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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轉邊叫着“姐姐”。
曲沁被她轉得頭暈,拍着額外頭道:“行了,阿潋,你別操這個心了,餘老爺應該不會有事的。”上輩子她根本沒聽過鎮安餘家的事情,哪知道餘家有什麽事情?所以此時心裏也拿不準這樁婚事會不會順利。
應該會順利吧?畢竟上輩子她周旋在京中勳貴圈子,也沒聽過文官圈子有什麽大事的。
曲潋卻以為姐姐是重生的,應該知道餘家的事情,聽她說沒事,便放心了。
稍晚一些,曲湙回來了,憂心地和兩個姐姐道:“今兒餘大哥沒來書院,只讓家中的仆人過來幫忙請假,也不知道發生什麽事情了。”
曲潋将他拉到一旁,将餘長昊今天過府來的事情告訴她。
曲湙聽後憂心起來,若是餘老爺只是生了病,過個把月便能好也沒什麽,可就怕餘老爺一病不起,甚至撤手人寰,那作子女的得給他守三年孝,屆時婚期也要推到三年後,三年後大姐都十九歲了,太耽擱時間了。
“希望餘老爺只是身體抱恙,很快便好吧。”
見弟弟像個小老頭一樣擔心起來,曲潋不免覺得果然是母子倆,都擔心過頭了。便拍着他道:“別擔心了,餘老爺一定會沒事的。”那是他們重生的姐姐說的。
曲湙斜視她,“二姐你又知道了?”
曲潋厚着臉皮道:“那是,你姐我是神棍,有通古算今的演算本事。”
曲湙差點忍不住扶額,為毛他二姐長得這麽柔柔弱弱的,有時候總會胡說八道地逗比呢?突然間便覺得二姐夫以後娶了這麽個夫人,好像挺辛苦的。想到這裏,他又操起心來,覺得二姐太跳脫了,這樣的性子以後嫁了人會吃虧的,哪天得去和大姐提提,讓大姐約束一下。
曲潋不知道自家愛操心的弟弟已經操心到她身上了,寬慰了弟弟後,完全沒負擔地回房去歇息了。
等到了十月份,鎮安餘家來了信,信上說餘老爺只是感染了風寒,只是一直斷斷續續地不好,餘長昊決定留在鎮安邊讀書邊侍奉父親,待明年春天時,便會随迎親隊伍進京來。
曲家的人得知後,皆松了口氣。
曲潋得意地和弟弟道:“看,我說得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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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湙放了一顆心來,對二姐的炫耀只是笑了笑,奉承了一句。
等京城開始下雪的時候,天氣冷了,曲潋便不愛出門了,就算被淑宜大長公主派人接去鎮國公府,也更願意窩在寒山雅居的安息室裏盤窩,被淑宜大長公主笑話了一頓,她繼續厚臉皮地撐過去了。
曲潋心裏還惦記着上回讓紀凜神色凝重的那位“三爺”的事情,可是來了鎮國公府好幾次,都沒見鎮國公府有誰提及,見了紀凜後,因時常周圍都有長輩在,也不好詢問他,見鎮國公府靜悄悄的,曲潋便沒有繼續再關注。
轉眼日子便到了臘月,這個年也要走到盡頭了。
臘月其間是最忙碌的,除了準備各家的年禮外,還有鋪子收益的結算,曲沁忙得團團轉,曲潋自然也被拎過去幫忙,每天都忙得腳不沾地,直到臘月下旬,方才得歇息一會兒。
