這件事久拖不利,反而會惹的南匈奴對我們懷疑,以為我們不夠誠意。到時北匈奴再趁機搗亂,豈不毀了父皇一直苦心經營的局面?”
這句話算是說到了劉秀的軟肋上。确實,這件事總是這麽拖着下去,結果的确不利。
劉莊繼續說道:“兒臣知道父皇擔憂兒臣的安全,可是父皇,國事為上啊!兒臣懇請父皇不要再遲疑,就讓兒臣去為父皇分憂解難吧!”
劉秀雖心有不忍,但無奈于眼前的現實,終是決定将此事交予劉莊,起身将劉莊扶起,神色堅定的看着劉莊,“好,父皇就将此事交付于皇兒。”劉莊雙眸中燃燒着火一樣的熱情與滿是洋溢着自信與期望的神色告訴劉莊:自己一定能行!
第二天上朝,內侍官服從劉秀的旨意,宣告道:“有事起奏,無事退朝!”衆臣子因前日之事怕再次惹怒劉秀,聽到內侍官這麽說,便紛紛表示今日并無要事,一一退去。劉秀宣召馮彰入內殿,屏退了所有人後,劉秀告知了馮彰自己的決定。
“朕已決定,将此事交由太子去做。”劉秀立在窗前,一字一句的說道。
“陛下英明。以太子殿下的聰穎,定會順利完成此次任務。”
劉秀點點頭,“只是……”劉秀頓了頓。
“陛下可還有其他擔憂之處?”劉秀轉過身,看着馮彰,“只是,太子殿下乃萬金之軀,務必不能有任何閃失。可是朕又不能夠派兵保護太子殿下,如此一來,只怕暗訪要變成造訪,但不派兵,朕又擔憂太子的安危。朕一時也沒有特別好的主意,既要太子去完成任務,又要不讓他察覺出身旁有人在保護着他。保太子安全乃是重中之重。”
馮彰聞言,淡淡笑了笑,回道:“如若陛下放心老臣,老臣自然會妥當處理,必定保太子殿下安全歸來。”
“哦?”劉秀疑惑得看着馮彰。此時,馮彰心中的确湧上一個能夠保衛太子安全的人。這個人,便是耿異。
☆、第 21 章
? 馮彰笑着點點頭,“老臣實不相瞞,此次探聽到南匈奴這些機密并帶給老臣消息的是兩個非常出色的年輕人。”
聽聞馮彰之言,劉秀對這兩個年輕人頓時起了好奇之心,究竟是什麽樣的年輕人,将這樣機密的事情打聽的如此周詳?
“年輕人?”劉秀疑惑。
馮彰點點頭繼續道:“這兩個優秀的年輕人,不僅處事仔細周到,思慮周全,且其中一個身手不凡,身懷絕技。他們二人不僅為陛下探聽到南匈奴這些機密,還足智多謀,能夠遮人耳目,完全沒有引起任何人的關注,可謂是悄無聲息的就将這些消息悉數帶回。老臣以為,我大漢将來就應該依靠這樣的年輕才俊,得以輔佐陛下左右,豈不是我大漢之幸!”
劉秀了解馮彰,馮彰處事周全謹慎,甚少如此這般贊賞他人。如今能得到馮彰這樣賞識的,必定真的是人中之傑。
“請陛下放心,老臣自會悉心安排,有他們二人的陪同,老臣保證,殿下絕不會有任何危險。”馮彰看着劉秀,言辭堅定。
劉秀鄭重的點點頭,說道:“馮愛卿,将太子的安危皆托付與你,朕相信你!”
