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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一只手,将镯子小心地套在了四月的手腕上。

她細細看了一眼,眼睛帶笑地說:“你看,你帶着多合适啊。”

四月有些不好意思,推脫道:“這太貴重了,我不能收。”說着,她想要将镯子取下來,李母伸出手制止了她的動作。

“這也算作是我傳給我的準兒媳的首飾,你不接受,可是看不起我這個靠太婆啊。”

李母這話一出,四月吶吶地收了手,“我沒有這個意思。”

“我知道你是個乖孩子。”李母這才重新笑了起來,輕輕地拍了拍她的手背。

四月默默地看着手上的這個镯子,有些沉,這份重量直達心底深處,沉甸甸的,壓得她有些透不過氣來。

十一假期很快就過去了,他們一共在這個小洋房裏待了5天,到第六天的時候,李宇公司臨時打電話讓他去加班,四月也就跟着李宇離開了。

李宇直接送她去了火車站,也沒來得及把她送上車,就匆匆趕回了公司。

四月一個人在火車站,慢慢地等着火車進站,心裏很平靜。

李宇的家人對她都很友善,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下一次,她再次回s市的時候,就在這邊定居下來了。在李宇家的那幾天,李母旁敲側擊了好幾次,問她打算什麽時候跟李宇結婚,對此,四月沒說什麽,只說聽李宇的。

她總覺得,李宇的父母對于李宇的婚姻大事挺着急的,也沒有太過問她的事情,一切進行的很順利,順利到她有些擔心,生怕會出什麽變故。

看了看時間,現在不過上午十點,她買的是中午十二點的票,還有兩個小時。四月想了想,就找了一家拉面館,點了一碗刀削面。刀削面的分量很足,四月吃了好一會兒,還剩下很多,肚子吃的有點撐,她也不急,就坐在這邊慢吞吞地吃吃停停。

吃完面,四月肚子已經很脹了,她就在火車站的周邊走了走,好消化一下肚裏的積食。

而電話,就是在這個時候響起來的。

是顧青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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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隔大半年的時光,這個名字又出現在了她的面前。還記得除夕夜的那一晚,他給她給了一個電話,祝她春節快樂,此後,便是漫長的杳無音訊。她早就習慣了生活中沒有他的存在,而他,怎麽偏偏那麽巧,在她即将離開s市的時候打來電話。

這已經是第二次了,上一次,在她要前往z市的時候,也是他打過來的電話。是不是真的是冥冥之中注定的?

四月接起了電話。

“喂?”

“……林四月。”沙沙的嗓音

“嗯。”

“你……要走了嗎?”

“……嗯。”四月有些疑惑。,她靜靜地等了片刻,見電話裏沒有聲音,不由地問道:“怎麽了?”

“沒什麽。”顧青顏迅速地回答道。

“哦。”四月應了聲,也無話了。

“那我挂了。”顧青顏語氣淡淡的。

“好。”

“再見。”

“再——”電話啪的一聲挂了,四月愣了愣,輕聲喃喃着,再見。

她的語氣放的很輕,風一吹,就散了。

而這一邊,顧青顏低垂着頭,目光湛湛地盯着手裏的照片。

鏡頭移近,照片裏是一個女人,瞳仁很黑,她的嘴角微微下唇,正目光抑郁地看着前方,仿佛要透過照片,利箭一般直刺人心。

他輕籲了一口氣,将照片随手扔在了桌上,眼睛疲懶地半阖,是一個沉思的表情。

在電話被接通,女人開口的剎那,他突然改變了主意。

他嘴角勾起了一絲寡淡地笑,眼睛驀然張開,眼神如月光般涼薄。

沒有什麽是不可取代的。

而另一邊,四月回到z市,繼續着原來的生活。李宇給她打的電話裏,越來越多的提起了結婚以後的規劃,每到這時,四月就會聽得格外認真,間或跟他讨論一下意見。有時候,李母也會給她打來問候的電話,四月每次接的時候都會有些忐忑,後來,李母還在電話裏安慰她,讓她不要那麽緊張。