曲潋好不容易得歇息,便盤在室內溫暖的炕上翻看紀凜在書肆裏給她淘的雜書。
說來很可恥,曲潋不過是有回經過書肆,看到進出書肆的那些書生,忍不住也想去書肆淘幾本這時代的雜書來看看,沒想到正好見到從書肆裏出來的紀凜。
接下來,她自然很誠實地告訴未婚夫自己的需求,她沒想到紀凜會真的在書肆給她淘了幾本近幾年書肆裏頗受歡迎的偏劇情的愛情小說給她看,頓時囧得無言以對。
雖說是偏劇情向的愛情小說,裏面尺度最大的就是男女主角情難自禁牽了小手、眼神脈脈地絞在了一起,可是那也是愛情小說,在一些家風清正、嚴厲的長輩眼裏,這種書簡直就是教壞閨中兒女的淫穢之物。可是就因為她想看,紀凜便仔細斟酌,給她淘了幾本給她解悶。
那一刻,曲潋感動得恨不得抱着少年啃上一口。
得如此未婚夫,夫複何求?QAQ好想親他幾口,可惜她怕又要被人說不合規矩,只能忍着。
年底忙碌得差不多時,終于過年了。
今年過年,依然是大家一起齊集到榆林胡同曲家過年,曲家今年添丁進口,而且還買一送一,穆氏肚子裏揣了只包子,預示着曲家會越來越興旺,使得今年過年的氣氛前所未有的好。
到了年初二,曲沁帶着弟妹去了平陽侯府拜年。
平陽侯府這一年來行事作風收斂了許多,曲潋有時候來,也覺得平陽侯府安靜了很多,那種安靜,并不是指環境的安靜,而是從下人的精神面貌中顯示出來的一種安靜,做事都跟着低調麻利,只做不說。
不過難得過年,平陽侯府看起來還是挺熱鬧的,和平常時候沒什麽變化。
給駱老夫人拜了年,曲潋又給駱大夫人等長輩拜年,等到了駱大奶奶跟前,曲潋忍不住多看了她幾眼,發現她依然看起來和平時一般淡然從容,似乎駱老太爺壽辰時的事情并沒有對她造成什麽影響。
也是,她是平陽侯府的大少奶奶,娘家還是昌德伯府,所做的事情也是為了平陽侯府好,平陽侯府感激她還來不及,若是因此而遷怒她,只能說遷怒的人太沒腦子了。
曲潋得了長輩們的紅包後,便和駱櫻手牽着手去說話了。
駱大奶奶坐在婆婆身邊的位置,目光往室內轉了轉,看到曲潋和駱櫻兩個姑娘歡快地手挽着手一起出去的模樣,充滿了小姑娘的朝氣,忍不住微微一笑。笑完後,她的目光又落在了伴在駱老夫人身邊的曲沁身上。
等曲沁往這兒看過來時,駱大少奶奶朝她使了個眼色。
晚輩們拜完年後,趁着還未到午膳時間,衆人又去花廳抹起牌來,而駱大少奶奶得去廚房查看今天的家宴的菜色。
駱大少奶奶忙得腳不沾地,中途借口身體不适回房去歇會兒。
等她回房,便聽丫鬟禀報曲家表姑娘來了,她洗了把臉,整了整頭發,便出去了。
曲沁安靜地坐在偏廳喝茶,身姿從容淡定,從骨子裏透着一股雍容大氣,一時間,讓人在她面前不由自主地矮了幾分。
駱大奶奶目中有驚疑,卻想不明白曲沁是怎麽形成這樣的氣度的,都是一樣在老夫人身邊教養出來的姑娘,卻沒一個像曲沁這般的,倒像那些世家大族中主持過中饋的大婦。
“沁兒,勞煩你走一趟,我今兒長話短說。”駱大少奶奶上前拉住她的手,“上回的事情,我沒想到思蓮那丫頭竟然如此的……”她嘴角一撇,十分鄙夷這種賣主求榮又愚蠢的丫鬟,“因為她,咱們以後怕是後患無窮了。小年前,我娘家兄長不知得罪了什麽人,竟然在喝醉酒後被打斷了腿丢在巷子裏……”
曲沁目光微凝,忙道:“表嫂家兄長可無礙?”
