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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了想, 從另一條道去了離“明月妝”最遠的花柳湖。

“銀想容”在花柳湖這頭, 隔着滢滢湖水坐落在那頭湖邊的就是段家為了和她們打擂臺而新開的店, 店名也是仿着來的, 叫“人想容”。

嚴格來講, 這也不算仿,畢竟之前那名字也是段家起的。

新棠站在湖邊的柳樹下,看了看自家的生意, 又看了看對面的,人流都不少。但她不知道的是, 大戶人家的小姐一般都是傍晚天不那麽熱的時候,才會出來逛一逛,那才是“銀想容”人最多的時候。

眼下, 她只覺得這段家真的是欺人太甚。略一思考,就着汗又抹了把臉,确定自己現在的樣子連自己都認不出來之後,才堂而皇之的往段家的店走去。

段家富的流油,新開的“人想容”足足有之前的兩倍大, 前面是鋪子,後面還有一整個小院延伸出去好遠。

果真是財大氣粗, 有仗勢欺人的資本。

新棠目不斜視的從正門經過, 一副邋遢卻又怡然自得的樣子惹的門口的店小二好奇的望了她一眼。

待走進巷子裏,新棠慢慢的停住了腳步。她擡頭打量了四周一眼,最後目光定格在了面前的院牆上。

怎麽出氣她還沒想好,但不妨礙她決定爬牆進去探探環境。許是有護衛的緣故, 這裏的牆不高,新棠聽了聽裏面的動靜,轉身把別家牆角的爛木頭拖了兩塊過來墊在下面。

在現代的時候,想要從一衆白領骨幹精英中脫穎而出,光有聰明的頭腦是不夠的,肩得能扛,腿得利索,這點小院牆的高度對她來說不是事兒,撐一撐就能借着力上去,但她現在胳膊還沒恢複好,不敢硬着來。

新棠憋着一口氣,墊着腳從院牆那裏冒了個頭,院子裏不知為何,沒有護衛巡邏,整個院子小橋流水,亭臺樓閣的,建的倒是頗有意境,有錢人真的是什麽時候都講究享受。

她站着的這一邊有一棵古樹,枝繁葉茂,葉子伸展到旁邊的一排房梁上,恰到好處的把她擋了個嚴實,真是出門大吉!

新棠用沒受傷的那只手拽住了古樹的一個枝條,用力的往前掖着,憋紅了臉慢慢的把大半個身體拖了上來,腹部一陣刺痛,估摸着是擦傷了。

博一博,深吸一口氣像吊秋千那樣,整個人拽着那根枝踹一腳牆頭,一下子抱住了那個樹幹。

新棠把自己這種神經病的行為分析了一下,得出的結果是自己可能在屋子裏憋久了,所以才這般的跟段家杠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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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揉着肚子的時候,突然聽的一陣哄鬧的腳步聲,緊接着門口出現了一群人。新棠急忙藏在了樹後面,眼下在人家的地盤上,若是真的被逮住了,那才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巧的是,被護衛簇擁着進門的人,正是久不在京城出現過的段家少東家,段無憂。

“少爺,人已經按您的吩咐,一直好吃好喝着伺候着,可是他是個老頑固,不知足,總想往外逃,奴才自作主張,把他綁起來關在柴房了。”

被叫少爺的人腳步匆匆,對護衛的自作主張沒有一點不悅,反倒贊許的拍拍的他的肩膀,“不錯他要是再敢鬧騰,盡管給我教訓。女兒都被打入冷宮了,還當自己是個人物呢。”

這聲音......

新棠又把自己往小了縮,她和段無憂也算是冤家路窄了,只不是知道他口中那個“被打入冷宮的女兒”到底是誰。

段無憂一行人直奔古樹旁邊的廂房而去,停在了廂房的最左邊,那裏就是護衛口中的柴房。

柴房與新棠藏身的古樹極近,只要這一行人中的任意一個人轉個身往這邊走兩步,便能發現藏身在此的新棠。

好在段無憂來這裏的目的很明确,在房門外站定之後,示意護衛開門。

門上上了鎖鏈,稀稀拉拉敲打的聲音就響在耳邊,這種金屬摩擦的尖銳聲很容易激起人的緊張情緒,更何況離得還這般近,新棠不由自主的吞了吞口水,耳朵卻又豎了起來。

段無憂在自己的地盤上很是恣意,并未關門。

門內放首飾盒子的幹草垛下,坐着一個約莫知天命年紀的男人,手被綁着,嘴裏塞着白色的布條,看見段無憂終于出現了,激動的嗚嗚直叫喚。

段無憂笑了聲,命人摘了他口中的布,很是有趣的看着他,“蘭大人,聽說你很想出去?我整天好吃好喝的招待着你,你偏偏不滿足還要走,這麽不聽話的人,讓我很難做啊。”

蘭巡簡從一個地方上名不見經傳的芝麻官做到鹽安百姓的父母官掌管一方鹽稅,除了自己女兒的裙帶因素外,本身也不是個傻白甜,當下便倚着官威發作了起來。

“段無憂,私扣朝廷命官可是大罪,任你段家再橫行霸道,也不能藐視國法。單銘呢?我要見單銘。”