生活,似乎在向越來越好的方向發展,四月工作起來也越來越有幹勁兒。

也許是心裏有了憧憬,日子就會比平常過得快,一轉眼,已經到了十二月末。這一年的冬天,比往年來的都要冷,四月租的房子沒有暖氣,她只能裹着厚厚的被子,縮在裏面跟李宇打電話。

因為是年前,各個公司都是加班加點的時候,李宇想要請假過來很困難。他知道四月的住處條件并不好,有些心疼,便直接勸說她回他這邊來,四月就笑着說沒關系,等到來年開春的時候就過去找他。

由于天冷的緣故,她好久沒有生過的的凍瘡又發作了,兩只手又紅又腫,右手的手背上還裂開了一道縫兒,露出了裏面的肉,看着挺瘆人的。她是做煎餅生意的,又不能戴手套,兩只手只能露在空氣裏,冷得瑟瑟發抖。

本來她是想着等到學生放寒假了,她就歇個半個月,采辦一些年貨,好好過個年。只是天有不測風雲,在她醒來的某個早上,她打開窗戶,發現外面銀裝素裹,整個視野都被厚厚的大雪所覆蓋,世界成了白色。

等到她打開電視,才知道z市跟臨近的幾個城市都遭遇了百年一見的暴雪。z市屬于南方的一座地級市小城市,幾乎很少下雪,這一場大雪來的氣勢洶洶,讓人有些措手不及。為了安全考慮,學生們都提前放了暑假,地面寸步難行,四月也只能老老實實地呆在家裏。

李宇看到新聞,第一時間給四月打了電話,話語間難掩擔心。四月給他報了平安,跟他說明這些日子都會呆在屋裏,李宇才放下心來。過了幾天,蕭離也打電話給她慰問了一下,電話裏,他的語氣還是有些調侃,但四月知道他是在關心她,心裏也暖暖的。

兩人随意閑聊了幾句後,蕭離突然問她:“四月,你跟李宇在一起了?”

四月一愣,沒有想到他會問這個問題,沉默了幾秒後,她清淡地答:“嗯,在一起有半年了。”

蕭離在電話裏欲言又止,問她:“是在那一次車站送別後開始的嗎?”

“嗯,是那次後,過一陣子才在一起的。”

“四月,你……”蕭離頓了一下,道:“照理說李宇是我師兄,我不應該多說什麽,但是,我還是要勸你一句,你還是要好好想想清楚。”

四月握緊了手機,靜了片刻,悄然問:“怎麽了?”

“四月,你跟他在一起半年,難道就沒有發現過什麽異常嗎?”蕭離輕聲地善誘道。

異常?

四月茫然地睜着眼,睫毛微微顫了下,她倉皇地低下頭,将視線放到了棉被上的一個印花圖案上。

“四月,你在聽我說話嗎?”蕭離等了片刻,也沒有收到四月的回聲,不禁擰着眉,重重的将手裏的鋼筆扔到了桌上。

“沒有。”四月略顯急促地開口道:“李宇他對我挺好的,他的家人也很好。”

透過無線電波,傳到電話裏的呼吸聲有些粗重,蕭離斂眸細聽,敏銳的洞察力讓他知道四月在說謊,但他沒有揭穿,只是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四月,你聽我的,在李宇的心上住了一個女人,你永遠也争不過她。”

蕭離只是點到即止。因為,李宇畢竟是他的師兄,而四月也是他的朋友,他只能稍稍提點一下她,把選擇權交給她。

四月張了張嘴,腦海裏閃過了李宇卧室的那一張女人的側臉照,掠過了李宇在沙發上寥寥幾筆勾勒出的畫像,最終,停留在了李母翻相冊時掉下的那張照片上。

那張鮮活明媚的,笑魇如花的女人的臉。

她閉了閉眼,聲音輕得仿佛被風一吹就散,“蕭離,謝謝。”