“老臣謝陛下!”就為着這份信任,馮彰也必須妥善保護劉莊的安危,絕不會辜負劉秀的信任。
待馮彰回府後,便召福安來,将一份書信送去給班固。班固下了太學回到家中收到書信,只見書信內容極為簡短,只有幾個字:“孟堅與耿異二人皆予府上一見。”
班固只覺馮大人定有要事,于是急匆匆趕往耿異住處。恰巧耿異正于自家院中練劍,遠遠見班固進了院門便沖自己揮手,便停下了手中的劍,只等班固。
“多日不見,孟堅兄弟可還好?”耿異那洋溢着陽光的笑容,伴着好聽的聲音傳來。
班固點點頭,只是自顧自往裏屋走去。耿異看着班固的背影,笑着搖了搖頭,“我說兄弟,今天是怎麽了?”一直闊步前行的班固忽的站住了腳,轉過身對耿異道:“如果有一天,你要在皇宮的大殿上見到你的父親,你該怎麽辦?”
耿異并沒料想到班固會問他這樣一個問題,一時語塞,将笑容慢慢收起。“這……我還沒想好。”
班固點點頭,“耿兄武藝超群,不瞞耿兄,兄弟一直有個想法,那就是有一天,耿兄一定會為陛下征讨,為大漢朝出征。”班固神色堅定,帶着極度信任的眼神。
“耿兄一心身系我大漢安危,也一直想為江山社稷貢獻自己的才能。只是……”班固頓了頓,“只是,如若耿兄真這樣打算,那麽有朝一日肯定會在朝堂上見到你的父親,這是避無可避的。”
耿異聞言,低頭沉思片刻。确實,班固說的也一直是自己心中所顧慮的。耿異與班固一樣,都是懷抱理想,胸懷天下之人,但如若真的有一天實現了理想,得以輔佐陛下左右,勢必會在朝中見到自己的父親。到那時,他又該怎樣面對這個自己的娘親臨死都想見一面的所謂的“父親”呢?每每想到這,耿異恨極了自己的父親,但想起母親臨終前嘴裏一直默念着父親的名字的那一幕,卻又恨不起他來。
可耿異終究是個有理想、有抱負之人,鎮定了片刻,毅然昂起了頭:“國事永遠大于家事!”
班固點點頭,“好!孟堅等的就是耿兄這句話!”
入了裏屋,班固将馮彰的書信取出遞與耿異,道:“馮大人邀請耿兄與我入馮府一敘。我猜想,定是與匈奴歸附一事有關。”
耿異聽着班固的分析,覺得甚為有理,點點頭,“不知孟堅兄弟什麽想法?”
班固轉身道:“如若我大漢真的用得着我孟堅,我必會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耿異點點頭,“耿某與兄弟想法一樣,只盼有天能為陛下分憂,能為大漢上陣殺敵!”班固聞言,拍拍耿異的肩膀,一字一句說道:“好兄弟!孟堅只盼此生與兄弟一起效忠大漢,傳我華夏千年文明!
”
第二日,班固與耿異如約定之時趕至馮府,門口早有福安安排好的家仆等着他們二人了。家仆将二人引至清心苑,福安已于清心苑門口靜候。看見二位公子已到,笑着将二人引進裏屋:“二位公子請。”班固、耿異進門之後,馮彰正坐在榻上看書。馮彰聽聞二人已至,随手将書簡擱置幾案上,起身相迎。
“孟堅見過馮大人!”班固先向馮彰行了一禮。
馮彰笑着,連連擺手:“賢侄無須如此多禮。”說罷看着班固身邊的耿異,道:“想必這位便是耿異公子了?”
耿異聞言,雙手作揖:“草民見過馮大人!”
