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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男人的心思複雜起來比女人還可怕, 可這明晃晃的事實擺在眼前新棠否認三連也沒用, 默了默, 沒頭沒腦的說了句, “奴婢也不知道, 要不奴婢幫殿下問問?”
這無辜的模樣讓太子的心頭越發堵了起來。
熏籠上的衣服幹了,清香愈發深濃,一點點在兩人間彌漫開來, 良久,太子終是把信遞了過去, 淡淡道,“本殿下把話帶到了,至于看或不看, 你自己決定。”
暌違已久的二皇子突然間來了信,新棠其實還挺好奇他信上會說什麽,畢竟她還想着找他打探下黎家的事情。
她把視線落到那封信上,榆葉梅近在眼前鮮活得像真的一樣,可偏偏來得不是時候。新棠垂目把信接了過來, 眼睜睜看着太子手上的青筋鼓了起來。
下一刻,她沒有半點猶豫的把信撕了個粉碎, 這幹脆利落的動作看在太子眼時卻又是另外一番怡然的景像, 他微提了聲音,“這信沒有人看過,撕了你可就真的不知道上面寫了什麽,不後悔?”
新棠不想和他繞彎子, 直直的看向他,“那殿下你可後悔讓我看到這封信?”
為了讓她知道這封信的存在,也真是煞費苦心找了個念書的由頭來,新棠都開始懷疑現在的太子還是不是當初那個不顯山不露水,萬事處之泰然的太子殿下。
彼時的新棠還不懂什麽叫“關心則亂”,也不知道什麽叫“有恃無恐”,她只隐隐約約的明白,無論她怎樣的在他面前直言不諱也好、膽大包天也好,太子總是不會和她太過計較,他的态度甚至稱得上是縱容。
新棠不需要太子的答案,她自顧自的說道,“無論這信上寫得什麽,打從它到了殿下手裏的那刻起,粉身碎骨就是它的歸宿,無論是誰,奴婢都不會允許自己成為他人挑撥殿下兄弟之情的工具。”
後面的話她沒說的是,不管這兄弟情有幾分,都不可以。
她粲然一笑,晃花了太子靜如平湖的眼睛,“殿下放心,奴婢立場很堅定的。”
本該是主喜仆樂的大團圓結局,可太子不知道怎麽想的,就是不跟着她安排她的劇情走,甚是超脫物外的追問了一句,“你的意思是,這信要是不經本殿下的手,便可以妥帖安放了?”
新棠:“......”
太子看着那困擾他多日的信得了個“好”歸宿,終是自在了,也不要新棠念書給他聽了,施施然的拿起了書,翻到剛剛被打斷的那一頁,繼續看了起來。
熏籠上的衣服不宜熏太久,耽誤了這一會兒的功夫早該換下一件了,新棠看了眼榻上躺得規整如畫的太子,崩着臉回去繼續薰衣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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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會兒,一道女聲幽幽的響起,“既然殿下如此不喜榆葉梅,莫不如奴婢把這些沾了香氣的衣服全換了讓尚衣局重新給殿下做吧。”
窗外的風夾雜着雨刮了進來,連帶着把太子手上的書也翻了一頁,太子拍了拍書頁上的雨滴,頭也不擡的說道,“此一時彼一時,這香氣聞着倒也還合心意。若你心中愧疚,執意如此的話,不如給尚衣局告個假,你親手做如何?”
太子還是那個太子,惹不起。新棠決定閉嘴。
連雨不知春去,一晴方覺夏深。
這場連綿不斷的雨終于結束的時候,天氣也漸漸熱了起來,三皇子一派和貴妃之間的明争暗鬥也開始陷入膠着。
這日應緩帶了個人進了行安殿,這人不是旁人,正是之前一起去過崇園的阿貴。年關之後,阿貴便被太子逐出了承安宮,明面上是逐,實則是把他放到了掖庭,畢竟與他同住的人成了叛徒,他被太子驅逐是再自然不過的事。
也經得起有心人的細查。
掖庭魚龍混雜,宮女太監東邊出立馬又被派到了西邊,這些下人雖不起眼,可他們看到的、聽到的消息有時候比費心打探來的還要真實許多。
在掖庭當差不比在承安宮自在,阿貴肉眼可見的粗糙了許多,雖然還是那幅憨憨的樣子,查精神看上去倒比之前還好。
應緩站在他身後踢了踢他,“你這奴才發什麽呆呢,還不趕緊給殿下回話。”
阿貴不是在發呆,他是不小心看見了站在太子身側的新棠,這一看就把他看得有些愣神。許久不見,她比之前更加好看了,跟太子站在一起,像一對璧人。
新棠自然也發現了他在看她,友善的朝他笑笑,這一笑如同一石激起千層浪,把阿貴鬧了個大紅臉。
他慌忙收回視線,哐當在地上磕了幾個響頭,結結巴巴道,“禀殿下,宜春宮的娘娘有身孕了,宮裏人多嘴雜怕露了幾聲,奴才只好偷偷溜了出來。”
宮妃有孕是喜事,太醫診出來的時候就會和建安帝報喜,何須這般遮掩,這消息聽着像是捕風捉影,幾人面上都未有波動。
新棠想了想,問道,“這等隐秘之事,你是從何得知?我這般問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怕有人故意放出消息來擾亂視線,到時候中了圈套就為時已晚。”
阿貴撓了撓頭,面上浮現糾結之色,“回姑娘的話,是雪燭跟奴才講的。”
再聽到這個名字,新棠竟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她和應緩對望一眼,不約而同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疑惑。
阿貴補充道,“奴才也是最近才在掖庭看到她的,當時她的饅頭被被幾個太監搶走正在喝井裏的涼水,奴才剛好路過,便把自己的饅頭給她了,後來她專門又找了奴才,卻只是說了這個。”
雪燭有這個結果,新棠一點都不意外,想是如是想,心裏終究還是有些不忍,“那她現在可還在掖庭?”