謝謝你能夠處于朋友的立場來提醒我,可是,我還是想試一試,最後一次。

臨挂電話前,蕭離悠悠的嘆息了一聲:“你啊……”後半句話,被他的悠悠地收回了嘴裏,四月無從得知,他那句沒說完的話,到底想說些什麽。

☆、63|52.4.07發|表

這一場罕見的暴雪持續了很久,四月在這一期間基本沒有怎麽出去過,等到家裏實在沒有吃的了,她就去附近的小賣部買了挂面跟雞蛋。因為大雪覆沒了道路,蔬菜運輸比較困難,這些天的蔬菜價格大漲。四月回去的時候,順道買了些青菜,就這些青菜也不便宜。

回去的路上,馬路邊有工人在撒鹽或者鏟雪,四月回過頭,雪白的地面上有着大大小小的腳印,如同随手在幹淨的綢緞上畫的的塗鴉。

她默默收回了視線,踩着沙沙的雪聲,她一步一步地往回走。

窄小的房間裏,她煮的青菜雞蛋面似乎是唯一的熱源,蹭蹭地往上冒着熱氣。四月搓了搓有些僵硬的手指,捧着面,大口大口地吃着。吃完了,她把面湯都喝了下去,身體才慢慢有些暖意。

接連半個月的雪天,她已經很久沒有曬過被子了,此時,她鑽進了潮濕的兩層棉被裏,身體還是止不住地有些哆嗦。她太冷了,反應也有些遲鈍,她默默地在心裏念叨着:冬天啊冬天,快些過去吧,等到來年春天,她就可以……

如此,一日又一日,暴雪終于過去,太陽也慢慢地在雲層中透出了腦袋。

出太陽了,四月第一時間将床上的被子被單全部拿出去曬了,也把自己的幾件冬大衣曬了曬。看着外面樹上殘餘的雪,四月輕籲了一口氣。

原先大地被大雪覆蓋,周圍死寂得讓她有一種錯覺,仿佛整個世界就她一人。而現在,聽着外面熱熱鬧鬧的人聲,她才終于有了活着的感覺。

如此,時間悠悠轉轉地來到了一月中旬,離過年還差一個多月。

李宇的意思是讓她去他家過年,可四月總覺得過年是一家人團聚的日子,她去有些不合适。李宇也沒有勉強,只說一過完年就過來找她。

也許是心境上的不同,四月打算好好過這個大年,不能像去年過得那麽草率。在過年前的一些時日,她還特意去買了對聯跟炮竹。

除夕夜的那一天,她買了很多的菜,粗粗估計有十幾個菜,她從大早上忙活到了将近中午,才把這滿滿一大桌子的菜做完。房東來敲門的是時候,四月剛剛把最後一道大菜盛到了碗裏。

開門的時候,房東聞到了香味,探着頭往裏看看,然後笑着問她是不是有客人來,四月笑笑沒有說話。房東将手裏的糖遞給了她,并解釋說是他的父親七十大壽,四月道了聲謝,并說了幾句祝福的話,兩人相互慰問了一番後,房東便離開了。

關上門,四月打開包裝盒,拿出一顆糖,剝開糖紙,将糖放到了嘴裏。

嗯,很甜。

将那顆硬糖嚼碎了咽下去後,四月盛一大碗米飯,就着這豐盛的菜肴,美美了飽餐一頓。飯畢,将碗筷收拾好後,她拿出了新買的對聯跟膠水,仔細地定好方位,将對聯貼的工工整整。

看到了貼好的對聯,終于有了過年的氣氛。

回屋後,她縮在曬得暖暖的被子裏,好好地睡了一覺,養好精神,一會兒看春晚直播。這一覺一睡就睡到了七點,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去,四月回廚房将中午的菜熱了一下,然後捧着碗,準時守在了電視機前。

吃完飯,她又重新縮在了被子裏,棉被裏還有些餘溫,她把自己裹成了一個聖誕老人,坐得端端正正,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電視。就這樣,時間一分一秒地過了去,很快,又到了主持人零點報數的時刻。