馮彰上前扶起耿異:“耿公子不必多禮。”
馮彰打量着眼前站着的這位公子,一席青衣,筆直修齊的身形,面色溫潤如玉卻不失剛強,清新俊逸的面龐仔細瞧去,天庭飽滿,眉清目秀的眉宇間露出些許霸氣,倒像極了他的父親耿國。
馮彰溫和的笑了笑,招呼二人:“二位賢侄請坐。”說罷吩咐福安去準備茶點。
班固與耿異入座。馮彰頓了頓,神色微凝,鄭重道:“老夫也不當二位賢侄是外人,此番将二位賢侄請來,自是有要事相告。”
“大人,您待孟堅不薄,如大人有任何需要孟堅與耿兄的地方,煩請大人直言。我與耿兄自是不會推脫。”班固說罷,看了耿異一眼,耿異點點頭以回應班固。
“好,有二位賢侄這番話,老夫便就沒有其他任何顧忌了。”
說罷,便将與劉秀商談好的召見匈奴右谷蠡王一事如實相告,以及劉莊要代劉秀與右谷蠡王談判歸附一事、個中細節及應顧念的,馮彰一一道來。班固與耿異則一邊認真的聽着,一邊策劃着如何能夠使這個計策更加安全與完美。馮彰聽着耿異的分析與事無巨細的思慮,心下感知,将此事交由他們二人是再為妥當不過,班固,能言善辯,觀察細微,極富文采;耿異思維敏捷,又有一身絕好武藝,絕對能夠護的了太子殿下的周全。只要計劃得當,沒有意外的話,他們必将大捷而歸。
三人将所有可能發生的意外都盡量想出對策,然後共同商議,以獲取最好的解決方案,班固則研磨動筆,如數寫下所有安排與應對之策。最後,在三人的共同努力下,形成了一個看似毫無任何破綻的“太子夜訪右谷蠡王”的方案,班固一氣呵成,将寫好的方案遞與馮彰過目,馮彰看罷,連連點頭稱贊,只覺這方案實為絕佳,又遞與耿異,耿異又提出些建議,班固再次填補之上。
福安吩咐家仆去廚房準備晚膳。家仆去了廚房後,剛好碰到了正在為馮漓準備羹湯的問縷,于是與問縷閑聊幾句,問縷便知是班公子入了府上。前段時間得知老爺要班公子閑時多與自家小姐多多切磋指教,想着這回剛好有這樣的機會,便高高興興回了梨花苑,人還沒到,馮漓就聽見老遠處喊着的“小姐,小姐”之聲。
站在幾案旁正在繪畫的馮漓略微蹙眉,問縷剛踏進房門,馮漓便嗔道:“問縷,什麽事這麽大驚小怪?”
問縷甜甜的笑道:“小姐,班公子可入府了呢!”馮漓聞言,慌忙放下手中的畫筆,“你說的可是真的?”
問縷點點頭,“奴婢哪敢欺騙小姐呢?!是真的,剛才福官家命人去廚房準備晚膳了呢!”
問縷一邊說着,一邊擠眉弄眼,“我知道小姐定是要向班公子去讨教學問的!”
馮漓聞言,面色些許微紅,笑着對問縷說,“小丫頭,最近膽子越來越大,小心哪天我回了福伯,讓福伯調配你去洗衣服,再也回不了梨花苑!”
問縷故作害怕,拉着馮漓的胳膊,撒嬌着,“哎呀,我的好小姐,問縷再也不敢了,求求小姐就讓問縷留在你身邊吧!問縷可不想離開小姐呢!”說完,兩人相視而笑。
馮漓稍作準備,将新近所看的經典著作從書架上随手翻出兩卷,拿着就往清心苑跑去。一路上心裏像揣着個小兔子,撲通撲通跳個不停。越接近清心苑心裏越慌張,心跳也逐漸開始加快。馮漓放慢了腳步,以至于最後停在了通往清心苑旁的雅影湖廊橋上,一時突然開始猶豫,到底要不要去。忽的坐到了廊橋旁的長凳上,開始大口大口喘着氣,自己到底是怎麽了呀!明明一直是盼着見到班固,還要與他一起引經據典,探究儒學經典的嘛,怎麽越到了跟前這腳就不聽使喚了?馮漓只覺得臉上不由原因的開始發燒,夜晚湖畔的風徐徐吹過,自己居然開始出冷汗!
