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連着下了幾天雨, 到處都是潮潮的, 站在廊下遠望, 眼前皆是一片霧茫茫, 整座皇城都被籠罩在迷霧之中。
這樣的天氣不适合躁動, 不适合出門,似乎連人也老實了許多。可天氣不好,不代表就沒有事情做, 新棠站在窗邊嘆第三口氣的時候,在細雨中練劍的長葉終于忍不住收了手, 三步并做兩步跳到她面前,不解道,“你有心事?”
心事沒有, 煩心事倒有一樁。
新棠扭了個身子,背靠在窗棂上,聲音軟塌塌的,“長葉,如果你突然間有了很多錢, 你會怎麽辦?”
太子的話猶言在耳,“你也不必覺得受之有愧, 雖說本殿下保你衣食無憂足矣, 可手中總歸是有點田産地鋪傍身最好,無論現在或是将來,我總有力所不能及的時候,到那時, 我也希望你不受制于人,活得自在。”
這話聽得有點悲情,總覺得太子話裏有話,可她又看不出什麽不對,只好再三謝過。那三張契書像三座燃着火的聚寶盆,燙得她反反複複的糾結,收是收下了,然後呢?
新棠在現代是做秘書的,能做這個職位的人,必定是有着不同于別人的七竅玲珑心肝,對上司的吩咐與決策能來來回回考慮所有的起因、經過、結果,直至把事情辦得漂亮。
這三家鋪子的歸屬權被太子安排的明明,新棠也就順其自然了,可她這人最近不知是閑出了哪門子的毛病,總覺得應該多了解一點鋪子的詳情,上次只沒頭沒腦去逛了下,可其他的當真是兩眼一摸瞎。
長葉是習武之人,身上有股俠氣,她沒有新棠這麽多想法,只見她把劍揣在懷裏,也靠在窗子上與新棠背對背,豪氣道,“我不需要那麽多錢,我跟着你就好,再說了,你要是沒錢了,不是還有殿下給你撐着,怎麽着都餓不着我的。”
新棠抱着手臂翻了個白眼,照抄了太子的話,“殿下也有顧及不到我們的時候,那時候你怎麽辦?”
長葉奇道,“我要跟着你呀,應該是你怎麽辦才對。”
新棠:“......”
新棠竟然無法反駁。
她推了推長葉,小聲試探道,“那我若是想出宮,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出宮?為什麽要出宮?”
新棠假裝無情,冷哼一聲,“某人既然這樣指望我,那我不得想法子賺點錢,免得以後連個遮蔽的地方都沒有。”
Advertisement
“那得跟殿下報備下,殿下同意我就去。”
新棠拿指頭戳她,沒好氣道,“剛才還一幅把我當救命稻草的模樣,怎麽這會兒讓你辦點事又這般搪塞,我若是告訴你,這件事只能我們兩個知道,不能告訴殿下呢?”
長葉邊躲她邊解釋道,“新棠,這承安宮哪怕是飛出只蒼蠅,應急都能掘地三尺找出它的窩來,你覺得哪天宮裏少了兩個大活人,能瞞得住殿下?”
以應急的忠心,自是不可能對太子有任何的隐瞞,新棠想了想,只得作罷。
最近太子看上去挺閑的,前庭花草房那裏時不時就會閃過他的身影。
這陣子老是下雨,新棠就把花草房周圍搭起來的竹牆上全部蒙了一層布,可太子不知道搭錯了哪根神經,偏偏要和那裏面的花作對似的,命人把她蒙好的布統統的給扯了下來。
雨水見縫插針,把嬌弱的花瓣打得毫無還手之力,新棠悉心照料的幾株榆葉梅全部香消玉殒,只剩下光禿禿的幾叢枝桠,突兀又迷茫。新棠氣得腦袋疼,回去連喝了三杯涼茶才勉強說服自己就當為大地造福了。
這日又是一場綿密細雨,太子歇了勁終于不再和那花過不去了,又重新撿了本書坐在榻上看了起來。
新棠剛從庫房拿了熏籠過來,把太子的衣物一件一件的攤開放在熏籠上,等着它慢慢烘幹。熏寵裏添了太子慣常喜歡的紫竹香,極淡,新棠放在鼻子下聞了聞,除了紫竹香之外,還有點點違和的潮味。
她想了想,把衣服挂在了椅子上,從桌上拿了個裝茶的托盤,打着把紙傘出去了。
太子極為享受這般寧靜的二人時光,有新棠在,仿佛周遭的空氣都是香暖怡人的,她這一走,直接帶走了太子的平靜安逸。
他擰着眉起身,站在廊下看她窈窕的身影一直走到了前庭才停了下來。
榆葉梅的花差不多是今年的最後一期了,就這樣落了滿地,零落成泥還是有些惜,新棠把傘收着放在一邊,蹲下身來選了些顏色形狀飽滿的花瓣,撣了水,把它們在托盤裏一一放好,這才起身往回走。
新棠深一步淺一步上了臺階,褲腿上帶出了星星點點的泥水,她彎下腰伸手抹了一把,腳下卻一不留神往後滑了一小步,她伸出手準備撐着地,卻被太子扯住了袖子,輕輕松松把人提了起來。
太子踐行諾言,待人站穩了之後,便松開了手,視線掠過她手中的花,不鹹不淡的問道,“你這般喜歡它?”