四月拿出了手機,找到了李宇的那一欄,在主持人喊道7的時候,輕輕地點了一下撥號鍵。

這時,主持人已經報到6了。

耳邊是手機裏的撥號聲,她跟着主持人的節奏,在心裏報着數,當報到1的時候,電話在那一刻接通了。

“李宇,新年快樂。”

電話裏,有鞭炮聲,有小孩子的嬉笑聲,各種歡聲笑語構成了新年熱鬧的景象。四月側耳傾聽着,心跳得有些緩,她似乎聽到了李宇的呼吸聲,一聲又一聲。

在一個響亮的煙花綻放的剎那,李宇的聲音也随之而來,清朗而平和的,“四月,新年快樂。”

四月趴在窗戶上,眺望着遠方,遠處天空璀璨的煙火,照亮了她的眼。

而幾乎是在同時,有一人也播出了一個號碼。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請稍後再撥。”

電話裏,機械而冰冷的女聲一遍遍地重複着,顧青顏走到落地窗前,雙眸幽深地凝視地夜色,沉沉不語。等到電話裏再沒有聲音傳來,他才将手機放下,死死地攥在手裏。

這麽晚了,林四月會跟誰打電話?可她跟誰打電話,關他什麽事情。

他,為什麽要在這零點的時候,想起她?

顧青顏轉過身,将背貼在這冰涼的玻璃上,朦胧的燈光籠罩了他的眼,清淩淩的,有一種從骨子裏透露出來的冷漠。他沉默了半晌,最後,重新拿出手機,撥打了一個號碼。

鏡頭又回到z市,四月挂斷電話後,不過幾秒鐘,有一個電話打了過來,她看了看,接通了電話。

“喂?”

“四月,新年快樂啊。”

四月嘴角抿起個笑,“蕭離,新年快樂。”

“又是一年了,轉眼,我們都要三十了呢。”蕭離有些感嘆。

“是啊,時間過得真快。”她十六歲的光景,仿佛就在昨天。

“我們這幾個,不知道是不是說好的,都奔三了也沒有結婚。”蕭離有些自嘲。

四月敏感地察覺到了什麽,遲疑地開口道:“怎麽了?”

“就在剛剛,我恢複單身了。”蕭離故作輕松地說道。

四月吓了一跳,默了默,她對電話裏的蕭離說:“你跟馮瑗怎麽了?”

她的印象裏,馮瑗是一個大方得體的女人,很有修養,跟蕭離很相配。

“她剛打電話給我,說要跟我分手。”蕭離的聲音有些落寞。

對于馮瑗,只能說是在合适的時間遇到了合适的人,兩個适婚男女,各方面條件都相匹配,他早就做好了步入婚姻的準備。而就在剛才,馮瑗打電話跟他說,她遇到了一個很喜歡她的人,她想跟他試一試。

他一直以為馮瑗是一個成熟理智的女人,從未想過有一天,她會跟他說,她想嘗試一段以愛為基礎的戀情。這未免有些可笑,她已經不年輕了,沒有那麽多時間,去進行一段也許不能開花結果的感情。他當時就提出了這個想法,而馮瑗卻是雲淡風輕地一笑。她跟他說,年輕的時候光顧着拼事業,錯過了人生中的很多沿途的風景,這一次,她不想錯過。

最後,蕭離在電話裏問四月:“你說,愛情,真的是婚姻中不可或缺的嗎?”

四月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愛情,對她來說太飄渺了,摸不見看不着。她只能把自己心裏的想法說出來,分享給他,“我不知道是不是那麽重要,兩個人,能夠相互扶持着走下去,這是我所要考慮的因素。”

蕭離沉默了一會兒,問:“這就是你選擇李宇的原因嗎?不在乎他愛不愛你?”他知道這個問題問的有些尖銳了,可還是問了。

四月擡頭看了看電視,春晚已經接近尾聲了。

她回過神,語氣很輕地道:“李宇對我挺好的,這就夠了。”

