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首次登門, 結果頗佳。

祝岚行和鹿照遠的感情獲得了長足的增長,在這次周末後的周一, 他就被納入了鹿照遠小團體。

這一小團體歡迎新人的儀式還像模像樣的。

一群人在食堂裏圍了個大桌子, 每個座位上,都擺着個酸奶。

向晨聲音最大,當場吼一聲:“歡迎新人的加入, 我們來幹杯!”

說罷,胳膊一伸,直直舉起手中的酸奶杯。

一杯擡起,千杯響應,齊刷刷的酸奶杯舉了起來, 最後剩一個缺口,祝岚行的。

祝岚行神色鎮定, 同樣擡手, 舉起杯子。

“……幹杯。”

“幹杯!”

一杯酸奶,一口悶。

等衆人紛紛落座的時候,還很老練地将酸奶杯倒置,誰的酸奶杯中還能流出酸奶來, 誰就不實在,必須罰他再喝一杯酸奶。

不湊巧, 祝岚行就是那個酸奶杯中還能滴出酸奶的人。

他啼笑皆非, 只好又拿了一杯酸奶,剛剛撕開蓋子還沒喝一口,坐在對面的鹿照遠突然伸了手過來, 在他嘴邊輕輕擦過。

他怔了下。

鹿照遠搖搖拇指:“你嘴邊沾到酸奶。”

說罷,将手指放唇上,舌頭舔一舔,裹掉了上邊的酸奶。

碰完杯了,也該吃飯了。

祝岚行正要動筷子,突然發現周圍所有人,都将自己打菜的盤子,往中間推一推,和對面的人共享菜色,而他對面的……正好是鹿照遠。

于是祝岚行從善如流,将自己的盤子也往鹿照遠的方向推一推,和對方的餐盤相碰,讓一人兩個菜,變成兩人四個菜。

剛放好盤子,旁邊立刻橫過來一雙筷子,還伴随着向晨咋咋呼呼的聲音:

“哇,祝岚行你居然打到了裏脊肉,給我嘗幾塊!”

筷子還沒伸下菜肴,“啪”的一聲,鹿照遠的筷子打了下來,他眼皮不撩:“都是口水,髒。”

“……”向晨敢怒不敢言,氣呼呼,又想起了上回奶茶事件。

靠,說得好像你們沒有交換似的,都是交換口水,你們特定式交換,就比我們穿插式交換高貴了嗎?!

好不容易,杯也碰了,圍桌吃飯也吃完了,正當祝岚行以為這場“入會活動”可以就此結束的時候,向晨再度挺身而出,摸出手機:

“來來來,大家都拿出手機,加一下新人。”

他又對祝岚行拍胸脯:

“新人,你加入了就知道了,這是由亮哥組成的大家庭,裏頭每個人都靠譜,最靠譜的,就是我們亮哥了!你加入了這裏,被人欺負了,群裏一聲吼,兄弟們幫你欺負回去;考試考差了,群裏一聲吼,兄弟們……”

鹿照遠适時嗤笑一聲。

向晨的聲音立刻低了八度:

“呃,兄弟們和你一起央求亮哥開班補課哈……”

吃了午餐,稍事休息之後,鹿照遠他們還要去訓練。

這回祝岚行光明正大地和他們一起走,等一路到了球場旁邊,其餘人都上了場,祝岚行在場邊坐下,向晨坐在他更旁邊一點的位置,今天向晨休息。

坐沒有幾分鐘,場上訓練開始不久,祝岚行的手機突然震動。

他打開一看,看見自己被拉入了一個新群。

他一開始還沒有在意,以為是剛才沒有加完的群,直到群裏閃出一句話。

那是本該在場上好好守球門的舒雲飛。

舒雲飛:“我覺得老大最近真的怪,他居然想被祝岚行摸腦袋。”

向晨:“???”

向晨打出的那行字,就是祝岚行此刻的心理活動。

向晨:“不是,老大只說想被摸腦袋,沒說想被誰摸吧!為什麽确定是祝岚行?!不該是一個禦姐嗎?!”

舒雲飛鄙視:“就老大那個慢熱的性子,還禦姐,你見他身旁出現過一頭母蚊子嗎?倒是祝岚行,上周五他和老大還互相之間冷冷淡淡,彼此認識而已,結果一周末過去,老大這麽鄭重其事地把他拉入我們的小團夥,要說周末沒發生點什麽,你覺得可能嗎?兩廂一結合,這人選除了祝岚行,還有誰?”

向晨:“我被你說服了……”

祝岚行也被舒雲飛說服了。

但他還是感覺迷惑,這兩個人當着他的面,說他的八卦,說得倒是挺歡樂的……?

舒雲飛此時再發言:“@祝野樓,你知道你表哥有這個特異功能嗎?是不是被他摸過頭的人,都會産生一種古怪的興奮感,我讓他來摸我的腦袋,會不會産生類似的化學反應?”

