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第六十一話【虛無美夢】
清絢與班陽焱在那場突如其來的暴雨之中确定了彼此的心意,處于熱戀期的他們不再等上一周再見一面,而是隔三差五就要相約。規矩一旦沒破壞了,好像也就不成了規矩。
現在就算是白天的時候,班陽焱也不再縮手縮腳地不敢出小屋,只要不被夫人發現就行了,他的武力了得,從後院的牆上神不知鬼不覺地翻過去,對他而言只不過是輕而易舉的事。
明明還是與清絢待在一起,心情卻好像變得比從前還要快樂百倍,班陽焱不明白這便是戀愛的魔力。無憂無慮的日子過了幾月,但是有句話好像是對的,快樂的時光總不會持續太久。
那一天,他們照舊約在花田見面,班陽焱還記得那日他為了練武,耽誤了時間,等意識到時間的時候,已經晚了半小時。他匆匆忙忙地出了小屋,卻在院子裏就看見了清絢,她撐着紅傘,站在梨樹下,只留給自己一個背影。頭高高揚起着,好像在思考些什麽。
“清絢。”他叫她的名字,看見她回過頭來。
起初的時候紅傘遮住了大半張臉,只露出胭脂般的紅唇,然後傘一點點地上移,露出凝脂般的肌膚和一雙明眸善睐的眼睛,美得不可方物。
班陽焱不自覺地微笑,卻看見她露出一副失落的神情,眸子裏濃濃的憂愁。他突然僵了笑容,那一瞬間心跳停了半拍,他隐隐地有種不太好的預感,但他還是走過去問道:“出什麽事了嗎?”
走近了才發現她的眼眶紅紅的,看樣子是先前才哭過,她開口的時候,聲音有些哽咽,“我……我要離開首都了,我父親得罪了圈內一位有地位的官紳,就連姑父出面也幫不了他。事實上這半年來,我父親在商圈始終寸步難行,原先他将我當作孩子,始終将我蒙在鼓裏。但現在終究是瞞不住了,為了未來的生計,他決定搬回原來的城市,在那裏他畢竟還有些基礎……”
他的預感果然沒有錯,面對突如其來的分別,班陽焱愣在原地,幾分鐘裏一句話都沒說出來。他猜到他們倆之間肯定會有這麽一天的,只是沒想到分別會來得這麽快。
他出神之際,清絢猛地抓住他的手,語氣帶着些乞求,“你要是在乎我的話,就帶着我走吧。”
這樣大膽的想法使得班陽焱反射性地後退了半步,他開口,試圖平複她此刻不理智的情緒:“這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我帶你走了,你父母怎麽辦,而且我離開了軍區,夫人她……”
班陽焱不知道清絢這段時間到底經歷了些什麽,只看見她惱火地打斷了他的話,“夫人、夫人,在你的心裏,難道姑姑比我更重要?!她對你這般殘酷無情,你怎麽還甘願被她始終壓制着?!”
這樣的清絢令班陽焱覺得陌生,他被夫人壓制了十多年,他從來沒有想過反抗,在他的既定思維裏,他既然是庶子,就該悄無聲息地活在府上,所以他一直活得小心翼翼。
事實上如果他真的離開了軍區,夫人并不會有任何過激反應,甚至反倒會高興,只是他的父親呢……那個不茍言笑的總指揮官,他會怎麽想自己,沒出息的不孝兒嗎?
這麽多年來,他的父親只偶爾來小屋見過他幾次。但見面的時候,班陽焱還是能從只字片語中聽出他對自己的關心,他不是毫不在意自己的,聽丫鬟姐姐說,他還私下囑咐她,讓她好好照顧他的起居生活。後來又聽說他迷上了練武,還專門送來了更多這方面的書讓他學習,他的父親只是因為要看着夫人的眼色,始終不敢有什麽大的動靜。
班陽焱的思緒飄遠的時候,清絢已經絕望地一把甩下紅傘,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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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陽焱一下子急了,他只是覺得她私奔的請求來得突如其來,而且并不理性,但這不代表他不願意跟她在一起啊,她怎麽就這麽走了?他追上去,拉住她的手,“你先別急着生氣……”
但清絢卻甩開了他的手,眼見着她就要在自己面前跑開,他直接一把從背後抱住連她,将她整個人箍在自己的懷裏,不讓她再離開自己一步。清絢起先還想掙脫,無奈抵不過他的大力氣,最終妥協了,她小心翼翼地問他,“你這是願意帶我走了?”