挂斷電話後,四月忍不住發了一會兒呆,接着,她披了一件大衣,找到了新買的炮竹,埋着頭縮着肩走出了屋外。雖是淩晨,但因為是過年,小區的人家大多都亮着燈。四月跺了跺腳,動作僵硬地劃開火柴棒,當手上的爆竹沖到天空的時候,她下意識地捂住了耳朵躲到了屋檐下。

她仰起脖子,聽着那轟隆的爆炸聲,倏然笑了。

末了,她回屋,關掉電視,簡單地洗漱了一下,順便用熱水灌了一袋暖水袋。躺倒床上時,她将熱乎乎的暖水袋揣在了懷裏,滾燙的溫度透過衣服傳遞到了皮膚,她終于覺得不再那麽冷了。

李宇是在第三天的清晨敲響了四月的門。

彼時,四月正在睡覺,聽到敲門聲,她迷迷糊糊地以為是房東,就把被子裹在了身上出去開了門。等到看清楚是李宇後,她驚愕地睜大了眼,呆呆地看着他發愣。

看着她傻掉了的樣子,李宇輕輕笑了笑。

“不請我進去坐一坐嗎?”

四月吶吶地半側過身體,讓開了一條道,李宇順勢從她身邊走了進去。她雖然裹着被子,但還是能夠感受到李宇身上傳來的寒氣。

“你怎麽來了?”她張了張嘴,想說什麽,最後問出了這句。

李宇轉過身,垂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後俯下身,隔着被子抱住了她。他也不知道怎麽了,在接到了四月的那個祝福電話後,他的心情就有些波動,久久不能平靜。他有一股很久沒有過的沖動,憑着這股沖動,他在第二天的晚上坐上了抵達z市的火車。

“四月,我想你了,就過來看你了。”他的聲音裏藏着疲憊,也帶着一絲微不可察的依戀。

四月默默站了片刻,輕輕掙脫開他的懷抱,将身上被她捂得暖和的被子蓋在了他的身上。她裏面穿的是厚厚的棉衣棉褲,倒也不覺得冷。

“你先坐一下,我去給你倒杯水。”她跟李宇說了一句,轉身就去角落給他泡了一杯熱騰騰的姜湯。

李宇在一旁無聲地看着四月的背影,心裏出現了從所未有的寧靜。

☆、64|52.4.12

片刻後,四月将杯子遞給了他,順手将一只熱水袋塞到了棉被裏。李宇捧着燙呼呼的玻璃杯,掌心漸漸回了溫,身上也被暖洋洋的熱氣充斥着。他只覺得,自己熬過了十二小時的旅途,就是為了這一刻,能夠好好将四月看着。

他小口小口地喝着姜茶,四月在一邊靜靜地看他,兩人之間靜谧無聲。等到李宇喝完了,四月将杯子接過來,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李宇将身上的被子打開了些許,沖着四月點了點下巴,“你先進來吧,外面冷。”

四月擡頭瞅了瞅他溫和的表情,微微遲疑了一下,脫掉拖鞋,也鑽了進去。

四月的床是一張單人床,兩人肩并肩地躺在一起,還有一點擠。她怕擠到他,悄悄地往外面移了移,李宇發現了,拉住她的胳膊,将她拉到了他身邊。

“沒事,這樣就好,現在時間還早,你也睡一下吧。”李宇閉着眼睛,嗓音低柔的如同耳語。

四月嗯了一聲,閉上眼睛,乖乖不動了。很快,耳邊傳來了李宇均勻平緩的呼吸聲,她幽幽地睜開了眼睛,側過臉,安靜地凝視着李宇的睡臉。他的臉清瘦,斯文,眼眶下有着淡淡的黑眼圈,因為離得近了,她還能看到他臉上細小的汗毛。

耳邊,似乎回響着蕭離說的那句話,你難道不在乎他愛不愛你?

