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六號車廂x2
六號車廂這次的任務提示是四個字:秋景煤礦。
方裏對這個名字有種莫名的熟悉感,想掏出手機上網搜搜看,卻忘了手機在這裏是沒有信號的。
列車這一點仿佛是在故意坑他們,在上車前才給他們一點提示,偏偏他們這時候已經沒法去做準備工作。
上車後,大家照例做起了自我介紹。
方裏繼續做他的無業游民,謝柏沅則聲稱自己是個老師。
“我覺得這次的任務也許跟挖煤有關系。”說話的男人雖然看着年輕俊朗,但他雙目灼灼,一副辦事很有底氣的樣子,讓人不自覺地對他産生信任和好感。
一個男人從座位上站起身,他情緒有些激動,手舞足蹈道:“挖煤?你們誰懂挖煤?反正我不會。”
方裏通過觀察,猜測這人應該上車的經驗比較少,最有可能是通過了七號車廂後,直接選擇進入的六號車廂的情況。
經驗多與經驗少的乘客之間的區別一眼就能看出來,真正經歷過幾次副本後的人,都是一副兵來将擋水來土掩的模樣。
年輕自信的男人叫郭翔鳴,他似乎并未受到對方言論的影響,只是微微笑道:“你不用心急,我也只是猜測而已,具體如何還要等進入副本才能知道。”
他說完話後,突然朝方裏這邊看了過來,方裏原本一直在偷偷觀察他,見他突然回頭吓了一跳。
不過,他很快就意識到郭翔鳴看向的不是自己,而是坐在自己身邊的謝柏沅。
謝柏沅表現得很淡然,直接對那股強烈的視線選擇視而不見,兩眼一閉養精蓄銳。
郭翔鳴還是保持着他那副微微笑着的模樣,這才注意到謝柏沅邊上的方裏。
方裏和他四目相對,禮貌性地點了點頭。
郭翔鳴似乎沒想到方裏會主動對自己打招呼,短暫的驚訝後笑了笑,終于移開了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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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車行駛得相當平穩,三個小時候,列車駛進那片熟悉的濃霧,車窗外重新恢複了光明。
方裏輕輕拍了拍謝柏沅的胳膊,喊他一起下車。
謝柏沅捏了捏鼻梁,帶着幾分剛睡醒的茫然:“到了?”
方裏:“嗯。”
于是謝柏沅站起身,兩人跟在其他人後面下車。
剛走動兩步,謝柏沅突然頓住了。
走在他身後的方裏問:“怎麽了?”
謝柏沅微微皺了皺眉,“一會兒下了車,你跟緊我。”
方裏笑笑:“好。”謝柏沅就是粗大腿,是他們全村的希望,就算謝柏沅不說他也得厚着臉皮跟着他的。
謝柏沅似乎還想說什麽,但嘴唇動了動,最後什麽都沒說。
廣播裏說道:“列車已經到站,請六號車廂的乘客有次序排隊下車。道路千萬條,安全第一條……六號車廂的副本将在您下車後開啓,祝您生活愉快。”
方裏偷偷攥住謝柏沅的衣角,兩人走下車,一陣白光閃過,方裏耳邊由遠及近地響起了轟隆隆的機器運作的聲音。
他睜開眼睛,發現自己目前置身于一棟看上去稍微有些破敗的樓房前,天色漆黑,他們頭頂亮着暖黃色的路燈。
機器的轟鳴聲從西面某個地方傳來,仔細聽還有人聲夾雜在其中。
“你們來了啊,等你們好久了。”從樓道裏走出來一個頭戴安全帽的男人,他打着赤膊,脖子上挂了條灰色的毛巾,烏黑的臉讓人懷疑那條灰毛巾原本的顏色是什麽,“今天已經很晚了,不方便工作,我先帶你們上去安排住宿。”
說完,他拽着毛巾的一角,毫不講究地在臉上蹭了蹭,灰色的毛巾上又多出一大塊黑色污漬。
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隊伍裏的一個女孩子鼓起勇氣上前問道:“大哥……我們要做什麽啊?”
“沒人跟你們說嗎?”男人一臉莫名,但還是耐着性子解釋道:“咱們老板要開采新煤層,人手不夠,特地請你們來幫忙的!放心吧,工資管夠,在這段時間內還包你們吃住。”
男人一邊說一邊帶領他們進入面前那棟破敗的三層居民樓內:“雖然住宿條件看着是差了那麽點兒,但條件不允許,咱們就将就将就啊。”
實際上住宿條件何止是差了那麽一點兒,如果不是樓道上一直有住戶的聲音從門內傳出來,方裏簡直要懷疑這裏是一棟已經被廢棄的樓房。
昏暗的樓道裏只亮着一盞滋滋閃爍的小電燈,借着微弱的燈光,方裏勉強能看清樓道牆壁上掉落的大片牆皮和蜘蛛網一般的裂痕。
隊伍裏有女生聲音細如蚊蠅地吐槽道:“這地方真的能住人嗎?這都算危樓了吧。”
帶隊的男人沒有說話,将他們帶到二樓才停下腳步。
“二樓和三樓是提供給你們的房間,每層樓有四個空屋子,可以住八個人,具體怎麽住你們自己安排就好。”
“三餐都到一樓來吃,洗漱和上廁所什麽的都在樓道另一邊。今天天已經黑了,大家早點休息,明早八點半到樓下來集合。”
“哦,對了,還有個事。”帶隊的男人突然頓了頓,他神色有些不自然地說道:“給你們提個醒,晚上天黑了最好不要出門。”
男人留下八把鑰匙就離開了,等他一走,衆人開始自由分配房間。
二樓的門牌號從東往西依次是205、206、207、208。
方裏想起了朱易乘占蔔裏看到的207,于是對那間屋子多加留意了一下。
從外表看上去,四間屋子都長一個樣,看不出哪間有什麽特別。但副本裏一切皆有可能,也許房間的選擇也會影響到後續劇情的走向。一腳天堂一腳地獄,因為選錯了房間第一晚就挂掉的人也不在少數。
郭翔鳴從那串鑰匙裏挑了一把,他拿的是205。
“我就這間了吧,”他道,“有誰要跟我做室友的嗎?”