段無憂翹着一只腳踩在旁邊的凳子上,接過護衛遞過來的茶有滋有味的品了一口,不緊不慢道,“蘭大人,有事好商量,何必說這麽重的話呢,畢竟咱倆可是一同在殿下手底下做事,這般不和睦,會給殿下添麻煩的不是。”

段無憂腦子好使的時候,插科打诨的功夫是不差的。

他這句話雖是氣到了蘭巡簡,倒也是把正題帶了出來。

蘭巡簡忍了忍,決定不理會他的潑皮無賴,轉而道,“你既然知道你我同為三殿下效力,為何還要把我關在這裏,殿下若是問起來,我看你怎麽交代。”

段無憂是在三皇子去北境之前去的鹽安。三皇子本是派單銘把蘭巡簡以思念女兒為由,把人帶到京城來,吩咐這件事的時候,段無憂也在場。

前腳丢了鋪子痛罵了他一頓,後腳就讓人把掌管鹽安鹽稅的蘭巡簡帶到京城來,段無憂見不得別人搶他風頭,事後越想越憋屈,到了後來,把在太子那裏吃的癟和三皇子那裏受的氣,全算在了蘭巡簡頭上。

無獨有偶,鋪子易主的事情引起了長樂候段父的注意,他把段無憂叫過來問了問,再細琢磨,琢磨出蘭巡簡入京見三皇子對他們段家來說不是個好兆頭。

鹽稅有錢撈,三皇子這是打算抛棄他們段家啊。世上就是有那種別人不花自己的錢,自己就惴惴不安的人,長樂候府這種用錢買平安的人就是如此。

蘭巡簡要搶他們家在三皇子面前的聚寶盆地位,那是不可能的!父子兩個一合計,幹脆在單銘之前把人撈了回來。

單銘無功而返,三皇子又忙着和貴妃打擂臺,如此一來,到去北境之前,也沒見到蘭巡簡,也給足了段無憂機會。

段無憂挑了顆花生往嘴裏喂,“你放心,殿下現在在北境謀劃大業,一時半會兒回不來。我知道你怎麽想的,你是想逃出去找你的女兒梨飛吧。啧啧,可惜了。”

後面這幾個字說的陰陽怪氣,蘭巡簡不明所以的盯着他,“我女兒怎麽了?段無憂,你把話說明白,她可是娘娘!”

“娘娘怎麽了,你不知道冷宮中的娘娘多的是嗎?多你女兒一個我不多,所以我說你啊,現在有本小侯爺管你個溫飽就是老天開眼了,你還可勁兒的蹦跶。”

段父本想讓他找個機會把人除掉,誰知道梨飛突然出了事情,這下除不除意義也不大了,除非梨妃能從冷宮出來,重新得到三皇子的重用。

蘭巡簡聽完這個消息,整個人如同遭到當頭棒喝。

和他一起懵掉的,還有聽牆角的新棠。她也是才知道梨妃被打入了冷宮,看來她和貴妃的角逐終究是貴妃要棋高一着。

裏面的對話還在繼續。

蘭巡簡短暫的失态之後又調整了過來,“什麽時候的事?”

段無憂這下沒為難他,“好一陣子了,貴妃小産,查出來是太子和梨妃所為,先是太子被廢,後是梨妃被打入冷宮。哦對了,還有太子身邊那個寵妾,據說跟她也脫不了關系,只不過她跑得快,現在還沒人找到她,不過找了這麽久,應該也快了。”

蘭巡簡還沉浸在打擊中,口不擇言道,“三殿下執意讓小女入宮,為何小女出了事,他卻袖手旁觀?我的女兒,她才十六歲啊……”

身為臣子,有許多身不由己,可作為父親,疼愛女兒的心和天下所有百姓是一樣的,蘭巡簡當初不願讓女兒入宮,可抵不過三皇子勢大,只得妥協,可誰知最後竟是這樣一個結果。

段無憂說着說着,這會兒都有點同情他了,“蘭大人,你是真糊塗還是假糊塗,用一個女人去換太子的位置,這種一本萬利的手段,也只有咱們三殿下才想的出來。”

他說的還挺與有榮焉,殊不知,蘭巡簡的心都在滴血。

新棠總算把這裏面的事情扯明白了,太子的啞巴虧就吃在她身上了。

正打算再聽聽,這時候突生變故。

她原本爬上來的那堵牆上,陸陸續續出現了幾個黑衣人,個個拿着一柄彎刀,見到新棠的時候正打算別過臉去,這時又爬上來一個人,正是“人想容”門口的那個店小二,他指着她道,“就是她,她臉上的灰是抹的!她一定是你們要找的那個人,我見過她。”

新棠還來不及反應,牆上的人一躍而下,朝她飛了過來。

段無憂聽見門外的動境趕忙跑出來,見這麽多人殺氣騰騰的出現在他的院子裏,氣不打一出來,踢着最跟前的人道,“你們是死的嗎,還不趕緊上!”

“少爺,這夥人好像不是沖我們來的......”

“嗯?”段無憂定睛一看,果然,那些人不砍人,直接砍樹去了。

可那樹也是好東西!

他氣急敗壞的拎着個人沖過去,卻和轉身欲逃的新棠撞了個正着。

作者有話要說: 人在外面,手機碼字真的慢!但是我很努力的在日更!加更是有的,得等我肥家,大概是後天的亞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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