班陽焱還沒來得及回答她的話,卻聽見另一個勃然大怒的聲音,“你們這是在做什麽?!”
聲音有些陌生,但又帶着幾分熟悉的氣息。
他們兩人回過頭看見夫人站在不遠處,她此刻正勃然大怒地雙手叉腰,那眼神像是刀片一樣淩厲,語氣震驚極了,“幾個月前天兒說在燈會上看到你和清絢在一起,我還不信,說肯定只是相似的人罷了。沒想到這居然是真的,不管你們是什麽時候認識的,癞蛤`蟆想吃天鵝肉,簡直是癡心妄想。”
她咄咄逼人地走近時,班陽焱不自覺地松開了自己的懷抱,夫人狠狠剜了他一眼,而後看向清絢的時候,滿是惋惜之情,“你讓我說你什麽好,你明明也知道他的情況,怎麽還……你現在也不小了,不是任性耍脾氣的時候,你父親的事情還正棘手,你怎麽還尋思上私奔的事了,你這不是要氣死我們這些長輩嗎?”
“姑姑我……”清絢想解釋幾句,卻被夫人生生地打斷。
“這事既然被我知道了,我就管到底了。你父母現在因為生意的事煩惱不已,我也不願他們再添煩惱,現在就替你父母解決了這事。”說話間夫人叫來了幾個軍人,态度強硬地頤指氣使道,“你們把清絢小姐好生安送回家。”
那兩位軍人左右一邊站在清絢的身邊,自然而然地形成一種巨大的威懾力,外表柔弱的清絢卻絲毫沒有感到畏懼,她大聲地質問夫人道:“我不回去!你這是要做什麽,你不能這麽強迫我!”
末了,她看向班陽焱,那眼神好像是在乞求他開口說些什麽,但是他卻始終低着頭。自一被夫人發現以後,他就一直低着頭,神情黯淡極了,像是犯了極大的錯事。
她突然覺得心寒,他這是什麽态度,難道從頭到尾都是自己在自作多情嗎,又或者,愛上她是件十惡不赦的錯事?她晃神的時刻,兩位軍人已經開口:“清絢小姐,你随我們走吧。”
她在心裏打了個賭,最後十秒鐘的時間,如果他還是不擡頭看自己,不準備反抗的話,她就走了。
氣氛僵持,一切像是按下了靜音鍵,沉默得尴尬。一個一個數字地數過去,只剩下最後三秒的時候,班陽焱終于擡起了頭,他看向清絢,但是嘴唇始終緊抿着。清絢看出了他眼神裏的暗示,好像還在讓她快點聽話,跟着軍人回去吧,別惹怒了夫人。
他應該看見了,自己那麽無助落魄的神情,可是他卻什麽都沒說,沒有大聲地站出來斥責夫人。他應該說的,戀愛自由,你憑什麽來幹涉我們倆之間的事,你知道我們倆之間有多少年美好的回憶,我們倆是最了解彼此的那個人,什麽都拆不散我們。他怎麽不說,說這些她想要大聲喊出來的話。
清絢突然冷笑了一聲,可是嘴角連一絲弧度都扯不起來,哀莫大于心死。她一個人做了一場海枯石爛的虛無美夢,現在夢醒了,海枯石爛變成了海市蜃樓,也是時候該面對現實了。
最後她只說了一句:“走吧。”她跟着兩位軍人離開了,再沒有回頭看班陽焱一眼。
看着清絢離開,班陽焱心如刀絞,卻感覺到夫人一直用殺人般的眼光瞪着自己,所以才始終一句不吭。他本來就不支持她的私奔想法,而且現在夫人正處在氣頭上,等過一段時日,他再好好地對夫人解釋,說不定她會被自己的誠心打動呢。
他正胡思亂想着,卻聽見夫人的冷言冷語:“我原來還以為你挺安分的,現在看來是我看錯了,林副官,你将他鎖在小屋裏,清絢小姐離開首都之前,都不準再放他出來。”