駱大少奶奶黯然道:“雖然無性命之憂,怕是以後治好了腿也要跛了。”
曲沁頓時不知道說什麽好。
駱大少奶奶眼睛有些濕潤,雖然沒有說,但兩人心裏都有懷疑做下這事情的人,對方無法報複到她們身上,那便神不知鬼不覺地報複到她們家人身上。
“所以,沁兒,你要小心。”駱大少奶奶看着她,欲言又止。?
☆、第 96 章
? 曲沁沉默了會兒,方朝駱大奶奶笑道:“大表嫂,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駱大奶奶見她安靜微笑的模樣,想到她的身世,婚事不由自己作主,心裏忍不住嘆氣,她娘家是昌德伯府,雖然在京城的勳貴中排不上什麽名號,可是姻親也不容小窺。可那人都敢私下報複,更不用說曲家了,怕是到時候不知道曲家會發生什麽事情。
想要毀了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太容易了。
駱大奶奶心裏有些不忍心,拉着她的手凝重道:“沁兒,如果……如果,你和餘家的婚事有什麽變褂,你定要沉住氣,老夫人會為你作主的。”
曲沁心下微震,她防來防去,卻不想餘家可能會受自己連累。上輩子的丈夫于她而言是個惡夢,而這輩子,她以為只要躲過了那一劫,此後和他再無交集,卻不想因為一時善念,救下一個無辜的姑娘,卻再次被他恨上。
他素來是個心胸狹窄之人,手段酷戾,仗着受皇上寵愛,行事頗為嚣張。上輩子和他做了短短的幾年夫妻,她在他手裏吃過虧,她也算計過他,兩人互相防備算計,互不讓步,形同水火。最後她死時,依然用自己的死算計了他一次。
雖然不知道自己死後會如何,不過她也可以猜測,當時皇上已立太子,她将自己收集到的一些資料都交給了妹夫紀凜,讓他幫她和死去的弟弟報仇,以紀凜的手段,不出意外,那人無論如何算計,最後皆與皇位無緣。
這輩子,她早早地與他劃清界限,只想保護好弟弟的性命、妹妹的名聲,只求一個平安,卻不想最終還是因一時善念變相地走到這一步。
她沉下心思,對駱少大奶奶感激地道:“表嫂,我知道了,你不用擔心。”然後又歉意地道:“倒是我對不起你,如果當時不是我讓阿櫻過來找你……”駱大少奶奶娘家的兄弟也不會遭到這種事情了。
朝廷官員注重儀表容貌,一個跛了腿的男人,怕是不可能繼承爵位,她心裏十分過意不去。
駱大少奶奶嘆息一聲,眼裏有着認命,對方是皇子,不認命又如何?幸好當初那事情,因是對平陽侯府有益,方沒有将這事情外傳,她娘家的人也不知道她做了這樣的事情連累到兄長,以為兄長是得罪了什麽人才被人算計打斷了腿,沒人聯想到這上面去,可是卻成了她心裏的一塊疙瘩,讓她寝食難安,充滿了愧疚。
幸好,還有丈夫體諒她,不然她不知該如何自處。
“相公對此也頗為愧疚,我們合計着,讓人去江南那邊瞧瞧尋找名醫,看看有什麽法子能治好我兄長的腿,你也別太自責。”駱大少奶奶寬慰道。
曲沁告別了駱大少奶奶後,迎着凜冽的春風,走在平陽侯府中,望着廊庑外的灰暗天空,神色端凝。
*****
曲潋和駱櫻坐在暖意融融的暖房裏邊吃瓜果邊說話。
駱櫻有些扭捏地對曲潋道:“阿潋,我爹娘要給我定親了。”
曲潋咔嚓一聲咬了塊甜瓜,然後含在嘴裏,木木地看着她,半晌問道:“有人選了?”
