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章

? 當一個人忙的連吃飯都要匆匆的時候，大多是意識不到時間過得多快的，時間如白駒過隙，冬去春來，又是大半年過去了。

白薇正在給秦雨鸾量體裁衣，大小姐的衣裳已經很久沒有換新了，而且近年來太過忙碌，腰又細了一寸。

“大小姐真是太瘦了，臉上好多天沒有血色了，要是不擦胭脂被夫人看見了，又該心疼了。”

秦雨鸾現在有了選擇性失聰這個毛病，裝作沒有聽見白薇的話，轉了個圈讓她繼續量，嘴裏說道：“新一批學生入學了嗎？”

白薇看着她的樣子發愁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回道：“入學了，昨個就入學了，一共一百二十名，比去年多了六十多個呢？”

秦雨鸾嘆了口氣：“師生加起來不到兩百名的大學，全國，不，全世界也就此一家了。”說罷現行往外走去。

白薇見了急忙在身後追着：“小姐，我的好小姐，您起碼把披風穿着啊，今兒個外面可是陰沉沉的，小心等下受涼了。”

兩人剛到學校沒多久，就見秦傳瑞臉色不是很好的走了過來，見到她就說了一聲：“出事了！”

秦雨鸾一看他的臉色，心裏不由咯噔一下，跟着秦傳瑞一起去了校長室，誰知道秦傳瑞開了廣播，秦雨鸾剛想問發生了什麽，臉色不由的也一同變了。

接着拿過了對方遞過來的報紙，這是今兒個早上剛送過來的，攤開一看，四分之三版面都在說新帝登基一事。

憲宗皇帝和光烈皇後一個月前一同去皇家科技學院，皇帝還在大會堂進行了演講，誰知道在回宮之時出現了刺客。憲宗皇帝胸前中了兩槍，當時緊急送回宮裏去，整個北平都戒嚴了，生死都未傳出什麽消息來。

像秦雨鸾這樣遠在的，自然是要等塵埃落定之後從報紙上知道了。

按理說皇帝駕崩新帝繼位是大事，可那只是權貴之間的大事，老百姓該怎麽過還是怎麽過。可是憲宗不一樣，可以說，華國的很多改革都是憲宗一手支撐出來的，他要是駕崩了，這不得天下大亂。

秦雨鸾看完了報紙，然後對秦傳瑞說道：“聽說皇儲是陛下一手教導出來的，想必新帝是有陛……先帝之風的。”

秦傳瑞看向秦雨鸾，低聲說道：“這可不一定，陛下遇刺三天後即诏五大元帥進京，到的再慢，五大元帥進京也該過了半個月了，就算是托孤，時間也盡夠了，可現在沒有一點消息傳出來，幾位大帥也未曾回到駐地，這太不尋常了。”

秦雨鸾驚疑不定的看着他，然後強制鎮定下來：“與其在這裏胡思亂想，不如想些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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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證明，秦雨鸾想的還是太甜了，新帝登基之後，先是尊光烈皇後為皇太後，皇太後退居慈寧宮，不再參與政務。接着便是像憲宗皇帝當年一樣，大刀闊斧的改革，只不過他這改革在秦雨鸾看來實在太過荒唐了。

新帝登基之後，首先下的命令就是廢除君主立憲制和人權法，複辟君主集權制度，削去五大元帥兵權，将各地軍隊的軍quan握在自己手中。

他做的事情實在是太大了，很多報社報紙都不斷加印，一天天過去，起初，秦雨鸾還會憤青一樣說些什麽，最後都懶得吐槽了，槽點實在太多了。

倒是秦傳瑞，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憲宗陛下親自教導出來的。”

