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第六十二話【皆大歡喜是假話】
當幻象的鏡面上出現一座空宅時,作為旁觀者的鄒爾柳也知道已經為時已晚。
班陽焱終于擺脫心裏對夫人的陰影,沖破一切世俗阻礙和內心的障礙,勇敢地從軍區裏逃了出來。他用自己最快的速度來到清絢的家中,可是等着他的,不是皆大歡喜的大團圓結局,皆大歡喜是謊話。映入眼簾的是一座人去樓空的府邸,門大喇喇地敞開,穿堂風一掃而過,卷起院子裏的落葉。
最美好的夏天過去了,現在蕭瑟的秋天已經到了,最是時光留不住。
他悵然若失地站在門口,那神情落寞得像是被掏空了靈魂似的。清絢和她的家人已經離開了,不知道是不是清絢的父母知道了這件事,所以才如此着急地離開了。
他不知道他們去哪兒了,回去問夫人,她是斷然不會告訴他的。更何況自打他離開軍區的那一刻起,他已經在心裏下過決定,這輩子再也不回那個禁锢人的牢籠。他班陽焱的人生不該被局限在一方寸土中的,可惜他知道得太晚,反抗得太遲。
秋風瑟瑟之中,他立在門口悵然若失了足足大半個晚上,他茫然無措極了,不知道接下來他該怎麽辦。當天際落下第一滴雨,擦過他的臉頰,落在他的唇上之時,他突然驚醒。
他這是在做什麽,他該去找清絢的,怎麽能在這裏浪費時間呢。失魂落魄的他沒有撐傘,雨勢漸漸越下越大,他像個幽魂一般四處兜兜轉轉,見人就問那府上的人去哪裏了。
下雨天的淩晨,路上幾乎鮮有人煙,他往往要走上好一段路才能遇到一個人,他卻執着地詢問着。
但那些路人又怎麽會知道清絢在哪裏呢,問過兩三個都說不知道,他的心越來越絕望。終于有個人見他一副落魄的模樣,好心幫他:“你要找人啊,可以去安斯艾爾情報局試試,只要給的錢夠多,那裏沒有辦不成的事。”
鄒爾柳已經知道後來發生的事了,終于明白了整件事的起因後果。八年前的那個雨夜,她第一次見到班陽焱,他渾身被大雨淋濕,狼狽不堪,擡起頭的時候,一雙黑洞般絕望的眼神令她難以忘懷。他對鄒文光說:“我有事要委托,我要找一個人。”
鄒爾柳的記憶好像在一點點地恢複,那時候他确實好像是說到了“清絢”這個名字。所以……事後他既然跟着鄒文光回了情報局,想必最後找人的情況也不盡如人意吧。
鏡面上的班陽焱正在獨自一個人往情報局的方向走去,鏡子外的班陽焱看得出神,整個人的精神已經與鏡面中的他合二為一,難怪看不出這一切只不過是幻境罷了。
這個故事到這裏就可以結束了,那種痛苦經歷過一遍就足夠了,鄒爾柳不願再看下去,她走到班陽焱的身邊,抓住他的肩膀,拼命地搖晃,“班陽焱你醒醒,這一切都是幻境,你清醒一點!”
班陽焱的瞳孔突然急劇地張開,他好像是因為看到了鄒爾柳,不、應該說是“雅南”的模樣,所以陷入了巨大的震驚之中。因為雅南,他一下子驚醒回了現實。
雅南是最近才出現在他的生活裏的,她出現的同時宣告了過去的塵埃落定,班陽焱猛地緩過神來。
好像是做了一場逼真的夢境一般,那些曾經發生過的事如同走馬燈一般閃回,他重新體驗了一遍。都已經八年了,班陽焱以為自己曾經炙熱的心都已經麻木了,原來并沒有,心髒此刻正在“突突”地劇烈跳動,但是也漸漸地慢了下來。一切并沒有什麽不同,他終究還是失去了清絢,他該習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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鄒爾柳看到,出幻境的一瞬間內,班陽焱的臉上出現了複雜的神情變化,她認得出來,那種空洞的絕望又出現了他的眼裏,她剛想說什麽,便聽見他的聲音。
“你們走吧,如果這裏是唯一能夠重新見到她的地方,我寧願留在這裏。”
“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麽嗎?”鄒爾柳愕然,“你現在精神還正常嗎?!”
“我知道你要說什麽,但就算是幻境,就算是自欺欺人,我也不想走了。我曾經的猶豫不決已經害我永遠地失去了她,這一次我不願再走了。”
一直在旁邊默默看着一切的冉巡聽後,立即氣憤地走上前,“這不是清絢,只不過是幻境制造出的海市蜃樓,鏡子裏的她是虛假的,而你心裏的她才是真真切切的,班陽焱你到底在執着什麽?過去的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就沒有機會再補救了,你千萬不要犯傻。”
“我問你,如果你再也不能見到鄒爾柳了,但在這裏你卻能看見她的幻象,那麽真實,比自己記憶裏描摹得逼真上數千倍,你還會想走嗎?”