“沒呢。”駱櫻摸着手腕上的一只翡翠镯子,有些羞澀地道:“我的及笄禮在六月份,這段時間,祖母和我娘應該會給我相看。”她捂住紅通通的臉,說道:“我也不知道會是誰,不過到時候你可要幫我打聽一下,你住在雙茶胡同那兒,規矩沒那麽嚴,也方便打聽。”
曲潋馬上拍着胸脯打保票,“你放心,交給我好了,如果那人不好,咱們可不嫁。”
駱櫻笑眯眯地撲過來,摟住她道:“我就知道阿潋你最好了。”
曲潋笑嘻嘻的,沒想到駱櫻平時大大咧咧的,說到自己的終身大事,依然像這時代的姑娘一般,也會羞澀,不過她仍是膽子較大,還會讓她幫忙打聽,如果真的不好,以她的性子,絕對不會嫁的。
說了自己的終身大事,駱櫻也說起同胞兄長,有些愁眉苦臉地道:“舅母的意思,是想給七哥和菁表妹定親,可是我娘和七哥都不願意,娘親瞧不上菁表妹,說平陽侯府和承恩伯府已經不必再親上加親了,而七哥……”她瞅着曲潋,有些期期艾艾的。
曲潋秒懂。
自從她和紀凜定親後,她已經很久沒見過駱承風了,原本以為只是少年人的一種朦胧的喜歡,長大了就會淡去,可是看駱櫻的樣子,似乎駱承風還在死心眼?就算如此,曲潋也沒有動搖,覺得那和她無關。
所以,她當作不知道,轉移了話題。
駱櫻摸了下袖子裏的東西,這是昨晚七哥過來找她,讓她今天見了曲潋轉交給曲潋的,可現在見到曲潋,決定還是別給曲潋添麻煩了。
七哥是男人,世間對男人比較寬容,走錯了路後還能“浪子回頭金不換”,女子踏錯一步便是萬劫不複,她不想害了曲潋。
所以只能對七哥抱歉了。
在駱家吃了年酒宴後,季氏便帶着兒女告辭離開。
回到家,曲潋和曲沁服侍季氏歇息後,各自回房。
曲潋去淨房泡了個熱水澡,坐在梳妝臺前梳理着頭發,便見碧秋過來,同她說道:“姑娘,二姑娘讓人叫了徐管事進府來了。”
這大過年的,管事們都放了假,家中伺候的仆婦也是輪着班來的,早已定好了規矩,曲沁這時候将徐山叫過來,反而顯得不正常。
自從來到京城後,曲沁越發的倚重徐山,做什麽事情都會叫徐山,讓曲潋十分羨慕有能幫忙跑腿的人,在外面就是方便。幸好曲沁也疼她,若是她有點什麽事情,也可以使喚人幫忙跑腿。
曲潋拿着梳子邊梳頭發邊思索姐姐要做什麽,這大過年的,迫不及待地将徐山叫過來,怕是有什麽事情。
等過了兩日,碧秋将打聽到的事情告訴她。
“姐姐讓徐管事在這種時候去了鎮安府?”曲潋皺眉,難道餘家發生什麽事情了?她心裏有些不安,生怕姐姐的婚事會有什麽變化。
這時代定親後,除非有什麽不得已的意外情況,不然若是遭遇退親之事,對女方而言都不是好事,名節受損不說,想要再說親可比第一次難多了。曲潋只希望,如果真的有什麽事情,千萬別連累到她姐。
說實在的,雖然這個姐姐是重生的,但是曲潋對她的感情依然未變,自小一起長大的姐妹,就算她多了一輩子的記憶,依然是姐妹。她知道她前世遭遇過那麽多事情,還落得個早亡的下場,心裏對她很是心疼,只希望這輩子她能平安喜樂,莫要再經歷那麽多的挫折磨難。
等到年初五時,鎮國公府的年酒宴,曲潋依然去了。
她坐在淑宜大長公主身邊,有些心不在蔫,直到聽說襄夷公主過來了,曲潋再次被她故技重施給拖了出去。
“咱們去看杏花。”襄夷公主笑眯眯地說。
這偌大的鎮國公府裏,唯有暄風院中的那株杏花每年都會比其他杏樹提前開花,成為早春的一道風景。所以“看杏花”什麽的,在曲潋看來,就是襄夷公主去幽會她情郎的一個暗號,曲潋和紀凜悲催地成了他們的從犯,幫着遮掩。
到了暄風院,果然聽說靖遠侯世子身體不适,被紀凜帶到自己院子裏稍作歇息了。
襄夷公主興沖沖地往暖閣而去,曲潋慢悠悠地跟在她後頭,看她一股腦兒地沖進了暖閣,然後又像受到了莫大的驚吓,噔噔噔地退了出來。
曲潋正奇怪時,便見一只白晳如玉的手撩開青布細面的簾子,一個眼眸妖美的少年含笑走出來,那雙眼睛往人身上一掃,頓時一股子惡寒從腳底往上竄,宛若大冬天時被沷了一桶冰水,整顆心瓦涼瓦涼的。
“妖孽,你怎麽出來了!”襄夷公主指着他道,聲音裏有些恐懼。
曲潋默然,襄夷公主真是好狗膽,不過“妖孽”這詞真是符合那人。
少年倚着門框,啧啧兩聲,不屑道:“你想死麽?”