雅影湖不遠處的清心苑裏,馮彰以及班固、耿異三人将商讨好的方案一再修改,直到三人全無異議,所有的應對之策全部妥當安排好之後,馮彰便傳福安安排晚膳。馮彰見到耿異這樣年輕有位的青年,不禁惜才地問起他一些個人情況,卻又很小心的躲避掉他的生父。
班固覺得夜色這樣好,又想起了那天與王充一道在馮府中,月色下的雅影湖美極了。剛好也留些時間給馮大人與耿兄吧,于是起身笑着對馮彰說:“大人,可否容孟堅去附近湖中走走?”馮彰便笑着點點頭,囑咐不要忘記一會兒安排的晚膳,班固謝了馮彰,徑自走出門去。
班固極喜歡月色下的雅影湖,迎着挂在天空的彎月,湖面波光粼粼,一閃一閃的發出點點光芒。這樣寧靜的月夜讓班固想起那日見到的馮漓,不知現在馮漓又在馮府中的哪個院落?又不知她現在做什麽?是不是還如那天梨花樹下見到的那般,遠遠的安靜的站在月夜下的某個角落之中?還是如他認識的馮離小兄弟,一副俏皮的男兒裝扮,在跟家仆玩着捉迷藏的游戲?想到這裏,班固仰起頭,看着挂在天空那彎明亮皎潔的月亮,嘴角上揚,露出極美的微笑。
雅影湖的廊橋上,馮漓手裏拿着随手摘的花,一片一片的摘着花瓣,口裏默念着:“去,不去,去,不去……”身邊卻有好幾朵已被摘完花瓣的花朵。只見那片片落英随着遠處湖面上的波光缤紛而落,一地落英又被陣陣吹過雅影湖的夜風吹起,剎那間,月色、夜風、落英纏繞着馮漓,将馮漓緊緊包裹在斑斑落英之內,恍如一個掉落人間的花仙子,合着月色在風中起舞……
“落英乘風去,美夢随玉碎。姑娘,切不可傷了手中的花,碎了花的夢!”一名男子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馮漓一驚,手上還剩下一半花瓣的花朵應聲而落。
“誰?”馮漓聞言起身。卻見不遠處,一襲随着夜風翩翩起舞的白衣,身材修長的班固站在離廊橋不遠處,正看着自己。馮漓臉一紅,将手中的花随手放到了廊橋旁的長凳上,卻立在原地一動不動。
班固走近,看着一地落英,道:“這花也是生命,姑娘怎忍心将她一瓣一瓣的碎掉呢?”說罷嘆口氣,撿起幾片落英,對着月光看了看,又看了看遠處靜如鏡面的湖水,一陣風吹過,湖面便搖曳起婉婉身姿。難怪班固借着這一池湖水比作一塊潔白無瑕的美玉,一陣風吹過,落了缤紛的落英,也碎了那塊美玉。班固看着手中的花瓣,惋惜的搖搖頭。
馮漓紅着臉,對班固說道:“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
班固輕輕一笑,道:“算了,本是我不對,看着姑娘在如此好的夜色中有這樣的雅致,是我的出現打擾了姑娘的雅興。
馮小姐,孟堅這廂有禮了。”一時間,竟讓馮漓有些尴尬,不知如何回應。
班固看着如今啞言的馮漓,不禁有些好笑:“這可不像我認識的馮老弟。”
提到這個,馮漓便想起最初與班固見面時,自己都是一身男兒裝扮,不禁也笑了出來。
班固笑着說:“對啊,這才是我認識的馮老弟,愛笑愛……愛捉弄人的馮離!”