他的反問讓冉巡一時語噎,确實他沒有經歷過班陽焱的處境,又怎麽能如此自以為是地指責他的不是呢。如果再也不能見到鄒爾柳……甚至只是想到了這個念頭,他的心就不自覺地空落落的,心境好像又回到了猩紅星球的那時候。
當在醫院裏發現她不見了的時候、當在九宮格迷宮裏苦苦被困的時候,這個念頭無數次植根在他的腦海中,他拼了命地突破重重障礙,為的就是避免讓這成為現實。
自己并沒有失去鄒爾柳,而班陽焱卻失去了清絢,已經整整八年的時間。過去的十餘年都是她陪伴着他,沒有她的這八年他又是怎麽過來的呢,冉巡不敢細想。
另一頭,鄒爾柳看見冉巡突然不說話了,心裏一腔怒火在熊熊燃燒,他不是平時最自诩仁義的嗎,怎麽眼見着班陽焱犯傻卻不勸了?顧不上冉巡的沉默,她焦急地拉過班陽焱,多年的同僚感情讓她此刻的行為變得義不容辭,她幾乎是吼出來的:“班陽焱你會死在這裏的,這裏什麽都沒有,不出四五天的時日,你就會被活活地餓死在這裏!”
對方卻絲毫不為所動,神情像極了看破凡塵的苦行僧,“我不在乎。”
鄒爾柳被氣得要吐血了,“這些多年你不都活下來了嗎,怎麽現在卻像個懦夫似地一味逃避現實,這一點都不像平時的你,那個沉着理智的班陽焱去哪裏了?如果真實的你是這樣的,那你實在太令我失望了!”
她這些話脫口而出的時候,班陽焱驚訝地看着她,她的餘光瞥見冉巡也很訝然。确實以她現在“雅南”的身份不适合說這些,但誰TM還管得了這些!
“我……”班陽焱的內心有一絲地動搖,正準備說些什麽,冉巡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走到他的身邊,趁他出神之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接用手刀猛劈在他的脖子上,沒有任何防禦的他直接暈了。
冉巡扶住他,不讓他倒下,但畢竟此刻班陽焱整個身體都靠在他身上了,他還是有些吃不消。鄒爾柳見狀趕緊從另一邊扶住班陽焱,左右一邊一個,駕着班陽焱,繼續默契地往前走。
“幸好你替我分散了他的注意力,不然我有沒機會下手打暈他。”只不過冉巡還是有些吃驚,“但雅南,我怎麽覺得你今天這麽古怪,還有,你什麽時候跟班陽焱那麽熟了?”
鄒爾柳瞪了他一眼,故意把班陽焱往他那一側推了些,“看你還有力氣說話,就知道你在偷懶。”
班陽焱大半個身體都傾斜在冉巡這一邊,他一下子吃力得再沒工夫問話,雅南跟在他的身旁,還不時地咳嗽兩聲,惹得冉巡一直關切地看過去,“沒事吧?”
鄒爾柳差點忘了,解決了班陽焱這茬,還有更頭疼的難題等着她呢。聽着雅南虛弱的咳嗽聲,鄒爾柳不由地心煩。頂着她的臉裝着林黛玉,鄒爾柳覺得自己的一世英名都快毀得差不多了。
好像是感應到她在罵她似的,雅南咳得更厲害了,鄒爾柳暗暗地在心裏翻了個白眼,咳嗽個什麽勁呀,話說她還沒幫着扶人吧。這些千金大小姐就是麻煩,哪像她,就算受了重傷還是照舊在扶着班陽焱啊。哎、不對,她們倆現在身體互換了,所以理論上來說……雅南現在是受傷了。
怪不得從剛才開始,鄒爾柳就覺得腿腳特別靈活,腰不酸腿不疼了,此刻扛着班陽焱也不覺得費力了,原來是傷勢被雅南承受了啊。
這邊冉巡見她咳得厲害,立刻停了步子,“你受着重傷還要來回折騰,一定是引發了舊傷,都怪我欠考慮,這樣吧,我們先稍作停留,休息一會兒。”
“這樣不好吧,要是班陽焱醒了,又堅持要留在鏡面世界裏怎麽辦?”
“這也顧不得了,畢竟你的身體更重要啊。”
雅南不再反駁,于是鄒爾柳和冉巡将班陽焱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坐在原地暫作逗留。
只看見冉巡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麽,從懷裏掏了一陣,拿出一樣小東西。鄒爾柳還沒看清,冉巡就獻寶似地交到雅南手裏了,“上次在紫煞星球的時候,我看你喜歡,所以事後偷偷地幫你買了,一直沒機會給你……”
什麽東西啊,在紫煞星球的時候,她喜歡什麽了?
鄒爾柳耐不住好奇心,還特地湊近身子看了看,在看到那東西時愣住了。這是……那次她在旅館附近閑逛時看中的七色水晶珠鏈,她明明都刻意掩飾過了,冉巡是怎麽發現的,又是什麽時候買的?
鄒爾柳的心田溢出難以言表的感動,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原來一直有個人那麽關心着她、在乎着她的一舉一動,不論是哪一個女生都會被感動的吧。
她動了動嘴巴,正想說些什麽,卻在下一秒看見雅南直接激動地撲進了冉巡的懷裏,他立刻露出了一副受寵若驚的表情,“鄒爾柳你……”說着這話的時候,他的臉漲得通紅,像個手足無措的男孩。
鄒爾柳在一旁看着心情煩躁,不知為什麽一秒鐘都看不下去,她斬釘截鐵地打斷道:“你們倆繼續膩歪吧,這裏空氣不好,我先帶着班陽焱走了。”
然後她嘗試着背起班陽焱,将他的兩只手搭在自己的肩上,然後一鼓作氣地站起來,結果“咚”的一聲,班陽焱直接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鄒爾柳在心裏冷哼,雅南這肥減得,兩只手一點力氣都沒啊。正準備再嘗試一次,卻看見班陽焱動了動身子,她頓感大事不好,心虛地看向冉巡的方向,看見他正以一副怨念的眼神看着自己。
這重重的一記摔,換誰誰不醒啊,只看見班陽焱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真的是大事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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