要是削去兵權這麽容易，華國歷史上又怎麽會有這麽多刀光劍影呢？不過最後事實證明，新帝不是傻了，他是瘋了。

秦雨鸾視線盯着報紙的一小則板塊愣了一下，再度拿起來看了看，封醇親王四女為和碩固倫公主，并授予其華北關東州總司令一職。

關東這兩個字太過敏感，不由讓秦雨鸾想起了後世臭名昭著的關東軍。她思索了一下說道：“和碩固倫公主之位一向只有帝後嫡出親女出嫁之時才會有的封號，一個親王之女，怎麽會在這個時候獲得這樣的殊榮？還有官職？”

“這醇親王四女并不簡單。”一個聲音傳入兩人的口中。

秦傳瑞站了起來立到了一邊，秦雨鸾轉頭笑着撲了上去：“二哥，你怎麽來了？”

秦浩熙連忙接着她，教訓道：“這麽大了還冒冒失失的，像什麽樣子！”話雖然這麽說，可是臉上還是帶着笑影的。

秦雨鸾連忙站好說道：“我見到二哥心中激動嘛！”然後又覺得不對，問道：“現在不是休沐，二哥怎麽會出來？”

秦浩熙卻是拿起了報紙，說道：“醇親王四女不過是侍妾之女，身份卑賤，她幼年之時，醇親王令她拜一日本浪人為義父，随即東渡扶桑，十一年後才回到華國，可是她回到華國不過一年，就能令新帝對她如此倚重。”

秦浩熙深沉如墨的眼神看着她：“雨鸾，五大元帥得诏書後進京的有三人，包括封大帥在內的三人全部被鸩殺了，華國亂勢已定，不再安全了。”

華國将亂了。

在後世的每個人心中，華國的近代史是一部屈辱史，那是一整代華國人深入骨髓的疼痛，談起來無不痛徹心扉，咬牙切齒。

秦雨鸾穿越到這裏不是自願的，可是她知道這裏八國聯軍侵華後被趕出去了，圓明園沒有被燒，甲午戰争沒有賠款，香港和臺灣，都是在華國的版圖上的。即使後世也是，但是兩方之間都是各有思量的。因此哪怕這只是個平行世界，知道這些她也一樣激動的熱淚盈眶。雖然這裏也有很多不公平，雖然這裏沒有她想象中的要好，可是她知道，很多人都在付出自己的努力，特別是憲宗皇帝。

秦雨鸾的牙齒有些發顫，秦浩熙和秦傳瑞都不知道她的臉色怎麽會突然變得慘白，好像已經看到了華國亂勢之時的樣子。

這時只聽她問：“那位收養公主的日本浪人，叫什麽？”

兩人沒想到她會問這個問題，秦浩熙定定的看了她一眼，回道：“叫什麽我記不清了，但是他姓川島。”

姓川島。

川島芳子？！

秦雨鸾的牙齒咬的吱咯作響，她很快嘗到了淡淡的血腥味，露出一個有些難看的笑容：“姓川島啊，果然是日本人。”

沉默了一會兒她又問道：“二哥，新帝這麽做，是因為聽了日本人的話嗎？他為什麽要信他們的話？”

秦浩熙伸出手來，摸了摸她的頭，說道：“二哥不知道，但是，二哥不能讓你們待在華國了。”

秦雨鸾大驚失色：“二哥。”

“不止是三位元帥被鸩殺了，我們華南軍的少帥在前線後方遇刺了，整個華南軍群龍無首，二少才幹平平，三少資歷不足，華南軍之威，不足之前十之七八。以前華國有外敵，現在的華國卻是內憂外患了，我已經訂好了船票，先是送你們去香港，再送你們去美國。”

秦雨鸾連忙問道：“二哥，那你呢？”

秦傳瑞原本站在一邊裝死人，見此便說道：“大小姐一向心中有丘壑，二少爺為何不聽聽大小姐的意思呢？畢竟現在只是亂勢将起，還沒真正亂起來不是嗎？”