“我哪裏有!”馮漓嬌嗔道,臉卻已經紅到了脖子根,如果不是在這黑夜裏,怕是讓班固看到又有的嘲笑自己了。
“對了,你不想解釋一下嗎?”班固看着馮漓說。
“我……我,我沒有要欺騙你……”馮漓頓了頓,“只是在府中實在憋悶太久,就想出去透透氣,誰知道……”馮漓越說聲音越小,漸漸低下了頭。
班固環顧着馮府的四周,點點頭道:“也是。”卻在轉頭的一瞬間,看到馮漓放到長凳上的書卷,于是走過去拿起書卷,卻看到裏面滿是密密麻麻的注解與筆記。班固不禁欽佩地看着馮漓,說道:“馮小姐有如此之高的見解,倒真讓孟堅不得不佩服。”說着便坐在了長凳上,合着月光與廊橋上微弱的燭光,細細讀起馮漓所書的見解。
☆、第 22 章
? 班固愛書如命。一但讀起書來,便忘乎所以,忽略一切。
班固看這篇篇注解精辟獨到,實在愛不釋手。卻見馮漓時不時指出他所注的原注解哪裏又有問題,哪裏又可以有不同的解讀,讓班固聽聞之後又有了新的思考。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一時間不亦樂乎。班固似乎已全然忘記了出門前馮彰的囑咐。
清心苑裏,福安将晚膳一一擺放好,馮彰與耿異聊了許久卻仍然不見班固歸來,馮彰心下有所不安,便一邊招呼着耿異不用再等班固,一邊吩咐福安去苑外看看,怎的一個大活人這會兒就消失不見了。福安領了命自然是出苑尋班固,馮彰招呼着耿異先用晚膳。
福安出了清心苑,四周查看一番,卻并未見班固,于是便穿過拱橋,往雅影湖的方向走去。這拱橋還未走完,福安便聽見前面的廊橋中似乎有聲音傳來,再走近一聽,分明就是兩個人的争論聲,一個說這樣不對,另一個就說那樣也不對。
福安聽出馮漓的聲音,那另一個自不消說,肯定便是班固了。福安看着遠處廊橋上挂着的星點燭火,再走近一瞧,果真是班固與馮漓二人,正拿着手中的書卷,很認真的各抒己見。福安遠遠的看着,臉上依舊帶着慈祥的笑。
看着這樣的畫面,福安好似看到了老爺與還未過世的夫人一般。當年老爺與夫人也是這般,對國學典籍、琴藝、詩詞互相切磋,讨教,真的是相濡以沫、舉案齊眉的一對夫妻。如今看到這樣的場景,福安似乎回到了那個時候,那個老爺與自己都還年輕的時候……
一陣夜風吹過,廊橋上的燭火被風吹的搖搖曳曳。福安猛地拍了下自己的腦袋,老爺不是讓自己來尋班公子的嗎?怎的自己就站在這裏愣起了神呢?!看着眼前這一幕,再不忍打擾卻也無法,只好慢慢走到二人身邊,輕聲道:“原來公子在這呢?可讓老奴好找啊!”
班固看是福安,突然想起馮彰的囑咐,“哎呀,我竟然忘記了大人還讓我回去用晚膳!”于是立即起身,對馮漓告辭道,“今天就到這吧,改天孟堅再向姑娘,啊不,馮小姐讨教。”便跟着福安打算回去。
福安慈愛的看着馮漓,“天色這麽晚,想必小姐還沒用晚膳吧,老奴将班公子安排妥當就去吩咐廚房,做好了晚膳送去梨花苑。小姐就回梨花苑等着可好?”
馮漓答應道:“謝謝福伯。”福安便轉身領班固往清心苑回去。馮漓看着漸漸遠去的班固的背影,只覺得懷中像是報了個蜜罐子,很甜,甜甜的笑着,彎着的眸子清澈的像一汪泉,又像那彎挂在天空的彎月……
回到梨花苑,馮漓時不時想起剛才見到了班固,不由自主的嘴角上揚,讓一旁的問縷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頭,“小姐,小姐?”問縷叫了兩聲。
“恩?”馮漓看着問縷,“怎麽了?”
“小姐遇到什麽開心的事了啊?問縷覺得你這出去一趟心情甚好呢!”