襄夷公主頓時低眉斂目,有些委屈地道:“我只是來找表哥的,又沒對你做什麽,而且我還将曲妹妹帶過來了。”說到這裏,襄夷公主有些擔心地回頭看向曲潋,生怕曲潋被吓到。
曲潋柔柔弱弱地站在寒風中,料峭的春風掀起她的衣袂,貼着她的纖細的身子,使她越發的柔弱了。
襄夷公主覺得,曲潋這是被吓懵了,瞧都在瑟瑟發抖了,頓時有些後悔。
“那個,你別吓她。”襄夷公主頗講義氣地道。她知道雙面人世間難容,若是被世人知曉,不知如何害怕。也幸虧淑宜大長公主疼愛孫子,處處幫着遮掩,方才沒有讓世人知道鎮國公世子的秘密。
紀凜連眼角餘光都懶得施舍給她,走到曲潋面前,然後拉着她走了。
曲潋回頭看向襄夷公主,雙眼水潤潤的,看得襄夷公主更過意不去,朝她無聲地說了一句“等會就去救你”,然後忙進了暖閣找援兵去了。
曲潋不知道襄夷公主已經惱補她如何被妖孽欺負的情形了,她很是乖巧地被他拉到了一處溫暖的偏廳,等進了房後,趕緊離他遠遠的。
“做什麽?我又不會吃了你。”他好整以瑕地說道,目光放肆地在她身上打量,然後舊話重提,“又過了一年,你還是沒怎麽長大啊。”
曲潋:=皿=!表以為她不知道什麽意思,好想咬死他!
“過來,陪我坐會兒。”他像招小貓小狗一樣朝她招手。
曲潋磨磨蹭蹭地過去,說道:“你保證不動手動腳?”
“哦……”他看着她,拉長了聲音,“不動手動腳?那我動嘴如何?”
看他端着那麽俊麗的臉龐耍流氓,曲潋壓力山大,蹭到他旁邊的位置坐下,忍不住問道:“你怎麽又變成這樣了?”難道今兒誰又讓他受刺激了?
經過一年的觀察探索,曲潋大致已經摸清楚了他兩個人格的轉換規律。主人格是那個溫和良善的第一人格,平常時候都是這個人格出現得多,而第二人格出現得比較少,一般會在夜晚中出現,其他時間出現的話,可能是受了什麽刺激。
所以,她可以猜測,應該是今天主人格受到了什麽刺激,才讓第二人格出現。
曲潋雖然沒有接觸過雙重人格的精神病患者,但也覺得其他的人沒有紀凜這般穩定的,而且這兩個人格還互通,轉變得沒有一絲違和,甚至還懂得僞裝。這也是這麽多年來,他從未被外人識破秘密的原因。
“剛才喝了點酒,頭有些疼。”他撐着腦袋,随意地道。
聽罷,曲潋仔細看了看他,那張臉白晳如玉,沒有絲毫的醉态,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喝酒引起的頭疼,導致他的人格轉變。她将這事記在心裏,面上露出笑容,“要不要我幫你按摩一下?可以緩解頭疼。”
“你會麽?”他懷疑地看着她那雙柔若無骨的纖手,然後伸手撈過來捏了捏,覺得自己再用點力,就能捏斷了。
曲潋一副被他小瞧的憋屈模樣,“當然,不然我會這麽說麽?”然後又補充道:“如果我給你按摩,你保證不動手動腳麽?”