她收回了目光,重新閉上眼,迷迷糊糊地想,到底怎麽樣才算愛,現在這樣,不也挺好。

一覺睡到了大中午。

醒來的時候,李宇還在睡,四月輕手輕腳地掀開被子,起來弄點吃的。她除夕夜做的菜還有很多,有些菜她都沒怎麽動,她把幾盤葷菜熱了一下,又重新做了個豆腐羹。做好飯,她回到床邊,輕輕推了推李宇,喚他:“李宇,起來先吃飯吧,吃完了再睡。”

李宇慢慢睜開眼睛,眼神裏還夾雜這一些懵懂跟迷糊,他順着四月的目光落到了一旁的餐桌上,當看到了滿桌子豐盛的菜肴後,他眼裏的茫然慢慢退去。

“這些都是你做的?”他笑看着四月道。

四月點了點頭,他眼神一亮,悠悠道:“那我要好好嘗嘗了。”

因為長期分隔兩地,他們短暫的相處過程中,都是在飯館裏吃的,這還是他第一次吃到四月做的飯菜。四月的手藝很不錯,普通的家常小炒,經過她的手,總能有各種不同的滋味。李宇胃口大開,吃得津津有味,一下子就吃了三碗米飯。

飯畢,李宇牽着四月的手出去散散步。

他的手很暖,也很寬厚,相書上說手掌寬厚的人,心地都比較開闊。隔着溫熱的皮膚,李宇掌心的暖意,似乎能沿着四月指尖的脈絡,流淌進她的心底。

因為這才過年第三天,小區裏的人家都還挺熱鬧的,走親訪友,打打麻将,各種吵鬧的聲音夾雜在一起,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

他們就在這個小區裏走走逛逛,兩人也不多話,只牽着手,慢悠悠的走在了這冬日料峭的陽光中,仿佛穿越過歲月的光陰,一下子走到了老。

那時,他們不會知道,在不對的時間遇到合适的人,到最後,終究只能錯過。

李宇只在z市呆了一天,第二天,他就匆匆的趕往了火車站,他明天還要去參加他表弟的婚禮。

四月将他送到了火車站,陪着他一起等待火車進站。在等待的間隙,李宇似是想到了什麽,有些感嘆地道:“四月,我們之間,似乎一直在分離,每次,不是你送我上車站就是我送你上車站。”

說着,他朝着四月微微一笑,眼裏透着清潤的微光,“不行,我要把火車票好好收着,等我們有孩子了,我就把火車票給我們的孩子看,告訴他們,這些票據是我跟你媽的定情信物。

四月聽了,嘴邊漾起了一個淺淺的笑容,溫婉而寧谧。

上車前,李宇跟她道:“春天馬上就要到了,你要記得你說過的話啊。“

他還記得,四月跟他說過,等到來年的春天,她會搬回到s市。

四月知道他指的是什麽,斂了斂神色,很是認真地看着他,清緩而堅定地開口道:“我記得的,我說話算話。”

李宇笑笑,清澈的眸中顯現出浮光,繼而沉寂下來,只道:“我在s市等你。”

李宇走了,可四月卻并不覺得孤單,她在心裏默默計算着日子,打算用這十來天的時間好好規劃一下。她跟李宇之間約好春天到了就回去,但真要按時間來算,立春已經過了,只是天氣還有些冷,似乎在冬末春初這一階段徘徊。

回到租住的屋子,她拿出記的賬目,去掉零零碎碎的花銷,她這一年多的時間裏也積攢了些錢,加上原本的五萬塊,現在她有将近十萬塊的積蓄了。

她心想,這些錢用來給她置辦一些嫁妝,應該夠了吧。

接下來的時間,她又擺了幾天攤,然後将自己的衣服收拾好,裝進行李箱,又将做煎餅的工具打包好,直接托快遞公司寄到了s市。至于一些棉被跟鍋碗瓢盆,她在将鑰匙交換給房東的時候,将這些東西一并都送給了房東。

房東顯然很高興,笑得合不攏嘴,不過,對于四月的離開,他也表示出了不舍。四月臨走前,房東有些好奇地問她道:“你回去了,還會過來嗎?”

