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回憶（夢下）

霧氣升騰，取而代之的是空中下落的雨，他們是冰冷的，可敬的，沒有任何的離別，它們終将會回到自己熟悉的小屋中，等待着下一次的降臨，岸邊的人莫不是如此。天色略顯昏沉，下着雨，天上的雲也變得稀疏了，光亮與雲相互背離，或許在它們兩個之間，存在着不一樣的感覺，或是離開，或是相聚，或是，向着同一個方向，選擇着不同的方式。“是不是聽不見聲音了？”黑袍說道，“其實我是天上星辰，其實我是月亮的主宰，我可以徒手捏爆星辰，我可以，将它們在手中孕育，我是世界的主宰，我游走于任何地方，蟲洞，不過是我用來行走的工具。”黑袍的聲音變得遼闊，變得深遠，變得耐人尋味，似乎一下子我便沒有辦法再次的和他溝通了，似乎這就是我存在的方式。兩邊的樓房消失了，河岸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片的草地，當然，現在我仍舊站在冰面之上，似乎成為了湖面，似乎，我來到了另一個地方。夢境裏環境的轉換，既自然又迅速，我從未感到不适，看着天空，望着閃爍的群星，我想過許多次，若我是其中的一個，那會如何，在我焚燒殆盡的時候，我又會不會成為一個不會閃爍的土塊，或是，一個想要将所有的物質都吞噬的黑洞，我是那樣的美麗，同樣又是那樣的殘酷。

其中最亮的一顆在閃爍着，那是空氣造成的影子，越來越亮的是光點，是流星，我從未真正地見過流星雨，我甚至從未親眼見過流星，我才不會向着流星閉着眼睛許願，即使願望能夠實現，我寧願看着它在空中滑過一條曲線，我寧願讓它在我的眼前燃盡消失在漆黑的夜空之中，至少我知道，他放出過了光芒，而且，被我看見了。當一個生命燃燒着，從天空墜落，它的火花會在結束的那一段時間中熄滅，或許它沒有了燃料，重重地砸在了我身後的冰面之上，在上面留下了一個深深的孔洞，周圍到處都是散落的冰渣，看上去厚實的冰面也是那樣的不堪一擊，我原以為它們能夠抵擋的住，結果還是如此，成為了一個敗筆，孔洞的周圍布滿了裂痕，它們還在不斷地向外擴散，要開始，碎裂了，時間在我的眼中減緩，我的動作自然也随着時間的扭曲而遲鈍，我只能親眼看着冰面碎裂，甚至是走到了我的腳邊，最後讓我的腳底失去了支撐，我要掉下去了。

冰冷的感覺将我的全身都包裹住，那是水的味道，清甜而又芬芳，我喜歡這樣的味道，但是它們鑽進了我的腹中，腦中，四肢百骸，讓我無法移動，最終将我凍結在這個小小的世界裏，我的世界再一次變得模糊了，眼前的白光在擴散，耳朵，眼睛，手腳，各種感覺都在退卻，一下子，失去了所有，最後，睜開了眼睛，海還是原來的海，風仍舊是海風，黑袍的手一直放在我的頭頂，我看向他，仿佛我變小了，他的高大我無法形容，他放下了他的手，重新将手掌及前臂縮回了袖子的裏面，我才意識到，他裏面可能就沒有長袖的衣服，那會是一種怎樣的感覺呢，長袍依舊是那樣的單薄。“你幹了什麽？”我問他。“我只是把手放在了你的頭頂，僅此而已，我沒有做任何事。”他說。“那你和我說話了嗎？”“沒有。”他面不改色，絲毫沒有說謊該有的樣子。“怎麽了，是不是想起什麽了，現在才不過一分鐘。”“可我覺得至少有幾個小時了，”我看着他，有種怪誕的感覺，但是卻又說不出來，“沒什麽特別的。”“有些人喜歡故意将自己的東西忘記，有些人喜歡活在自己的世界裏，老是去回憶一些無比幼稚的東西，像是一個老人，反倒沒有一點年輕人的味道，但是正因如此，我才不容易忘記，忘記那些細節，人物，還有事。”他似乎看懂了我在想些什麽。風吹的一樣的冷。

“今天會下雨，你可以要多穿一點衣服，看你一個人住的樣子，估計沒有多少的人會接近你，估計，只有一兩個瘋子會走到你的身邊，你可要小心一點，別惹出亂子。”他愛說些莫名其妙的話，但是每一句都值得深思。“你認識一個叫夜的人嗎？”“夜和雨我都認識。”我的話似乎被他搶走了，中斷了我的思路。“夜會自己找上雨，雨也會尋求夜的幫助，夜裏的雨密密麻麻，雨裏的夜冷的讓人心碎。”黑色的長袍上好像沾滿了露水，難道他在這裏站了一個晚上，我這樣想着，看着他的頭發，他似乎又把自己的帽子帶上去了，仿佛這就是他的外衣，太陽出來的很快，照射過來的光穿過雲霧，刺進人的空洞裏，我希望這回是一件好事情，“今天恐怕又是一個喧嚣的早晨。”我說。“不，恐怕是一個更加喧嚣的早晨，從睡意中剛醒來的人們，估計正在發現那些原本一直就在改變的事情，混亂只是開始，不過總會有人維護，會幫助我們，制造出平衡，不是所有人都喜歡混亂，平和寧靜才是我們最大的要求。”他看了我一眼，頭也不回地走了。他的聲音空虛，要比昨天的好上不少，地上留下了一雙腳印，我走過去，發現大小與我相差不大，估計他的體型也和我的相差不了多少，我喜歡用自己的方式去估計，當然是在沒有辦法查證的條件之下，我更喜歡直接詢問，不過願意說的人，實在是太少太少了。當雨雨水來臨的時候，帶上雨傘，帶上屬于我們的小小空間，我不喜歡和其他人擠在一個狹小的空間裏，無論是為了什麽事，狹小的空間會将你活動的範圍壓縮，将你的視線緊閉，或許你能看見遠方，透過窗，透過所有能透過的東西，可是你的想法早就被束縛在一起，成為了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