他這樣的人在隊伍裏的好感度還是蠻高的,話音剛落就有四個人舉起了手。
四個人裏三個都是女孩子,看來郭翔鳴靠着一張臉和沉穩自信的氣質收獲了不少異性緣。
最終他選擇了第一個舉手的,是個長發妹子,看上去柔柔弱弱的,但看上去反而是最能适應環境的。至少到目前為止,她都沒有對惡劣的住宿環境評價一句。
郭翔鳴選了她做室友後,她也表現得波瀾不驚,任由另外兩個女孩子對着她恨恨地咬碎一口銀牙,淡淡道:“還請鳴哥多多關照。”
謝柏沅在一衆人對選房間猶豫不決的時候,徑直走上前,他沒有選擇207,而是拿上208的鑰匙,看了方裏一眼,示意他跟上自己。
方裏還在跟古鋒用嘴唇示意:別選207。
古鋒雖然不明白原因,但還是點了點頭,最終選擇了206號房。
方裏連忙跟上謝柏沅的腳步,走路的時候一直感覺背後有道不容忽視的視線,他不用回頭都能猜到那人是郭翔鳴。
208在走廊的盡頭,是最靠近公共盥洗室的一間屋子。
屋內的陳設較為簡陋,只有一張單人床和一張小木桌。不過好歹看上去沒有這棟樓外表上那麽破敗,至少牆壁看着像是重新修補過的,不像樓道上那樣牆皮脫落。
屋子裏有一扇小窗,因為太久沒打開通風的原因,屋裏有股子黴味。
方裏去将窗戶打開透氣,在窗臺上偶然瞥見一灘尚未幹涸的水漬。
但外面不像是下過雨的樣子,哪裏來的水呢?
方裏将頭探出窗戶,擡頭張望了兩下,發現這裏的窗臺都是突出去的,沒道理會有水滴進來。
他猶豫了會兒,用手沾了點水,伸到鼻子下面聞了聞。
指尖殘留的味道聞起來沒什麽特殊的,似乎就是正常的雨水。
他搖搖頭,覺得這回可能是自己多心了。
謝柏沅在鋪床,他從包裏取出來一個小鬧鐘,擺在床頭。
方裏坐在床邊,說出了自己的疑惑:“朱易乘看到的207會不會就是隔壁207?”
“有可能,”謝柏沅道,“不用想太多,六號車廂的副本通常不會很難,不如早點上床睡覺。”
方裏點點頭:“嗯。”他看了看這張簡陋的木板床,“不過這裏的床是不是有點小了,兩個人怎麽睡……”
在上一個副本裏,別墅裏的陳設都相當豪華,連床都很豪氣,別說三個人,睡四個人都是綽綽有餘。方裏跟謝柏沅睡一張床上,夜裏打滾都挨不着謝柏沅。
這張木板床最多算是張單人床,方裏甚至懷疑自己半夜會不會睡着睡着掉到床底下去。
謝柏沅:“怎麽不能睡?”
方裏:“嗯?”
謝柏沅看了他一眼,笑得很有深意:“摟着就能睡。”
方裏:“……”但這個姿勢很微妙耶。
謝柏沅仿佛看出了他心中所想,毫不吝啬地又補了一刀:“你之前摟着我睡的次數還少嗎?”
方裏紅了耳尖,原本想解釋但又發現謝柏沅這麽說也沒什麽不對。
之前确實是因為他膽子小,才會半夜瑟瑟發抖地主動樓上謝柏沅的腰。
調戲完了方裏,謝柏沅恢複了正經的模樣。
他又叮囑了一遍方裏:“這幾天你都跟緊我,不要跟陌生人說話。”
謝柏沅頓了頓,補充道:“尤其是不要跟郭翔鳴說話。”
方裏一愣:“郭翔鳴?他怎麽了?”
“……”謝柏沅抿了抿唇,似乎對郭翔鳴這個人很不待見,“我之前見過他,發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
以謝柏沅的性格,這麽說一個人就說明他已經對對方很有意見了。
方裏沒有追問他是什麽不愉快的事,乖乖道:“好,我記住了。”
大佬說什麽就是什麽,大佬做什麽都是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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