四月思索了一下,搖搖頭,低聲道:“應該不會回來了。”

不出意外的話,她跟李宇結婚後,會在s市定居下來。

房東顯然有些失望,但他明白,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他忽然想起了來找四月好幾次的那個男子,有些遲疑地問:“你是打算去你男朋友的城市發展了?”

四月沒有料到房東會問她這個問題,她有些不好意思,便沒有回話,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房東見狀,會心一笑,“你男朋友将來能娶到你,是他的福氣啊。”

四月這姑娘能吃苦,人勤快,洗衣做飯樣樣都會,脾氣又好,如果他能年輕個十來歲遇到她,他一定追她。

對于房東的誇獎,四月只是笑笑,沒有作聲。

跟房東告完別,四月獨自一人拉着行李箱前往了火車站。

在離開前,她回首這一年來經歷的大大小小的事,只覺得恍然如夢。

到達s市時,李宇已經早早地在火車站等着了。他穿着一件深棕色的風衣,肩寬背挺,修長的雙腿就這麽一邁,在人群裏特別現眼。

四月還穿了一件厚厚的棉襖,将自己裹成了個粽子,她特別怕冷,一冷她就會習慣性地縮着肩膀,顯得人很沒有精神,

李宇接過了他的行李箱,右手看似無意地攬上了四月的肩膀,輕輕拍了拍她的背,低聲提醒道:“把背挺直。”

四月下意識地挺直了腰,乖乖地跟着李宇走出了火車站,肩膀一直有些刻意地僵直着。李宇無奈地彎了彎嘴角,解釋道:“不好意思,以前上警校的時候習慣了,看到別人耷拉着肩膀,就會忍不住開口糾正。”

四月沒有放在心上,“你說的挺對的,我确實不應該縮着肩膀走路的。”

只是,長久以來的習慣,她一時之間很難改正。

李宇再次帶她來到了他租的公寓。他早早将主卧都收拾幹淨了,專門騰空讓四月住着,而他自己則搬去了客房。因為他是特意請了半天假來接四月的,安頓好她後,他又馬不停蹄地趕回了公司。

四月整理好了自己的衣物,走到廚房,想看看有什麽吃食,打開冰箱一看,裏面除了幾個雞蛋什麽都沒有。她想起李宇說的他不怎麽會做飯,只會包餃子。她在原地想了片刻,拿好鑰匙,往身上裝了點現金,就往樓下走去。

她對着一片區域不怎麽熟悉,繞了很久才找到了一家生活超市。她進去買了很多的菜跟調料品,大袋小袋地拎回了公寓。回到廚房,她将買來的菜分類,然後一一裝進了冰箱。終于,原先空空如也的冰箱瞬間就被各種豐富的蔬菜填滿了。

看着就有家的氣息。

她簡單地做了幾個營養而美味的小菜,自己草草吃了些。下午的時候,她沒有什麽事情做,看到外面的太陽還算不錯,就将兩個房間裏的被子都拿出去曬了曬。

傍晚五點半左右,李宇回來了,手上還拿着兩三個熱菜。

那時候,四月正在廚房熱着菜,見到他回來,她對着他露出了一個暖心的微笑,“你回來了。”

看到她臉上難得清澈而幹淨的笑容,李宇微微有些失神,随即,他回過神來,将手上的熱菜遞給了她。

“剛剛回來的時候,我去附近的飯店打包了幾個菜。”

四月接過袋子,将熟菜裝盤,又打開電飯煲,盛了兩碗飯,将飯遞給李宇的時候,她緩緩地開口道:“以後,由我來做飯吧。”

李宇聞言,輕輕笑了,點點頭,幫着四月将菜端上了餐桌。

兩人圍着不大的餐桌,安靜地吃着飯,偶爾,四月會主動給李宇夾些菜,李宇會對她笑笑,默默地将碗裏的菜全部吃了。

兩人之間相處的極其自然,完全沒有任何的尴尬。

吃過晚飯,李宇主動接下了洗碗的任務,四月由着他,在他身邊看着。

兩人随意聊了一下各自的近況後,李宇突然道:“四月,我爸媽那兒已經開始在挑選着黃道吉日了,他們的意思是想讓我們盡快把婚事給定下來。”

說着,他頓了一頓,征求着她的意見,“對于我們結婚的事情,你沒有什麽問題吧?”