新棠邀功似的把花舉到了跟前,“折得疏梅香滿袖,暗喜春紅依舊。這麽好看的花,難道殿下不喜歡?”
“熏透愁人千裏夢,卻無情。不喜。”
新棠本想誇誇它,好拉回一點好感,卻沒想太子這是對榆葉梅有偏見,這種偏見她自認為沒那個本事改變,便福了福身,轉而道,“既然殿下不喜,那奴婢就先把它拿走了。”
太子本以為新棠會拿出去扔掉,卻不想她一轉身,帶着梅瓣進了殿內。
新棠把托盤放在熏籠旁邊,打開了熏籠的蓋子,然後把榆葉梅小心的倒進了熏籠裏,待花瓣漸漸蒸騰出水汽的時候,又在上面放了一小塊紫竹香,這才合攏了蓋子。
榆葉梅清香撲鼻,花裏的香味經過熱氣一蒸騰,剛好可以沖掉那股子潮味,熏衣服再好不過。
太子再進來,便被這清香盈了滿鼻。
他有些煩躁,冷着臉坐在那裏好一會兒半點表情也無,看着新棠忙得自在,終是忍不住輕咳了兩聲,拿過手邊的書随意翻了兩頁又放下,淡淡道,“過來。”
新棠以為太子有什麽吩咐,一點沒耽誤的起身走了過去,還沒張嘴,面前便推過來一本書,骨節分明的大手強勢的壓在上面,像它的主人一樣有着不容忽視的存在感。
太子彎起一根手指,指節彎曲的地方敲了敲書頁,沉聲道,“從這裏開始念。”
這是要讓她......讀書?她略帶請示的看向太子,卻見後者已經微微閉目,一幅洗耳恭聽的架勢。
新棠只好慢慢的從太子手下拿過那本書,書頁被他折得有些用力,上面深深的一道折痕看着有些礙眼,她用手指撚了撚,想把它撚平,可惜沒啥作用。
窗明幾淨,梅香如故,映照着太子那幅清風月明的好模樣,陡然像是生活在畫中。新棠數着太子眼下的睫毛,用心捕捉他輕到幾不可聞的呼吸聲,驀然生出了些許歲月靜好的喟嘆,不由自主的彎了嘴角。
垂目翻了翻書目,《南岐山河圖鑒》這幾個大字陡然映入眼簾,折起來的那一頁剛好是北境山河志。
新棠挺喜歡看山川游記這些的,太子倒也不算是為難她。
“南岐以北山川聳立,重山之中有一天然關卡名為陽春關,此關得天獨厚、易守難攻,乃兵家必争之要道。吾常嘆,幸有此關,得以在國危難之時峰回路轉,夷狄雖鄰也,卻喪。”
這段話雖拗口,卻不難理解,只她原以為這是本純風物游記,沒想到卻是披着游記外皮的兵家之言。
女子嗓音輕柔,念起字來不比男子的沙礫粗犷,暗含刀光劍影的句子也能生生揉碎了重新拼接成一副哝哝話本,像極了兵書裏的以柔克剛。
“繼續。”
新棠聽話的翻了一頁,繼續念道,“西邊通河,河面十餘丈寬,此為第二天塹,夷狄插翅難飛,然夷人狡詐,善用兵......”
書中有東西掉了出來。
新棠停了下來蹲身去撿,卻見那是一封信,信的右下角畫了一朵小小的榆葉梅,那梅花畫得精致逼真,畫功似在長葉之上。
竟有人和她同樣喜愛榆葉梅,這種我喜歡的東西恰巧你也喜歡的感覺有些奇妙,新棠把信撿了起來順手撣了撣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妥帖的放在桌子上。
她重新拿起書準備繼續念時,卻見太子不知何時睜開了眼,一動不動的望着她。
這視線有點讓人招架不住,她忍不住出聲叫道,“殿下?”
太子把那封信拿在手裏,指尖劃過上面的榆葉梅,一字一句道,“本殿下那二皇弟前日裏遞了封信來,指名道姓想見你,你是何想法?”
新棠心裏頓時生出不好的預感來。
果然下一秒便聽太子接着說道,“你猜他還說了什麽?”
新棠哪敢回話。
“他說,你見了這上面的花,便會知道他的意思。本殿下十分好奇,這朵花到底有什麽含義?”
新棠頓悟,難怪太子這陣子總和前庭的花草過不去,可這榆葉梅有什麽含義她怎麽知道,關鍵她也不知道那二皇子不僅喜歡黎家大小姐,還喜歡榆葉梅啊。
同類推薦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