班陽焱的計劃還沒開始,就已經破滅了,他被關在小屋內足足一個禮拜的時間。
這段日子裏他的內心遭受着巨大的掙紮,一面是他畏懼的夫人,他怕了她這麽多年,都算得上是心理陰影了。偶爾午夜夢回,腦海前還是能浮現小時候她對自己的厭惡神情及尖酸話語。但另一面是自己喜歡的清絢,陪伴着自己一起長大、替他抹去陰影、帶來第一絲陽光的清絢。
他從來争取過什麽,所以縮手縮腳的,跨不出勇敢的那一步。
最終情感超越了理智,班陽焱經過一個禮拜如坐針氈、心急如焚的心理折磨,他意識到,自己不能再在小屋裏坐以待斃了。他想了很多,他們倆在一起的阻力确實太大,私奔是與她厮守終生的唯一辦法,如果是這樣,他不怕離經叛道一次。他不能等到清絢真的離開了,自己再追悔莫及。
于是這天他趁着丫鬟姐姐來送晚飯的時候,向她道了告別,并感謝這麽多年她的關心照顧。然後趁開着門的空檔,逃了出去。
可惜他的逃亡計劃不算太成功,還沒出別院,就正巧遇上了從後門偷偷摸摸溜回家的班天羲。
班陽焱與他打過照面的次數不多,同樣是父親的兒子,他卻享受着與自己天壤之別的待遇,只因為他是夫人的兒子。
以前小時候,他有時候會通過窗戶看見班天羲在屋外自由玩耍的模樣,心裏暗生欣羨。少年時期,班天羲不知道在外面結交上了什麽壞朋友,總是在放學之後偷偷溜出去玩,每次總到夜半才歸來。
所以偶爾班陽焱晚上出去的時候,會正巧遇上回來的他,他們打過幾次照面。班天羲對他的厭惡之情溢于言表,每次一看見他就跟吞了個死蒼蠅似地表情不悅,也總會學着夫人的樣奚落他幾句。
今天居然又這樣碰上了,班陽焱有時候不得不感嘆命運弄人。
班天羲看見班陽焱,立馬變了臉色,責問道:“我聽說你不是被鎖在小屋裏了,現在怎麽會出來的?等等,你這是逃了出來?!”
班陽焱沒準備理他,正打算自顧自翻牆而出,卻看到班天羲飛快地走到自己身邊,攔住了他的下一步動作,“我那次在燈會上看見你和清絢了,本來還以為是自己眼花了,結果你們倆竟然是真搞上了。清絢也不知道看上你什麽了,不過愛勾引人這點,我看你跟你媽倒是一模一樣啊……”
班天羲的嘲諷還沒有說完,就已經遭到了班陽焱的重重一拳,他被打得連連後退了好幾步,同時震驚地捂住了自己的臉。從前他的奚落,班陽焱都能忍,可是這次是真的忍無可忍,他一句話将清絢和他媽媽都一并侮辱了,讓他怎麽能忍。
班天羲被惹怒了,一下子撲過去,“你居然敢打我,我要你好看!”
他們兩個人厮打在一起,扭成一團。從前清絢對他說過,她認為班陽焱的武力比班天羲這個正統跟着師傅學的,還要厲害得多,他從前以為是她安慰自己。
這是班陽焱第一次打架,這也是他第一次發現隐藏在自己體內的武力有多麽強大,不出一分鐘,班天羲就已經被他壓在身上,班陽焱迅猛的拳頭讓他持續叫苦連天。
不知道打了幾拳,班陽焱只記得最後解氣似地在他的肚子上狠狠打了一拳,算是這麽多年對他們母子倆的報仇,他站了起來,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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