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瘋人（下）

“小朋友啊，我用我的糖和你換氣球好不好啊，”他從口袋裏拿出一顆橡皮糖，在手中不斷地揉捏，面對着一個呆呆地小孩，他就像是在游樂園分發糖果的小醜一般，“你看，你的氣球已經飛不起來了，往下掉的時候你還要接着，不如我給你一顆糖，反正好像也差不了多少，”他又轉了轉手中的糖果，他知道，對于小孩子來講，孩子是不會說太多的話的，只會做出決定，是與否，他等待着，耐心沒有絲毫的消減，“這個氣球其實是你自己吹的對不對，裏面更本就沒有充過氣，所以不會飄起來，這顆糖足夠你買更多的氣球了。”他繼續用利益勾引着那個孩子。

孩子的神情變了，直勾勾地看着他，仿佛在猶豫中艱難地做出抉擇，他看着這一幕，将手中的糖果放回口袋，随後拿出一根香煙，随手拿出打火機将它點燃，他依舊站在那裏，等待着，看着遠處一位乞丐正坐在地上等待着周圍的‘善人’給予他飯錢，至少看上去裏面好像有了不少的紙幣，硬幣倒是沒有幾個，“還知道把硬幣換成紙幣。”他看着前面，那個乞丐剛好就坐在車站的邊上，總會有不少的人向他換取硬幣，用來方便坐車，當然這樣也可以以少換多，“聰明的家夥，可惜了。”

“哥哥，哥哥，”有個聲音大聲地叫到，“把糖給我。”剛才的那個孩子拉了拉他的衣角，“氣球。”孩子将手中的氣球線遞給了他，“哝，你的糖。”他從口袋裏拿出剛才的那一刻糖果，“記住，可別吃得太急，不然可是會噎着的。”他拖着氣球，大步向前邁去，身體向後傾斜，沒有一點兒的緊迫感，反倒是安定的很。孩子，總是會迫不及待地将手中的糖果吞下，可惜的是這個糖果太過肥大，恐怕沒有辦法讓他整個吞下，只好先含在口中，然後慢慢地咀嚼。一輛大巴從孩子的身旁經過，上面有不少人換取了髒兮兮的銀幣，或許這才是他們糟糕一天的開始吧，有些人的自尊心也就是由此破落的。

“可憐可憐我吧，”他來到了那個乞丐的身邊，其實他也只是想要坐車而已，“唉，我可沒錢了，”他嘆了一口氣，口水濺在面具的裏面，他自己的唾沫有時候也會令他惡心，白色的手套将口中的香煙拿出，呼出一口純白的煙霧，從中都可以看到晶瑩的顆粒，乞丐只好低下了頭，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麽，誰也不明白，為什麽這麽早的時候，罐子裏就會有這麽多的紙幣，仿佛一個早上所有來着兒坐車的人都給予了他很大的幫助似的。

“不好意思，我的車來了，”他抖抖手，好像是不小心讓氣球碰到了氣球似的，破裂了開來，乞丐擡起頭，看了他一眼，眼中充滿了疑惑。随着引擎聲的不斷放大，灰塵帶着一些水汽從車內湧出，誰都會在意這個奇怪的家夥，人們或許都會看他一眼，他一腳走上車，然後将即将燃盡的香煙放在了氣球破碎的肢體當中，再用熟練的手法将下方的繩子捆上，微微散發出一絲絲的煙味，當然，這是車上的人所不知的，從口袋中掏出兩枚硬幣，投入箱子裏，車門漸漸的關上了，流出一道狹小的縫隙，就在它即将合攏的瞬間，一個由紅色橡膠包裹着的東西被抛了出來，似乎被吹了一口氣似的，顯得格外的圓滾，汽車開動了，帶着一車子的人，還有他，緩緩地行進了，是別人永遠都追不上的，就在這輛車路過街角的時候，看到一個孩子在不斷地啼哭，卻怎麽也張不開嘴。

那個乞丐看着氣鼓鼓的橡膠被扔了出來，穩穩地落在了他收錢的碗中，靈感一下子從他的腦中冒出，“這個不是剛才的氣球嗎，上面還有用黑筆滑過的痕跡，不對，那個家夥手中的氣球不就是我兒子的氣球嗎？”他瞟了一眼遠處，他的兒子仍舊站在那裏，卻用雙手在臉的周圍塗抹，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怎麽回事？”就在他思考的時間裏，青黃的火焰一下子就從鐵盆子裏飛濺出來，橡膠在燃燒時不斷地放出惡臭，還帶着香煙與海綿的味道，更多的紙張加入了它們之中，我不得不說紙幣是一種很好的燃料，放射出的火焰才會如此的兇殘！“我的錢，我的錢！！！”那個乞丐大叫的，他剛想用手的将盆子翻到卻燙到了自己的手指，眼看着火焰的升騰，将金錢蠶食，只是輕輕地一腳，便将它全部溢出。

“天真。”小醜在車上自言自語地說道，“橡膠可是一種好東西，它會一直燃燒，直到将你的貪婪焚毀。”或許車上會有人一直盯着他，嗯，我想是的，可是我不覺得會有人知道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對了，你們知道嗎，剛才那個站口的乞丐好像和我們那裏的一個無賴很像。”“是嗎，我也是這麽覺得，那個家夥是不是一天到晚不掙錢，卻老是有錢花，聽說他的兒子好像還是一個傻子。”窸窸窣窣的聲音在小醜的背後響起，中年婦女嘛，總是愛嚼舌根。“我可是特意為你們兩個選了一些有用的東西。”

回到大街上，即使是被踢了出來，氣球的皮仍舊在燃燒，一直粘連着周圍的紙幣，将它們燒成灰燼，有不少的紙屑被燃燒殆盡，在向空中飛舞，乞丐努力地拍打着，卻怎麽也無法将它們熄滅，只能看着這些‘薪水’成為黑色的焦炭，或許他的身家就再次隕落了。“對，就是那個混蛋，那個可惡的家夥，我下次一定會找到你的，你給我等着，我要你好看。”他沒有繼續做着無用的事情，既然已經成為廢墟，那麽就只能放棄，或許他連現在地上的鐵碗都不要了罷。他站起來，看着火焰在熄滅，留下一團烏黑的東西，誰都知道那是塑料燒化後留下的渣滓，沒有一點的用處，或許熱的時候，還是黏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