“盡量。”他一副大爺的樣子。
曲潋忍了。
讓他坐在一張黑漆太師椅上,曲潋繞到他背後,将他頭上那只金鑲紅寶石的華麗發冠取下來,一頭長發灑然飄落,烏黑亮澤,用手摸了摸,竟然發現還十分柔軟光滑,有些不可思議。
纖細的手指插入黑發中,不緊不慢地按摩着對方的頭皮,讓坐在太師椅上的少年慢慢地閉上了眼睛,那種疼痛漸漸地緩和,最後只剩下安祥。
曲潋按摩了兩刻鐘,終于力竭了,甩着酸軟的手指停下來。
“怎麽不繼續了?”他睜開眼睛,回頭看她。
黑發滑落到他的頰邊,襯得那張臉越發的白晳潔淨,黑白分明的色澤,使他看起來有種說不出的魔魅之色,像突然變了個人一般,添了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豔麗之色。
曲潋看得一愣,然後不得不承認,這少年的皮相果然天生麗治,少有人能及得上。
“累了。”曲潋伸手給他看。
“真沒用。”他不客氣地說,但卻将她拉到面前,然後執着她的雙手,不輕不重地給她按摩手指。
曲潋受到了莫大的驚吓,直到他危險地看過來,方才低眉順眼地站着給他按摩。
一時間,兩人都沒有說話,氣氛莫名地有些溫馨。
曲潋窺着他,她站着,他坐着,從她的角度可以看到他微垂的眼皮,還有那纖長濃密的眼睫,像兩把小刷子一樣,遮住了那雙妖美的眼眸。
“那個,我有點事找你。”曲潋吞咽了口唾沫,有些困難地道。
“什麽事?”他的聲音懶洋洋的,給人一種愛搭不理的感覺,恨不得直接拍死他。
“就是關于我姐的……”接着,曲潋便将自己的懷疑告訴他。
等他聽完後,他放開她的手,探手将她摟到懷裏。
曲潋又僵硬了下,方才順從地被他抱着。
可沒想到她這種順從,莫名地惹惱了他,腰間被一只大手掐住,就聽到他用一種讓她頭皮發麻的聲音陰測測地道:“每次事情一涉及到你姐姐,你倒是什麽都能讓步。”
曲潋覺得特別地冤枉,還不是他每次都威脅她,讓她屈從麽?怎麽在他眼裏,卻成了她為了姐姐讓步?況且那是她姐,她不幫她誰幫?
“你到底要怎麽樣?”曲潋的脾氣也上來了,拍開他扣在腰間的手,怒道:“如果是紀哥哥,才不會這樣對我!”
“閉嘴!”他鐵青着臉,“我就是我!難道在你眼裏,我不是我?”
“才不是,你是……”
她想說他是另一個人格,但是此時已經觸怒了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力氣大得讓她覺得手都要斷了,疼得臉色煞白,終于忍無可忍地叫道:“我受夠你了,每次都是如此壞脾氣,自己來招惹人,不遷就你就是錯的!滾蛋!我不奉陪了!”
說着,她用力掙脫他的手,一爪子撓過去,撓破了他的手背,讓他痛得放開手後,拎着裙子一溜煙地跑了。
她跑得飛快,将陪母親爬山的勁兒都使出來了,無視了暄風院那些仆人詫異的眼色,一路跑出了暄風院。直到氣竭得再也跑不動,她才扶着牆大口地喘氣,腦袋陣陣發暈,半晌才扶着牆蹲在角落裏,像一只被人抛棄了的小狗一樣。?