阿貴想了想道,“昨天掖庭又走了一批人,奴才現在也不敢确定。”
太子之前一直沒說話,這會兒見新棠失落,冷冷打斷了她的神思,“若是她真值得你同情,便不會把現任主子的事情說出口,萬事萬物在這種人的眼中皆是過眼煙雲,你又何須跟自己過不去。”
應緩慌忙道,“殿下說的正是此理,新棠姑娘還得看開些。”轉而又問阿貴,“好可還說了別的?”
“她還說,貴妃娘娘把身邊伺候的人全都換了,她些日子沒出門了。”
這個消息倒是更耐人尋味一些。
應緩見兩人沒什麽想問的了,使了個眼色,讓阿貴出去了。
貴妃懷不懷孕跟新棠一點關系都沒有,她對建安帝後宮裏的那點事也不感興趣,她只是在想雪燭又會被分到哪個宮裏當差。
太子對他又多了一個異母弟弟這件事早習以為常,內心更是一點波動都沒有,兩人在上方各有各的思量,倒把站在下面應緩憋壞了。
應緩是個話唠,平日裏一有機會,便不遺餘力的收集宮裏的各方消息,他生怕太子不知道目前宮裏的形勢,小心翼翼的說了句,“殿下,奴才聽說陛下最近都往宜春宮去,雲水殿那邊好一陣子沒動靜了。”
太子不鹹不淡的嗯了聲,尾音拖的懶懶的,“所以?”
應急腦子裏已經上演了一出大戲,“奴才是覺得,姜還是老的辣,梨妃娘娘和貴妃娘娘争了這麽一陣子,到頭來還是貴妃娘娘更勝一籌。”
梨妃和三皇子是一夥的。
新棠把他的話串了串,說出了自己的猜測,“你是說,三皇子輸給了趙貴妃?”
應緩沒親眼見着,自然是不敢打包票,不過他把這兩人的背景給新棠分析了一遍。
三皇子雖得建安帝歡心,在用人上有些便利,可被他的母後劉皇後拖了後腿。劉皇後在後宮這麽多年幾乎就相當于一個透明人,除了初一十五這兩日建安帝會去坤寧宮裏坐坐給她留幾分體面,其他時候根本當她不存在。
可趙貴妃不一樣,她在皇宮得寵多年,不經意的一個枕邊風便能把三皇子好不容易布好的局吹得七零八落。
新棠明白了,或許這才是三皇子找上梨妃的原因,後宮有人,确實事半功倍。
“那陛下既然如此寵愛貴妃,為何不直接立二皇子為太子?”比較來比較去,似乎只有這樣才最合理了吧。
新棠想到哪說哪,一時間忘記自己身邊還有個現任太子,雖說現任太子的位置岌岌可危是事實,可她這麽說出來,着實有點傷人。
應緩不敢說話了。
太子不知道在想什麽,望着前方的一處出神。
新棠恨不得扇自己幾巴掌,二皇子與黎家大小姐有着千絲萬縷的過去,而她現在又頂着黎家小姐的微分,這話從她嘴裏說出來怎麽聽都覺得不對味兒,像是要棄暗投明一樣。
可解釋又顯得太過蒼白,新棠只能寄希望于太子不要把她的話放在心上。
太子不知在想什麽,目光沉沉的望着前方,像是要把對面的書架看穿一樣,神色中又染上了許久之前的疏離淡漠。
新棠有些慌,她急急走到太子前面,俯下身子低聲道,“殿下,奴婢是無心之言,您別往心裏去。”
太子的手越過書桌,把她拉了起來,聲音極淡不知是說給誰聽,“小時候不知為何周氏一族為何會被父皇趕盡殺絕,長大之後漸漸明白這不過是帝王權術罷了,三皇弟自小得父皇偏寵,代價便是生他的母後常伴青燈,貴妃看似榮寵不衰,可二皇弟除了自由些,其他的又比本殿下強得了多少。”
“這就是生在帝王家的命運。”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過渡章,交待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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