馮漓淺淺的笑了笑,然後湊到問縷的耳朵邊,輕聲說道:“我不告訴你!”讓問縷好生氣的直跺腳,她還以為馮漓湊自己這麽近是要說什麽悄悄話呢!
清心苑中,馮彰見到晚歸的班固,班固只說是馮府中的景色優美,一路流連便耽擱了時間了。馮彰也并未再細問。直到他們二人用完晚膳,馮彰馮府福安将他們二人像往常一樣送出府。馮彰看着幾案上班固書寫好的方案,怎麽看都覺得是滴水不露,不禁露出欣喜之情,明日就可将這這文書呈予陛下,請陛下過目了。福安将他們二人送出府,便趕回清心苑。
看到老爺滿意與欣賞的神色,福安自然也是高興的,難得老爺為了朝堂之事這樣惬意。片刻後,福安看了看馮彰,欲言又止。
馮彰注意到了福安的變化,便問道:“怎麽?福安?可有什麽話要對老夫說?”
福安笑了笑,搖搖頭,“也并無什麽大事,只是……”福安頓了頓,看着馮彰。
“你我主仆幾十年,老夫早已将你看作家中一員,有話就直說吧。”
福安笑着點點頭,說道:“老爺既然這樣說,老奴就直說了。我看大小姐跟班公子……哎,老奴是老了,說的不對也請老爺不要責罰。我覺得大小姐跟班公子好像是挺合适的……”
聞言,馮彰淡淡一笑,“我說福安哪,看來老夫的心思是真瞞不過你啊!”馮彰手拿班固所書的文書,略有所思,神色微凝,遲疑着說道:“福安,我馮彰一生只有漓兒這麽一個女兒,為了她,我冒着欺君之罪,未将女兒的名籍造冊。老夫此生只願完成夫人遺願,便是将漓兒好生撫養成人,看着她幸福,老夫不能一生陪伴着漓兒,但只要老夫還活着,便要看着她幸福。”
馮彰說着,渾濁的眼淚已悄然而下,“此生老夫走上從政之道,已是沒有遵從本心,為了我馮氏一族,苦我一人倒也無謂。我只願我與素顏的女兒能安好一生,再不要半點卷進皇權争鬥、政治的勾心鬥角之中……所以老夫只願漓兒自己尋得此生幸福,這便是老夫與素顏一生所期所盼了。”
福安聞言,已是泣不成聲。當年那場殺戮,夫人終究還是抛下了他們剛出生不久的孩子,搭上自己的性命保住了老爺。當年知道此事之人并不多,且馮彰早已将知道這些事對自己不利的人秘密解決。所以當年那場災難現下除了對馮彰忠心耿耿的福安,只怕是再也無人知道了。福安搖了搖頭,哽咽着說:“當年夫人也是別無他法,老爺您無需過于自責。”
原來,當年王莽建立新朝,那時候馮彰還是個意氣風發、一心追求報國的有理想有抱負的青年,父親馮異則作為颍川郡掾,欲歸順劉秀。當時的馮彰年輕氣盛,處處鋒芒畢露,絲毫不理解政治鬥争的理解與殘酷,只是一味響應父親,處事高調,毫無心機。王莽則聽說馮彰有才,欲以馮彰為切入點,勸得他父親與劉秀為敵,處處對馮家施以優待,亦欲重用馮氏一族。這使得王莽手下的大紅人謝躬等人将其視為眼中釘,肉中刺,欲拔之而後快。便利用計謀離間馮氏與新帝,将大逆不道之書、對新帝大逆之言的卷集趁其不備悉數藏于馮彰處所之內。
那時候的馮彰一是年輕,毫無心機,二是與青梅竹馬的林素顏新婚并剛得一女,因林素顏出身于廣西漓江白靈山,故為兩人的愛女取名為馮漓。哪知謝躬等人巧舌如簧,使了不少奸計,說動王莽,說馮氏一族早已與劉秀勾結,藏了大量的謀逆之書在屋內。使得王莽派人夜搜馮府,尤其是馮彰的處所。果不其然,王莽的部下在馮彰所居之地找到了大量辱罵王莽、欲推翻新朝的“□□”,王莽一怒之下要屠馮氏一門。