☆、第 97 章
? 人的身體總有個極限,當無限接近那極限後,便會出現不良症狀。
曲潋超常發揮,一口氣跑得都不帶喘,等終于停下來後,整個人都不好了,頭暈、氣竭、胸口疼、呼吸不順、腿腳發軟等等讓她難受得只能蹲在角落裏,落在旁人眼裏,可憐得像只被抛棄的小狗一般。
追着她來的少年站在遠處,見她蜷縮着身子蹲在那兒,心髒有種窒息的難受感。
他遠遠地看着她,神色慢慢地變得陰沉。
她邊喘着氣,邊想着自己剛才的舉動,終于爆發了一回,心裏十分解氣。可是解氣過後,她又有些不安,那種不安來源于——
“你跑什麽?”
聽到這道陰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曲潋不禁僵硬了下,頓時當作沒聽見。
然後,在她的視線中,出現一只手,那只手的形狀很好看,就像玉雕的一般,皮膚白晳看不到一絲瑕疵,手指修長,骨節分明,像秀颀的青竹一樣。只是此刻,那漂亮的手背上有幾條被什麽利甲撓破的痕跡,已經沁出了血跡,雖然不多,但是襯得那白晳的皮膚,顯得有些觸目心驚。
曲潋不免有些心虛,可見先前盛怒之下,那一爪子撓得有多兇。不過曲潋不承認自己如此兇殘,那是因為他一個大男人皮膚卻白得像個女人一樣的緣故,而且也是他先惹她生氣的。
那只手伸過來,扶住她的肩膀,然後便見那人蹲在了她面前,為她輕輕地拍撫着背部為她順氣,只是一雙眼睛陰沉沉地看着她,裏面閃爍着的情緒,讓她頭皮都要炸起來。
曲潋瞥了他一眼,見他抿着嘴,那雙妖美的雙眸陰森森地看着自己,頓時不知哪裏升起來的膽色,就着蹲着的樣子轉了個身,不想看到他。
“你別得寸進尺!”他有些氣急敗壞地道:“爺長這麽大,還沒哪個人敢給爺臉色看,小時候的事情我已經不計較了,可你卻仍連續兩次傷了我,你倒是委屈上了。”
曲潋将臉埋在膝蓋中,不理他。他都非禮她了,還不允許她反擊麽?哪有這樣的道理?
“擡起頭來。”
就是不理他。
等被人強迫地擡起頭,曲潋臉一撇,又轉了個身,繼續将頭埋在膝蓋裏。
“喂!”他更氣了,臉色鐵青,“惹了我,我還沒做什麽呢,你倒是矯情上!別以為我真的容忍你……”
曲潋聽得不耐煩,哼了一聲,有種就直接将她殺了。
“擡頭,不然別怪我親你。”
曲潋馬上擡頭,便看到蹲在面前頭發披散的少年,在這片天色陰沉、牆院斑駁的地方,那鐵青的臉色,飛舞的長發,如同一個豔鬼一般,讓她不禁有些萎了。
嘤嘤嘤,真可怕!
他伸手過來,捏了捏她的臉,冷聲道:“我還沒生氣呢,你倒是生氣上了。”他咬牙切齒,一雙妖美的眼睛兇光畢露,“你是我的未婚妻,背着我對旁人好,算什麽?”
“呸!那是我姐!親姐!”曲潋怒聲道,一把将他的手拍開。今天她決定不忍讓了,要讓這個人知道,姑娘她也有是脾氣的。
“那又怎麽樣?”他理所當然地道:“我才是要和你過一輩子的人,以後是你男人,你應該只看着我、對我好才是,其他的阿貓阿狗你理他作甚?我都沒因此而罰你呢,你卻抓破了我的手,血都流出來了……以後都将指甲剪了!”