四月輕輕搖了搖頭,淡淡道:“沒有。”

李宇聽了,眼裏閃過清淡的笑意,對于結婚,他跟四月早就已經心照不宣了。

兩人到了這個年紀,結婚對于他們來說似乎是一件水到渠成的事情。

☆、65|52.4.12|

這一邊,李嫂早就知道了李宇跟四月交往的事情,現在聽說他們打算結婚,心裏急得不得了。可顧青顏警告的話語時常在她耳邊回蕩,讓她在說與不說之間艱難地徘徊着。

這一段時間,顧青顏已經很少來這個度假別墅了,四月偶爾給她來電話,他已經不會在一旁監聽了。李嫂不敢肯定,顧青顏是不是已經對四月沒興趣了,而李宇是她的親侄子,她不敢讓李宇冒這個險。

她左右為難着,最後,她還是悄悄用座機給李宇打了一個電話。

電話裏,她将四月跟顧青顏之間微妙的關系告訴了李宇,李宇聽了,似乎不是很在意的樣子,李嫂有些發急,直接嗆聲道:“你們之間的婚禮還是緩一緩吧,我雖然很喜歡四月那孩子,但是顧先生是什麽人,我們得罪不起的。”

李宇安靜地聽着,末了,他只是輕輕地抛出了一句,“姑姑,我跟四月相處了大半年,我知道她生活的有多辛苦,如果顧先生真的喜歡她,他舍得讓她一個人在z市艱難地生存嗎?”

電話裏,李嫂不吭聲了,李宇微微地嘆息了一聲,既輕又緩的聲音消散在了空氣裏。

“如果換作是我,我不會讓她收到任何的傷害。”

不會讓她收到傷害嗎?

遠在顧家大宅的男人輕聲呢喃着這一句話,眼裏瞬間閃過一絲淩厲的幽光。

他懶懶地扯掉了耳朵上帶着的耳機,随手抛擲在一邊。垂下眸沉思了片刻後,他拿出手機撥出了一個號碼。

“喂,我要你找的人帶來了嗎?”

“顧先生,已經帶來了,她正在門外等候着。”

“嗯,把她帶進來吧。”他抽出一根煙,叼在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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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帝纏寵:廢材神醫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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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千歡難以想象月雲柔居然是這麽的惡毒殘忍!
絕望,心痛,恥辱,憤怒糾纏在心底。
這讓月千歡……[

帝少強寵:國民校霸是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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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兒?你為什麽突然脫衣服!”
“為了睡覺。”
“為什麽摟着我!?”
“為了睡覺。”
等等,米亞一高校霸兼校草的堂堂簡少終于覺得哪裏不對。
“美美美、美人兒……我我我、我其實是女的!”
“沒關系。”美人兒邪魅一笑:“我是男的~!”
楚楚可憐的美人兒搖身一變,竟是比她級別更高的扮豬吃虎的堂堂帝少!
女扮男裝,男女通吃,撩妹級別滿分的簡少爺終于一日栽了跟頭,而且這個跟頭……可栽大了!

校園修仙狂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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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名:丁毅。
外號:丁搶搶。
愛好:專治各種不服。
“我是東寧丁毅,我喜歡以德服人,你千萬不要逼我,因為我狂起來,連我自己都害怕。”

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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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魂導科技的進步,鬥羅大陸上的人類征服了海洋,又發現了兩片大陸。魂獸也随着人類魂師的獵殺無度走向滅亡,沉睡無數年的魂獸之王在星鬥大森林最後的淨土蘇醒,它要帶領僅存的族人,向人類複仇!唐舞麟立志要成為一名強大的魂師,可當武魂覺醒時,蘇醒的,卻是……曠世之才,龍王之争,我們的龍王傳說,将由此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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