秦浩熙深邃如墨的眼睛看了他一眼，讓秦傳瑞的背後一陣發涼，心中暗道這不愧是在封家最暴虐的三少手下做事的，一雙眼睛就足夠讓人心中發寒了。

秦雨鸾卻是拉着秦浩熙坐在沙發說道：“自從二哥去外國軍校求學之時，我就知道，二哥有一腔報國之心。可是二哥，我不能讓整個秦家只剩下你一個人孤零零的在華國。”

“而且，我還有很多産業留在華國呢？有機械廠、還有學校。機械廠的專利是你去年派人好不容易幫我申請下來的，學校現在剛剛走上正軌，華國要打仗了，我這個學校更應該辦下去才對啊。還有秦家的根基，一直都是在江城的。”

秦浩熙笑了一下：“學校和機械廠我會派人幫你看着的。”

秦雨鸾握住他的手，秦浩熙手上的槍繭紮得她手中一陣刺痛，讓她的心底不由有些發酸，差一點落下淚來。

“可是我舍不得啊，我這些年這麽辛苦，我想要別人不再将我當初口中的談資，我想要作為一個女人在世界上活的堂堂正正的，我想讓整個華國的女人都挺直腰板來。我也不想二哥一個人這麽辛苦。”

秦雨鸾終于說到了她內心不曾告訴過任何人的想法，在此時此刻。“更何況，華國也不一定會亂啊！”她笑了一下：“華國現在有識之士這麽多，恐怕想亂都亂不起來呢？”

秦傳瑞木着臉看着她，眼中滿滿的都是嫌棄，都表明了一句話，你明顯不是這麽表現的好嗎！

秦浩熙嘆了一口氣，看着她說道：“就算這樣，你也先跟二哥回到安縣。”

秦雨鸾想了一下，點了點頭，華國也許不會亂不過是一個美好的夢境而已。鎮守的五大元帥有三個被鸩殺了，加之新帝無德，剩下的兩個元帥心中會如何想。他們可是憲宗皇帝宣召都拒絕了的，即使現在已經明了，這诏書不過是一個陰謀而已。

出乎秦雨鸾的意料，大家都信了秦浩熙說的話，可秦老夫人和秦父，都是不願意離開江城的，秦老夫人已是高壽了，皇帝都經歷第四朝了。用她的話說，酸甜苦辣都已經嘗夠了，就算死，她也要死在秦家大宅中。

秦父縱使有故土難離的想法在裏面，他還是舍不得秦家三代奮鬥留下來的家業，不過他知道二兒子一向聰慧，又知曉他在軍中，消息肯定更靈通一點，也基本信了他說的話。因此态度很強硬的要求大兒子帶着妻子孩子去美國，次子在軍中，相當于把半條命交了出去，長子一家起碼要活得順順當當的。

“娘。”秦雨鸾拉住傅元姝的衣袖：“你跟大哥去美國吧！”

傅元姝用手按了一下她的額頭，然後才将她摟在懷裏說道：“娘年輕的時候走了太多的路，已經不想走的更遠了。更何況，我去了美國也是日夜為你們擔心，還不如留在這裏，好好的看着你們。”

安縣還是安安穩穩的，傅元姝原本還以為華國将亂是他們想太多的原因，還想着過一段時間再讓大兒子一家還有雨燕回國。雨燕乖巧，全然不像之前的秦雨鵑一樣，他們離開的半個月裏，倒是有些想了。

誰知道一個月後，俄國和日本結盟，侵犯華國遼東半島。可新帝卻是故不出兵，在幾位大臣的死薦之下，讓關東州總司令出兵，可是兩個回合就敗了，白白讓遼寧省被日俄占領。

消息傳來的時候，華國上下一片嘩然。新帝毫無他父親憲宗皇帝的英明勇武，反而短短幾個月将華國折騰的烏煙瘴氣，進步民主黨派終于忍無可忍，列數新帝數典忘祖七大罪狀，提出了驅除鞑虜，恢複中華的口號，要求新帝下臺，恢複民主，全國人民一同抵抗侵略者，收複遼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