祝岚行:“……”

他再定睛細看,才發現被拉入這個群的,不是自己的“祝岚行”的賬號,而是祝野樓的賬號。所以這兩個人……他看了眼旁邊的向晨,向晨埋頭苦幹點屏幕;又看了眼遠處的舒雲飛,舒雲飛假裝認真守門,實則依然埋頭苦幹點屏幕。

正苦幹着,突然一球飛來,砸在他大肚子上。

舒雲飛:“嗷!亮哥你輕點!”

那一聲痛呼,隔着半個球場都能聽見。

還有鹿照遠的沉喝:“把你的手機放下來,再拿着下一球我就踢你手機!”

祝岚行嘴角掠過一絲笑紋。

他翻了翻手機裏的群,搖搖頭,有點頭暈……都算不出這短短時間,加了多少群了。

還是abcd四個人,排列組合三個群的那種群。

他的目光自球場中挪開,随意往四下看了看,突然在對面看見了個熟悉的身影……是他上回在市球場中見到的德國人,比伯。

對方怎麽會在這裏?

祝岚行微帶愕然地想,但等他再定睛細看,原本呆在那裏的人又不見了。

是我眼花了嗎……?

他還想站起來過去看看,但這時候,中場休息,鹿照遠回來了。

祝岚行和坐在旁邊的向晨一同從礦泉水袋子裏拿出礦泉水,伸了手,遞給鹿照遠。

向晨距離鹿照遠更近一點,此刻占據優勢位置,飛了個得意的眼神給祝岚行,以目光溝通:

新人,你剛來不要太特意,我可是亮哥手下第一小弟……

溝通沒完,鹿照遠面無表情地越過向晨,走到祝岚行身旁,接過對方手裏頭的礦泉水。

“謝了。”

“不用。”祝岚行說,又從口袋裏掏出手帕,遞給鹿照遠。

第二次從對方身上看見手帕了,這回鹿照遠已經習慣,自自然然地接過來,自自然然擦了汗,最後自自然然揣進兜裏,不還了。

向晨:“???”

他拿着水,木愣愣的,一路看着狗男男的一幕幕。

咋回事,同樣是水,亮哥不喝近的,要喝遠的,不喝我的,就喝他的。

我就這樣,失寵了?

接下去的日子倒是輕松,上上課,寫寫作業,看看鹿照遠踢球。

要說有什麽不太如意的地方,就是11月份将近尾聲,學校奧賽沖刺班又開幕了,鹿照遠作為年段學習第一人,理所當然地被提溜出去參加奧賽沖刺班。

每一回,祝岚行都眼睜睜地看着鹿照遠出去。

然後陷入一種缺失電量不能補充只能消耗的寂寞當中。

好在這種班多數時候,沒有一上一整天,所以他還能夠容忍,只有一次,鹿照遠回來得特別晚,直到晚上都八點了,教室裏除了他以外,一個人不剩,對方才從教室的門口走進來。

一進來,鹿照遠就愣了:“你怎麽還在?”

祝岚行:“等你。”想想又補充,“等你給我講題。”

鹿照遠都有點愧疚了:“那……其實這兩天下來,題型也學的差不多了,要不等明天我就跟老師說我不去了?”

“不行。”祝岚行嚴肅拒絕,他不會為了自己充電而耽誤鹿照遠的大事,“考試是正事,你還是得去。我反正也沒事,在這裏等等你就好了。”

鹿照遠:“……”

這,這麽賢惠的嗎?

11月底注定是個忙碌的時節,鹿照遠這裏,基本球賽和考試兩頭并進,祝岚行也不知道鹿照遠到底準備得怎麽樣,但看他每天輕松寫意,還能在球場上揮汗如雨的模樣,應該很不差。

這天,他照例坐在球場邊看球,聽跑下來休息的向晨很納悶地提了句:

“這外國老頭怎麽老來球場看球,都見過他好幾回了……”

“什麽外頭老頭?”祝岚行随口問了句。

“喽,前邊。”向晨指了地方。

祝岚行順着向晨的手臂看過去,一眼看見了之前出現過的比伯。

這回人沒有消失,祝岚行心頭始終存着點疑惑,這回直接從場邊站起來,來到對方身旁,和看見自己面露驚喜的比伯打了個招呼:“我們又見面了,你來這裏是為了……”

祝岚行說到一半,停了下來。

他聽着對方長串長串的德語,面露驚異,好一會後,轉身沖場中的鹿照遠招招手。

鹿照遠隔得遠遠的,看見了,揚手示意訓練暫停,很快跑過草場,來到祝岚行身旁,還一拖二,把向晨和舒雲飛一起拖過來了。

鹿照遠:“什麽事?”

“不是我有事。”祝岚行,“是這位找你有事……”

鹿照遠:“?”

他疑惑的目光剛剛投向比伯,就得到了對方長長的一串叽哩哇啦。

聽着這段話,旁邊的向晨和舒雲飛集體露出恍惚臉。

向晨:“我的英語聽力有這麽差嗎?一個字也聽不懂……”

舒雲飛:“……”差不多,差不多。

鹿照遠翻了個白眼:“人說的不是英語。”

祝岚行适時解釋:“他說的是德語。他說……”

“‘我來自多特蒙德,我想邀請你,前往多特蒙德,參加試訓。’”

祝岚行望着鹿照遠的眼睛,字句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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