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 條件是做鋼琴老師

“不了，該帶的都帶了。”慕雪笑着搖頭。

“不帶走留在這裏讓人睹物思人嗎？”顧母冷哼，卻是口不對心。

慕雪臉上面露尴尬，“對不起，我沒有想那麽多。那我回去收拾，讓人來帶走好了。”

“小雪……”顧淮恩拉住她，不諒解地看向自己的母親，“媽，你有必要這樣子嗎？”

“我怎麽了！難道我說錯了嗎？小孩子的玩意留在這裏有什麽用，不帶走難道你能馬上找另一個女人蹦她出一個孩子來用嗎？”顧母氣氣的起身，“要走也先吃飯，我還沒吃飯呢！”

後面的話讓慕雪瞬間淚如雨下，她轉身走過去抱住顧母，“阿姨，謝謝你！”

她知道顧母會那麽說代表已經原諒她了，不舍得她餓着肚子走，卻又礙着面子所以說得很刻薄的樣子。

但她知道她的用心！

“哭什麽哭，該哭的是我才對吧！好好的兒媳婦和孫子都成別人的了！”顧母還是很傲嬌，雙手卻已經輕輕拍她的肩膀，像哄自己的孩子一般。

“只要你願意，你就是孩子的奶奶！”慕雪接過顧淮恩遞上來的紙巾邊擦淚邊道。

顧母瞟了兒子一眼，“呵……都不是兒媳婦，哪來的奶奶喊！”

“媽！”顧淮恩着急了，他怕慕雪又尴尬，又給她添了壓力。

他從不希望自己的喜歡會給她造成壓力。

“幹奶奶啊！”慕雪笑笑道。

“哼！幹奶奶哪有親的好！”顧母罔顧兒子的懇求，轉身進廚房，“我去做飯！”

就這樣，由最初的箭弩拔張到最後悲傷的散夥飯，餐桌上，誰也不說話，直到房間裏抹去了她所有存在過的痕跡。

在顧淮恩和顧母的幫忙下，慕雪搬進了閨蜜屋，原來沈星河特地隔開的房間，也是原來沈星河住的房間。

雖然顧母還是嘴上不饒人，但心早就軟化，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離開的時候還說不适合住在她兒子這裏，但适合住在她家裏，害她有點哭笑不得。

慕雪從醫院那裏打聽到顧淮恩昨天做最後一臺手術前有打過一通電話，那通電話打完後有些失魂落魄，助手問他可不可以，他也說了可以，心髒換瓣手術最後的确也成功了，但到了晚上，病人突然發出病危通知，因為病人是抗藥體質，身體無法接收注入的藥物，導致死亡，而病人的家屬是A市赫赫有名的大人物，可能在政界跟顧家早積怨已深，借題發揮，收買了昨天跟在顧淮恩身邊的助手要她一口咬定顧淮恩精神狀态不佳仍然堅持給病人做手術導致發生了醫療事故。

經過輾轉打聽，她得知昨天并不是只有那個助手看得見顧淮恩的精神狀況，全手術過程還有一個護士，只要找到她幫忙作證，應該就沒事了。

人，是找到了，但是幾天下來對方都避而不見，擺明了不願意趟這趟渾水。

今天，慕雪又來了，頂着凜冽的寒風，站在別人的家門外，等候這家的主人下班回來。

那個護士一家人都很本分，她的老公是朝九晚五的上班族，有一個八歲的女兒，生活過得平淡而美滿。

“慕小姐，你怎麽又來了？”今天王女士下了早班回來又看到挺着大肚子站在門口的慕雪，臉上露出不耐煩之色。

“王女士，我真的希望能得到你的幫助，顧淮恩你應該也知道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心髒科的醫生，如果就因為這樣讓他的醫生生涯就此結束，不止是你們醫院的損失，更是社會的損失，你說是嗎？”慕雪也不廢話，抓緊時間上前勸說，因為她知道這位王女士不會給她太多開口的機會。

“慕小姐，我說過了，我不知道你說什麽！請你以後別再來打擾我們了可以嗎？不然我會報警！”王女士撂下狠話，拉着孩子就走。

“媽媽，這個阿姨好可憐喔，她肚子裏還懷着小弟弟。”王女士的女兒拉住王女士，眨着大眼看向慕雪，臉上流露出孩童天真的愛心。

王女士也停下腳步，瞟向慕雪的肚子，臉上也流露出恻隐之心，再看女兒滿是愛心的臉，無奈嘆了聲，推開鐵門，“進來再說吧。”

“謝謝！”慕雪喜出望外，感激地對小女孩眨了下眼，跟着走進他們小小的卻充滿幸福的家。

小女孩叫果果，到家後放下書包就自動自發的坐到鋼琴前練起了鋼琴。

被招呼坐下的慕雪看着果果坐在鋼琴旁有模有樣地彈琴，腦海裏浮現出當年第一次碰鋼琴時的自己。

那還是在精神病院裏的時候，唯一的一臺破舊的鋼琴，是一個得了精神病的病人吵着鬧着要的，醫院為了讓她安靜，只好從廢品站撿回來一臺別人不要的破爛的鋼琴，可就是那樣一臺鋼琴讓她看到了存在于自己身上的價值。