曲潋看他一點也不害臊地說出這種霸道總裁的話,差點想要抓狂,惡狠狠地想,她就不剪指甲,要留得長長的,以後生氣就撓他!
見她一雙亮晶晶的眼睛布滿了怒火地瞪着自己,讓依然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的少年莫名其妙地道:“你瞪我做甚?難道我說得不對?”然後他冷笑道:“別以為另一個我好說話就騎到頭上來,告訴你,今天的事只許一次,以後不準如此了。”
曲潋哼了一聲,又轉身背對他。
“喂!”
發現她像死豬不怕開水燙一副豁出去的樣子,紀凜沉默了下,壓抑着脾氣忍耐地道:“你到底要如何?”他決定再給她一次機會。
“你給我道歉!”曲潋馬上道。
“道什麽歉?”他納悶地看着她,覺得女人真是不可理喻。
曲潋轉頭一看他不以為然的樣子,頓時又要氣壞,倏地站了起來,扭身便走。
紀凜要拉她,被她甩開了,似乎一點也不怕他了,也沒有了以往那種順從或者是虛與委蛇,脾氣有多大就有多大,敢和他甩臉,一點面子也不給。
紀凜臉色又變得十分難看。
等曲潋快要走離這處院落時,他終于忍無可忍地問道:“你到底要如何?別再無故鬧脾氣了!我可不會縱着你!”他的聲音寒氣森然,忍耐着怒氣。
這個人格的脾氣素來不好,忍耐力也有限,他更喜歡直接動手,不喜歡的人弄死便算了,要不是她,何必如此忍耐?
“道歉!”曲潋堅持,“說你以後會尊重我,不再無緣無故發脾氣!”
“哪有男人和女人道歉的道理?而且我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麽,也從未無故發過脾氣!”他冷冷地道,一副“男人就要頂天立地,和個女人歪歪纏纏的作甚”的霸道總裁模樣。
曲潋心情又壞了,怕自己又忍不住一爪子撓過去,壓抑着脾氣道:“既然如此,那沒什麽好說的,再見!”
說着,她拎起裙子疾步走了。
走出了先前跑進來的院子,曲潋看了看,便選了個方向走去,很快便拐出了一道垂花門,然後看到熟悉的路。她來鎮國公府很多次,有紀語幫忙,對鎮國公府的格局很是清楚,剛才那一跑,跑到了一個無人居住的院子。
等她走出垂花門,回頭看去,發現原本一直壓抑着脾氣跟在她身後的少年不見了。曲潋抿了抿嘴,哼了一聲不理會,連襄夷公主也不理了,往寒山雅居行去。
*****
“表哥,真的不用去救曲妹妹麽?”襄夷公主端着一杯熱茶,有些心神不寧地問道。
袁朗靠着迎枕而坐,身體幾乎縮在了那張毛毯裏,臉色依然慘白,神色清清淡淡的,他冷淡道:“不用,暄和自有分寸。何況他們是未婚夫妻,暄和既然答應了這樁婚事,想必心裏也是喜愛曲姑娘,自不會傷她。”
襄夷公主愣了下,問道:“真的是這樣麽?如果是平時的紀暄和,我倒是相信他是喜歡曲妹妹的,可那個妖孽……他、他心思詭谲,脾氣陰沉不定,那麽小年紀就敢殺人,我、我擔心……”
見她有些害怕的樣子,袁朗知道她的心結,微微直起身來,拍拍她的肩背,然後便被她得寸進尺地窩了過來。
看到縮到他懷裏一臉滿足的小姑娘,袁朗沉默了下,到底沒有再像以往那般推開她。
襄夷公主見他竟然沒有推開自己,頓時大喜,就想應該得寸進尺地再做點什麽時,簾子被人掀開了,便見一個披頭散發的男人走進來,背着光線,那模樣吓得襄夷公主差點忍不住驚叫出聲,直到被人拍着背,說那是“暄和”,才放心下來。
“你、你怎麽這個樣子?曲妹妹呢?”襄夷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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