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我的筆記

他的氣勢一下子就變了，看上去有種威懾力，有點像是黑幫的老大，至少我覺得是，他不怎麽胖，因為他沒有太多的錢，向着他兒子的方向走去。心中的怒火更是讓他無法分辨，甚至有一種想要打一頓的沖動，看着兒子手中氣球的消失，更是讓他火冒三丈。“你的氣球呢？！”他的頭發都要豎起來了。“嗚嗚嗚···”孩子用手指了指口中，還不斷地咀嚼着。“好啊，你倒是換了幾顆糖吃，老子的錢都讓那個家夥給燒了。”說到這裏，他将破敗不堪的外套脫下，對折，重重地摔在了孩子的臉上，通體烏黑的內衣保護他不受寒風的侵襲，絨毛形成的襯底可以看出做工的精良。小屁孩兒倒在了地上，捂着臉，發出嗚咽的聲音，始終沒有開口，看着他的父親，臉上有不少白色的結晶又重新被沖刷殆盡，

“怎麽回事，從剛才就覺得不對。”他将衣服放在了肩上，“說話，喂！”他将孩子拉起來，然後拍拍他的臉，“怎麽硬硬的？難道···”他才反應過來，猛地用雙手将孩子的口腔打開，只是一個瞬間的開合，便讓他震驚了。如同晶塊一般的橡膠将整個口腔粘連住，連舌頭都無法動彈，更不要說牙齒了，白色的細絲在嘴中溢滿，能夠讓液體下流的機會都沒有，或許很快就會有缺水的感覺，好在這種東西不會随着口水流到胃裏不然就是一場災難。“是不是那個戴面具的家夥給你的？”孩子點點頭。“晚了，一切都晚了。”聲音仿佛在一瞬間都消失了，無論是路人還是機械，都不會在運動了，只留下他們兩人，一個望着天空，眼睛沒有一點的靈氣，而另一雙小小的眼睛，仿佛開始有了智慧。

回到我這裏，我從陽臺上站起來，拍拍屁股，我還是經常打掃的，所以不會有多少的灰塵，即使在塵封已久的書上也不會堆積太多，沒有照射過太陽，也就不會泛黃，古書，歷史，乃至現在的新聞報刊，都會有，當然，不值得留下來的東西一定會被我所抛棄，流入他人手中。桌子上的這本書很工整，用牛皮制作的外殼，很符合我的審美，字跡也十分地混雜，我的字一向如此，也許是我的作風問題，我就是沒有練出足夠好的字體，那還真是一個失誤。翻閱着，很容易就能發現其中時代的味道，書會有一種特別的味道，剛做出來的時候會有一種印刷的味道，可是時間一長就會淡去，反而留下原本應有的樹的味道，如同參天古樹那般清香，其中有幾頁還發生了褶皺，應該是被水飛濺上去所導致的，沒有人是完美的，我同樣如此。“有了。”我習慣地将手滑到開頭，甚至所在的頁數上，上面這樣寫道：

今天我去探望一個朋友的時候，在病房的外面突然發現一個幽靈懸浮在窗邊，那可是十幾米高的樓房，我的朋友睡了，沒有看見他，我靠近窗戶，想要将它打開，可是它像是從外面上了鎖一樣無法開啓，在窗戶的周圍有很多類似橡膠一樣的東西，看上去這扇窗子應該是新裝的，就連款式都與其他的有所不同，我想也是。他一動不動的樣子一開始讓我以為那只是一個人偶，從上面懸挂下來，不過帶着個白色的面具，還有白色的長衣，若是解開，如同披風一般，其它的衣服都是由黑色所代替的，如果在晚上，黑上一點，估計就只剩下頭和手了吧。

就在我靠在窗邊的時候，他的手突然放在了窗戶上，正好是我的手掌放置的位置，我幾乎能夠感覺到溫熱，說實話他并沒有吓到我，至少我還是經歷過類似的事情的。······醫生進來了，我轉過了頭···就當我回頭看的時候，他已然消失了，窗戶依舊無法打開。······

五月十六日

······

我們第一次正式的見面應該是在二院裏，那是一所治療精神疾病比較聞名的醫院，由于精神上的勞作，那一段時間裏我總是要去那裏咨詢我的主治醫生（不知道他現在還在不在了），我做在石凳上，回想着剛才醫生對我說的話，“你好啊！”我下意識地将手伸出，想要握住出現在我眼前的手掌，白色的手套，就是我留下的第一印象，“你是···”微弱的電流從手指貫穿全身，讓我的精神一下子好了起來，同樣我的手也瞬間縮了回來，放在了腰間，他的手也一下子落在了地上。“假的？”我擡起頭來，他正搖晃着兩只手笑着，“對哦，是假的。”······“我好像在哪裏看見過你。”我說，他只是重複着我的話。······

他是一個怪人，一個沒有自我意識的家夥，仿佛他的出現就是在和所有的事物溝通，也不知道他到底捉弄過多少的人，或者幫助過多少的人，有時候談着談着，他就會變換一個對象。······似乎他每次給我的‘見面禮’都是一次電擊，而且電流的強度則是越發的增大，直到我的病痊愈為止。一開始我以為他是二院中的一個病人，也不由得我這麽想，他有好幾次被到來的醫生護士警衛拖走，天知道是扔出去了還是綁在了床上，但是幾十分鐘之後又會重新出現，但是好像很少會出現在同一個人的面前。···

“還是沒有找到他的名字嗎？難道是他不願意告訴我，還是說其實他根本就沒有名字呢？”想到這裏，我的頭不禁一陣陣刺痛，“還是算了，把它放回去好了，我可不希望發生更壞的事情。”我順手将書合上，發出‘砰’的一聲輕響，當手松開的時候，一張卡紙從中掉落下來。我将它重新安放到原來的位置，這本書已經是我書架中較小的一個了，撿起地上的卡紙，可以看出，上面的字體依然有些模糊，很顯然是一張賀卡，字體十分的工整：今天是你的生日，我沒有辦法來看你了，但是還是會給你準備一個小禮物的。······署名‘夜’。當我轉到背面的時候，一股細小的電流從我的指尖穿過，眼睛也被動地提起神來，看上去重新有了姿态。外面的光線很大，而在房間裏的我，則是冰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