再加上那個精神病阿姨瘋瘋癫癫地指導她，她彈着彈着，漸漸就融入其中了，仿佛生來就是彈鋼琴的料。

後來，父親不知道為什麽來接她離開精神病院，還給她找了最好的鋼琴老師教她，每天放學回來除了吃飯就是碰鋼琴，嚴苛的培訓倒也沒磨滅掉她對鋼琴的喜愛。

鋼琴，已經成為了埋藏在心底的夢，只可追念，不可碰觸。

慕雪天生對琴音比較敏銳，很快聽出了果果彈錯了幾個音，她忍不住起身上前做指導。

“這裏應該是升這個調，而這裏則是降……”

慕雪言傳身教，彈了整串音符，果果欣喜的拍手，“阿姨，你好棒！比任何一個老師都棒呢！”

“果果也很棒。”慕雪溫柔地揉了揉果果細軟的發，“繼續練習吧。”

果果點頭，卻是一直盯着慕雪瞧，“阿姨，我覺得我認識你耶。”

慕雪笑了，“阿姨天天來麻煩你媽媽，當然認識了，不然不認識的人怎麽可以進你家？”

“不是喔，我好像在哪裏看過你。”果果皺起小眉頭，苦思冥想起來。

慕雪只當她是童言稚語，摸摸她的頭，回到客廳沙發坐着。

“慕小姐，你好像很懂鋼琴，而且還彈得不錯。”王女士端來熱騰騰的茶，招呼道。

剛才她已經發現慕雪在走到女兒身邊指正調錯了時，有注意到整座鋼琴的構造，尤其很留意鋼琴蓋，聽說那是一個專業鋼琴師常有先檢查鋼琴的習慣。

“只是略懂。”慕雪接過她遞過來的熱茶，笑笑道。

“我這個女兒很喜歡鋼琴，可是給她報了很多培訓班都不受教，也請了很多家庭老師也不喜歡，叫她換別的興趣，她就是不願換，又找不到可以讓她受教的鋼琴老師，可頭大了。”王女士跟慕雪聊起了女兒。

“可能您的女兒和喜愛的老師緣分沒到吧。”慕雪笑着安撫。

“希望是吧。”王女士道。

慕雪觀察了下王女士的神色，慢慢放下茶，切入正題，“王女士，你可以考慮一下我剛才說的話嗎？我真的希望你能幫幫顧醫生，一個本該沒錯的人就因為這樣而被吊銷執照，你不覺得可惜嗎？”

“慕小姐，我請你進來呢，是不忍看到你挺着個肚子在外面吹風，不代表我願意考慮你的話。對不起，我真的幫不上忙！”王女士态度很堅決地道。

“可是……”

“找到了！”

慕雪還想再說什麽，果果忽然跑過來，手裏拿着不知道從哪翻出來的名人時代雜志，“媽媽，媽媽，你幫我看看這上面的人是不是這個漂亮阿姨！”

王女士不解地看了眼慕雪，才接過女兒遞過來的雜志，雜志雖然已經過了好幾年，但保存的挺好，依然可以很清晰的分辨出封面上面的人的五官輪廓。

王女士越看越不敢置信地看了看慕雪，又拿雜志封面上的人跟她對比，“慕小姐，這上面的人是你吧？”

語氣已經很肯定了。

慕雪慢慢接過來一看，目光觸及到封面上，不禁失了神，記憶仿佛一下子拉回到了那一年那一天，那個美麗安靜的大舞臺上。

雜志上把她比喻為鋼琴仙子，一襲白紗，發上只別了朵小白花，仿佛是從指尖旋律下走出來的精靈。

“慕小姐，你知道嗎？我女兒就是因為某天不小心看到了這本雜志，就從此愛上鋼琴了，這本雜志也是她自己收藏起來的。我沒想到有一天能看到本人！”王女士情緒激動不已。

慕雪從記憶中回過神來，淡淡一笑，将雜志還給果果，“我現在已經不再彈鋼琴了。”

“啊！是嘛，那很可惜耶！”王女士惋惜地收住了笑容，看到女兒渴求的目光，又道，“慕小姐，不彈鋼琴沒關系，可否請你當我女兒的老師？就像你剛才說的可能是我女兒和她的老師緣分沒到，現在緣分不是已經在眼前了嗎？”

“我……”慕雪面露為難，鋼琴對她來說已經封閉了，再碰的話沒有付出真心極有可能連留存在心底的美好也會消失。

“這樣吧，慕小姐，如果你願意答應做我女兒的鋼琴老師，我可以答應幫你，把該知道的都說出來，還顧先生一個公道！”王女士提出條件。

慕雪欣喜卻又猶豫，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又看看果果，王女士明白她的顧慮，道，“沒關系的，你有空的時候就過來指導果果，或者我帶果果上門讓你教她也可以，你什麽時候方便就什麽時候教，時間都由你自主。”

“阿姨，你就當我的老師吧？”果果轉身走到慕雪面前，甜甜地撒嬌，“阿姨，我保證會是個聽話的乖學生，不會吵到弟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