關鍵時刻,林素顏挺身而出,僞造了一份所謂的父親的遺書說她父親便是被王莽的軍隊所殺,自己必須嫁到馮家,為的是馮氏為侍奉王莽的近臣,只求有朝一日有機會殺了王莽,為亡父報仇,還說她欺瞞了馮氏上下所有人,馮氏滿門都只是被她所利用雲雲,因朝中急需人才,王莽念在馮氏也是“被利用”“被欺騙”的可憐人,便放過了馮氏滿門,但當即決定處死林氏以及林氏上下十多條人命。
每每想到這些,馮彰都心如刀絞,不願再次在朝為官,但為了父親,為了妻子家族以十多條命換回的馮氏一族,就算再苦,也要打碎了牙往肚子裏咽。
他永遠都忘不了素顏臨死時,将女兒托付給他,含着淚依依不舍地一再囑咐:“夫君一定要代我将我們的女兒撫養成人,看着她長大,看着她幸福。萬不可再卷入政治鬥争之中……”此事一過,馮彰與父親馮異對王莽更是恨之入骨,尋得合适的時機便歸順了劉秀,馮異亦替劉秀打下這東漢天下,奠定了馮氏一族在朝中的絕對地位。
馮彰早已老淚縱橫,喃喃道:“如今漓兒已長大成人,老夫為了她寧可冒天下之不為,明知故犯也罷,欺君罔上也罷,老夫不願将我與素顏的獨生女兒卷入政治半步。此生,惟願漓兒能覓得自己的幸福,老夫就是九泉之下見到了她娘親,也好有個交代了……”
“老爺,這些年,您,您受苦了……您心裏的苦,老奴都明白……”福安哽咽着上前扶住馮彰,卻再也說不出一句話……
☆、第 23 章
? 第二日,下朝後,馮彰便進入後殿将計劃好的方案呈給劉秀。劉秀閱後連連稱贊,計劃可謂滴水不露,這下劉秀心裏的大石頭總算放下了,傳來了劉莊,馮彰将所有事宜一一禀報,劉莊聽聞後對安排也甚是滿意,毋庸贅述。
所有事宜準備妥當,劉秀又鄭重的囑咐了劉莊一番,這才放心的屏退了馮彰。馮彰一路無言,回至府中,只願所有事情都能夠與班固、耿異二人所料,只要順利,萬事大吉。
馮彰本想入清心苑再讀些古籍,卻不料看到清心苑中燈火通明,心下生疑,都這麽晚了,有誰還會在清心苑中呢?推開了清心苑的大門,遠遠就看見馮漓在書案前拿着毛筆不知道是在寫詩還是在作畫。馮彰未出任何聲音悄悄上前,卻見馮漓拿着筆正在作畫。只見畫中一輪皓月懸挂空中,月光下的片片梨樹林下,梨花瓣瓣飄落。筆法細膩,線條流暢,堪稱一副絕美的“月下梨花雨”,馮彰看着認真作畫,曼聯洋溢着幸福的馮漓,不由欣慰的笑了。
“好一副月下梨花圖!漓兒的畫藝精湛,倒讓父親都沉浸其中了!”
馮漓聽見身後傳來的聲音,回過頭看到原來是父親早已悄無聲息的站在自己身後,不由的笑着撲倒馮彰的懷抱中:“父親總算是回來了,漓兒都快等的睡着了呢!”
馮彰慈愛的看着懷中的女兒,拍拍女兒的肩膀,笑着說:“怎麽?今日這麽晚還不歇息?怎麽還等着父親?”
馮漓松開了手,扶着馮彰坐下,說着:“其實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