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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扶臨城裏又出了一件為人津津樂道的事兒, 段家開來和新棠她們打擂臺的三家店, 一夜之間全部改做了其他買賣, 百姓翹首看熱鬧的時候, 紛紛猜測這店裏的當家是大有來頭, 連段家這種盤踞在扶臨城裏的老霸王都要避其鋒芒。

新棠和陳阿生站在鋪子裏通過雕花木窗往外看,隔壁的金燦燦的“人想容”這會兒已經換成了古香古色的“玉器行”,段無憂正吆喝着人往裏面往外擡東西。

陳阿生摸了摸下巴, 看着對面一派繁忙的景象道,“這段無憂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怎麽覺着這人的路子這麽野呢。”

上天入地的整天瞎蹦跶,得虧不是投生在了帝王家,不然不是這天都要被他造沒了。

這些富貴人家的想法向來都是随心所欲, 猜來猜去也沒個止境,何苦費這個心力,新棠就沒把他當回事,放在現代,他就是一個中二時期的神經少年, 行為處事不能等同于一般人理解。

看着那些被綢布包起來的首飾,她靈機一動, 眼睛亮了亮, “你說我們把他的東西買過來怎麽樣?”

純粹是吃力不讨好。

陳阿生在心裏已經做出了判斷,嘴角一撇,“不怎麽樣,有銀子了也不是這麽個揮霍法兒。” 自家店裏的東西比他家賣得不知道好了多少, 誰還觊觎手下敗将的東西,做戰利品都沒滋沒味的。

新棠見他興致缺缺,掰着手指頭把心裏的想法說給他聽,“段家不比我們,找的打首飾的工匠必定是京裏數一數二的,咱們比做工肯定是略遜一籌,勝就勝在花樣和新意上,既然如此,為何不把他們的東西買過來,從新找工匠按照我們的意思微微改動一下就行了。”

她說的頭頭是道,陳阿生聽了半晌,用一種新棠沒見的眼神直直的打量她,後知後覺道,“原來你是個深藏不露的,這幅做派我是該說你老奸巨滑好,還是該說你別出心裁好,果然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兩人一合計,當下做了分工,陳阿生去和段無憂談價錢,新棠則去了鋪子後面的小書房裏,畫起了圖紙。段家賣的都是步搖發簪、耳铛之類的,要做修改,還得費上一番心思,不過不要緊,新棠現在最不缺的就是心思。

陳阿生不知道和段無憂是怎麽談的,第二天便使人拉了兩大箱子的首飾回來了。新棠看了看成色,果真和自家鋪子裏的東西還是有差別的。

她把連夜趕出來的圖紙揣在懷裏,找了個夥計套了輛馬車直直往銀匠鋪子去了。

首飾玉器打頭做比後面修修補補還省事一點,那工匠口碑不錯,新棠稍一提點,他便按照圖紙做了一個出來,原本占比過大的雕花被切割成幾塊形态各異的靈秀骨朵,将開未開,典雅精秀了不止一個檔次。

新棠一錘定音,定好半月後再拿新的式樣過來。

......

太子已經着手在安排動身去北境的事情。承安宮裏的長葉和應緩早已經收拾好了行裝,随時準備跟着太子北上,就等着大軍什麽時候開拔了。

官員籌備的銀子除了用來添置糧草,還得用來招兵買馬。為了穩住大局,減少後顧之憂,固守皇城的軍隊必須是太子信得過的人率領。太子本來的親信不多,眼下在跟前的,除了耿自忠就是剛剛被提拔上來成為禁軍統領的許正。

如此一來,必須得征兵。

南岐近兩年來少有戰事,百姓尚且富足安穩。聽聞北境異變之後群情激憤,熱度遲遲未退。告示張貼出去沒多久,城門口便排起了長龍。

此番景像看得人心頭微熱,太子和臨安王站在城樓上一時間都未言語,若是這盛世清明,便不會有這麽多人背井離鄉。

“殿下,一支新的軍隊如何能抵禦得了蠻夷的鐵騎,依臣看,此番北上應從兵部抽調人将士才是,戰場上生殺予奪,不可掉以輕心啊。”臨安王是上過戰場的,知道手底下的兵對于将軍來講的重要性,一支訓練有素的軍隊關鍵時候可以以一敵百。

太子微微一笑,“王叔博學,想必定然知道“明修棧道、暗渡陳倉”這句話。”

他看着城門下謝正和耿自忠指揮着新兵列隊的場面,側身道,“不把陣勢擺出來,揮師北上的消息如何能傳到北境去。”

臨安王恍然,“殿下的意思是......”

太子點頭,“沒錯。操練新兵急不得,大軍在後,我帶隊人馬先行。”

“那耿将軍......?”

“大軍由他率領随後出發,他與蠻夷人纏鬥多年,那張臉太具有辨識度,有他跟着行事不變。如果沒想錯的話,他人還在半路上,蠻夷那邊便會收到消息,如此一來便打草驚蛇了。既然做戲,就要以假亂真,否則如何能讓對手相信。”

眼下太子親自出征的消息還藏得密不透風,沒人會想到堂堂南岐太子,原來可以穩坐帝位的人,會千裏迢迢孤身去北境試險。

以太子的謀略和膽識,極有可能從危機四伏的北境,為南岐破開一條生路來。

臨安王長嘆一聲,欣慰高興又頗感心酸,“殿下您,将來定會是個好皇帝。”

......

應緩原以為是跟着大軍出發,誰知他竟想左了。但他知道太子的吩咐一定有其道理所在,只要埋頭照做好,看着承安宮數來數去也就那麽幾個得用的人,路上有個什麽事兒連個替換的都沒有,最後不得已,還是決定長秋指派上了。

出行的日子定在十月十一,還有五天。

站在熙熙攘攘的臨南大街,應緩看着自出宮以來,眼睛就一直盯着“冰肌閣”未曾挪過地方的太子,止不住的心疼。

太子把鋪子送給新棠之後,還是第一次來這兒。新棠有幾個住的地方,這些地方往往都是她就近安排,畫圖紙畫累了就歇在冰肌閣書房裏,其他時候就是在原來住的那個客棧裏。

人身安全有了保障之後,新棠就搬走了。但是王府侍衛不了解實情,只向臨安王說了陳阿生的那間小破屋和新棠常去的“冰肌閣”。

太子去小破屋的時候,天上還是星辰萬裏,他站在月色裏靜候與黎明一同出現的佳人,但黎明卻給他送來了眨着眼打着呵欠開門的陳阿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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